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笑风知道即便田远志未失先机,也未必是这个小丫头的对手,心头暗叹,面上也只得微微笑道:"小儿大失体统,倒叫姑娘见笑了。"小嫣笑道:"田大侠想必相信我是岩哥哥的师妹了吧。"田笑风自她一出剑便知她所使的,正是和方岩一样的流云剑法了。剑招形似或许旁人学得来,但这淡然飘逸的独特剑意显然是他人仿不了的。此时又听她称师兄作岩哥哥,显是极熟,心下更无怀疑,笑道:"姑娘既是方少侠师妹,不妨与我们一起去南宫府罢。方少侠想来必与林总镖头一道,去相助南宫府共抗强敌了。只不过南宫府日下已十分危险,不知道令师兄放不放心姑娘前去。"小嫣道:"我才不怕呢。我的武功不比师兄差,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的。不过,南宫世家不是很有名么?什么样的厉害对头要请林大侠和田大侠前去助力。"诸弟子忙争着将前因后果跟她简略说了。

小嫣慢慢披上大氅,依旧蒙上面纱,上了马,道:"有趣儿,我才出江湖便遇到这么件大事,一定是要好好凑凑热闹的。"田笑风见她言语之间一派天真,生死大战也当作一场热闹事来看待,心中苦笑,也不免担心。转而想道:"这女娃儿剑法不俗,未必不能保全自己;况且如方岩不放心,自可将她再行送走。"遂带了小嫣一路行往南宫府。

田远志虽被她逼退数十步,到底不能算作是落败,况且如非为她美色所迷,也不至如此,心中对她更无怒意,反倒驭马而行,紧紧伴在小嫣身侧。

他们再也猜不到小嫣是因方岩不肯带她去南宫府,负气自己找机会混进去。她昨晚临去前跟方岩道:"难道偏要你带我去吗?"方岩只当她是放弃进府的念头了,却万料不着她的意思竟是自己有办法进南宫府。

方岩与林如龙至傍晚方才到达南宫府,此时田笑风等人早就到了。听得他们来了,与南宫寻春等人一起迎了出来。

寒暄几句,田笑风已笑对方岩道:"令师妹寻你未见,恰遇上我,我已把他带到南宫家来了,现正和南宫大小姐作伴呢。什么叫绝代佳人,我今儿算是见识了,居然还有两位,真是难得。"南宫寻春也含笑向他道:"令师妹真是天仙化人呢,在下行走江湖多年,竟未曾见过这等绝色。都说我妹妹是美人,我瞧令师妹比我妹妹还还美上几分。"他几日前在神风山庄见着方岩时却无这等和颜悦色,好似方岩因有了这么个师妹地位陡然提高了一般。

方岩愕然,正想辩白自己并无师妹,却想起舒望星并未说过仅教过自己武功,如果他曾教过别人,应该也可算作是自己师妹;忽又想起小嫣来,想起她看自己练剑是出神的目光,身上猛地出了身汗,忙道:"我的这个师妹,是不是,是不是叫小嫣?"南宫寻春微笑道:"正是小嫣姑娘呢,现就在我姐姐房中,方少侠现在去见她么?"方岩、林如龙相视苦笑。

林如龙道:"这个小嫣,可真是,真是了不得呀。"方岩又喜又恨,咬牙切齿道:"这个小狐狸精!"田远志愕然道:"令师妹这般可爱的姑娘,方兄如何这般称呼?"言语之间,颇为不悦,似在打抱不平一般。

林如龙见其余人也眼光异样,忙解释道:"这小嫣姑娘,我们原让她避避的,一个女孩子家,这般抛头露面,毕竟不好;况且大敌当前,一时伤了怎生是好?不想她见我们不带她来,昨晚就悄悄离了镖局,我们正在担心,谁知她不知怎的竟哄了田大侠带了她来。"田笑风笑道:"我也正疑心呢。她说镖局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而我到了这里林兄与方少侠却还未来。正想着不会出什么事吧,你们便来了。原来这小小的丫头片子倒也有几分狡猾,我老了,竟也给她骗住了。"但观他神色,并没有一丝不悦之意。

