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扯到容姒身上你就像个疯子了…”他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这不只是容姒的事,”她索性挑明了:“你表哥苏玉竹与我姐姐阮璃玉和离是谁赐的?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姐姐对他一心一意他反倒连个摆设都容不下,炎月先与玉竹进我阮府,你表哥好利落的手段逼着我姐姐休夫,你爹爹逼着我姐姐和离,她纵然是千错万错,总归是有良心的人,你敢说你表哥进阮家之前就没有人知道炎月的存在么?你敢说现在我们阮府不是满京城的笑料么!你敢说你爹爹没有敲山震虎的用意?分明是欺我阮家,我爹爹一把年纪了,为了你表哥成日的赔不是,我姐姐现在每日借酒浇愁,我如今也没能躲过,这件事不能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否则我就算是装疯卖傻也对不起阮家的列祖列宗!”

“你想怎样?”苏青君始终不愿承认父后和姐姐有错,他心中苦涩,都是为了自己…

“明日一早你随我进宫,咱们做个了断。”今朝甩下鞋子,先上了床,她侧身背对着他,他看着她的背影,眼前一片模糊。他的确是没有表格聪明,也没有那样的手段,他苏青君自小到大,想到的任何一样东西,只要开口,就有人送到他的面前,唯有她,求之不得。

他懒懒靠在床边坐着,回想她痛苦的眼神,质问他为什么的样子,为什么?还用问么?他不过是想要一个她呀…她说得对,两个人一起长大,她从未拒绝过他的要求,他想要的任何一样东西,她从不吝啬,只要他开口。

他想问她要情要爱,可情爱也不算物件,她给得了么?

她的目光追随过扶曜,追随过容姒,偏就不曾仔细看他,多少次两个人到了一块,话还未说上两句,就呛起来了,虽然每次都是他欺负她她倒霉,但是每次伤心的,还不是他?

真心觉得累了,青君一只手抚在胸口,闷得几乎不能呼吸,他不耐地拉扯自己的中衣,头疼欲裂。

了断么?他也觉得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嫁给她,便是最终的幸福,结果呢,两个人互相伤害,这个因设计而得到姻缘,从未轻松过,进宫?了断?他嗤笑出声,今朝她还是没吃够苦头么?

他过得不好,她会有好日子过么?

或许,真的就像玉竹表哥说的那样,勉强不得,强求不了…就只能将握紧的手,慢慢放开,或许那样才是解脱。

几乎到了半夜了,青君暗自算计着亮天的时辰,缓缓褪去了自己的所有衣物,在她的背后紧紧抱住了她…

阮今朝哪里睡得着,她口中说得强硬,却只是脱口而出的气话,进宫了断,说来简单,与皇家结亲,还是自己去打擂台赢来的,君后这留了后招,她岂能自己撞上刀口?可是咽不下,沉甸甸的,都是愤怒和不甘,谁的错?青君为什么要设计她诱惑她做下那糊涂事呢?他嫁了她,到底是想要什么!

背对着青君,她满脑子都是疑问,对他好,哄着他纵容他的任性这几乎是她与生俱来的本能,而他欺负她,对着她发小脾气,也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娇嗔…他忽然在背后抱住了她,今朝的脑中忽然闪现了那天高烧,青君委屈地带着鼻音的质问话,他慌乱地与她纠缠,口口声声说她不要他,然后两个人狠狠做了几次,后来他几近昏迷…

就像是一道闪电,劈中了她,阮今朝不由得张大了嘴巴,他的双臂自背后缠了上来,口中喃喃叫着她的名字,今朝今朝…

难道,他做这么多,是因为…

她的身体顿时僵直起来,想开口问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君后曾警告过她,她一直记得清清楚楚,她也一直觉得青君很好,他长得好看,心地善良,做事敢作敢当,既不像娇气的小公子那样弱不禁风,也不像江湖侠士那般粗鲁不堪…总之他值得,值得君后说的那样的妻主,文武双全,才貌兼备,他值得值得真的值得…

“你这是干什么?”阮今朝按住他探入衣内的手,不着痕迹地从胸口处挪下,她的心因着那个想法胡乱跳着,借力翻了个身面对他,这才看见青君竟然什么都没穿,他稍显拘束地盯着她,见她的目光在身体上游弋,既是松了口气又很紧张。

“你不说想要和我了断么?”苏青君瞪着她飞快说道:“可我们从来都不是真的夫妻,我可不想枉担虚名,想要了断就落实了再说!”

