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们待会是还要重新进去的。
“给我支烟——”大概是一夜没睡而且早上起来也还没有梳洗的缘故，顾辰韬相比平常一丝不苟的整洁，多少也是有点邋遢的了，眼下略显疲态的说道。
“我不抽烟的。”程皓也没见过周承安抽烟，以为顾辰韬是问自己要，连忙摇手解释道。
周承安是并未搭话，不过还是从怀里拿出烟盒，扔了一支过去。
自己也是拿了一支出来，无比娴熟的点上抽了起来，之后把手上的打火机也扔给了顾辰韬。
顾辰韬伸手一接，那烟和打火机都稳当的接了过来。
随手把烟衔了起来，立马点上抽了起来，这才把打火机重新扔回给周承安。
整个过程中两人都一言不发的，不过动作倒是做得相当顺手的，接也是接的无比稳妥的，大约抽烟的男人这样接扔香烟和打火机都是习惯了的。
三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有周承安和顾辰韬两人吞云吐雾着，程皓是不抽烟的，他也不喜欢闻烟的味道，而且三人就这么干巴巴的站在走廊上，因为时间还尚早，走廊里也不是特别的亮堂，他无端觉得逼仄压抑的厉害，反正等何蓓蓓出来还要个一会，他便往不远处走廊尽头那边的公用洗手间走去。
周承安是看着自己右手上的烟快燃到了烟蒂上了，大约是烟瘾上来，又继续掏了一支出来，只对着那还有星火的烟蒂凑燃了下，便又点燃新的那一支了。
自己点好后，他顺便又扔了一支给顾辰韬，他也是默契的接了过去，和周承安一样，就着手上的烟蒂凑了下，之后才把手上的烟蒂随手扔在脚下，大约是怕烟蒂会有火星苗子的隐患，又抬起皮鞋在那烟蒂上踩了几下。
“芸芸看起来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这几日我手上的事情就暂时先搁一搁了。”直到第二支烟也快抽到烟蒂了，顾辰韬这才开口说道。
也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周承安的解释。
“无妨。”周承安说时也把自己手上的烟蒂随手扔到脚边，抬起皮鞋踩了几下，立马是一点星火都没有的了。
“看起来顾律师对妹妹倒是挺上心的，亲兄妹都不一定这么上心——”周承安说到这时顿了下，他这话音显然是知道顾辰韬和夏芸没有一点伦理上的血缘关系的，几秒的停顿之后他又继续说道，“不过以前怎么都没听芸芸提起过你？”周承安说时望着脚下被踩开来的烟蒂，那烟头上仅剩的一点烟草丝此时也有点被踩出来的了，随意的散落在地上。
“是机缘巧合下认的妹妹。我平生是最不喜欢欠人情的，唯独欠了她一份人情，不还上心头就堵的慌。欠情还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照顾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周董，你说是吧？”顾辰韬模棱两可的说了个大概，末了反倒是饶有兴致的反问周承安，而且说时目光灼灼的看着周承安的反应。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倒是重新开了，显然何蓓蓓已经帮夏芸擦洗了下换了新的衣物上去的了。程皓也是已经回来的了，三人这才重新回去病房里。
今天转过来的这间病房倒是套间，房间里自带卫生间还有客厅的。几个人在房间里走动，也不怎么显挤。
顾辰韬见着夏芸被何蓓蓓擦拭了下，此时还是昏睡着。他是留意到夏芸的唇角上都干渴的开裂发白的了，唇边还起了很多细小的水泡，大约是极度脱水后的反应吧。他便从旁边倒了凉开水，拿起汤匙稍微往夏芸的唇上滴了几滴。他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做这事情倒是做得得心应手的，而且脸上还带着莫名的柔情宠溺之意，即便是何蓓蓓瞧见了，也是自叹不如。
