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吉器重长子,视长子为接班人,王琼历来势大,其余诸弟均得避其锋芒。不过,诸弟中又以次子王珞战功最多,也颇得父亲赞赏。

王珞此人,笑语晏晏,一贯表现温和,极服从父兄之令,因此即使王琼很忌惮这弟弟,也很难给他穿小鞋。

那要问王珞有心思吗?

即使本来没有,被兄长坑了两次差点丢命以后,也该有了。不过他知道父亲的心思,也深谙隐忍之道,表现得更加敬爱兄嫂,关注侄儿,俯首帖耳,让王吉极欣慰。

王也只能咬牙配合,表现得更加关爱弟弟。

于是,这兄弟俩手足情深历来是为人称颂的,要不是看讯报里双方小动作频频,旧日对桢泉军了解不深的郦陵等人,还不知其中猫腻。

王琼战死,很让人惋惜,但万幸王吉还有个同样优秀的次子。

在这种战乱的时期,战将谋臣是很重要的,一般的王琼党,王珞也不是容不下。只除了以前差点陷他身死的,以及天然带王琼烙印洗不脱的。

作为王琼的内弟兼心腹,任施两者具备。事已至此畏惧无用,桢泉军还不是王珞的,以后的事难说得很。他们一群人位置不低,索性拧成一团,明争暗斗。

“险陷身死,此仇不可解也。”

事实上,双方关系也极其恶劣。季桓和上首的魏景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眸中看见相同的东西。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这南屏西阳二关。

“去年任施于兖州一战,曾两度将风雪误判为敌袭,将士夜半而起,复归。又于月前陈留一战,……”

韩熙办事很仔细,后脚来的,还有任施和郑鹤能查到的具体消息。

魏景一一翻看:“此人是个胆气不足的。”

而郑鹤,出了名的爆脾气。

这二人的性子,倒能适当利用。

魏景沉思良久,招韩熙至近前,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

连续几个大寒冬季,今年也不例外,进了腊月,风雪咆哮之势越发凶猛。

铺天盖地一片白,积雪厚厚,人瑟瑟发抖,粮车越发行走艰难。

每每错过宿头,运粮的军士更加难熬,桢泉军军侯吴平看看天色,回头吆喝:“兄弟们快些!入夜应能到驿馆!”

他们昨日从大部队分离出来,要将粮油等军资运往一百余里外的南屏西阳二关。路很难行,粮车还重,摸爬打滚一天二十里已是极限,很苦很累,然热水热饭的吸引力还是极大,兵卒们齐心协力,好歹自酉望见驿馆。

谁知这时乐极生悲,连续几声惊呼,漆黑夜色中浮雪覆盖破损的路肩,一下子十数粮粮车翻侧,麻袋破损,粮食撒了一雪地。

“他娘的!”

陈平怒骂一声,也不知是骂人还是骂天气。不过这天气推粮车,这意外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能咒骂一句,大家七手八脚扫粮收拾。

落在雪地的粮,自然混了雪花,但好在没泥土,换了麻袋装起来,还能继续送。

一般情况下,这混雪的粮是一家一半的,但任施这人比较精,早早就命人迎出十数里,塞了点银钱,顺利拿下好粮草。

这一幕落在晚到一步的郑鹤心腹眼里,立即呸一声,冲上前理论要均分。

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偏偏这破天气,粮车翻侧事故比上月频繁很多,有时候,一半粮食都混了雪,这不筛出来无法存放。且就算筛也不能完全干净,入了较温暖的粮库,这粮食总会潮的。

郑鹤那边吃过亏,哪里肯放过?可惜推搡一阵,最后还是任施方获得胜利。

先到先得,郑鹤的人也不敢真打起来。

眼睁睁看着对方扬长而去,郑鹤心腹恨得咬牙切齿,回去后添盐加醋,狠狠告了一状。

郑鹤一点就爆,拍案大怒:“该死的任老狗!”