落实了?今朝张口想说我们本来就是真夫妻,他却狠了心生怕自己反悔一般送上了自己的唇,将她未说出的话吞入腹中。阮今朝推了他一把,躲开他的纠缠,她不想稀里糊涂的做这个…

青君顿时僵住身子,然后光着身子爬坐起来,他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

她不要他,这个是真的了…

他的神情既委屈又受伤,阮今朝本能的起身要哄,想起自己那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硬生生躺住了,寻思着眼不见为净刚要翻身转过去,青君又扑了过来!

“嗯!”她闷哼一声,想要按住他却是正扶在他的后背上面,光滑的肌肤滚烫炙热,咽了口水今朝恼道:“你别闹了行不行!”

话音刚落,便已怔住,身上的青君与她四目相对,随即两颗泪珠直接滚落就掉在自己的颈窝,他垂目,倔强地再次含住她的双唇,阮今朝放在他后背的双手不由得收紧,他笨拙地探入口中,急切狠命地吸吮…

抗拒,怎么还能抗拒,他是青君,是青君啊!阮今朝反手拽过薄被将二人密密盖住,只这一个动作便让他动容,青君懊恼地从她身上滚落,他捂着脸终于哭出声来。

“对不起…”他克制着自己的失态,翻身将自己埋入被褥:“对不起今朝…”

他不安,这种不安来自她的拒绝,他伤心,这种伤心也来自她的拒绝,他委屈,这种委屈更是来自她的拒绝,他自责,竟然也会这般小心翼翼的对她…今朝微微叹息了一声,从小就从未赢过他,长大了亦是如此,她伸手拉开衣带,屈膝褪去亵裤,抱住他的那一刻,叹息着想,容姒的确是被无辜牵连,可若是青君,她宁愿睁一眼闭一眼…

她捧住他的脸,轻轻吻着他的泪水,青君哽咽着:“阮今朝你不用可怜我,明天一早我就去禀明母皇,她…”

“傻瓜…”今朝覆身上去轻咬他的唇,她胸前的柔软在他身上轻轻磨蹭,他的小家伙在她腿下逐渐变大,脑中忽然现出了那书中的片段,她放开他,半跪在旁伸手在他身上游弋,从上到下,直到那处揉捏两下忽然低头含住!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苏青君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酥软了下来,偏就那个地方坚/硬如铁,他微微喘息,本能的屈膝…她的舌尖打着转,他臀尖一紧,举得更高…

今日三更,关于和离的问题,妖保留意见。

有没有意

第二十八章

极/欲宝典就在床头枕边,阮今朝放开他,再次将他压在身下,她一眼瞧见那书,伸臂提了过来,刚翻了两页就被他打落在床,书中的画面就像是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他抱住她的后腰,伸腿将她双腿分开使劲抵住,不想却是一疼,肿/胀的情/欲不得舒缓,偏她只埋首在他身前轻轻啃噬,竟还不过来。

苏青君本着最后一次的冲动将今朝推翻在旁,他再顾不上羞耻,翻身就压住了她半个身子,他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一处,分开她的双腿,便挤了过去,隐约中有什么片段闪过他的脑海,就像是曾经做过一般,既是轻车熟路,又觉得陌生的生疏…

“青君…”她扭着腰等着,双腿在他的腰上打着扣,他闭上眼睛,仅凭感觉直接挺/身,她紧/致的内/壁紧紧将他包围,两个人同时轻/吟出声,苏青君试探着动了动,极致的欢愉冲击着他的四肢…

那些怎么样使女子尽兴的教说,他早抛到了脑后,苏青君只想要疯狂地将自己送入她体内,深深的…若是能一直不分开该多好?

***

由着他折腾了大半夜,快天亮了两个人才相拥着入睡,阮今朝还没想好对于这桩婚事,他早就是她的男人,恐怕不能再轻易说出了断的话,可是对皇权的抗拒,更是不知如何消解,她身心疲惫,躺下不多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迷迷糊糊地摸向旁边,青君不在,顿时就睁开了双眼。

身上还有昨夜的疯狂痕迹,她拽过床边的中衣,三两下穿好,大声唤道:“如歌如歌!”