大约是沾了凉意，夏芸双唇轻微阖动了下。
不过就是吝啬的不愿醒来。
“程皓，麻烦你去叫下主治医生过来。”顾辰韬显然也是有些心焦起来的了，便吩咐道。
“我已经交代过了，一会后便会到的。”周承安应道。
顾辰韬闻言抬起头望了他一眼，便算是知道了。
第五十一章
没多久,果然是有个穿白大褂的老医生过来，看着两鬓斑白,是已经上了年纪的了,其实是这边的专家兼博导,业内是很有声望的。
他过来时,旁边的几个人都主动的给他让出了位置。
老医生站在床沿前面,微弯下身子,伸手翻看了下夏芸的眼睑，拿出听诊器在夏芸的胸前听了下,最后又看了下体温计的结果，略一思索后这才问道,“病人发烧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比如对病人心理或者情绪方面有所影响的事情？”
顾辰韬也忽然意识过来，自己怎么忽略了这么个重要的因素，不过他是不太清楚的，此时也是一脸好奇的望向程皓。
程皓这才解释道，“她奶奶过世了，她挺伤心的——”
“这就对了。有时候病人生病体虚时，正好又遇上极度伤心之事，病人心力交瘁之下，便会刻意让自己陷入昏睡来逃避现实的。你们也不用担心，今天要是还醒不过来的话，明天肯定也能醒过来的。只是沉睡了这么些天，也补充不进去什么营养，是极为消耗体力的。生理盐水要继续挂着，等病人苏醒后再开调理的药方好了，饮食方面刚醒来的这几天还是要清淡点，等身体稍微好转了再要注意补充营养。”老医生看起来行医经验丰富的很，眼下便交代道。
顾辰韬也觉得有道理。
老医生走时，他也礼貌的说了谢谢，一直把老医生送出病房。
“程皓，今天我先守个一天，明天换你吧。”见着老医生走了，顾辰韬这才安排道，显然他是打算着自己和程皓两人轮流守着夏芸的了。
是并没有把周承安考虑在内的。
因为是并不关他的事的。
“好的。”程皓也是爽快的应道。
几人再稍作逗留，便也回去了，只留下顾辰韬一个人守在病房里。
不过这次的病房比昨晚的那边合住的病房条件是好多的了，前面还有个大沙发，他也觉得困乏的很，此时便走到沙发上，大大咧咧的躺在上面睡了起来。
程皓第二天过来接班的时候，夏芸还是没有醒来。
顾辰韬因为在这边没有洗漱的呆了一天两夜，他这样有轻微洁癖的人，其实已经是浑身不自在的了。
因为先前老医生说这样的情况也是正常的，他多少是放心点的了。
眼下见着程皓过来，他也是忙不迭的要回酒店去洗漱下的了。
不过顾辰韬前脚走了还不到一个小时，夏芸就醒了过来。
大约是烧得有些糊涂，她醒来时，是怔怔的发了好一会呆的。程皓也是无聊，靠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直到觉得又过去很久的了，他这才百无聊赖的起来在房间里踱了一圈，一圈下来后，这才无意间看到夏芸竟然是已经醒过来的了。
不过只是愣愣的看着天花板，脸上是木讷且麻木的。
“芸芸，你终于醒了？”程皓这才喜出望外的疾步上前问道。
“恩。”夏芸这才缓滞的应了一声，声音还是沙哑的厉害的。
“现在有没有舒服点了？你都昏睡两天了，真是吓到我们了。”见着夏芸安然醒来，程皓此时其实已经是很欣喜的了，语气里都隐藏不住那股开心劲。
“我没事了。怎么住到医院这边了？”夏芸说时这才后知后觉的望了下四周，显然是医院的病房。
“你都昏睡成这样，我们也是被吓的不轻，你哥一回来就问我都这么严重了怎么还不安排住院，这边住院部都是爆满的，本来还安排不进来的，都亏了周先生帮忙，才给你安排到这么一个舒适的病房。”程皓如实说道。
“周先生——”夏芸似乎还不是很清明，有些缓滞的顺着他的话音复述了下。
