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可算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典范啊,为了区区一名女子,竟然甘愿割让八座城池,实在可歌可泣,真乃后人之典范啊。”

韩平被他逼到了墙角,实在忍不住了,便气势非凡的转身,对着她一手训练出来的十八人小队吼道:

“给我揍他!”

有了十几天的默契,以大块头带头,十八人蜂拥而上,齐宣只觉寡不敌众,一时吓得抱头鼠窜,但他那淫、荡的表情却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还露出一种贱贱的微笑。

真是变态!

韩平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家中,刚关上院子门,去烧了些水,便见李淮璟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从院门上翻了进来。

见他入内,韩平端着热水的手背都捏得发白,但最终还是决定隐忍不发,干脆漠视他的存在,端着热水入了房。

李淮璟亦步亦趋,跟了进去。

韩平将热水放在架子上,拿了毛巾浸到水中,却感觉身后一阵冰凉,李淮璟特有的体温一下子贴了上来。

他抱住韩平的腰,沿着她的脖子开始有一下每一下的亲吻。韩平最初还不想理他,直到李淮璟将手伸入她的前襟时,她才猛然发力将人推开,可是,那厮像是早就洞悉了她的动作般,借着她推拒的力量,勾了一下韩平的脚,便将她按压在了床铺之上。

“王啸天,反了。”

韩平正在挣扎的时候,李淮璟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使韩平愣了一下,他趁机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像是在描绘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抚上了韩平的脸颊。

韩平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微微避开他的触摸,低声道:“圣上怎么说?”

直觉李淮璟现在的神色也有些反常,韩平推在他的肩膀上,沉下心神问道。

李淮璟沉默片刻后才对她笑了笑,将头埋至她的颈窝,闷闷的说道:

“皇上让韩祁带兵前去镇压,我…随军。”

韩平敛下浅褐色的眸子,叹了一口气道:“他这也算是在撮合你们吧。”

李淮璟将韩平的下颚抬起,温柔若水道:“怎么,你吃醋了?”

韩平不由分说,弓起膝盖向上顶去,幸好被李淮璟避了过去,他赶忙压制住韩平行凶的腿,笑道:“怎么,醋劲还挺大,若踢坏了我,以后苦的可是你自己。”

韩平没有教训到这个混蛋,心有不甘,伸手便掐上了对方的脖子,恶狠狠道:

“苦不苦,我自己知道,与其让别人快活,我干脆现在就斩断你快活的根源,省得提醒吊胆,寄心挂肠。”

两人一番缠斗,抵死缠绵,将床铺弄得凌乱不堪后,这才鸣金收兵,喘息着好好说话。

韩平躺在内床,揪住李淮璟的一撮头发无聊发呆,只听李淮璟温柔问道:

“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韩平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确实给她心中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也掀起了好大一阵风暴,可是,当他真的问出口的时候,她却又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想要问的了。

他想要做什么,是他的事情,她不能干涉,不管她是不是在他算计之内,她都觉得,如今她的这一步棋非走不可,就算李淮璟不去算计,她也非走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O(∩_∩)O~

惊虹之剑

韩平的‘象池’之行,没有意外的话势在必行。

皇帝与内阁商议了一个晚上后,第二日清晨,便派人宣了旨意,让韩平带着她的十八卫队,与齐国的三百大队一同出发去了象池。

象池位于天地之南,她们此行必须借道大理,而后再向南走,若是有缘,便有可能找到象池所在,但若无缘…谁都能料想那个后果。

韩平是代表大京参加的比试,本应受到最高礼遇,不说百姓夹道欢送,最起码也要敲锣打鼓,街知巷闻,奈何,与韩平一同出城的,是韩祁。

漠北王啸天起兵造反,韩祁被文宗皇帝委派重任前去镇压,也是清晨出发。

韩平与十八名士兵站在人群后方,看着韩祁一袭银色铠甲,威风凛凛的走在人群中,百姓激动,纷纷想凑上前去看看大京国的战神长什么样子,人浪剧烈翻动着。

李淮璟骑着一匹白马走在韩祁身旁,英挺毓秀,绝代芳华,与韩祁确实是男才女貌,很是相配,他的冷,韩祁的傲,都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天作之合般的模样让韩平多少心中一痛。