如歌就在外面隔间做着手工活,听见了马上就到了门前:“怎么了小姐?”

今朝问道:“青君呢?”

如歌回到:“殿下一大早就出去了。”

她微微一怔,正是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个小厮的声音:“如歌见了二小姐没,宫里来人了,女皇宣她进宫!”

阮今朝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匆匆洗漱一番,换了新衫,别了忧心忡忡的爹娘,连忙赶到宫中,早有宫人等在宫门等着她,她强作笑颜,随了他走进大殿,刚一进门就吓了一跳,女皇就站在凤案边上,下面跪了一溜的人,苏君后与青君赫然在列,其余几人更是难得全都同时出现的皇女殿下。

她忙跪倒在地:“母皇万岁!”

女皇点头道:“起来吧,赐座!”

君后皇女皇子全都跪着,她哪敢,一个宫人真的搬了椅子,她只当不知,垂目跪着。

女皇挥手遣去那个近侍,等到殿门一关,竟是先微微叹息了一声。

阮今朝偷眼瞧着青君,他今日一反常态竟是穿上了白衣,果然和她心中想的一样,一点也不比扶曜差…她暗自掐了自己一把,都什么时候了还胡思乱想!

“今朝起来吧,”女皇走过来拍拍她的肩头:“你我是一家人,不必行这君臣之礼。”

“今朝不敢!”笑话,旁边跪着那么多,哪个不是一家人?

“好吧,”女皇冷冷道:“君后带着孩子们先下去好生想想,朕与今朝有话要说。”

她在自己面前用朕这个字眼,苏萧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也不敢再辩解,给几个女儿使了个眼色,几个人齐齐跪退了,苏青君忙道:“母皇勿怪,都是青君的错,与别人无关!”

“住口!”女皇低喝道:“你父后都教诲与你什么了!你姐姐还跟着胡闹,哪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母皇息怒,”今朝连忙安抚。

“难为你了,”她叹息道:“朕以为你们两个青梅竹马,自是有一番情意的,这才由着君后设擂台,试探你的心意,不想原来这事还有隐情,青君自小宠溺,做出这等事…实在、实在是…”扶颖轻轻揉着额角:“现在事已至此,今朝想怎么办呢?”

阮今朝还未说话,青君急道:“母皇!儿臣只求和离,还今朝自由之身!”

她错愕地看着他,他却偏过了脸再次叩首:“求母皇成全!”

“青君!”扶颖怒道:“你还有脸了!”

苏青君虽然倔强地看着母亲,可脸却刷地一下白了。今朝咬唇看着他,他总是这样的想到哪做到哪,如今这样可怎样收场才好?

“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吧,”扶颖挥了挥手:“与你父后那等着,不许出宫!”

他张口欲言,母亲凤目如刃,苏青君愧疚地看向今朝,见她皱着眉,再不敢看,忙起身出去了。

“快起来吧,”扶颖走回凤案前坐下:“与母皇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想怎么办?”

“谢母皇。”

阮今朝起身坐下,她老实答道:“今朝不知。”

“青君都和我说了,敏敏也承认了,容姒那孩子的婚事就这样作罢吧,他只是订婚没什么关系,可今朝你和青君是名符其实的夫妻,现在青君一股脑的就想和离,他这一根筋的样倒是和君后很像。”扶颖缓了脸色,问道:“今朝想和离么?没关系不用顾忌别个,母皇为你做主!”

她缓缓地摇头,不知如何开口。

“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会恼会怒,”扶颖走下凤案:“可今朝有没有想过,青君做这么多事到底为了什么呢?作为他的母亲,我又在想,他得多喜欢你呢?你想没想过,这一向是他的作风,真的想要什么东西偏就不说,偏就等着别人发现,外表任性倨傲,内地里却是别扭至极,是这样的么?”

