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大叔却大大的打了个哈欠,韩平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厮怕是要生变。

正在此时,院门被推开,李淮璟一如既往清冷清冷的走了进来。

韩平暗叫一声‘幸好’,然后,便冲上去殷勤的跟李淮璟打招呼:

“你回来了?有没有吃饭?要不要再吃一点?”

李淮璟嫌恶的看了看韩平手中油腻腻的盘子,抬眼道:“你想让我吃什么?你吗?”

韩平呸了他一口,李淮璟勾着嘴角笑了笑,这才发现了院子里还有其他人,转头望去,整个人顿时呆住了。

吃饱喝足的美大叔见到李淮璟,先是惊奇的叫了一声,然后,便开足了马力,脚踏风火轮般朝李淮璟扑过来:

“阿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李淮璟见状,赶忙闪在一旁,惊恐的看着美大叔,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美大叔收住脚步,埋头犹豫道:“我,跑出来的。”

“什么?”李淮璟吃惊的大叫一声,撇开往日的从容淡定,一把抓住美大叔的袖子,便往门外拖:“你,你怎么敢?快回去,快回去。”

美大叔抓着门框死都不肯出去,眼泪汪汪的冲韩平求救,韩平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上前和解道:

“额,有话好好说嘛。”美大叔感激的看了一眼韩平,却听她又道:“别把我的门框弄断了。”

美大叔:…

一阵翻天覆地的哭闹之后,韩平忍受不住魔音穿脑,这才无可奈何的将在门前纠缠的两个人拉回了院子。

“说吧。”三人面对面坐在桌前,韩平轻咳一声后,率先说道:“你们谁告诉我,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李淮璟双手抱胸,表情恢复了冷漠,连个屁股印都没高兴挪就直接忽视韩平的问题;美大叔无辜兮兮的眨眼,看着李淮璟的眼神受伤又水润,明明人到中年,却还是一副小鹿般的懵懂…

韩平一拍桌子,想指李淮璟却被他冷眼吓退,改而指着美大叔咆哮道:

“大叔,你吃了我多少碗饭?你不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吗?”韩平斜眼看了看李淮璟,故意说道:“说吧,你是不是他在外面养的情人?”

韩平话音刚落,便被李淮璟冲上来捂住了嘴巴,她挣扎无效,只见李淮璟脸色铁青的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小声警告道:

“胡说八道什么?不知道有时候一句话会害死许多条人命的吗?”

韩平扯下李淮璟的手掌,气呼呼的看着他,刚想发飙,却听美大叔开口道:

“我是他的师叔。”

“师叔?”韩平一百个不信:“怎么可能?”

不说他全无内力的气息,就说他先前从飘香院外墙翻下来的动作来看,也不像是李淮璟这种高手的师叔啊…

“是真的。”李淮璟百般不待见道:“他二十年前被仇家断了经脉。”

韩平还想再问些什么,李淮璟却问道:“他知道你逃出来了吗?”

美大叔低头嗫嚅:“我不知道。”

李淮璟有些崩溃:“你不知道…那你打算如何?”

美大叔满怀希望的看向韩平,眼睛水汪汪的眨巴眨巴:“我想留下来。”

“不行。”

“不行。”

韩平和李淮璟几乎是同时吼出声来,美大叔受伤的看着他们,只听韩平道:

“你不是说吃完饭就走的吗?”

李淮璟不落其后:“你想害死韩平吗?”

美大叔深吸一口气,将拳头置于唇前,装模作样轻咳一声后,道:

“阿璟,你确定让我走就不会害了她吗?那我走就是了。”

说完,美大叔竟然真的站起了身,一副要走的样子,韩平恨不得起来恭送他一程,却被李淮璟拉住了,大手一挥:

“且慢。”

李淮璟精明的湛黑瞳眸动了动,叹息道:“算了,你还是留下吧。”

美大叔面上露出得逞的狂喜,当着李淮璟与韩平的面,拎着自己的包袱走向院中。

韩平指着他的背影,对李淮璟投以不解的神色,却听李淮璟道:

“他说的没错。他走不能保你平安,只有让他留下,‘那人’才会留手三分…”

高人出现

韩平看着美大叔离去的背影,略微担忧的说:“他去的是小白的房间,没关系吗?”

李淮璟不声不响将她拉进了房间,才不去理会那人的死活。

一进门,韩平便被李淮璟压在门后,胡乱亲吻片刻后,才气息不稳的在韩平耳旁轻问道:

“今天去哪儿了?怎么碰上他的?”

李淮璟近在咫尺的柔雅声音让韩平一阵耳根子发烫,捂着耳朵推拒掩饰道:

“你不是派人跟踪我了吗?我去哪里你怎会不知?”如果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他又怎会回来的这样及时?

