“公子,在下有一策!”

远处江风一阵一阵吹拂过来,白固瞥一眼南边,这方向过去约莫二十余里就是滔滔南水,再瞥另一边,是一条岔路口,直通四象山。

电光火石间,他计上心头,喝道:“公子若依我所言,非但能顺利抵达苍梧,还能一举将杨贼大军拦截,教他十日内都追不上!”

还有这等妙计?

众人闻言大喜,何信急急道:“先生还不快快道来!”

白固手一指:“此去约三十里,便是南水。”

“南水滔滔,江面宽阔水流湍急,又正值夏末大汛,一旦掘开河堤,大洪立至。”

没错,白固说的正是掘开河堤,人为制造洪水。

“我们立即分出三万兵马,迅速奔至南水北堤,两个时辰内,必能掘开河堤。”

这么汹涌的汛期,一旦河堤被掘开,洪水立即迅猛灌入。届时泻出一片洪泽,恰恰挡住追兵前进道路。而他们绕岔道直奔四象山,登上山道避开洪水。后续穿过山道,继续前行即可。

堤坝口子破坏容易,掘开后要堵上就难了,届时杨泽即便得讯报侥幸避过洪峰,他就算想继续追赶,那绕道起码也得十天八天功夫。

到那时,安王早已顺利入关,甚至可能取下了宜梁郡。

“届时,正好让殿下给他一个迎头痛击。”

白固眼角一咪,语气森然。

妙计,也是毒计。谋士梁与失声惊呼道:“不可,不可!南水北岸乡镇甚多,人烟稠密,怎可掘开河堤,水淹黎民!”

北岸这片少说聚居十数万百姓,河堤一开,睡梦中的人们毫无准备,一淹一大片,尸横遍野啊。

其余谋士将领也是面露惊色,好几人纷纷附和:“对,怎可水淹百姓!”

这里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长的益州人,亲手掘开河堤水淹故土,简直闻所未闻,听所未听。

就连何信也是一愣,面露迟疑。

“诸位可曾想过,若被杨泽追上,汝等将何等下场啊?”

白固环视众人一看,又看何信,喝道:“此乃唯一生路,倘若不行之,等待诸位的就是兵败身死!”

兵败身死?

何信一个激灵,没错,普通兵卒或许还有生路,他是死定的,杨贼要占益州绝不会让他活在世上。

他不想死,更不能死!

何信瞬间下定决心:“董贵听令!”

“标下在。”

“你立即领前军中军三万精锐,奔往南江北堤,务必在杨泽大军赶至前掘开河堤。”

何信不是随便选人的,董贵是铁杆心腹,忠心不二,而这三万将士他苦心栽培多年的精锐,指哪打哪,忠诚度也极高。

“若不成,汝提头来见!”

“是!”

何信神色狰狞,狠狠打马:“全速前行,不得有误!”

诸将吏谋臣面面相觑,大部分不赞同,但没人想死,最后一咬牙,紧随何信而去。

……

三万将士直奔南水,动静很大,根本瞒不过哨探。

而魏景的行军速度比白固预料的还要快一些,所以,他现在面临一个巨大的选择题。

韩熙听罢探报,略略心算:“主公,按我军如今速度,应堪堪能赶在大堤被掘开前抵达四象山!”

哨探不解何信分兵的行为,分出一人尾随而去,谁料到地方一看,他吓得魂飞魄散。

但幸好,他没忘自己的职责,仔细观察掘堤的速度,这才狂奔回来报讯。

此时,魏景大军已快要抵达何信下决定的那个节点,算算时间和两者速度,立即绕上岔路的话,己方大军是能在河堤掘开之前堪堪登上四象山的。

韩熙仅以主公利益为先,其余包括他的生命皆要倒退一射之地,略算算心中安定,忙道:“主公,为稳妥计,我们需再快一些。”

“不可!”

吕涧惊呼打断:“我们不管河堤了吗?我们若全速前行,那河堤必被掘开啊!”

能堪堪绕岔路登上四象山,那也能紧急奔赴河堤,制止敌军行为啊。两者距离差不多。

吕涧急道:“我们先制止了敌军所为,再追上去未尝不可!”

“吕将军此言差矣!”

韩熙眉心一蹙,厉声道:“若我们先制止敌军所为,再追上何信机会微乎其微!”

他何尝不知道能及时登上四象山,就同样能制止敌军掘开河堤?