他喜欢她…今朝点点头,他的确如此。

“玉竹的事我也觉得很遗憾,可那孩子生来便是习惯了不受拘束,他和青君不同,青君是傻的,他宁愿抓着不是自己的东西也不会愿意放开,可他偏就来我面前,求我为你做主和离,他实在是怕君后难为你,对你的情意可见一斑,这孩子把所有的事都揽在自个身上,”扶颖轻笑出声:“倒也孝顺,可这些事哪里是他能想到的呢,我与苏萧夫妻三十多年,甚至更久,他的手段千般万般我都尝过,怎会不知是他其中作怪?”

她不敢接话,只听扶颖自言自语说道:“男女之情就是这样,其实君后一直不懂,他以为他千般算计万般计较,才得了如今的地位,还有我和孩子,其实这些只因我与他有情,今朝不知,母皇年轻的时候、不不、是很小的时候便在男人堆里长大,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风风雨雨十几年,才体会了一个真字,他真到斤斤计较,我只博他一笑,他一直觉得自己手段非常,其实在我眼里不过是小把戏,都怪母皇一直不愿告诉他,夫妻之间讲究你情我愿,才能算计。”

阮今朝怔住,这是在解释?

“他毕竟是一国之后,在你面前落了跪也只当赔礼,至于青君么,这婚事总不好现在就和离,恐怕阮家这时也丢不起这个脸,你好好想想,若真是不能容下青君,就缓些时候准予和离,你看怎样?”扶颖的声音越发地柔和,她将案上的一页纸张递给她。

接过来一看竟是和离书,上面是青君的笔迹和君后后印,单单缺她的亲笔落名和手印。

“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或者签下和离书,或者来宫中将青君接回家去,母皇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人难为阮家。”

“谢母皇做主!”今朝捏紧和离书双膝跪地,心中却是更加沉重。

“好了好了,不必跪来跪去的,”扶颖伸手来扶:“此事不可外传,母皇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好好想想,若想和离,也早早告知青君,免得他再生妄念,以后女婚男嫁各不相干。”

她不想起身,直直磕头。

她的确想做个了断,可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抑或是这个结果让她根本生不出一丝喜意,阮今朝浑浑噩噩在大殿中呆了半个时辰,女皇还说了什么她已记不住,她留自己在宫中一同用膳,到了晌午,这才放她出来。

阮今朝似梦似醒,她的确不想再与皇家有半分关系,她厌恶皇权,可若是青君,她犹豫了,明明已经动摇了,昨夜缠/绵还犹在眼前,今日便又进宫,家事又变成了国事…

她独自一个人走在出宫的路上,身后那个人一直跟着她,她知道,只不想回头,直到快到宫门口了,他才喊出声来。

“阮今朝!”她站住脚步,听他的声音由高至低:“你可真狠心!”

今朝不语,背后那人忽然奔过来抱住她:“这下你如愿了!”他喃喃道:“可我后悔了!我后悔了!你起码要谢谢我!”

“我谢你什么?”她蓦然转身,一把推开他扬起手中的和离书苦涩道:“谢谢你给了我和离书?谢谢你再次用至高皇权解决了问题?谢谢你先说开始又先说结束?”

苏青君愣住了,他想要辩解却不知如何开口才好,她似乎也不打算听他说什么,再不看他转身就走,他呆立在地,忽然想哭又想笑,母皇说要禁他的足,他这会儿真的被她嫌弃了,一夕之间…

阮今朝出了皇宫,就见自家的马车旁边,站着容姒,他一身白衣在她眼里忽然觉得扎眼,实在不想再看。

“谢谢你今朝,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取消婚事的旨意已经到了相府,容姒在皇宫门口果然看见了阮府的马车,就一直在这等着她。

她一脚已经踩在车辕上,听见他道谢不无讽刺地笑了:“容小公子以后还是躲着我些,不畏皇权那些事怕你做不来,青君在意我,所以会攻击接近我的所有人,保重吧。”

容姒抬眸,那人却已经进了马车,只听一声冷喝:“回府!”