可惜又能怎么样,不服只能憋着。

年关将近,补充的物资不少,类似矛盾又发生了几次,双方矛盾激化到顶点。

魏景淡淡道:“差不多了。”

可以进行第二步了。

……

正旦岁首,雪终于见小,不过依旧不断,山间风野,狂风卷着雪花扑进关口,城头驻守还是一件苦差事。

天冷黑得早,点燃篝火,赤红的火焰驱散昏暗和寒冷,一甲兵搓了搓手上发痒的冻疮,对同伴说:“听说今儿膳房劈了羊,……”

这是做羊肉汤了,想起火辣滚烫的肉汤,他咽了咽唾沫,刚想说时间差不多该换班了,谁知余光一瞥,却隐隐见关口下远远似有什么动静,他一惊。

“看,那是什么?!”

南屏关卡在山腰,从左边往下望,刚好能望见羊首山南麓下连片丘陵。众甲兵闻声看去,只见风雪夜色中,远远似一大片什么在晃动。

距离太远,又无月无星,黑漆漆根本无法判断,有人说有什么动了,但有人又说没有,风雪夜里都是这样的吧?。

但无人敢轻忽,立即报了上去,疑有敌袭!

任施冲出来一看,咬牙:“必是敌袭无疑!传令,准备拒敌!”

他回头点了一心腹:“赶紧去,通知郑鹤来援!”

子母关的其中一个大优势,两关之间有一条便道,快速便捷,能随时互相增援,一倍的驻军能发挥出双倍的效果,给攻关者带来的难度却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

南屏关严阵以待。再说接到报信的郑鹤,他再与任施不和,也不敢在此处怠慢丝毫。观察己方关口无异常,他匆匆点了一半守军,令副将率之紧急驰援南屏关。

齐王之名赫赫,众将士如临大敌,本以为会面对一场激战,但谁知抵达南屏后,风平浪静,天地间仅听见簌簌雪声和呜呜风声。

等了一个时辰,那所谓的突袭之敌还没有见人,副将忍气,任施尴尬,忙吩咐哨兵出关察看。

折腾半夜,结果出来了,实地勘察,没发现丝毫大批敌军的痕迹。

副将怒气冲冲回去了。

郑鹤破口大骂:“任施这个胆小如鼠的老匹夫!”

这是又把风雪当敌袭了!!

这事不落在自己头上,当迭闻听听是挺捧腹的,但真和自己搭档上了,能气炸肺。郑鹤怒骂一通,麾下大小军士也怨声载道。

但谁知,这事居然没完,第二天第三天又发生了,都是在夜间,尤其第三次,还是在半夜,都吃了诈糊。

西阳关被弄得人仰马翻,将士疲惫不堪,第三次接报的郑鹤怒不可遏,一把掀起被子暴喝:“老子亲自去!!”

要是再是虚报,老子揭了那任匹夫的皮!

郑鹤一行通过便道,旋风般刮到南屏关,吃了一肚子冷风照样风平浪静,连续三天没睡好的郑鹤目泛血丝,在城头上戳着任施的脸破口大骂。

“你个老匹夫,再三虚报军情,老子若再信你,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夜壶!!”

这当着双方兵卒的面骂,任施脸上火辣辣的,郑鹤怒气冲冲走了,他扫己方兵卒一眼,恼羞成怒:“看什么看,还不各归各位!”

他一甩袖走了,不少人偷偷呸了他一口。

“行了行了,该当值的当值,不当值的赶紧回营房歇息。”

有人打圆场,大家就纷纷回去了,累,这么折腾受不了的不仅仅是郑鹤一行。

抱怨的抱怨,叹气的叹气,经过三回,就算一开始认为真有动静的甲兵,也觉得这其实就是风雪吹拂令树木摇曳所致,任施过分敏感了。

这一夜,也该和前两夜一样安静等天亮。

所有兵卒都这么以为的,连已回营房的任施也如此。

但谁知在下一刻,敌军突袭就真的来了。

……

郑鹤在城头痛骂任施折返之时,关口不远的一处雪地上,一身披银白斗篷的人悄悄收回视线,无声站起冒雪往回疾奔。

“陈将军,事成了。”

这是第三次事成了,火候已差不多了。

“兄弟们!”