她真的得到了那个男人吗?有时候,韩平会不住问自己,过于幸福的表象让她觉得那样的不真实,仿佛如梦似幻,随时都可能消失那般。

她们一行人只能等韩祁的大军出城之后再走,没有鲜花,没有赞美,只有一种必须为国家牺牲生命的义务。

成了,上马扬风,败了…不过是客死异乡,如此而已。

齐国的三百大队马匹精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将韩平等十九人遥甩身后。

韩平不想与那些人一道,看了看天色,便下令原地扎营,他们要跑,就让他们跑好了,反正是去送死,早一日晚一日,何必与他们计较呢。

她委派瞎子做督军,凭着他丰富的战场经验,很快便将一帮猴崽子收拾的服服帖帖,韩平见天色还未下幕,便想去找找水源。

可刚骑上马,便听见后方传来几匹杂乱的马蹄声。

韩平转身望去,原以为只是一些过客,没料想,为首之人,竟然是韩峰。

韩峰一袭劲装,显得精神矍铄,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四名贴身护卫,韩平知道,只有在韩峰单独行动的时候,他们四个才会集体出动。

“下马。”韩峰拉缰立马,指着韩平,硬挺说道。

韩平从马背上翻下,还未站稳,便觉眼前一闪,手下意识伸出,竟然接住了一把长剑,剑身古朴,呈黑褐色,几乎没有任何花纹,韩平不解举剑看向韩峰,只听后者军人作风,简明扼要道:

“惊虹剑,先借给你,不管如何,你给老子活着还回来,听到没有?”

“…”

韩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这把剑。

惊虹剑,是与烈日弓同样有名的将王至宝,韩峰…竟然毫不犹豫便将这把剑交给了她…而且还说,让她活着回来…她没有听错,没有看错吧。

满怀惊诧,韩平缓缓拔出了惊虹剑,剑身薄如蝉翼,冷如玄月,拔出时,竟然还带出丝丝冷雾,韩平感觉到内心的热血沸腾,剑身吟啸,仿若沉寂千年的灵魂突然苏醒了般,与韩平的心一同起舞,跳跃。

韩平只觉得迎面袭来一阵荡涤灵魂的清风,梦幻一般的闪耀光芒,这一刻,她似乎感受到了命运的轮回与重生。

韩峰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奇迹会出现在这个他从未看好的女儿身上。

这是巧合?亦或是宿命?仅仅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便让韩峰仿若过了大半辈子般彻底醒悟了。

剑身入鞘,如龙吟虎啸,韩平再次举起,问道:“为什么给我?”

她口中问着,心中满是期待,如果可以,她多想韩峰是出自对一个不成器女儿的关心,而非从别处听到了什么…

韩峰沉默的看着韩平,不知由来的,忽然伸手拍了拍韩平的脸颊,叹了口气道:

“活着回来,一同去祭奠你娘…”

说完那句话,韩峰不顾傻愣住的韩平,一如来时那般风火上马,绝尘而去。

韩平紧紧捏着手中的长剑,垂下了头,重重呼出一口憋闷多年的废气。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她想要的竟是这么简单,不过一句话,便让她故作强硬的心瞬间融化。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还未亮,韩平便下令开拔。她将惊虹剑放在腰间,一马当先迎着晨光向南飞奔而去。

命运挡不住齿轮的转动,终于由起点转了回去,只不知这一次,又将面对何种风险。

而另一边,韩祁与李淮璟出征漠北,大军压境,韩祁治军严谨,容不得手下的兵丝毫懈怠,不过两个日夜,他们便从京城赶到了漠北狼牙城外,韩祁命大军在三里之外安营扎寨,自己则亲率五百骑兵,探至狼牙城下。

王少卿一袭少帅银装,虽不说英武不凡,但也卓然而立,气势万钧,他见来人是韩祁,心中虽然没底,但也强自镇定。

狼牙城三面环山,易守难攻,此时他已囤够粮草,做好了万全准备,纵凭她是韩家的战神,一时半会儿亦不能拿他们如何,只要拖过十日,这天下,便又会是另一番景象。

“来人哪,放箭!”