田远志更是道:"小嫣姑娘好生聪明!"方岩吐了口气,看来小嫣不但天生美貌,更是天生好人缘,这些跟相处才半天工夫的前辈高手和少年英侠,尽管给骗了一骗,还是对她大有好感。想把小嫣送走,只怕是不可能了。

南宫寻春亲自引着方岩去找小嫣。一路但见房屋殿宇宏伟华丽,花园广阔,古木参天,异花摇曳,处处弥漫了芳草的气息,几只白鹤正在晾着翅膀,见了生人,懒懒扇动翅膀,飞到不远处的小湖边,继续梳理羽毛。湖中荷花早谢了,但满池残叶飘摇,别有一番风味。穿过几条白石路,又经了一条长长的木廊,二人来到了南宫踏雪所居小楼前。

远远,便听得清脆的笑语之声传来,小楼上开着的窗户间,只见红影翩迁,正是小嫣,正自忙乱地一手抓了一件衣裳,往自己身上比划。那衣裳颜色甚是素静,看来不会是小嫣自己的。

南宫寻春叫了声:"姐姐!"小嫣先从窗户探出头来,一见方岩,吐吐舌头,嘻地一笑。

方岩本想绷着脸责怪她几句,可见了这笑容,不知怎的,竟也笑了一笑。

随即窗户间探出另一个美丽女子来,淡黄衣衫,云鬓高挽,肌肤近乎苍白,唇上也无甚血色,眸不甚明,若隐雾意;蛾眉淡扫,若蕴烟愁。论起容貌,绝不若小嫣这般妍丽,但那种若喜若忧、寂寞骄傲的风韵,却是小嫣万不能及的。

她看了看南宫寻春,淡淡问道:"寻春,什么事?"南宫寻春一指方岩,道:"小嫣姑娘的师兄来了。"方岩并不曾否认小嫣是他的师妹。不然怎么说?说她来历不明还是说她是一只蓝狐?

南宫踏雪仍只是淡淡看了方岩一眼,"哦"了一声,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小嫣笑着冲方岩挥舞衣裳道:"南宫姐姐的衣裳真多,叫我挑几件呢。可南宫姐姐比我高,我穿着都嫌长,也太素了一点。还在挑呢。等我挑好了,下去找你。你先和林叔叔去商议怎么帮南宫家哦。我可不许什么人抢走南宫姐姐。"方岩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南宫寻春冲小嫣笑了笑,挥挥手,随了方岩而去。

南宫踏雪温和地看着小嫣道:"其实,你穿哪件衣服都会好看的。"小嫣道:"可这么素的衣裳我还未穿过呢。穿在你身上却那么雅致!"南宫踏雪失神道:"等我们南宫家这关过去,我叫人给你做几身合身的衣裳吧。"小嫣微笑道:"我近来认识的姐姐一个个怎么都这么好?林叔叔家的两个姐姐也都生怕我没的穿似的,特喜欢打扮我。"南宫踏雪也禁不住笑道:"你呀,天生便是让人疼的模样。别说男孩子了,女孩子见了也喜欢,打心底里想护着你。"小嫣取过南宫踏雪妆台前的梳子,梳了两梳秀发,道:"可我瞧了姐姐才是我见犹怜的模样。"南宫踏雪淡淡而笑,遥望窗外。

窗外,垂柳低拂,触着湖面,如久别的情人正喃喃在爱人耳边低语。

有几人青年人正在湖边弄水说笑,但眼睛却一直望着南宫踏雪的小楼。

南宫踏雪看着他们,却视若无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非巫山不是云。

是谁,在风雨之夜,轻轻将我从泥水中抱起?

是谁,揽住我的肩,让我轻轻靠在他的胸怀?

是谁,曾用那温暖怜惜的目光俯看我?

是谁,每夜每夜,在我那如梦如幻的梦中,柔声道,踏雪,珍重!