奉命率骑兵营急行军了半夜的陈琦,两道浓眉沾上雪花也没来得及抹去,他肃然扬手:“急攻南屏关!主公率大军随后就到!”

急攻,火攻,魏景率三万大军,随后就到。

距离汉寿北边关口最近的潞城,魏景驻了三万精兵。郦陵是他的新大本营,在北边关口多驻点兵,这很正常。但其实,这三万驻兵不仅仅是防御用的。

年节当天,他告别妻女,无声去了潞城。

三万精兵,攻南屏关足矣。然南屏关难攻之处不仅仅在于险,它还和西阳关呈犄角之势,能互相增援,撑到大军来援不难。

砍断西阳关增援,攻克南屏关难度低了不止一半,魏景率潞城三万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来,而作为先锋军的陈琦等,已对南屏关发起了进攻。

“快!快通知郑鹤来援!”

由于前三次诈糊,一直到陈琦逼得比较近了,甲兵才慌忙报上去,任施连忙吩咐心腹通知郑鹤。

刚睡下没多久的郑鹤又被拍醒,这回他真的出奇愤怒了;“又来?!”

“耍老子好玩吗?老子是傻子吗?老子不去!!”

他光着脚冲出来,抓着报信心腹的甲胄领口,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你们敢肯定真有敌袭吗?啊?!”

那心腹其实没看清楚,犹豫一瞬,被郑鹤一把掷下,怒喝:“赶出去!”

就这样,南屏关失去了增援的最好时机。等心腹灰头土脸回到南屏关,关口已陷入一片战火中。魏景率三万精兵奔至,他立即下令,以最迅猛的动作叩关。

任施满打满算,以为援军到了,谁知心腹身后空空,他怒吼:“怎么回事?!”

怒骂无补于事,只能下令心腹以最快速度再跑一趟,任施大概也明白过来,转头看关下的南方兵卒,切齿:“可恶的齐王!”

魏景目光如冷电,冷冷扫视南屏关城头,见守军数量并未增多,他沉声令:“加紧攻势,辰时正前必须取下南屏关!”

否则,西阳关援军该到了!

现在距离辰正,大概两个时辰。

魏景猜测得很对,心腹再次打马狂奔,过去后一开始那边还不信,纠缠了一阵,终于通知了郑鹤,郑鹤匆匆率兵而来。

但此时的南屏关,战事已进入白热化,连续几日不得安眠的南屏守军,精力实在远不如关下的敌军。

火箭如雨,喊杀声震天,不断有敌军从攀上城头,檑木撞门的巨响一下紧过一下。

最终在郑鹤堪堪赶至的那一刻,“轰”一声巨响,关门已被擂开。

潮水般的南方精兵顷刻涌入,郑鹤心口一凉,举目看去,正见晨光一银甲英武将军远远抬眸看来,目如冷电,杀气凛然,手上湛金斩.马刀在晨光下折射出刺目寒芒。

齐王?!

他大骇。

作者有话要说:缺口打开,北伐正式开始!!

给你们比一颗小心心~ 宝宝们,明天见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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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魏景率军破南屏西阳二关, 一举打开豫州南防线缺口。

捷报传回时, 正是中午,邵箐趁午间回了后院, 当时正把女儿抱在怀里说起孩子爹。

“也不知你阿爹如何了?”

魏景正旦当天悄悄去的潞城,如果顺利的话,北伐就此拉开帷幕。就是因为很清楚一系列计划, 所以邵箐更牵挂。

姁儿八个月了, 粉白.粉白的小女娃,活泼好动很爱笑,抿着小嘴儿笑, 哈哈笑出声,嘴角一个小小的笑涡,和母亲一样。

见了邵箐,她飞快挣开孙氏往这边爬, 孙氏笑骂她是个小没良心的。邵箐含笑,可不是么,这小丫头都把她爹忘脑后了, 她爹出门时可是够依依不舍的。

想到魏景那难舍劲儿,她回信上只好答, 女儿也想他了,她每回进屋小丫头都往后张望呢。

也不知这回答超没超婴儿正常发育范畴, 反正魏景是很欢喜的,次日的家信又厚了一层,都是诉说对娘俩的思念的。

但是家信在前三天开始就停了, 因为突袭开始了。

邵箐悬心。

孙氏心情也够复杂的,忍了好些天,最终今儿还是对女儿叹:“唉,若你表兄也投到姁儿爹帐下,那就好了。”