王少卿不等韩祁等靠近,便招来弓箭手,狂风暴雨般的箭矢便从城头射下,韩祁冷下面孔,将旗一挥,身后便有两队人马冲上前去,支上盾牌,保护骑兵队继续前进。

韩祁伸出右手,身后的手下便立即会意奉上长弓,韩祁自十岁开始,便能百步穿杨,乱军中瞄准敌帅,也并无困难。

振臂一拉,箭矢如电般射出,直指城墙上的王少卿,箭锋凌厉,势不可挡,穿透一名挡箭士兵的胸膛后,仍旧射伤了王少卿。

手捂住胸口,王少卿脸色惨白,眼中闪过一道阴毒之光,挣扎着推开慌乱的人群,自城墙缝隙中看着韩祁那张傲气凌霜,冷笑涔涔的得意脸庞。

“少将军,你血流不止,还是早些医治为上。”一旁的副将不顾王少卿的反抗,赶忙冲上前去,将王少卿拉了回去。

王少卿攀住副将肩头,阴着面容招来了一人,在那人耳旁小声说了一段话,那人便领命而去。

韩祁一箭射中敌军少帅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军营,跟过来的几万士兵无一不是兴高采烈,交口相传,直将韩祁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武魁星转世那般神乎其技。

李淮璟坐在帐内平静的看着兵书,不一会儿,苏青胳膊上立着一只鹰走了进来,交给李淮璟一只小竹筒。

李淮璟接过竹筒,展开内里字条看了看,便用火折子烧了,然后,又去到书案后,蘸墨书写了几个字,交给苏青。

苏青将字小心翼翼的卷好,刚想塞入竹筒中,却见韩祁不经通传,猛然掀帘入内,看到了苏青肩上的海东青和他手中的小字条。

“军规第九十八条,军营中禁止任何形式的传递消息,违者斩。”韩祁生硬冷冰的说着,傲然走至苏青面前,就想抢过字条。

苏青自然不会让她得手,脚下转了个弯,便闪到了另外一边,漠视韩祁的存在,而他肩上的海东青也仿佛知道事理般,对着韩祁嘶鸣一声。

韩祁蹙眉看着海东青,琥珀之眸中酿出无限风暴,伸手探至腰间,握住缠绕在侧的长鞭。

“你们在传递什么消息?当真以为我不敢军法处置吗?”

她说这话时,神情冷峻的看着李淮璟,而手中长鞭却是指向苏青和那只不懂事的鸟。

“给她看吧,将军英明,自能判断消息是否通敌。”李淮璟从怀中掏出一方白巾,擦拭着笔杆上的墨迹,头也不抬道。

苏青脸色不善的将手中字条交给韩祁,韩祁将信将疑的看了两眼后,抬手问道:

“这是什么?‘南天封鉴’?”

李淮璟将擦拭好的笔挂在笔架上,自书案后走出,顺手拿过韩祁手中的字条,交给苏青,口中幽幽道:

“韩平再过两日,便要到达‘南天封鉴’,我想提醒她,让她当心一些罢了。”

韩祁在听到‘韩平’两个字时,眼神一眯,杀气腾腾道:

“你当真喜欢她?”

“不是喜欢。是爱,投入身心,不计回报的爱,你是不会懂的。”李淮璟对苏青使了个眼色后,后者便溜了出去。

李淮璟将双手拢入袖中,刚一回身,便觉一股火热的气息瞬间来袭,韩祁的双唇紧紧贴了上来,辗转吮吸,以雷霆之势硬是将李淮璟逼至座椅之上。

似乎已经很久都未曾使用这种强势的手段了,李淮璟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愣在了当场,此刻的韩祁,就好像是数月前的他,而他就像是数月前的韩平。

原来,被人强吻是这种感觉?莫不怪韩平起先对他那样排斥。

李淮璟苦笑着出手,将韩祁推开了,从怀中淡定自若的掏出一方干净的白巾,擦了擦双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营帐。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拖了两天,一直在卡,但我会尽力调整滴,谢谢!!O(∩_∩)O~

边陲小国

夜幕降临,李淮璟与苏青一人一骑离开了韩祁的军营。

“我们就这么走合适吗?”苏青在马背上吼叫道:“韩祁会杀了你。”

李淮璟冷着面孔对苏青哼了一声:“她过得了这关再说吧。”

“你的意思是,她斗不过王少卿?”苏青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李淮璟会对韩祁假以颜色,多少是有些欣赏她的。

李淮璟沉默片刻,忽然勒住缰绳,停了下来,凝神倾耳,听着什么似的,苏青不解的问道:

“你在听什么?”

李淮璟敛下比夜色更加深沉的黑眸,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轻声说道:“你听。”

苏青见李淮璟神色异常,便也学着他的样子侧耳倾听,静谧的夜空中,传来几声不高不低的兽吟。

“王少卿是条毒蛇,韩祁还太稚嫩,有勇无谋,如何能够担此重任?”李淮璟俯身为身下骏马顺了顺毛,浅笑低吟道。

苏青不解的问:“你是说…王少卿会使用非常手段,出奇制胜?”

