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晚上的,加之外面狂风暴雨的她也没这个体力把他折腾到医院去。眼下惟有能想到可以麻烦的人便是顾辰韬,可是这么三更半夜的,夏芸又觉得不好意思打扰顾辰韬,便想着先去给他吃点退烧药,明天一早打电话给顾辰韬,一起帮忙把他送到医院去,便是不关她的事的了。

想到这时,夏芸便去客厅里拿了退烧药过来,又去饮水机那边倒了杯水过来,这才重新走到床沿前说道,“先吃点药吧?”见着周承安还是毫无动静,她这才在床沿边坐下来,微托了下周承安的后脑勺,左手拿了药丸,便要朝周承安的嘴巴里塞去。

周承安这才似乎有点知觉,轻呷了下嘴,夏芸又不失时机的拿水杯凑了上去,不过大半都没有喝进去,随即便有水滴顺着周承安的下巴一侧滑了下来。

夏芸也不管那药丸有没有被他咽下去,手上的药丸和水都给他服用了一点,便算是完成任务了。起身放下茶杯在床头柜上的时候,这才察觉到自己手上竟然有点汗黏黏的,一回想才发觉是方才替周承安喂药时,不小心碰到他身上被濡湿掉的。

他身上已经荼毒如烤着,偏生还一阵阵的出着虚汗。此时望去,见他身上都已经是被汗水给湿透了,连着衬衫都无比贴身的黏在身上。

要是就这么到天明的话,还不知道要烧成什么样。

一旦入了眼,终究是看不过去。

若是路人,她想必也是不会任之不管的。

夏芸这才转身去浴室里,打了盘凉水出来,要替周承安擦拭下。

果然,那浸湿的毛巾才沾了周承安的脸上,她就见着周承安吃力的动了下双唇,想必是烧的干渴了,沾了点凉意,便觉得舒坦不少。夏芸替他擦完脸上,留意到他身上的衬衫也早已是被汗水濡湿了,颜色是明显的深褐起来。她这才动手替他解了几颗纽扣,粗略的替他擦拭了下,又费力的将他翻了个身,夏芸也懒得替他脱掉衬衫,手上拿着湿毛巾就着他的衬衫下摆探进去想着随意将他擦拭下。

只是她才不轻不重的擦拭了下,就见着周承安浑身明显的一僵,猝不及防的吃痛出声,早已是惊醒了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的,方才刚被她擦好的脸上又渗出了一头的冷汗。

夏芸还是第一次见到周承安吃痛的样子,浑身的青筋骤然间暴起,像是被触到了要命的脉门似的。因着周承安此时半侧半趴着,夏芸脑海一闪,早已将周承安后背上的衬衫撩了上去。

然而下一秒,夏芸掀到一半的右手陡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握住。

“你醒了?”夏芸倒也没有吃惊,继续问道。

果然,周承安左手反转钳着夏芸的手,却是已经醒了过来,即便是带着几分重病之中的虚弱,目光中的凌厉之意却是不减半分。

“恩。”周承安简短的应了声,说时还是继续动了□子,这次倒是完完全全的迎面趴在了枕头上,不过那意思却是分明不让夏芸瞧他的伤处的了。

“背上伤成这样,你该去的是医院,不是我这里。”先前虽然被周承安一手钳住,夏芸却是早已看到他后背上的伤口,因为被她毫不知情的拿毛巾擦拭了下,那伤处顿时又开始破皮。方才匆忙一瞥间,似乎看到表面已经脓血发炎的了。

“我再待个一会就走。”周承安说时,因为嗓音暗哑,便格外显得倦意十足。

“周承安,我也很好奇,你这样夜不归宿,三更半夜赖在别人的卧室里,不知道你妻子心里会怎么想?”夏芸即便说着反讽的话语,不过脸上还是平平静静的,是客气祥和的神情。

周承安还是沉默不语。

“周先生大约是有了家室觉得无妨不放在心上,但是也请你考虑并且尊重下别人的感受。”夏芸说完后,似乎觉得话已说尽,这才起身准备往外面走去。

然而下一刻,原本是趴在床上休息的周承安忽然伸手去拉住夏芸的胳膊,夏芸的身架本就很轻,被这么大力道猛地一拉,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就被拉回到了床沿边,而且因为没有站稳,又猝然的摔坐在了床沿上。

