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一双儿女,当年出事的不仅仅只有儿子。

傅沛被抢后,母女惊慌拼了命地追赶,然可惜的是,傅沛没能追回来,傅芸也被冲散。

傅芸就是那时被人掳的。

她虽颠沛流离,蜡黄消瘦,但到底养尊处优十几年,底子还在,身处流民乃至民间,依旧是上佳姿色。

不过她谨慎,手脸衣裳弄得非常脏,本以为安稳了,但到底还是低估了人贩子的底线。年轻女子,不管美丑,都能卖出赚一笔。

傅芸被冲散落单后,不知是另一伙还是同一伙人动的手,她被打晕失去意识。

由于她伪装到位,身上太脏臭,拐子也不愿意去清洗她,直接顺手把她运道下一个目的地,和一批下等货出了手。

既然是下等货,那自然是没好去处的,她被卖到附近一个私矿,成为营妓。

一群最苦最累的矿工,洗干净后发现是好货,自然一拥而上的。那是傅芸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挣扎嘶喊只能激起兽性,日复一日遭受侵占,最后麻木空洞。

然而,最糟糕的情况还在后面。

一个生理正常年轻姑娘,又没特地喂药,得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惜,她知道怀孕是已经流了的时候。那种事太频繁猛烈,在过程中被人弄掉的。

掉了以后,她也没能歇息休养,矿工们并不在意这些,照旧行事全无顾忌。

大半年里,傅芸至少怀上了三次,都是这样掉的。

她被折腾得奄奄一息,本以为会就这么死去。但天无绝人之路,矿山崩了,矿石和很多矿工都压在底下,包括她这边这群。

看守们大惊赶了过去,营地一时真空,傅芸和几个同伴爬起来跌跌撞撞,逃了出去。

浑浑噩噩乞讨为生有一个多月,最后碰上一直在寻找儿女的孟氏,母女这才重逢。

“……我找了很久,很久,才找到五娘,五娘已不成人形。”

孟氏呜咽着:“我们没有多少钱银,医馆也不给进。幸好后来碰上一个好心的乡间大夫,可惜,可惜五娘,大夫说五娘能活下来已不易,孕子这辈子再不要想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

傅芸一直痛苦地摇头,挣扎着,孟氏努力抱紧她,说道最后孟氏痛哭竟一时被女儿挣脱开去。

“啊啊啊!!”

那段痛苦的记忆被生生翻出,傅芸情绪失控下,竟一头对准中柱就急冲了过去。

这力道,对准头顶,若真撞了个正着,死定了。

邵箐孟氏惊呼,好在魏景在,他眼疾手快,脚尖一点,一记手刀劈在傅芸后颈上,后者立即晕死。

“来人,立即把颜明叫来!”

魏景眉心紧蹙,看了一眼抱着傅芸痛哭的孟氏,扬声吩咐。

颜明很快就来了,被从饭桌上叫起的他不大高兴,听得一脑门哭声眉心皱得更紧,不过他没问,直接给傅芸诊了脉。

“大悲损心气,不过也算晕得及时,我扎几针,醒来后不要再挑动她心绪即可。”

魏景叫颜明来,其实不仅仅是为了这事的,颜明医术高明,不知傅芸的旧患,还有没有治愈的机会。

这回颜明把脉的时间略长,放下后直接摇头:“妇人胎气,存于胞宫,她胞宫之损如千疮百孔,非人力所能弥补也。”

这句话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孟氏眼中所有希冀,呆呆看着颜明身影走远,她再次失声痛哭。

“……殿下见谅,五娘本全无此意,是我苦劝的。”

孟氏浑身瘫软,要福身请罪却直接扑倒在地,魏景一把扶住,拧眉:“舅母有话坐下再说就是。”

“我此生再无他念,一愿阿沛平安,二愿五娘找个好归宿,我便是立时闭眼,也是甘愿欢喜的。”

“可是,可是五娘,还哪能嫁个好人家?”

子嗣,可是女人的命根,更甭提傅芸那不堪的经历,两行浊泪顺着孟氏眼角细密的皱纹无声淌下,她喃喃道:“我这才生了痴心妄想,想着这样……”

但她更知道魏景的说一不二,惊惶抬手,连连摆手:“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是我想差了,不干五娘的事,她本早绝了这种念想的!”

“我再不敢想,五娘也是!”

身为女人,她也知道教邵箐不喜了,又看向邵箐,急道:“娘娘恕罪,若我再有此念,教我……”

都是大妇,歉意无用孟氏当然知道,既然本不为攀附魏景,又已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她一咬牙:“若我再有此念,教我这辈子也见不得阿沛!”

“我们母女只求一地容身,请殿下娘娘恕罪……”

傅芸刚才被扎了针,幽幽转醒,惶惶爬起,跪在榻上:“殿下恕罪,娘娘恕罪!”