落花流水人去也,天上人间!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何况生死之别!

何况天人永隔!

千娇万宠之际,寂寞谁知?

暮色低垂,南宫府中琴声飘荡,幽伤娟灵,委婉凄怆。

南宫踏雪的小楼外,几多人在静静倾听,听南宫大小姐幽幽而歌:

"昭昭素明月,辉光烛我床。

忧人不能寐,耿耿夜何长!

微风吹闺闼,罗帷自飘扬。

揽衣曳长带,屣履下高堂。

东西安所之,徘徊以彷徨。

春鸟翻南飞,翩翩独翱翔。

悲声命俦匹,哀鸣伤我肠。

感物怀所思,泣涕忽沾裳。

伫立吐高吟,舒愤诉弯苍。"……琴为谁抚?

歌为谁吟?

泪为谁流?

心为谁疼?

谁又曾见过,美丽的南宫大小姐,一身白衣,持一枝红梅,踏雪而来,向着那温和微笑的少年,嫣然而笑。

花,只为你开;笑,只为你展;你若在世间,可曾听到我呼唤?

你若在天堂,可曾听到我祝福?

第十一章夜宴两日很快过去。

南宫府说不出的平静。

对于青年人来说,这两日南宫府简直成了乐土。

那骄傲清洁的南宫大小姐,数度露面与前来助拳的各路英豪共饮,感谢众人好意。

苍白面容上极难得露出的淡淡笑意,让多少年轻人为之疯狂!

更何况多出来一个娇美绝伦的小嫣,亲切可爱,灵秀动人,同样吸引了众多年轻人。

短短数日,妙剑方岩的知名度大增,原本对他看不上眼的一众青年才俊、名门子弟,都对他笑脸相迎,兄弟相称。

叫他哭笑不得的是,这一切,都只为他有个叫做小嫣的漂亮小师妹!

在振远镖局时,镖师们并无那么深的门第之见,方岩是他们的英雄,又救了小嫣,小嫣一天到晚腻着方岩,自然而然便将小嫣和方岩视作了一对;到了南宫世家,多的是慕南宫世家或南宫踏雪之名来的世家子弟,方岩并无在镖局时那种超然的地位,相反,作为一名普通镖师,尽管在青州小有名气,长得也算英挺,可在世家子弟心中,还是甚为瞧不上眼的,更不认为可以配得上小嫣那样的绝色美人。所以来和他搭讪的年轻人,十个倒有九个是问小嫣身世,不然便是问她可曾许过人家。

方岩只得告诉别人,小嫣是自己出师之后入的师门,身世--不详,其他--不详。

众人大失所望。

方岩心头却是奇怪,奇怪此时此际,这些名门子弟居然还能以追花逐月为乐,浑不见大战在即的紧张。

也许,在他们心里,有南宫世家在,有田笑风在,还有其他那许多成名高手,天正教再厉害,强龙不压地头蛇,未必能拿南宫府怎样。

也许,他们也知晓一些其中的利害,但小嫣的笑容,和南宫踏雪的愁意,早压倒了那时隐时现的担忧和恐惧。

倒是他们的父辈,包括南宫家性情怪异的主人南宫笛、田笑风、林如龙、黄业武、韩威和第三日方姗姗来迟的青州双侠、空空儿等人却常在一起商议,面色凝重。

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让方岩每夜以春风化雨行功之际,都会感觉灵魂深处微微的悸动,似紧张,又似兴奋。

天泪剑意更是常在不经意间心胸流动,甚至无须刻意催动,显是又进了一层。自觉看世人之眼光,不知不觉间,仿佛多了几分悲天悯人的情怀,到底是心境受到剑意的影响,还是剑意受到心境的触发,便说不清楚了。

正是这份情怀,让他竟能很平静看着那些年轻人,如群蝶追花般逐着小嫣。好象早已看透,小嫣不属于他们,而他们,简直不属于这江湖了。

谁说虎父无犬子?将门多不肖,慈母多败儿!