周承安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右手继续一拉,自身后紧密的贴在夏芸的腰侧。夏芸条件反射下便要气急败坏的挣脱开来,然而被他这么大力的紧箍着,她却是一点都脱不了身的。

也不知道是他高烧不退的缘故还是怎么的,周承安那滚烫的气息就在她的耳际边上萦绕着,加之又是紧身挨着她的后背,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似被他的滚烫给荼毒到了。

“周承安!”夏芸说时,已经被气得气血翻涌起来,那短短的三个字,她却是咬字出声的。

然而她话音刚落,周承安忽然继续将她一揽拉去,夏芸只觉得被一股大力带的又朝后面仰去,等她回神过来,周承安不知何时已经撑在她的上方,那炙热的吐息就在她的鼻翼间晃动着。

下一秒,周承安忽然毫无预兆的朝她唇上压了下去。

那沾了病毒的苦味,没一会便传遍了她的全部心神。

夏芸简直是发疯的要别过脑袋,刚寻了空,她立马气急败坏的朝周承安吼道,“周承安!你疯了吧!”

“我可不是疯了!”周承安也是发狠的说完后,忽然一把便要朝她身上的裙子扯去,那面料本是极为牢韧的,被他这么大力一扯,竟然也扯得立马线缝崩裂,他的手掌随即就覆了上去大力的搓揉起来,另外一只还空着的手早已去解他自己的裤带,立马有股炙热贴了过来。

“周承安,我求你别——”未料到夏芸忽然哭出声来,听这语气,是极为不堪之下的屈辱央求。

周承安这才猛地停了下来。

许是怕到了极点,即便周承安早已经停了下来,她还是继续哭着发狠的喊道,“脏——”周承安只觉得轰的一下,仅留的某处终于是绝望了。

绝望的一干二净。

第三十二章

明知道不可以,明知道再也回不去的了,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是怔怔的发了呆,可是下一秒还是犹如入了梦魇似的,恍若未闻的朝她唇上吻去。

眼见得视线之内有周承安的阴影继续靠了下来,夏芸见着他还是无动于衷,是分明没有打算理睬自己的抗议的,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猛地一下推开周承安,周承安猝不及防的也是反倒被夏芸推的趔趄了下,半个身子重新靠在了床上,想必是后背先碰的床,许是身上的极大痛楚再次袭来,他的动作这才分明缓了一拍。

夏芸也不知道周承安是几时松开她的,等她恢复神智时,周承安早已经是坐立起来,半靠在床头,不过他的背明显还是悬空靠着的,并未碰到床沿的。

夏芸陡然间恢复了自由,这才唯恐避之不及的起身,随手将上半身被拉破掉的衣服合起来便要朝外面疾步走去,一直疾步走到卧室的门口处,许是觉得身后的周承安反常的悄无声息的,加之脑海里回想起方才自己猛地一推,周承安明显是后背先碰了床的,他后背上那发炎流血的伤口也不知道有没有事情。

明明再三告诫自己再也不要回头的了,是不关她的事的了,可是那身子乃至还残留着的意识都恍如不是自己似的,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过身去望了他一眼。

周承安还是维持着方才微侧半靠在床沿前的姿势,不过此时双目紧闭着,眉峰上重新皱起鲜明的川字,他是不会轻易表现出情绪乃至神情的人,唯独此时,奄奄一息的靠在那里,像是随时都要昏迷了过去似的。

夏芸狠狠心还是继续朝前面走去,可是那脚步沉的犹如千斤之重,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她自己更痛恨自己的了。

她宁愿自己此刻是瞎了聋了的都是好的,都比眼下这般牵神挂肚纠结的要强。

果然,下一秒,她还是听到那几个字从自己的口中说了出来,“你——没事吧?”