“恩。你们是旧时吗？”程皓虽然是有些迟钝的，不过一想到先前爆炸那次在夏芸的楼下时，是周承安送她回来的，凑巧这次也是多亏了周承安帮忙的，想到这时他便也随口问道。
“恩算是吧。”夏芸也随口应道，不过似乎是并不怎么愿意继续说了下去的。
程皓想着夏芸大约是刚睡醒，也是很疲乏的，又想起来她已经是好几天没有进食的了，便问道，“你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过来。”
“我不饿。程皓，我没事了，你帮我办下出院手续吧。”夏芸说完便掀开被子，是打算要起来的意思。
程皓见着她起来，身架都轻飘飘的没有力气，便也赶紧上来帮她扶了一把，顺便劝道，“你还没好彻底，都住进来了，就再住个几天，等好了再出院吧？”
“我住不惯这里，你送我回家吧。”夏芸说时已经坐了起来，是准备要下地自己走动的了。
程皓还是第一次见着夏芸这样任性的时候，他也是左右为难，要是就这样依着夏芸的意思出院了，顾辰韬知道了说不定又要怪他不知轻重，便开口说道，“那我和你哥说下吧，他先前一直很担心来着的——”
“不用和我哥说。他来这边公务就够繁忙的了，这点小事就不用和他说了。”夏芸忽然出声打断，说时声音决绝的是没有一点缓和商量的意思。
程皓总觉得夏芸醒来后就怪怪的，但是至于哪里怪异，他一时间却也说不上来。
僵持了一小会，见着夏芸病歪歪的就要朝外面走去，似乎他不依了她的意思，她就要这样病歪歪的回去似的。
程皓还是服软听了夏芸的意思。
把病房里先前何蓓蓓带过来的东西粗略收拾了下，去办了出院手续后，就把夏芸送回家的了。
到了夏芸的住处后，程皓也是顾虑到夏芸没有吃东西，他去厨房里看了下，想起医生说的刚醒来先吃点清淡的，便放了点米放进电饭煲里煮粥起来。
等粥出炉，程皓又把电风扇放在桌上对吹着，以便让粥凉的快些。好不容易觉得粥凉到温温的，程皓这才端了粥到夏芸的床沿前。
“芸芸，你刚醒来也不一定有胃口，先喝点清粥吧。”程皓说时，把粥递到夏芸的面前。那粥其实是没有什么气味的，然而夏芸只望了眼程皓手上拿着的饭碗，突然毫无预兆的呕吐起来。
其实她是根本没有进食什么，现下这样翻江倒海的干呕起来，也只有点胆汁吐出来而已。
程皓起先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为是夏芸身体还不舒服着，赶紧把手上的粥往床头柜前一放，又赶紧着要把垃圾桶拿过来供夏芸呕吐用。
好不容易见着夏芸有停歇下来的迹象，程皓这才去卫生间里拿了毛巾出来，方才夏芸这么措不及防的呕吐起来，连着被沿都被她吐的酸水给滴到了，是有点酸涩的气味泛出来的。
程皓便又把这条被子挪到外面客厅的沙发上放着，到柜子里重新拿了条轻薄的毯子出来盖在夏芸身上，又倒了清水给夏芸漱口，就已经个把小时过去的了，这才重新把原先放在床头柜前的粥拿起来问道，“待会吃还是现在吃？”
他不过是拿起那清粥的碗往夏芸的床前递送了下，未料到夏芸才一见着那碗里晃动的清粥，又毫无预兆的呕吐起来。
幸好这次程皓也是眼疾手快的，一把将碗重新放在床头柜前，另一只手早已扶起夏芸往地板上的垃圾桶那边吐去。
直到夏芸重新歇回去，程皓这是瞧出来端倪的了，赶紧把旁边的粥端了出去，这才回来忧心忡忡的问道，“芸芸，你是不是不喜欢喝粥？你要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过来。”
“程皓，我不饿。”夏芸此时是奄奄一息的躺在床头，整个人消沉的毫无生气。
程皓也是没辙的了。
一直熬到傍晚时，程皓过去询问，夏芸还是奄奄一息的滴水不进。
程皓终于是要担忧起来，这才打电话给了顾辰韬。