老一辈费尽心力打下了基业,为的是让自己的下一代好过上好日子,却不知,享福的年轻一辈早忘却了当年的艰辛,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他们已无法想象如何面对死亡和杀戳。

镶着贵重明珠翠玉的弯刀佩剑,是用来向美人眩耀财富和力量,显示自己潇洒和魅力的,但论起实用,也许还不如一把生锈的菜刀。

方岩实在有些可怜他们。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方岩的境遇远不如这些人。

夜,已来临。

南宫世家宏伟宽阔的大厅,摆了五桌酒宴。

菜肴预备得极其丰盛,即便是在最有名的状元楼,也未必会吃到那么多名目的好菜。

酒是好酒,一色是陈了五十年以上的女儿红。

这一场酒宴,如果无人打扰,怕是要吃到天明的。

因为,已是第三天。

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

以天正教之能,绝无可能放弃对付南宫府。

南宫府会约高手前来助阵,只怕也早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更可能,他们甚至想趁此机会,将青州一干反对天正教的高手一网打尽。

这个念头,田笑风等几人都已想到了,私底下也曾谈过这种可能,故尔才忧心忡忡。

但他们没敢把这个念头跟年轻一辈讲。

方岩也想到了,不过除了林如龙,不会有人来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林如龙知道方岩的想法竟与田笑风等不约而同,不由更对这少年刮目相看。

同时也很庆幸自己预作安排,即便大劫来临,至少自己妻儿老小可保平安。

方岩对他这个念头仿佛有些不屑,却说不出口。

方岩自然也坐在这五桌之中,却处在五桌中最偏的一桌中,选的座位更是最偏僻不起眼的角落。

小嫣却和南宫踏雪一道,与南宫笛、南宫寻春等一起坐于主桌,构成了整个大厅最靓丽的风景。

红烛高照下,小嫣巧笑嫣然,美丽夺目,光彩四射;南宫踏雪如雪莲般静静坐着,不如小嫣那般芳华妍丽,但偶尔淡淡一笑,宛如冰雪之中蓦然盛开一朵红莲,美得叫人无法呼吸。

几多年轻人的血为这嫣然的笑燃烧,为这淡淡的笑沸腾?

几多年轻人在心中发誓,要去护卫这美好的笑容,哪怕付出血,付出生命,付出灵魂。

没有夜会是黑暗的,在如此美丽的生命辉映之下。

浓香扑鼻的酒宴上,豪情万丈的剑客侠士,无畏无惧,开怀畅饮,谈笑风生。

方岩也觉得有些眩目,特别是在这跳动颤栗的烛光之下。

田笑风和青州双侠对视一眼,不觉面有忧色。

性情一向古怪的南宫笛面无表情,只顾夹菜,闷头大吃。客人一概由其子南宫寻春招呼。南宫寻春举止雍容,相貌俊雅,武艺人品也久为人知,游走众人之间,游刃有余。尤其是年轻人,许多本是世交,即便不是青州本地的,也是南宫踏雪的仰慕者,本就相识,更好相处。

南宫踏雪却不甚以为然,当日她见那金无荐太过无礼,便出函约了七八名青年高手,去找那金无荐,本意是想将大哥救出来,也给金无荐一个教训。不料面对强敌时,这些平时剑指天南、气吞长江的少侠们却大败而归,折了三人,余的几名,原还留在南宫府中,后闻得天正教来犯,拼命劝她离开,见她执意不从,借口去搬救兵,竟是一去不复返,心下更是失望,满眼看这些年轻侠士,估量也是差不多的人物,更不放在眼时。只为南宫府面临大劫,不得不委曲求全,稍稍假以辞色,却着实怀疑这些人究竟能帮上多少忙。

她想着,不由暗叹了口气,抬头看那灯花。

若是他还在世间,若是他肯为她出手,再厉害的对手,又怕什么?