车夫挥起了鞭子,人与车绝尘而去。

肉是不能全放在一章里面的,那么显眼会黄牌的你们知道么,低调低调啊,举报的人吃方便面没调料包…

有没有心

第二十九章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容姒,可阮今朝坐在马车里抚额,若是没有容姒,若是她不曾移过目光,她恼容姒更恼自己,怀里的和离书就像是个巨石压在胸口,直到回了阮府也没缓上这口气。

罗琼见她夫妻二人先后进宫,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挂心不已,等女儿回来了,连忙过来查看。

今朝刚要拿出和离书仔细看看,听见院子里请安的声音,忙折了折重新放入怀中。

“今朝?”她迎上前去,打开房门让爹爹进门,罗琼回头使了个眼色,跟着的小厮连忙一边去了。

“青君呢?”罗琼见她一人皱眉道:“你们又闹别扭了?”

“没有,”她连忙笑道:“爹爹说什么呢,”拉了他坐下就站在他身后为他捶着肩膀:“君后有事叫他进宫,恐怕得住上一段时日,您别多想。”

“真的?”他自然不信,打掉她献殷勤的爪子轻哼道:“你骗我。”

“哪能呢!”阮今朝在背后轻轻搂住爹爹:“真的,真真的!”

“小姐!小姐!”如歌的声音在院里急切的响起来,这一声犹如救命稻草,她连忙过去查看,如歌已到了门口:“小姐快去守陶看看吧,云公子的本家找来了!”

云箬的本家?今朝忙别了爹爹赶到守陶,云箬站在一边眼睛通红,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抱着小海小声哭泣,见她过来了,云箬屈膝下跪,阮今朝连忙扶起。

“云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云箬看向父亲:“娘这位就是阮今朝,就是她救了我爷俩。”

那男人自是感激不尽,也要过来行礼被今朝拦下了。

几个人坐在一处,云箬才说了原委,原来他年轻时候曾与人私奔,那时为着那女人与家中决裂,离家出走,那女人家境贫寒是一个秀才,平日里吟诗作画还有一副好相貌,他二人离开老家,以靠卖字画为生,日子久了免不了磕磕绊绊的吵闹。

后来那女人产子之后,为了谋出路两个人合计着去了她的叔叔家,与她表姐一起赶考,结果赶榜的结果不怎么样,这人与原来的情人旧情复燃,云箬背井离乡,无奈孩子还小无处安身便忍下了,可即便如此也未过安生日子,女人最终给了他些盘缠,将他扫地出门,只言要娶新人,让他走。

可怜那十几两银子本来还能够云箬回家,可他从未防备,带着那孩子出了那地便被偷了,若不是正遇见阮今朝,正是举目无亲要带子跳河!

他在一个村中安顿下来,与人学着制陶,也不敢奢望回家取得爹娘的原谅,便将一切寄托都赋予了儿子小海,这被今朝接到京城没几天,不想正遇见当年的近侍,这才知道原来爹娘一直在找他!

小孩六岁了,他离开那个女人四年了,爹爹抱着他们爷俩泣不成声,家中多半财产为了找他都败了,云箬自责不已,心如刀割。

阮今朝与他合计了一番,他现在就算回家也不能这样回去,离开那女人的时候,也未曾多想,没有休书,至今,其实说起来,云箬还是她的夫君,林如月,仍旧是他的妻主。

要紧的,是去临海她的老家,找到她和离,之后才算真正的解脱。

刚好她想出去走走,也不放心云家祖孙独自上路,今朝让如歌准备了两辆马车,叫了十几个护卫,她回府与爹爹说了声,想了想又让姐姐进宫将自己的事上报女皇,这才带着他们离开了京城。

林如月的老家临海离京城很远,好在车上预备了足够多的干粮和银两,一行人也没遭什么罪。

走了二十几天,就快到临海的时候,那天与往常一样,她在车中打盹,自从离开了京城,阮今朝一天比一天迷茫,到了夜晚,她总是想起青君,惶惶不安之后难以入眠,结果白日里困顿,常常没什么精神。

她躺在马车之中,本是借着行路的节奏迷迷糊糊地昏昏欲睡,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伴随着车夫惊恐的叫声,耳边传来了刀剑相交的声响。

阮今朝一骨碌就爬起来了,掀开车帘,两辆马车都停了下来,护卫们靠在马车边上,她探出头张望,只见前面也停着一辆马车,只是马匹不见了,想必是遭到袭击脱缰跑了。一个貌美的少女一脚踢开个黑衣人,执剑跃回车边。

“我家公子岂是你们这些虾兵烂将想见就能见的!”