“有没有抗生素之类的药片?”周承安说时这才睁开眼睛,吃力的问道,听他的语气,倒是对这些药理都是很熟悉的。能够撑到这么久,依着他伤口发炎且又高烧不退的身体状况,其实已经是超乎常人的了。

“抗生素?我这里只有平常吃感冒的药。”夏芸稍一思索便也应道。

“头孢或者阿莫西林之类的有没有?”周承安说这时,显然是已经气若游丝的了。说完后,重重的咽了下嗓子,连着呼吸声都有些粗重起来。

“头孢好像有的。”夏芸说完这才朝客厅里走去。没一会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了一盒走到周承安身边。

许是前面的阴影,夏芸此时手上拿着药丸和开水,身子离床沿却是还有一截的。

“先吃个两片吧。”夏芸见着自己都已经站在床沿边好一会了,周承安却还是没有挪动的意思,这才剥去了包装,拿出两颗放在手心里递了过去。

周承安这才稍微挪动了□子,伸手接过来就干吞了下去。夏芸见状,便又递了杯子过去。他也是默不作声的接了过去,许是前面就已经渴得厉害的了,此时一口气就喝的见底起来。

“水还要吗?”夏芸见着他一口气就喝的见底,便又继续问道。

“恩。”周承安也是点了点头。

夏芸闻言这才又拿着空杯子重新往外面走去,没一会就重新回到了卧室里。

许是前面喝了一杯水下去的缘故,相比先前的奄奄一息,周承安此时精神这才有些好了点回来,此时虽然还是靠在床沿上,目光却是一直毫不避讳的望向夏芸。

眼见得夏芸就快要走近的了,忽然啪嗒一下,房间里骤然陷入了黑暗。想必是大风刮断了哪边的线路造成的。

对于生活在乔市的居民,若是碰到台风天,这样的场景是习以为常的,家家户户大都有备用的蜡烛的。

夏芸也不例外。

“我去拿蜡烛。”夏芸说完后转身缓慢的朝前面走去。

下一刻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夏芸手上的杯子没有拿稳也朝木地板上摔去,只听得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还有夏芸撞到木凳的哗啦声响,显然是摔得不轻。

“芸芸?”原本还躺在床上的周承安不知何时已经弹跳起来。

适应黑暗的能力,他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即便都过去这么些年了,体内的本能还是在那的。更何况外面雷电交织的,比之真正毫无光亮的黑夜已经是好得多的了。不过是一晃神,周承安就已经闪到了夏芸的面前。

“有没有受伤?”夏芸摸索着正要起身,未料到就听到周承安近在耳边的声音,她是无端又被吓了一跳,一个不稳又要踉跄着摔去,下一秒就被周承安稳稳的揽住了腰侧。

揽得这般紧,仿佛下一刻便是要死生分离似的。

其实只是滑倒摔跤的小事而已,事后想来,是有些小题大做的。

在这寂静的午夜,周承安也有那么一瞬间,竟然百感交集起来。

他猜想,夏芸大约也是有这样的感觉上来的。

不容得他再多思衬,下一秒,夏芸早已要从他的臂膀里挣脱开来,“我去拿蜡烛。”她说完后,这才继续要摸索着朝门口处走去。

周承安怕她再次撞到什么,便从口袋里摸索了下,随即便有火光亮了起来。

幸好他还有随身带打火机的习惯。

被他这么一照,夏芸随即就走出了好长一段路,走到客厅里的抽屉前,拿了蜡烛出来,周承安此时也是走近的了,便把打火机凑近去将蜡烛点了起来。

那蜡烛点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外面是大风大雨的,隔了紧闭的窗子,那室内的蜡烛火苗也是摇曳不定的。两人的身影被蜡烛这么一照,被放大数倍的身影立马投射在了身后倒映在雪白的墙壁上。

因为无处可去,夏芸点了蜡烛后,就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那沙发边上还放着前半夜她盖过的薄毯。

周承安也是挨着她的位置就坐了下来。

说也奇怪。以前的台风天都没有今晚这般雷声交加过,没几分钟,那天际边的雷声便要轰隆一阵,瞧这频率,一时半会的都不会消停下去。

两人干坐着,又是都没有说话的,便显得眼下是专门听着雷声似的。

“既然有力气走动了,就麻烦你回去吧。”夏芸神色这才恢复到一贯的淡然,该是想通了罢。

“你以前是最怕打雷的,尤其是晚上的时候,我怕你一个人——”周承安忽然怔怔的出声,借着不远处那点扑闪的烛光,是可以看到他脸上的神情,钝钝的像是重新陷入了梦魇,只是不愿脱身,不愿从中醒来而已。