但敌军掘堤兵马足有三万,排开很长很长一段,河堤已经挖掘到最后关头了,你若照样遣三万兵士过去,肯定不能及时制止对方行为。

想要保证制止成功,兵力起码得是对方十倍八倍,如此方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止所有敌军掘堤的动作。

河堤不同别的,只要有一小块地方被掘开,结果也一样。

这样就得魏景率整支大军过去了,就得放弃追击何信,后续再想继续追,已经又落下好大一段。

苍梧关,只有两千守兵,而且关隘设计,是防外不防内的。

安王一入益州,后果不堪设想。

不提激战苦战,魏景身份很可能提前暴露。

害处极大。

脚跟尚未站稳,聚焦天下视线,尤其洛京皇帝,那复仇计划将会出现很多变数,甚至,饮恨失败的风险大大增加。

饮恨失败?

各中种种利弊,魏景心中清楚明白,这四个字只要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呼吸立即急促起来。

他母兄惨死,死不能安寝,一个刚刚被人废位痛骂并布告天下,一个甫被人毁陵挖坟掘出棺椁。

生前惨痛,死后亦不得安宁。

他双目赤色更重,脸颊抽搐两下,呈一片狰狞之色。

他必要复得此大仇!

韩熙在耳边喝道:“吕涧,河堤不是我们掘的!”

对呀,河堤本不是他们掘的。

这些百姓,还曾乐此不疲围捕于身负重伤的他,难道真要让此凌驾于母兄仇恨之上吗?

母兄的笑脸从眼前闪过,还有他那六个月大的小侄儿,一腔尚未压抑下怨愤恨怒再次翻涌而起,灼烧心肺,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腔。

他重重喘息,眉目一冷。

“主公!”

就在这时,稍稍落后的季桓急赶而上,他被颠得坐不稳险些摔下马背,但也顾不上了,连忙一抱拳急急道:“主公,某曾受夫人重托,故不敢懈怠矣。”

“夫人曾言道,主公本一腔热忱,无奈遭奸人所害,伤极痛极,致使性情有变。然他信念未曾泯灭,方有昔日两难苦痛。”

季桓说得含糊,但经历过平陶毒盐一事的自己人一听就懂。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剑能伤人,更能护人,仁德者福泽天下苍生。

他一字不漏将邵箐旧日嘱托转述:“夫人说,日后每遇抉择,托某多多从旁规劝周旋,某不敢懈怠。”

季桓肃然长揖:“某请主公三思。”

作者有话要说:这事来得有点不巧,要是平时,魏同学肯定已经想起对妻子的承诺了,不过现在提醒来了。

找回本心的过程有点痛苦……

宝宝们二更来了!本来打算再撸一段的,但看看时间来不及了,阿秀还得码明天更新呢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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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季桓嘴唇翕动, 疾声高呼一大段, 最先冲进魏景耳内的唯“夫人”二字。

妻子的脸在眼前晃过,将将要被仇火焚化的头脑清明一瞬, 忽想起二人曾相对而坐,她纤手按在他左胸跳动处,问:“你忘记了你曾守护五年的黎民百姓吗?”

心一颤, 又一个画面蓦的晃过眼前。

他第一次率军击退鞑靼凯旋, 边镇男女老少夹道欢迎,一张张被北风吹得皴裂的脸笑容灿烂,很多人热泪盈眶, 带着泪的欢呼声犹在耳边。

一种被燎原仇火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情感被释放,重新涌了起来,鼓胀难言。

转眼间,它和恨意交织在一起, 难分高下,难分难舍,二者不断翻腾鼓动着, 躁动得仿佛下一瞬就要冲破胸臆。

这一刹那,魏景痛苦地闭上眼睛。

耳边传来韩熙的急呼:“先生!安王狼子野心, 若是这般错失良机,将其放进益州, 那该如何是好?!”

“绕道河堤,歼灭敌军,这耗时不少, 何信就追不上了!”

“未必!”

季桓沉稳的声音响起:“二十八万对阵三万,必以雷霆之势全歼敌军。既无洪水,我们便不需登上四象山,按原路急追即可。绕道所致差距,未必不能弥补上。”

何信为避洪水,绕道四象山,这多出了路程,且山道也不如平地好走。这一来一去的,双方的差距是能被拉平的。

但上述前提是河堤战役能迅速解决,不出现任何耽误时间的纰漏。否则,时间耽误越久差距越大。

此时范亚急声插话:“我的兄弟我知道,即便只有两千守兵,他至少也能坚持两个时辰。”

范磬悍勇,手下的都是精兵。且苍梧关位于崎山道中部,即使关隘设计再防外不防内,在此等险道上也根本施展不开,不是说大军一到就马上失守的。

就算两千精兵一个拼一个,那也能耗些时候。

范亚刚刚打马过来的,此时粗粗喘息的,虎目含泪:“我的兄弟我清楚,若要他就此战死,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也是甘愿的。”

韩熙也是呼吸粗重,他咬牙喝道:“可我们距何信原就有六七十里,两天时间本未确保赶上!”