李淮璟回头看了一眼韩祁所在的营帐,但笑不语,苏青却忍不住道:“你不会是知道要出事,这才连夜离开的吧。”

“如果韩祁够聪明,她应该能看出我那张字条是何用意…但显然…”李淮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他敢肯定,如果今日之事,落在韩平手中,凭她的脑子,绝对可以猜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被他这么一提醒,苏青才恍然大悟般一击手掌,道:“南天封鉴…南北各坐拥一座狮城,王少卿竟能请动他们出马,哈,绝非善类,韩祁这回可有苦头吃了。”

李淮璟的神色骤冷,对着夜空深叹一口气后,才猛然策马而奔。

苏青本来还想再感慨几句,没想到李淮璟走的这么快,他赶忙追了上去,边跑便问道: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李淮璟头也不回的答道:“去大理,我让韩平在那里等着汇合。”

大理是边陲小国,与世无争,这里四季宜人,风景十分秀丽,韩平一走入这里便爱上了这个地方。

李淮璟在出发前曾跟她说过,让她先别急着去临沧,现在城中等一等,他寻着机会,便来与她汇合。原本韩平是不愿意李淮璟跟着来送死的,但是他十分坚持,韩平虽然也为他担心,但心中还是忍不住的甜蜜。

“头儿,想什么呢?笑得这般荡漾?”大块头陈青向来是最敢说,最敢调侃,最不怕打骂的一个,只见他悄悄凑近韩平,在她耳旁嘀咕道。

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韩平下令让他们原地整休,不再前进,然后她又时不时的露出一脸欠揍的表情,很难让人不怀疑啊。

韩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吃你的饭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他们十九人,包下了一间不算大的客栈,两日来除了吃饭,就是喝酒,韩平对他们倒是没什么约束,顶多空下来跟他们抢酒喝。

齐国的百人大队早就抛下他们不知道多远了,陈青虽然有心立功,扬名立万,但是也知道,这回的功勋并不是那么好拿的,他们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会跟着韩平出来,不过就是为了争一口气,要说把握那是半点没有的。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老子好不容易练出来的一身肌肉,顷刻间就变成了肥肉…你说冤不冤啊?”顾芳这个人,除了名字娘点,性子倒是很直。

周平听他这么说,立刻推了推坐在一旁的瞎子,说道:“听到没,有人在抱怨日子太好过了。”

瞎子放下手中的茶壶,精准无比的指了指顾芳,说道:“让他说吧,有他哭的时候。”

一群人凑在一起,和乐融融的模样看在韩平眼中,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是将这帮人带出来,却没本事把他们完好无缺的带回去,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你们聊吧,我出去走走。”韩平从楼梯上跳下,背对着众人挥了挥手,这才走出客栈。

大理的日照很好,这几日每天都是阳光明媚,气候十分宜人,民风淳朴自然,也挺好客,对外来人极为热情。

韩平在这条街上住了两日,左右邻里也都有些脸熟了,她很自然的跟他们打着招呼,一切都是那样平静,可是,忽然她的耳中传来一阵违和的吵闹声…

在这样平静的街道上,怎么会有吵闹声?

韩平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斜跨着布口袋的青年男子正揪着一个人的衣袖,义正言辞的大吼道:

“万物皆平等,你们怎么能滥杀。”

韩平只感觉自己的脸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个耳刮子,如醍醐灌顶般浑身激灵了一下,怎么会是…苏莫行?

美大叔苏莫行神情委屈,一手揪住对方衣袖,一手护着身后的羊羔。韩平满头黑线,敢情这位大叔正在见义勇为,同情心泛滥啊?

“你这人什么意思?我这是羊肉馆,不杀羊子我吃什么?哪儿来的人,太无理取闹了。你放不放手,再不放手我可对你不客气了啊。”

羊肉馆的店主恐怕也是第一次遇到苏莫行这样的人,一时间没了主意,除了喉咙大了一些,他还没想到其他更好的能够摆脱苏莫行的方法。

韩平内心比较矛盾,一边想着苏莫行的身份,他可是李淮璟师父的心头肉,代表齐国出战的苏儿的亲大哥啊,这层关系注定了他的不凡,但是,韩平曾听李淮璟说过,这位大叔年轻的时候被他师父废了全身功夫,现在的他只会行医救人,半点动不得武力的…如果真打起来,估计吃亏的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