“周先生,每个人都会变,你记得的那些大约是以前我的习惯,拜托你还是早些忘记这些了吧,我早已不是以前的夏芸,你也不是以前的周承安。你这样,不过是徒添烦恼而已,而我,是不想再掺和的了,你这样,让我觉得很累。”夏芸刚说时,脸色不知何时上来浅浅的笑意,仿佛此时无非和周承安说着天气如何的小事而已,比之先前,语气也是颇为轻松欢快的。

有那么一会,周承安只是有些狐疑的望了眼夏芸,仿佛他此时见着的不是真的夏芸似的。

“都说好聚好散,不知道周先生意下如何?”许是觉得周承安许久未言,夏芸这才继续追问道。

周承安还是继续沉默着,然而这次他是听得真切的了,而夏芸,也是活生生的在他身边,说着那些剜心的字眼。

“芸芸,我知道在你心里,是从来没有忘记过我的,没有忘记过那些属于我们的过去的,对不对?”良久,周承安这才文不对题的接道。

“周先生看来是比我要更长情。我就问你一句,你愿意为了我立马和林姝离婚,抛却你的家庭抛却你现在的地位,你会这么做吗?”夏芸说时才灼灼的盯着周承安。

周承安只是紧握了拳头,连着额上的青筋都有些绽起。

即便这般,他还是没能出声应出一个字。

“那不就是了。”夏芸明显是松了口气,许是打心底里觉得周承安过于纠缠不清,说完后又从抽屉里又拿了一支蜡烛出来,凑了那烛火,便又重新点了一支蜡烛,手上拿着这支重新点起来的蜡烛朝卧室走去,显然是不愿意和周承安再有交流的了。

夏芸走到卧室里,即便是点着蜡烛,她还是大费周章的把床单换了新的上去,这才躺下去休息着了。

也不知道周承安是几时离开的。

夏芸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被昨夜的暴雨袭过,外面看到的街道上像是经历了浩劫似的变了个样。地上是成堆成堆的槐树叶,想必是被狂风给吹下来的,随着积水飘到角落处才堆在那里的。有几棵小些的树枝则是被强风横腰拦断,此时还直挺挺的躺在马路上。偶有几辆电瓶车自行车什么的昨晚没有收进去的,此时都是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有些还浸泡在水洼里。

夏芸看得有些惘然,这才重新回到卧室里,就接到了顾辰韬的电话。

“起床了?”

“恩。昨晚雨挺大的,在乔市这边还适应吗?”夏芸也问道。

“还行吧。”那边的顾辰韬说完后稍作停顿,显然是考虑了好一会的才继续问道,“有看到今天的报纸吗?”

第三十三章

“我不怎么看报纸的。”夏芸顿了下,继而接上去问道,“有事吗?”

“乔市日报上今天的整个版面都是周承安被调查的报道,都下拘捕令了,但是相关工作人员过去,扑了个空,这样又多了个拒捕在逃的罪证。”许是职业使然,顾辰韬阐述这个事实的时候,语气中有股莫名的威严上来。

“被调查?”夏芸还是一次听到这样的字眼,毕竟她是压根未曾料到这种事会和周承安扯上关系的。

“恩。前几天有人匿名举报周承安在兼并收购公司时,有挪用公款的嫌疑,并且递交了详实的证据。现在相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周承安只要配合调查,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他再继续有负面新闻的。看来,他还是不够相信我。”向来淡定无比的顾辰韬语气多少也有点担忧起来,而且说到末了,似乎还有一点的遗憾之意。

“你是他专门聘请过来的律师,这个时候他应该和你商量对策的。”夏芸也是就事论事的评价道,不过相比顾辰韬的恨铁不成钢,她反倒是显得更自在从容的。

“我倒也是想和他讨论对策来着的,否则要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栽在周承安的这个案子上,你老哥我的半世英名也算是白争了。”顾辰韬只有在自我打趣的时候,才有几分往日的潇洒倜傥之意。

“那你有打电话给他吗,他怎么回复你的?”夏芸继续问道。

“我打不通他的电话,即使是他给我安排的私家侦探和他的贴身助理都不知道他的踪迹。换句话说,作为当事人的辩护律师,竟然和当事人失去了联络,截止目前,已经失联超过六个小时了。这样想来,的确是有点棘手起来的了。”顾辰韬分析道。