那随风飘动的白衣。

那温和微笑的面容。

那疾如闪电的出手。

那温润如玉的宝剑。

南宫踏雪闭上眼,似乎还能感觉他的手握住自己手的温度。

心头,竟又是一阵疼痛,一阵冰凉。

冷风割面。

是心冷吗?

为何周围也突然寂静?

南宫踏雪猛地回过神,睁开眼睛。

厅中已多了一群人。

人数倒也不是很多,只有十余人。

十余人成众星拱月之势护着个年轻人,年轻人一身明黄锦衣,佩饰豪华,腰悬一柄长剑,镶金嵌玉,剑柄上一颗猫眼石更是价值连城,正是金玉寒、文舆的宝贝儿子金无荐。八名随从中一名高高瘦瘦身穿黑袍,另一名相貌普普通通,但身材却魁伟得很,却是一直随着金无荐的两名高手黑风、熊立,这二人原是乾坤堂的护法,金玉寒夫妇特地找了他们来跟随爱子行走江湖,自然有过人之能。上次略一出手,便将南宫踏雪带的几名少年高手打得落花流水。其余人中有人认出是两三名天巽堂的香主、护法一流,看来应都是天巽堂的高手了。最后慢腾腾走到众人后面的,却只有南宫家的人才认识了,正是南宫家被俘走的长子,南宫寻春和南宫踏雪的大哥南宫落秋。

南宫踏雪寒意怒气直往心头涌去,霍地站起来,向金无荐怒目而视。

金无荐看见她顿时露出笑容,忽一转眼见到另一个正睁大眼珠讶然盯着他的小美人,失声呼道:"小嫦娥!我找得你好苦,你却躲这里来了!"小嫣给他一叫,吓了一跳,飘身而起,纵身飞去,竟一头撞开窗户,逃了出去。

林如龙、南宫寻春等人这才意识到,小嫣便是当日让金无荐舍了南宫踏雪不追,去苦苦追逐的小嫦娥了;方岩更是明白了小嫣何以会练功走火入魔、身受重伤了。

若小嫣练功时遇上这个小魔头,想不受伤都难。

金无荐一见小嫣遁去,舍了众人不理,直向窗口追去。

众人也知道了这人对小嫣不怀好意,纷纷喝骂,兵刃出鞘声不断,不知几多剑光,向金无荐来路截去。

金无荐长笑,去势不减。

但见刀光闪动,剑影纷呈,但听咣当之声不断,惨叫之声不绝,片刻之间,从金无荐起身的地方,直至窗户,鲜血淋漓,血肉横飞。

方才意气风发的少年们,已成了一堆堆毫无知觉的血肉。

豪华的酒桌上,也撒满了鲜血,甚至断骨残肢。

一只手臂,也不知是谁的,和几只油光光的红烧猪肘一块,静静地躺上碗中。

南宫踏雪也不禁胆寒。

上次只看见黑风、熊立出手,只当这浪荡子是个全靠护卫保护的窝囊废,不料竟也有这等身手。

他的剑太快了,出手迷离迅捷,狠辣无情,更何况所持的必是柄宝剑。

那一地的断剑断刀,显然不是靠内力斩断的。

与他过招的人,全是一招致命,若论功力,倒不致全不是他一招之敌;可双方兵刃一交错,兵刃立断,难免惊愕;惊愕之余,如何敌得过身手远胜自己的敌手?

金无荐已追到窗前。

田笑风不敢去追,前面还有一群高手。

南宫笛看着南宫落秋,见他面色苍白仓皇,正在皱眉,无心顾及其他。

林如龙等想去追,却还微微犹豫。不是怕死,而是非想一想,面对强敌,该如何做才最有利。

略迟疑间,金无荐已至窗前,向外掠去。

旁边又闪过一剑,轻灵曼妙,却不似有甚力道。

金无荐眼都不眨,回身格剑,送招,准拟一刀送了对方性命。

但来人剑似飘云,随了金无荐的剑风而动,身形转处,剑已逼向金无荐喉间。

金无荐急退,人已被逼回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