顺利的话,双方差距和原来一样;但如果不顺利,……

“倘若不能全歼何信,将安王拒之关外,你们……”

后面的话在耳边嗡鸣,魏景却未再听清,他已想起了曾经对妻子做出的承诺。

高陵郡守府,病中她苍白憔悴,苦笑:“夫君锥心之痛,我虽不能感同身受,然即便如此,我也觉伤痛至极难以忍受。”

“我感同身受,我也不觉得夫君有错。可是我还是害怕,怕你就此落下遗憾,下次再遇此等抉择,你会,你会……”

她紧紧捂住耳朵,眼泪落下来,喃喃道:“若真如此,若真如此,当初我又何必活下来。”

魏景心神一震。

“我答应你,我自此以后,不会因复仇而漠视平民生死,更不会为此加害之。”

这是他对妻子的承诺。

仿若一重重的砝码再次加诸在天平另一边,“哐当”一声脆响,仇恨瞬间被压下。

魏景倏地睁眼,哑声喝道:“传令,立即奔赴河堤,先行歼灭掘堤敌军!”

他重重喘息着,夜风一吹浑身冰凉,方觉冷汗浸透内衫,沉沉黏腻覆在皮肤上。

两难决定下,心坎某个位置陡然一松,如释重负。

但随之而来却有一种沉重的负罪感,铺天盖地,沉甸甸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连调转马头的动作都觉耗力极巨。

他再次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没有尽力为母兄侄儿复仇了。在母后刚被废位痛斥告于天下之际,在他胞兄刚被人毁陵挖坟掘出棺椁之时。

只是,只是逝者已不可追,生者却是他世间仅存的唯一眷恋。

他对妻子的诺言,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背弃的。

安王即便破关,他后脚也就赶到了,将人打出去就是,进犯之敌,系数歼灭,益州还在他手里。

对,就是这样,母兄在天之灵,应也不会太责备他。

……

魏景紧咬牙关,率军一口气急赶三十里,奔赴南水北堤。

此时天色大亮,掘堤已到了最后关头。三万精兵分工合作,已从堤坝背水一面往里掘了超过其宽度的五分之四,长度足足将近一里,头顶浊黄的南水重重拍上河堤,又急速打着转儿往下游奔涌而去。

河堤已岌岌可危,只要再掘开一个口子,头顶的南水就此疯狂涌入。

董贵正下令全员迅速聚拢到下游未被掘挖的堤坝上,然后再命人在边缘破开一点口子。

这段河堤已挖得这般薄弱,有一点缺口,立即就能全线崩开。

不断有附近村庄的百姓闻讯赶来,哭声震天,被持刀兵士尽数挡住,跪地哀求,哭叫求饶,董贵厉喝道:“不走就把命留下罢!”

他一挥手,所有士兵立即跟他往下游奔去。

魏景一双仍带赤色的眼眸一厉,抽出佩剑:“众将士听令,全速进军,以最快速度尽歼敌寇!”

……

一种地皮隐隐震颤的感觉突兀而起,董贵心头咯噔一下,倏地回头,只见黑压压的戴甲军士已如海潮般迅速推至近前。

他大骇:“快,快!快把河堤掘开!”

董贵厉声大喝,可惜为时已晚,前锋大将张雍怒吼一声:“挨千刀的狗贼,竟敢决堤引洪,吃你爷爷一箭!”

两者之间尚有距离,张雍把刀一收,拉弓搭箭,倏地一松,箭矢如闪电,在隐约的秋阳映照下一闪,已贯穿董贵眉心。

董贵瞪大双眼,扑倒在地。

三万将士瞬间乱了阵脚,几个呼吸的功夫,前锋军已率先奔至,两翼迅速包抄,将敌军团团围住。

“箭阵!”

“攻!”

……

嗖嗖箭矢如暴雨,惨叫声立起,几轮箭阵下去,众将士一拥而上,大获全胜。

此战进行得比想象中顺利太多了,因为掘堤工作已进行到最后一步,董贵聚拢兵士正要往下游登上完好的堤坝顶,以便最后凿开缺口。

敌军稍离岌岌可危的大堤,又已聚拢在一起,大军迅速包抄即可确保大堤无虞。

魏景猛地一收缰绳,骏马长声嘶鸣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落地,他稳稳跨于鞍上。

江风烈烈,吹拂他冷肃的眉眼:“杀无赦!”

前一刻奋力挖掘河堤怒声叱驱百姓的兵卒们,眼下在箭阵下溃不成军,哀嚎奔逃。

变化来的太快太突然,乡民百姓惊惶呆立,韩熙振臂高呼:“父老乡亲们!此乃安阳郡守杨府君是也!”