“他昨天还出现在幼儿园的。”夏芸略一思索后补充道。

“是的。不过这是公众视线里最后一次看到他现身的了。其实我也是好奇,他肯定比外人更先察觉到这起诉讼事件的,也不知道他昨天怎么还有心情去幼儿园里参加运动会,而且参加完运动会后还有闲情雅致到你的住处逗留了下——我是完全出于对当事人的负责才安排了私家侦探跟进他的私生活的,并无其他的意图。也怪我没料到这说变就变的天,小王本来是在楼下等着周承安的,我因为还有其它的事情要他跟进,便又让他半途中先回来办其他的事情了,没想到昨晚暴雨那么大,他被堵在外面赶不回来了。等他早上赶过来,就失去了周承安的讯息了。”顾辰韬也不避讳夏芸会知道这些,颇有耐心的把来龙去脉说来给夏芸听。

“哦。”夏芸听完也只是下意识的附和了声。

“芸芸,你该知道他去了哪里的吧?”顾辰韬这才重归正题问道,他前面说了那么一大堆,无非就是好让这个问题问的水到渠成而已。

“我也不知道。”夏芸说时还是无动于衷的语气。

“他昨晚在你的住处应该呆的挺晚的吧?小王离开时是凌晨一点钟,那个点周承安是还在你的住处的,他的车子也还停在你的楼下的。”顾辰韬虽然对夏芸的回答深信不疑,不过还是继续追问道。

“晚是应该挺晚的,我后面吃了颗药大概是睡得有点沉,不知道他几点钟离开的。”

“那也算了。”顾辰韬见着一无所获,大概是的确要紧,便也准备挂了电话。

“不过周承安昨晚还是发着高烧的,身体状况看起来是挺糟糕的,或者你可以派人去各个医院看下,有没有他挂号的记录。”夏芸补充道。

“高烧?这个时候,医院里他肯定是不会去的。”顾辰韬颇为笃定的下结论道。

“这样。”夏芸也是有些遗憾的附和道,毕竟除此之外,她是帮不上顾辰韬的了。

“芸芸,或者你知道不知道周承安在乔市的其他安身的地方?即将拆迁的大环小区早上已经过去探过了,不算在内。”

“其他的地方我也不是很清楚。”夏芸稍一思索后继续应道。

“如果有他的消息,芸芸,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毕竟现在能帮得上他的,只有我了。而且我也不想因为这个案子给我的职业生涯留上一道败笔。”顾辰韬倒也直言直言,沾了工作的事情,即便是带有私心,但是经他嘴里说出来,却也是堂皇的天经地义的。

“我知道了。”

“恩。那先这样吧。”顾辰韬说完这才挂了电话。他此时正站在酒店的窗前,一眼俯瞰外面的景色,是一览无余的。不过许是因为事情棘手,此时他的脸色也是颇为沉肃的。他是盯着玻璃看了好一会后,又拨了汪社东的电话。

“顾律师你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周承安的贴身助理也就是现在的名义发言人,汪社东一早上简直被各种电话狂轰滥炸着。

周承安会挪用公款?他是不相信的。

不过就他一个人不相信,显然是没有用的。

汪社东都不知道自己今天上班来做了些什么,浑浑噩噩的却又觉得鸭梨山大,连着脑袋都晕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哪件事该要先做哪件事先去应付。而且,他恍惚也有点动摇起来,先前自己这么一股脑门的跟随周承安,也不知道有没有站错队了。

可是他也知道,内心深处他是不愿意相信周承安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眼下好不容易接到顾辰韬的电话,汪社东恍如捡到了救命稻草,连着称呼都是有几分一惊一乍之下的惊喜的。

“还没有周承安的消息吗?”顾辰韬说这时,声音威严的可以。

“暂时还没有,如果联系上了,我会第一时间联系您的。”汪社东未料到顾辰韬也是过问周承安的行踪的,原本的希翼顿时化为幻影,而且重点是顾辰韬相比早上的第一通电话时,语气里已有几分的不耐之意,他可是眼下惟一可以替周承安翻盘的机会,要是连他也撒手不管的话,这个节骨眼上,他汪社东还真是不知道该求谁去,所以眼下即便被顾辰韬这般紧紧逼问着,汪社东也只得继续硬着头皮极为官方的应答道。