她看魏景的眼神,明显只有畏惧,并无丝毫男女情感或其他,身体不可自控筛糠般抖着。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连连保证,本未彻底安定的心又成了惊弓之鸟。

被人觊觎了丈夫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但此情此景,邵箐心情也挺复杂的。

她还膈应着某行为。

哪怕孟氏说她再无此念,用到傅沛来起誓,倒还算能取信于人。

只是不得不说,眼前两个都是可怜人。

唉。

魏景就简单多了,他直接道:“不能孕子,过继就是。”

时人观念,孤独终老是一件最凄凉的事,孟氏如此,想必就算万念俱灰的傅芸亦然。

魏景并不认为不能怀孕生子就是大问题,大家族中也不是没见过生不出嫡子的贵妇的,庶出,过继,有的是方法。

庶出就免了,过继吧。

他直接让颜明放出风声,说傅芸颠簸几年身子受了寒,难以得孕就是。

或许会有些人家忌讳,但肯定更多人家不会。

他魏景仅存的血亲,娶进门的意义可比生孩子重要太多了。

而且未必就是趋炎附势人家。

大家族中有嫡次子,嫡幼子,娶进家中,子嗣过继就是,世家娶妇为的可不仅仅是生子的。

“舅母放心,有我照应,五表妹日子绝不会过不好,也不需要委屈求全。”

“真的吗?”

孟氏猛地抬头,面上不禁重新露出希冀。

傅芸也止住泪,只是她蹙眉攒紧前襟,喃喃道:“不,不能的……”

“自然是真的,舅母表妹可记得平阳大长公主?”

平阳大长公主,上两代大楚皇帝嫡姐,天生不能孕子,但公主出身尊贵,她也不选有实权的世家子弟当驸马,任凭朝局如何变幻,驸马自然是守着她一人过一辈子的,一声逍遥快活,从不为子嗣烦恼。

这么一个例子举出来,孟氏眼眸光亮骤放,是呀,是的,魏景麾下的将吏或世家,不是正如那无背景的驸马吗?

得了魏景保证,孟氏欣喜若狂,拉着女儿的手:“五娘,你别怕,你能找到个好人家的!”

傅芸的眼神,也如干涸的河床染上湿润,渐渐有了少许神采:“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谢殿下!”

在母亲欢喜的声音中,傅芸回神,她先谢了魏景,又看向邵箐,端端正正叩了一个头:“五娘冒犯,请娘娘恕罪。”

被母亲苦劝从之,她不找半点借口,只道:“若我日后再生半点妄念,再有半丝僭越行为,教我五雷轰顶,不得超生。”

她深深叩首:“五娘有负娘娘照顾之恩。”

到了此时此刻,邵箐确信,傅芸是真对魏景没什么多余想法,她更像一个溺水之人想抓住一块浮木。

当然了,不管什么原因,觊觎她夫君这种行为,邵箐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谅解的。

但眼前傅芸不推不搪,倒让人高看一眼。

事情能这样解决,大概是最好了。

唉。

邵箐也不说原谅不原谅,只虚扶一下,道:“日后觅好夫婿,好好过日子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请确信阿秀上一章的作话啊啊啊啊啊

二更还是没撸完,阿秀尽快哈!

☆、第110章

出了流云居, 夜色已深, 踏上昏沉沉的甬道,魏景神色未见舒展。

哪怕确信自己能为傅芸寻获好归宿, 但这等遭遇,总教人心情沉重的。

魏景一路沉思,等他将益州内外各世家和臣将都滤了一遍, 回神, 已回到正院夫妻屋里了。

邵箐唤人抬了水来,给他取了衣裳:“沐浴了好不好?”

魏景回身,抱着她:“对不起阿箐?”

“怎么了?”

邵箐好笑, 他又没做错什么事,道什么歉呢?

魏景低头,触了触她的额头:“委屈你了?”

委屈么?

邵箐知道他说什么。

此事后续,仍需她亲自操持的, 这个旁人替不了。

不得不说傅芸其情可悯,她对魏景也无情爱或其他想法,纯粹是想抓住唯一浮木的心态, 好让自己下半辈子有个安稳的容身地。站在她的立场,其实无可厚非。

很可怜的一个人, 说气恨的话,不大气得起来。

但怎么说呢, 作为魏景之妻,邵箐不舒坦无法避免。夫君是她最不容侵犯的底线,有人试图触及, 哪怕再可怜再可悯,她心里还是堵。

某种热情被打消后,很难再重新提起来了。

邵箐伸手回抱魏景,喃喃道:“我善妒,旁人便是多看你一眼,我也是不欢喜的。”