她也就不用期盼女婿大胜的同时,还得担忧外甥的安全和其他。

提到这个问题,邵箐老实说:“济王于表兄有知遇之恩,多年来信重有加,以表兄为人,只怕不会抛弃旧主。”

杨舒能为妻子之死愤而出走,由此可见,他心里有比权势地位更重要的东西。

济王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收容了他,一再青睐倚重,他在这个基础上一展了所长。另济王虽反,但这位还真没干过什么暴虐荒淫的事,相反徐州也有安置流民的。

虽这安置工作干得没啥出彩,中规中矩的大概是为了名声,但做了就是做了,抹杀不了。也不存在理念不合。

综上所述,邵箐认为,杨舒不大可能因为表妹是齐王妃,就弃主南投,他大几率对济王一跟到底。

况且现在双方都敌对了,作为济王麾下两大谋臣之一,也不是杨舒投了,魏景就立即欣然应允的,还得慎防有诈。

总而言之,牵扯到两方势力,各人志向,个中种种并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邵箐也不想说太明白,徒惹孙氏伤怀。

她浅浅说了一句便罢。

“阿娘莫要担忧,表兄早已及冠,他知晓自己……”正做的是什么。

邵箐话未说完,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进,一阵骚动间,王经大喜高呼,“大喜!是捷报!”

“夫人,本月初四,主公率军突袭南屏关,目前南屏西阳二关已下!”

成功在豫州南方线撕开缺口,果然是大喜捷报。

“好!”

邵箐霍一声站起,大喜,亲了亲闺女赶紧递给孙氏:“阿娘,我去前头一趟。”

撕开豫州防线,北伐正式拉开帷幕。然为迅雷不及掩耳,魏景只领了潞城三万精兵及骑兵营。后续大军得马上压上,粮草辎重等也得随后到位。

诸如调遣军队的事,魏景早已安排了妥当了。提前接令的驻丹阳汉中一线各将军,正率兵火速奔赴南屏关,大军将在数日内汇合完成。

邵箐等留守人员要督促的是粮草监运,还有辎重及各种御寒的军备,必须迅速运抵前线。

立春已过,风雪渐小,马上就该春回大地的,但目前还冷着,兵卒御寒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邵箐寇玄等人忙忙碌碌,前线的军报也陆续传回。

魏景将率五十万大军北伐。在他攻下二关的次日,驻郦陵西郊的二十万精兵先一步抵达,他立即率直攻入豫州,直取距离最近的白池。

白池城下,他迅速往北推进,在羊首山与燕领相夹的望原与济王王吉正面遭遇。

还不等春雪消融,齐王就突袭破关成功攻入豫州,接报的二人又惊又怒,迅速集结大军南下,一左一右,堵住来势汹汹的敌军。

对于开春后齐王可能有的强攻,二人是有心理准备的,虽时间提前了点,但反应极其迅速。面对如此强敌,济王和王吉已彻底放弃和朝廷的对战了。济王率军二十五万,王吉率军二十二万。

徐州青州自古繁庶,人口密度不管是荆州还是益州都比不上的,虽二人只各稳占一州许,但麾下足有三十万左右的大军。

济王多点,有三十余万;王吉则扬州吃了大亏,还没能完全补回来,大约二十七八万。

此次应战,除了大本营的防守,这二位可以说是倾尽全力了。

……

南方大军,中军大帐。

“济王驻望原东南,羊首山北麓;王吉驻望原东北,燕岭南麓。”