李淮璟轻笑着放开了她,走至床前,将腰带挂在衣架上,韩平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不甘不愿走到茶桌前倒水喝。

可是,刚倒好的一杯茶水,还没喝就被某人打劫,对他比了比拳头,眼神威胁一番后,才认命的又倒一杯。

“你想找那些人干什么?”李淮璟喝了杯水后,唇色润泽,平静着脸问道。

韩平在他身旁坐下,故意卖关子道:“自然有用。”

可是,还没得意多久,李淮璟便凑过来,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完全压迫在下,细密亲吻着她的耳廓:

“怎么?对我还保密吗?”

韩平脸红的想推开身上的大山,却无奈被他越缠越紧,最终无奈才放弃了挣扎,本来很正常的问话,硬是被他搞出了暧昧,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保密什么呀。你又怎会不知我想干嘛,何必要问呢。”不得动弹的韩平有些气恼,说话口气自然冲了起来。

好在,李淮璟丝毫不介意,反而将人搂得越来越紧,他将下颚抵在韩平的肩上,脸颊贴在她的颈项,默默感受着她血脉的跳动。

“呵。”他轻笑出声:“你想要参军?”

韩平微微向后退了退,正色看着他道:“按照大京的律法,只要集结五十人,便可自主参军,成立队伍。”

李淮璟微微勾了勾嘴角:“那找齐了吗?”

韩平耸了耸肩,答道:“还不知道呢。到底有多少人,还要看三天后。”

“相信见过你手段的人,应该不会错失这次机会。”李淮璟微笑着抚上韩平的脸颊:“只要他们还有点血性的话。”

韩平微微一笑,结束了这个话题,她将双手挂到李淮璟肩上,下巴对屋外扬了扬,道:

“我的问题解决了,现在轮到你了。他是谁?你又在怕谁”别告诉他,先前他的紧张只不过是看到师叔的兴奋哦,她可是不会相信的哦。

李淮璟将韩平的手臂拉下,攥在手中捏道:

“他是我师叔,不是告诉你了吗?”

“他叫什么?”韩平接着问道。

“苏莫行。”李淮璟从善如流。

“干什么的?”韩平不依不饶。

“以前是剑客,后来被废了一身功夫,就潜心钻研医理,现在,应该是个大夫吧。”李淮璟知无不言。

韩平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武功被谁废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问题有爆点。

只见李淮璟稍微犹豫片刻后,才道:“被…我师父。”

“你师父?”韩平想起了苏青说,李淮璟是他的师弟。

“那你师父是…唔…”

韩平永无止境的质问,终于激起了李淮璟的反抗,他以不容置疑之态度,风雷雨电之手腕,一下子便截获韩平的嘴,屋内的气氛瞬间升高,韩平想拒绝,奈何身体却由不得自己般,竟然按着李淮璟的动作,将双腿缠到他的腰肢上。

刚感觉到被移动,韩平就被重重的压在床铺上了,李淮璟无赖的声音在耳旁道:“你上次说过,只要我要,你变给我。现在——我就要,你给么?”

“你发什么神经…别岔开话题啊…”韩平竭力阻止李淮璟的双手在她身上撩拨点火:“喂,现在时间不对,你,你师叔还在呢。”

“不管他。”李淮璟埋在韩平颈项间,含含糊糊道。

“喂!”韩平猛的发力,不再由他胡闹,一把将人从身上推开,白了他一眼后,这才坐起整理衣服。

那厮见韩平来真的,也不敢再纠缠,等到韩平整理完衣服走下了床,他还慵懒的赖在床上,美人横卧,媚眼如丝的盯着韩平,修长的手指自袖中扯出一张纸,拿在手中显摆。

估摸着,这可能是他的诱敌之计,韩平本不想理他,却见他眉眼俱笑,她又忍不住的好奇,走过去,结果李淮璟手中的纸,打开看了一眼。

只见一连串的人名跃然与纸上,韩平不解:“这是什么?”

李淮璟笑答:“百胜军的名单。”

韩平想了想:“百胜军…韩祁的百胜军?”

李淮璟得意洋洋的点了点头,韩平对他晃了晃纸,又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这厮不过进宫一趟,竟然弄到了这么机密的东西,其势力分布实在不容小觑啊。

“这份礼物,喜欢吗?”李淮璟单手撑住脑袋,任由乌黑润泽的发丝自指尖流淌而下,落在素净的床单上,更显妩媚。

韩平看着他的样子,冷笑一声,便取出火折子,将纸张卷卷烧掉了,李淮璟像是早就料到了她此举般,见她烧纸也不阻止,反而扬起了嘴角说道:

“你不愿背地动手,可不代表别人不会对你使黑手,到时候要是输了,别忘了来我怀中哭泣,我会好好疼你的。”

对于李淮璟欠扁的话语,韩平白了他一眼:“要赢得光明正大,让人心服口服,才是一劳永逸的做法。”

李淮璟敷衍的拍了拍手:“高见啊高见!韩小姐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韩平指了指屋外:“你师叔,就真打算让他在我这儿?”