看年纪她也就十五六岁,剑法却是利落狠决,接近马车的黑衣人都被打伤了去,阮今朝对领队的使了个眼色,自己也跳下马车,她看着那歪斜着的车身,好奇起来,什么样的人坐在这样的车里还稳稳的不露声色…

几个护卫参到了缠斗当中,她站在边上大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要劫车还是要伤财!倒是胆大得很!”

那几人也不多做纠缠,一人吹了口哨,立时消散了个干净。

那少女冲今朝抱拳:“多谢!”她回身急道:“公子你怎么样?”

阮今朝叫几个护卫回来,她这也要上车赶路,正是不经意间,一眼瞥见那马车中男子的脸,顿时怔了怔。

不知什么时候,马车中的男子伸手挑了车帘,他露着半张脸正凝神打量着她,今朝礼貌地点点头,他一挑车帘竟走下了马车,只见他凤目柳眉,薄唇轻抿,精美的脸庞犹如画中仙不似真人,那脸上线条就像是随意刻画,英气勃勃,见了他,她这才觉得,扶曜和青君就像是青涩的未长成的果子,而他,走下马车,行动之间自由一番风流姿态,俨然是个令所有女人垂涎的绝美男子。

只他轻眯双眼,有着微微的熟悉感,仿佛在哪见过…又却是不曾见过。

“阮璃玉是你什么人?”

就连声音都带着些许的诱惑…他走近了,这才看见原本以为是胸前红梅的衣衫,竟是血迹。

今朝笑着对上他的眼,眼中是真诚的欣赏和疑问:“璃玉正是家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今朝不曾听她讲过认识公子嗯…这般的美人。”

“你是…阮今朝?”淡淡笑意在他脸上浮现:“那正好捎我一路。”

美人等同于麻烦,阮今朝很抵触,她叫护卫出手,其实只是想快些赶路,不等于想惹麻烦,云箬出了马车过来查探情况,她安抚地让他别担心回到马车上去,说是立刻赶路,回头刚要拒绝那貌美公子,不想人带着那少女已经先一步上了她的马车。

“嗯…这位公子,”她硬着头皮上前,站在车下忐忑道:“今朝还要赶路,看公子的马车是反方向的,实在不便同行…”

“啰嗦,”少女挑起车帘,她瞧见那男子歪着半个身子正不悦地看着她,那是她的马车好不,这人慵懒地歪着,因样貌出众竟形成了一道美景,她没心观赏,再次说道:“实在不便…”

“阮今朝——”他单手按在伤处缓缓闭上了双眼,长长吁出一口气这才说道:“我与你们阮家也算有些渊源,走吧!”

她疑惑地上了马车,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觉得有些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从什么地方见过…她绝对没见过这个人,不得已去临海的人只好多了两个人,阮今朝让车夫赶路,在马车一角坐稳了,刚要问个明白,那男子却是再不言语,少女一反刚才感激万分的姿态,握着剑紧紧盯着她,一副生怕她扑过去的模样。

拜托!阮今朝无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坐了我的马车,怎么也得说一下名姓吧,”她不满地看着占据着大半个马车的男子:“好歹也算你的恩人了。”

他不语,过了半晌,在她以为不会回答她的时候,忽然听见他好听的声音响起:“我叫苏伊,今朝可曾听过?”

她当然没听过,但是一听他姓苏,也不知怎么,阮今朝立时打了个哆嗦。

越是接近临海,云箬越是心急。

日夜兼程又赶了两日,一行人终于到了林如月的老家,马车上面莫名其妙的苏公子每日都是闭目养神,今朝与他大致讲了此行的目的,让他和小海留在马车上面,自己带了两个人与云箬下车打听林如月的家。

临海一点都没变,这几年来,这个地方就像是梦靥一般在他脑中盘旋,云箬不必问别人,沿着街道,左转,怎么绕过巷子,怎么转过街角,他记得清清楚楚,阮今朝跟在他身后,见他双拳紧握,知道他定然是心绪如潮,也不打扰。

还是当年的模样,只院子似乎翻修了,云箬站在大门口,隔着墙看着已经变成二层小楼的房子僵住了。

院子里传来一个小孩子带着鼻音的哭声:“爹爹快来!小宝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