季桓接过魏景传过来讯报,提起炭笔,在地域图划了两笔,圈出济王和王吉安营扎寨之地。

豫州中东乃平原,而西南北多山,这燕岭乃西境一大山脉,羊首山则在南。两者各自延伸却未曾交汇,相夹的地方乃望原。

望原相对平坦,总体狭长,乃西南至东北的走向。目前魏景五十万大军驻西南;而济王王吉驻东北,一左一右。

季桓又一笔,勾出己方营寨:“此二人,与我方呈对垒之势。”

没错,是双方对垒,而非三方。

这济王和王吉虽恨死对方了,但面对强敌,二人默契摈弃旧嫌,呈共同抗击之势。

一如意料。

在场所有人都不觉得诧异,陈琦道:“济王王吉二人,麾下兵马足有五十余万。”

这才是最实际的问题,若这二人最终联军,兵力比己方还要略胜一筹。

季桓摇了摇头:“我觉得,此二人虽默契共同对敌,却未必会联军。”

济王王吉旧嫌累累,双方都恨不得除对方而后快,魏景断言:“此二人即便联军,效用也将大打折扣。”

彻底拧成一团,不可能的。

这其中的间隙,若利用好了,就是破敌关窍。

不过现在说这些,略早了,魏景食指轻点了点帅案,吩咐:“黄蒙,你立即率麾下哨卒,潜入望原两侧山岭,勘测地形绘制图册,越详细越好。”

天时地利与人和,每一样都很重要,人和他们有了,天时不可控,然地利却可以争取的。

……

黄蒙,哨兵营之长,得令后立即率营中弟兄潜出。

于是同时,望原大战也拉开帷幕。

一连十余日,六七次迂回性的试探交锋,规模大小不等,各有进退。望原上空的硝烟越来越浓重,一场正面大战酝酿着,一触即发。

三方的中军大帐连日灯火不歇,排兵布阵商议战策每每到深夜。

魏景手里,已经陆续添补出一份较为详尽的山岭地形图,此刻正铺陈在大案之上,众人围而议之。

“双方会战,将在望原之中。”

戴光从左到右细看地形图,目光倏地一凝,手一指:“此处沟壑纵横,汇向我方大营西侧,又隐蔽,只怕是敌袭上佳之地!”

敌军袭营上佳之地?!

众人忙定睛看去,却见戴光食指正正点在己方大营西缘外的位置。

望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然五十万大军营帐延绵,望之不绝,南起羊首山北麓,西依燕岭,横贯了原野。

至于这望原的平坦,其实只是相对的,内里依旧是丘陵地貌,越接近两边山脚,越高低起伏。戴光所指这块,已直接是燕岭外围了。这是一片类似叶脉的地形,山势起伏间,藏了七八条山沟斜,俱斜斜汇向作为中间脉络的望原。

很不幸,这个汇聚点正正紧邻南军大营西。而且,最边缘还有数道山岭挡着,山岭林木茂盛荆棘丛生,根本无法窥见。也是黄蒙等人足够仔细,走得也够深入,不然就漏过去了。

戴光说得没错,这确实是敌军袭营的一个上佳通道。

张雍大惊:“他娘的,幸好我们发现了!”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戴光点头:“王吉占此地长达两年,他必知关窍。”

豫州,长达数年的三方战场,直到去年末战线才推到司州边缘。

望原曾是朝廷的地盘,天下大乱之初,王吉曾在这片和朝廷展开长达一年的对战,后来因围剿魏景失败,朝廷实力大损,这才被王吉所占。

他必定对这地儿很熟悉,真真幸好发现了。

“那咱们怎么办?移营吗?”

既然发现漏洞,那肯定要立即弥补的。张雍话罢眉心紧蹙,问是这么问,但他也知道移营操作很难,五十万大军大营占地极广,不是说挪就能挪的。

偏望原狭长,只能考虑前移或后移。前移距离中部太近,失去灵活性,而后移局限更大,弊端更多。当初选择扎营位置,根本就不是随随便便的。

“不好挪营。”

庄延摇头,他看向魏景和季桓:“要不,我们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