他手臂往魏景方向一挥,提气将声音顺风送出。

“我等追截何信败军至此,不想何贼竟罔顾南水北岸十数万百姓性命,遣三万兵连夜掘开河堤,欲引大洪。此贼愧为何氏子弟,有负益州百姓数十年拥卫。杨府君心系黎民,特特引大军赶至,将逆兵一网打尽!”

乡民们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前掘敌兵士正被围哀嚎,而顺着韩熙所指往去,却见众军拱卫正中是一名银甲年轻将军,面容冷肃,威仪赫赫。

在掘堤兵卒的倒地惨呼声中,劫后余生的乡民们痛哭流涕,纷纷朝魏景方向拜倒,磕头谢府君大恩大德。

魏景令以最快速度解决战斗,而后瞥一眼岌岌可危的大堤,命小将梁丹率一万将士留下,填补大堤挖空之处。

他迅速一扯马缰,下令全速前进,顺着原来大路继续追截何信大军。

来去匆匆,奔腾如大潮,大军迅速掉头。地皮震颤渐轻中,乡民们连忙爬起,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挑土抬石,急急将被挖出的泥石填补回去。

……

魏景率大军折返大路,往前急追。

河堤战役之顺利,远超众人所预料,吕涧等坚持站河堤的臣将们心下一松,精神亢奋,连续疾赶的劳累都去了。士气大振之下,全军速度比之先前,还要更快了一些。

于是,绕道四象山的何信大军发现,他们非但没有把杨泽大军甩掉,后者反而要更逼近了少许。

“报!敌军前锋现已越过四象山南麓!”

什么?!

下了四象山重返大道没多久的何信等人瞪大眼睛。此处距离四象山脚最多就五十余里,绝对不满六十里。

怎么回事?怎么没甩掉反而追上来了?

“你不是说洪峰一至,必能阻截杨贼大军吗?!”

何信青筋暴露:“怎么他们反而从大路上追来了?!”

白固面沉如水,面对何信的竭嘶底里,他没有回答,只回头厉吼道:“杨泽此贼,对敌从不心慈手软!将士们,我们只有奔赴苍梧关,把安王殿下大军迎进,方能有一线生机!”

“反而,就是全军覆没!!”

吼声高亢,并没有被繁重的脚步声压下,生命的危险悬在头顶,上至何信下至普通步卒,无不竭尽全力,往前狂奔。

如此下来,接下来的路程才稳住,没有再被追兵缩短多少距离。

体能绷直极限,一直狂奔到宜梁郡最东边,抵达崎山道口,一脸尘土何信也顾不上抹,抽出佩剑,厉声吼道:“将士们,全力进攻苍梧关!”

先锋大将孟虞乃何信心腹,先身士卒,立即领着率军往狭窄的崎山道而去。

何信转头,喝道:“列方阵,准备拒敌!”

杨泽大军后脚就到,在攻下苍梧关之前,必须死守崎山道口。

已方大军扬起的尘土未平,又见远远似有泥尘攒动,何信攥紧手里的剑。

“若有懈战者,当场格杀!”

……

崎山道外大战将起,崎山道内战火正炙,呐喊中,拼杀中,忽哨兵狂奔而回,高声传报。

“报!何信大军已至崎山道口,敌将率兵正攻入内,敌军陈兵崎山道口,截我援军!”

魏景追出新郑城时,已遣传信兵轻装快马往苍梧关传报,一路跑死几匹马,范磬提前获悉消息。

终于来了,他娘的吃里扒外贼子,居然敢引外兵攻伐益州。

连续激战两昼夜没合眼的范磬闻讯回头,狠狠呸了一口,紧了紧手里厚背大刀:“弟兄们,随我来!”

提前得讯,他早已布置妥当。

关隘防守不对内,若被敌军攻至近前,他们相当被动。于是范磬早选定一险要之地,那是个栈道拐上悬崖石阶梯后又一转出山道的位置,最多容两人同行,易守难攻。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就算一个拼一个,也得死守关卡。

由于守关对内比对外难度大得多,范磬将苍梧关交给副将,自己亲自引兵,回头急去。

敌军很快杀至,激战在悬崖峭壁上进行,惨叫声不断,箭矢如雨,落崖者无数,鲜血染红峭壁。

范磬选的位置确实好,但也不是没有短处,这位置堪堪挨着敌军箭矢射程,强弓所发利箭如飞蝗,藤盾虽早已立好,但也难保万无一失。

激战三个多时辰,拐角位置终于守不住了,身中两箭的范磬满头满脸新旧血迹,虽不得不退后,但他竭尽全力阻挡敌军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