谁也不能碰触的禁地。

归根到底,还是他太重要了。

她垂下眼帘,烛光投在羽睫上,瓷白的肌肤上两扇小小的阴影。

魏景心里难受,收紧手臂:“我是你的,一辈子都是。”

不管什么人,就算想了也是痴心妄想。

他的声音很急切,在耳边一叠声反复说着,驱散了邵箐心里所有忽如其来的低迷情绪。

她仰脸瞅了他一眼,翘了翘唇:“当然是的。”

邵箐又笑:“无事,五表妹是个可怜人,我会好好操持,好让她能相看个合适的好人家。”

这活计总避不过她,既然必须做了,那就以积极的心态做好。

否则,为难的就是魏景。

为了其他人损伤夫妻情分,太不值当了。

她退一步想吧,傅芸真是个很可怜的人,又已彻底打消念头,为对方寻个合适人家也没什么。

邵箐将小情绪悉数压下,踮脚亲了亲他的脸颊:“下月吧,等五娘再养养身子再说。”

妻子这般体贴,魏景高兴:“嗯,好。”

……

其实客观来说,傅芸不嫁或许更好,但显然孟氏和魏景并不这么认为,两人还挺担心她耽误了最后韶华的。

观念不同,邵箐也没什么意见,嫁吧,有了前头这档子事,嫁了她心里还舒坦点。

她说到做到,积极调整心态,次日见到略显局促孟氏母女,邵箐微笑依旧:“夫君与我商量过了,五娘身子还虚,好生将养,下月我们再邀宾客到家里来。”

孙氏也点头:“是该养养。”

傅芸感激,忙站起,端正福了福身:“谢娘娘费心。”

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不过孙氏回头却悄悄拉着邵箐说:“元儿,你和殿下成婚也有数载了,怎地还不见有身子?”

其实孙氏早就注意到这个了,不过见女儿女婿如胶似漆,便没有提。现在出了傅芸这一插曲,让她警铃大作,忍不住就说了。

傅芸这特殊情况就不提了,但妇人总归有子嗣在膝下才是稳妥的,女儿十九了,正是生养好年龄。

她道:“可有让颜大夫诊过脉?听闻他药膳了得,调养调养也是好的。你忙碌公务也无妨,只管生了,阿娘还有力气,正好替你带着。”

呃,孩子呀?

邵箐忍不住摸了摸小腹,她是期待的,只是没避孕都一年了,暂时没见怀上。

不过颜明说两人身体康健,不需要调养,顺其自然就是。

邵箐有些苦恼,孙氏忙反过来安慰:“那就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且放宽心,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她年轻时对孕事钻研颇深,知道心急反而不易怀上,忙仔细劝慰。

魏景也是这么说的,邵箐其实也不怎么急,便笑道:“嗯,我知道的阿娘。”

急也没用,顺其自然呗。

……

接下来,邵箐忙碌公务之余,就是安排傅芸的事了。

盲婚哑嫁,婚姻美满程度一直让她存疑。而撇开某个小疙瘩,其实傅芸真是一个非常可怜的人,承受过最不堪的一切,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

这么一个可怜人,后半辈子若再不如意,那就很让人心情沉重了。

再有一个,自那天以后,傅芸都是自觉避着魏景的,偶尔一二避无可避的场合,她一律低头沉默,嘴巴和蚌壳一样撬不开。

这种态度,让邵箐心里略舒坦了些,她也更愿意为其多费点心思。

她提议,要不设个宴席吧,广邀诸臣将世家,上下同乐,可携女眷子弟前来。既作魏景与麾下联络感情之用,相亲也同时进行了。

这提议得到一致赞同,魏景说非常好,他立即就命人去办了。

……

中秋已过,办的是赏菊宴。

廊道侧,甬道边缘,园子各处,一盆盆怒放的秋菊争妍斗艳,颜色各异,种类繁多,与艳阳一起驱散秋日寒凉。

这等景色,总教人赏心悦目的,邵箐侧头看了傅芸一眼,笑了笑:“五娘,不去花园子走走么?”

今日这宴席,暗地里为的就是相亲,从上到下心知肚明。颜明的风声已放出去了,但携带家族子弟赴宴的还是很多,而且不泛家风清正的家族,子弟优秀。

正如魏景所言,娶他的表妹,意义从来不在于生子。迂腐不知变通的家族,往往是无法屹立不倒的,这并不是趋炎附势。

邵箐携孟氏傅芸首次出场,各家夫人对傅芸都很热情,只是傅芸明显紧张,她礼仪不差,但放不开很拘谨。

魏景提议过七八家子弟,孟氏今日接触女眷觉得有几家很不错,但这个急不得。宴席过半,众人便开始催促傅芸去花园子走动。

今日的菊宴,男席女席只隔一道花墙,花园子还是共用的。气氛也相当自由,爱喝酒的喝酒,爱闲坐的闲坐,爱逛园子的逛园子,随意。

出于某种心照不宣的目的,眼前园子除了各家夫人女眷,还已有了数量很不少的各家子弟在赏菊,傅芸过去正是时候。

孟氏显然也想女儿能选个合心意的,一叠声催促:“娘娘说得不错,快去走走吧。”