“他虽无功夫,但医术了得,尤其善于炼药之术,待在这里对你没坏处的,相信我。”李淮璟笑着说道。

韩平扭头:“炼药?”

“没错!你跟他相处久了便会知道。”李淮璟懒散的自床上坐起,一边理着头发,一边说道。

“可是你先前不是说,留他在,我可能会有危险…”韩平将他的一只鞋踢到他面前,装模作样道。

李淮璟看都不看她便回道:“不留他在,你更危险。”

“谁要杀他?”韩平抑制不住内心八卦的。

“不是杀。”李淮璟仗着身高之便,按住了韩平的脑袋:“是爱。”

“爱?”韩平惊呼:“谁会爱他爱到要杀他啊?你师父?”

李淮璟没有答话,但那表情明显就是默认了,韩平再次被这件事情震惊到,她只是随便猜猜,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借问,你师父,是男是女?”

李淮璟避开她的身子,便朝房门走去,走到门外时,才慢悠悠回了一句:

“不告诉你!”

“…”

李淮璟被皇帝招入宫中后,皇上怕他拒婚逃跑,便调了两百御林军,将之早早送回定王府中看管起来。

他仗着自己武功高,便抽了空子去找韩平,没想到密报中的男人竟然会是自己的师叔。

但事已至此,他弄清楚情况了,行为也不好太过嚣张,定王府还是要回的,所以就没有留宿在韩平家。

第二日清晨,韩平在院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苏莫行和小白,不知道一大早去了哪里。

李淮璟的师叔,就是师叔,他虽然没有傲人的武功,但是亲和力绝对足够,想她家的小白是何其凶猛的宠物呀,平日里就是韩平多吃一块糕点,它都能跟她吼半天,但是,苏莫行昨晚可是霸占了它的床啊,那小畜生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真是太叫人心寒了。呜呜呜…

韩平吃过了早饭,便想着去看看老刘,她去塞北之前曾去过一次,那老小子竟然闹歇业,也不知为何,现如今她回来之后,又有好些事情,也没去看过他,现在想来,真是不够意思啊。

从集市上买了些点心,便朝着老刘酒铺的方向走去。

可还未入巷子,韩平便感觉到了一股阴鸷的力量,压迫着她的神经,好像连步伐都沉重了几百倍的感觉。

她不解的看了看天,只觉得老刘家上方都比其他地方要来的阴暗,像是被天兵天将大军压境般迫人。

韩平看向其他人,又觉得其他人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街上的人们说笑的说笑,谈天的谈天,买东西的买东西,争执的争执,算账的算账…都太正常不过了。

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怀着那种忐忑的心情,韩平举步艰难的走到了老刘酒铺门前,抬眼一望,便见老刘正襟危坐,神色凛然,这样的老刘,韩平从未见过,在他的对面,坐着一名女子…

光是看背影,就觉得此人定是天人之姿,全然不见女气,独秀轩然的气质却叫人望而生畏,韩平被她身上的气场彻底震慑住了。

两大高手对决,没有招式,没有心法,有的只是意念与罡气,那女子与老刘对面而坐,他们没有谈话,没有动作,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着,压迫性的气圈便从他二人身上强烈散发出来,以至于将酒铺的上空都影响到了。

这…到底是谁?

莫名相邀

韩平的到来打断了酒铺中两人的较劲。

天空顿时放晴,原本压抑在酒铺上方的积云瞬间散开了,老刘从座位上迎了出来。

“姑娘,今儿真不巧,我这有客…”

韩平将点心塞入老刘手中,绕过他走上了台阶,边走边说道:

“我也是客,老刘你怎可厚此薄彼?给我来两坛上好的春露。”

一如既往的要完酒,韩平便自顾自的坐上了靠窗的老位子,至于那个背影就十分煞气的女人,她却是一眼都没有看,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妖怪畸形,有什么好看的?

老刘无奈入内打酒,韩平便独自把玩着酒桌上的物件儿,看向阳光普洒的街道。

“真巧。”韩平桌旁传来一声不高不低的暗沉声音,回头一望,却见一人不知何时竟站在她的身后,举着酒瓶子对她说道:“我也爱喝春露,同道中人,不想一起喝一杯吗?”

韩平的目光缓缓上移,便看到一张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脸庞,刚柔并济,凤目斜飞,鼻梁挺直,鼻尖略微下勾,黑眸湛亮,一袭质地精良的衣衫穿在她身上尽管浪荡,却又无比适合。

看着她手中的酒壶,韩平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

“阁下来此并不是单纯为了喝酒,所以,只能算是巧合,不能算是同道中人,这杯酒我不想喝,阁下请吧。”

那女子黑眸中的瞳孔一缩,面上表情未动,意外的盯着韩平看了片刻后,才勾起唇角,金刀大马的在韩平对面坐下,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开始自斟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