果然，电话那端的顾辰韬听闻程皓是把夏芸接回家了，语气骤然的严厉起来，“怎么不和我提前打声招呼？”明显是质问的语气，见着程皓不响，他也知道自己大约是语气说重了点，下一秒这才换了口气说道，“芸芸也就这样的脾性了。你在她家里守个一会，我待会就过来。”
程皓也还没得及和顾辰韬详细说下夏芸的现状，顾辰韬就已经是风声鹤唳的大动静了，他挂了电话后，也是愈发的心事重重起来。
果然，半个小时后，顾辰韬就到了。
“哥——”程皓开门时喊道。
“恩，芸芸呢？”顾辰韬说时目光锐利的朝里面望去。
“在卧室里。”程皓应道。
顾辰韬下一刻早已朝卧室那边走去。
程皓是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干脆也没有进去，怔怔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这几天下来，也是够心力交瘁的了。
没一会，倒是顾辰韬出来，吩咐道，“泡杯温茶过来，放一点白糖进去，就放一丁点好了。她吃不下东西，就让她先喝点水好了。”
“哦。”程皓这才赶紧去厨房里倒糖水去了，因为顾辰韬特别交代，他泡茶时是只放了一丁点的糖下去的，端出来时自己又喝了一口，觉得几乎喝不出来放糖的，这才递给顾辰韬。
好一会后等顾辰韬出来时，程皓这才问道，“芸芸——她怎么了？”他前后思量了顾辰韬的反应，显然他是早就先知的，所以会格外如临大敌的紧张着她。
“抑郁症引发的厌食症。”
第五十二章
“抑郁症——”这些字眼程皓以前是压根没有听过的,眼下也只是颇为疑惑的重复道。
“恩。之前最严重的一次发作了近三个月，不知道这次要持续多久。”顾辰韬说到这时，脸上也是冷凝的很，语气也是带了几分的肃杀之意的。
“那要怎么办？要不赶紧先把芸芸送医院吧，她这样几乎没吃东西下去，身体也扛不住。”程皓虽然对抑郁症了解不多，不过眼下一回想夏芸的反应,他无端也心事重重起来。
夏芸的征兆，明显是比他预期中要严重的多的了。
“她自己肯定是不愿意住院的了，也由她吧。”顾辰韬说到这时,语气里也难得上来一丝无可奈何之意，显然他也是拿夏芸没有办法的。
“找下芸芸的药箱吧,里面应该还有以前开的药预备着的,先拿过来给她服用应下急。”想必顾辰韬是先前有照顾过夏芸的经验的，眼下便提议道。
程皓闻言也赶紧点头，便起身去找夏芸的药箱起来。
没一会倒是在客厅的柜子里找到了放药的小盒子，程皓看了下，见着里面除了平常吃感冒的药，还有好几板名字都很生涩的药，因为外面的药盒都是扔掉的了，眼下只有光溜溜的药丸在塑料板上，也没有说明书供他参考。他也不知道哪个才是吃抑郁症的药，便把小盒子都拿到顾辰韬面前。
顾辰韬接过去，在里面翻动了下，这才拿出其中一板，不过那上面是只有两颗的了，旁边放药丸的位置都是空空的了，大约是一直在服用的缘故。
“我先拿去给她服用下。”顾辰韬说时拿了手上的药丸往卧室里面走去。
等顾辰韬重新从卧室里出来时，天色已经是完全暗下去的了。
大约是心情低落，两人也都罔顾这渐暗下来的夜色，却是懒得去开客厅里的灯，干坐在沙发上陷入了寂静之中。
良久后，程皓这才开口问道，“哥，我想知道芸芸是怎么患上这抑郁症的？”先前顾辰韬进去卧室的这点时间，他是抓紧用手机在网上搜索抑郁症和厌食症的信息，可是不过就看了几条信息，他的一颗心是愈发没有尽头的下坠去了的。
留在他脑海里的夏芸，是和这几个可怕的词语完全毫不沾边的。
阳光开朗、热心肠，而且又是极其爱笑，和她呆在一起，不知不觉中就会被感染的充满正能量起来。
也就是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内心深处还有着这般深深的眷恋感。
即便和夏芸重逢后，明知追她的路漫长而又不确定，只因深埋了心头这么多年的那片眷恋，却是舍不得放手也是不肯放手的。