“我没想到周承安竟然敢玩得这么大!”顾辰韬似乎在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说完这才啪嗒一下挂了电话。这样阴鸷严厉的顾辰韬,和前面温文儒雅的他简直是天差地别,汪社东被那啪嗒一记电话声撂得也是心惊肉跳的,即便电话里已经是传来嘟嘟的挂断声了,他还是握着话筒僵了好一会。他是真的没有法子的了。

“周先生,该起来喝药了。”循着声音,有个慈祥的老者手上托着一碗煎好的中药端了过来,想必是刚煎好的缘故,那碗里的汤药还泛着滚滚的热气。

周承安此时侧躺在一个类似木坑的床上,上面只是铺了一顶凉席,再加一个草席编织的枕头,屋内简陋的再也瞧不到其他多余的东西。

他是天快亮时出的门。

可是举目茫茫的,竟然不知道该去哪边。一路开着,竟然就开到了这边僻落的乡下,把车子在山脚处挺好,到山上的寺庙里,还有一段长长的阶梯。好几年前,暑假时他和夏芸来这边时,还是泥泞的羊肠小道,这几年,早已是改成水泥的阶梯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一步步的竟然也走到了寺庙里。

此时还是大早上的,幸好这边寺庙的僧人也都是早起惯了的。住持是认识周承安的,见着他时,周承安已经是烧得神情恍惚的了。住持便带着他到了平常留宿客人的厢房处,伸手探了下周承安,见他额头滚烫的很,住持他们自己平常感冒也都是自己熬点草药的,倒也没有惊慌,便去拿了治伤风的草药去煎了起来。

周承安喝了一碗后,便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此时快近午后,都已经是第二次煎的药了。

“方住持,有劳你了。”周承安因着先前服了中药后,又出了一身的虚汗,此时醒来神智已经是清醒了很多。他把药碗接过来,放在床沿前面的木桌上,显然是要等着稍微凉快点了再喝的。

“周先生客气了,这几年香油钱也都是承蒙周先生慷慨相助,香火才一直延到现在。”住持已经是银须白眉的了,虽然极为清瘦,不过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仙风道骨之意,想必是住在深山里,修行养生有道的缘故。

周承安此时已经坐了起来,目光朝外面望去,那窗门还是柏木的雕花窗栏,不过许是年代久远的缘故,那上面的木是都已经发黑发沉的了。

“周先生,是有不顺心的事情?”住持放下药碗后,倒也没有即刻就走,反倒是在一边的木椅上端坐了下来。

“恩。”周承安微点了下脑袋,不过目光还是盯着窗外望去,也不知道他在望着什么,瞧这神色,倒像是在等人似的。

“看来周先生是为情所困。”住持打量了下周承安,见着他面色沉重,心相疲惫,倒也不避讳的说了出来。见着周承安还是没有反应,住持此时已经起来,像是长叹了口气说道,“周先生是聪明人,料不想也会困于‘情’这一字上,当前是下下签。”说完后,这才面露惋惜的从厢房里走了出去。

夏芸早上接了顾辰韬的电话后,先是如常的去了花店里。因为暴雨过后,此时几乎没有人过来买花,何蓓蓓一个人也是在店里呆着无聊,夏芸便放了何蓓蓓一天的假。

小姑娘以前都是没有休息日的,偶然放了一天的假,眉梢间都掩饰不住那高兴的劲,和夏芸说了再见后就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夏芸一个人守在店里,因为无事可做,又是一个人呆着的,倒也容易多想起来。

没坐多久,她也关了店面朝外面走去。

乔市里,那些她和周承安一起去过的点倒也不少,眼下再去一趟,权且是和先前的那些回忆做最后的告别吧。

第三十四章

夏芸出了店门,到外面的街面上的十字路口,等了好一会后才拦到的士。

司机问夏芸要去的目的地,夏芸思索了下,便报了路名给司机。

好一会后,夏芸看着窗外的建筑,这一片似乎都陌生的很,便出口问道,“师傅,青年路是不是不在这边的?”

“就是这边。到了。”司机师傅说时在前面的角落处停了下来。

夏芸望着前面拔地而起的建筑物,分明是酒店式公寓,上面还立着巨大的招牌,写着购房促销优惠活动之类的,显然是开盘不久的。

夏芸付钱时很是疑惑的问道,“师傅,这边以前不是有个高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