傅芸养了一个多月,皮肤白皙了很多,脸颊也丰润不少,恢复往日五六分美貌。此刻脸皮涨红,不是害臊而是紧张,她摇摇头:“我,我不去了。”

这姑娘明显是怯的,不堪的经历,让她彻底失去所有底气。

孙氏劝道:“不怕的,他们既然来了,便是很乐意迎娶你的。”

傅芸旧事自然不会宣之于众,但要孙氏说,来的各家肯定猜度过傅芸不是处子之身。

一个年轻弱小的女子,在乱世颠簸长达几年才被找回,猜测未必如实际不堪,但该有的心理准备肯定不会少的。

万幸如今贞洁观念还是比较淡薄的,和离另嫁不过寻常事,头婚男娶二婚女也不稀奇。接受傅芸不难。

诸人一再劝说,傅芸脸皮涨红,却不得不去,她只能站起,捏着拳头缓步往院子挪去了。

邵箐给平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跟上伺候。

众人对傅芸菊园之行非常期待,但实际傅芸并没她们想象中坚强。

接近菊园,作为焦点人物,她立即吸引了很多视线,不少有志于此的世家公子微笑看来。

他们微笑,傅芸的观感可没这么好。

她从未摆脱过旧日阴影,男子多的地方向来是她最惊恐之处,这么多有意无意的灼热视线,她额头一下子就冒出了冷汗。

恐惧的。

这园子她一步都不想进,但母亲等人的殷殷期盼,让她的步子也无法往回迈。

手心湿透了,她一咬牙,干脆低头快步往左边的小门去了。

小门通往后厨,她想着找个僻静之处待足时间,再回去就是,就当逛过院子了。

“哎,哎,表姑娘!”

平嬷嬷愣了愣,大急,忙追了上去。

但傅芸是主子,她执意不理低头闷走,平嬷嬷也没办法。

这样一个走一个在后面追,呼声越来越近,傅芸一急脚下加快,一头冲进小门里。

谁知这当口,门里又有人转出来,“哎呀”痛呼一声,两人狠狠撞在一起。

这是个高大的小将军,范亚范磬的幼弟范恬。他虽年轻,但也立过战功,如今在军中任军侯,也是正经受邀的武将之一,不是跟随而来的子弟。

他跟着二哥在男席间喝酒,喝多了内急跑了趟茅房,谁知回来却和个年轻姑娘撞在一起了。

范恬十九,本来早该定亲了,但这几年范家有青云机遇,兄弟几个随魏景南征北战,根本就没怎么停下过。男子建功立业,婚配什么的自然暂退一射之地。

范家从前虽不是多高的门第,但家风十分好,男子婚前家里不特地给安排通房姬妾什么的。当然,若本人有意思的例外。

范恬无花花肠子,自然没有的,愣头青一个,这么一姑娘突然撞进他怀里,某处丰满柔软还直接蹭了一下他的手臂,隔着衣裳手臂像火烧似的,他热血上涌,脸登时就红了。

日晒雨淋皮肤偏黑,脸红看不出来,但说话结巴就很明显了,“小,小娘子,你可有磕碰着何处?”

两人撞了一下,他站得稳稳的,傅芸直接弹了一下往后倒退几步,幸好够了一下才没有扑倒。

范恬急慌慌去扶,碰了一下醒悟两人又倏地弹开。

他偷偷瞧了傅芸一眼,明艳的五官,俏丽的眉眼,让他脸红得更厉害了。

“你,你没事儿吧?可要瞧大夫?!”

两人都手足无措,傅芸连忙摇头:“不用的,我无事。是我不好,我走太快鲁莽了。”

“不,不是的。”

范恬急忙摆手:“是我喝多了,没走稳。”

这急慌慌的,傅芸忍不住抬头瞄了眼,一个满脸涨红的小将军,正焦急地包揽责任,并连连抱歉。

“没事。”

她连忙垂目,福了福身:“妾身且回,将军慢行。”

傅芸急步走了,范恬目送,有侍婢经过,他抹了一把涨红的脸,低声问了问。

“是傅姑娘?”主公表妹?

……

平嬷嬷刹住脚步,尽收眼底,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她也不追了,使人跟上,急急往回禀。

邵箐一诧:“范三郎?”

这小伙子她还真有点印象,和他两个哥哥一样,是个热血汉子,就是年纪小,不及哥哥们建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