眼下这样的夏芸，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是不知道还可以为她做些什么。
“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下次空些了我再和你说吧。”顾辰韬说时右手无意识的抵在太阳穴上，分明是头痛起来的迹象。
程皓见着顾辰韬也是身心俱疲，简直是很难想象到他先前容光焕发闲情倜傥的样子的，大约是真的疲乏的厉害，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便也点头算是默认同意。
“今晚我在这里将就一晚，明早我要去下医院，你先回去吧，明天上午再过来。”顾辰韬继续说道。
程皓留意了下夏芸这边的住处，其实是没有多余的床铺，想必顾辰韬也就是在沙发上将就一晚的，他若是继续呆着，也是让他晚些休息而已，便也没有推辞，起来说告别就先回去的了。
第二天早上，程皓果然是早早的就过来的了。
顾辰韬见程皓过来后，便也准备出门，临走前交代道，“药都吃光了，我去医院里再买些药回来。我看她今天状态也不是很好，你尽量顾着点她，不要让她一个人独处。”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程皓点头应道，对于处事周全的顾辰韬，他是有几分的仰慕和感激的，还有没有缘由的信任，因此对他的安排自然也是言听计从的。
顾辰韬走后，程皓便也朝卧室走去。
夏芸果然是已经醒了过来的，程皓见她还是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像是深入的在想着什么事情可是又像是根本没有在想事情的，是完全僵木掉的神情。
“芸芸，有没有想吃的东西？”程皓在床沿边坐下来，说时也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夏芸这才收回茫然空洞的神情，转而抬头朝程皓望了一眼，“我有点渴。”
难得见着夏芸愿意搭理自己，程皓莫名受到了几分鼓舞，早已是殷勤的说道，“我去给你倒杯水来。”说完就朝厨房那边走去。
夏芸虽然是要得白开水，他还是记着顾辰韬的交代，在那杯子里又倒了点白糖下去。许是夏芸的搭理给了他莫名的勇气，他这次相比昨天是多放了白糖下去的。
毕竟程皓是觉着夏芸什么都不吃，这身体再怎么也吃不消的，好歹补充点糖分下去，至少体力上也不会虚成这样。
不过糖是放多了些，端过去给夏芸喝的时候，他也是无比忐忑的。
幸好，夏芸接过去木然的喝了半杯下去，之后抬头朝前面的阳台那边怔怔的望了起来。
顺着她的目光，程皓也有些好奇的朝阳台那边望去。
凑巧是个明亮的大晴天，此时有阳光晒到了阳台的边角上，还有另一半没有晒到太阳的阳台则是稍嫌暗堂些。
先前的几日都是大雨润湿，难得天气出晴，其实是可以让人心情可以稍微舒坦些的。程皓以为夏芸这样盯着阳台发呆，估摸着她是要去阳台上坐个一会，便出声问道，“芸芸，天气晴了，要不要去阳台上坐会？”
“恩。”夏芸微不可微的应了一声，不过还是懒洋洋的躺着，一动不动的维持着程皓进来时看到的姿势。
程皓是看出来了，夏芸是连一点挪动的意向都没有的。
昨晚回去后，他也是发疯似的去搜寻一切有关抑郁症的信息和案例的，此时看到夏芸这样的反应，这才没有多少意外的了。
不过此时好歹也是听到夏芸答应的了，他这才起来走到前面的壁角边，搬了张椅子到阳台那边去，之后才回来走到床边上，说道，“那我扶你过去吧。”
夏芸是没有应答，不过他是当做她答应的了。说完后早已弯身下去，将夏芸抱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这几日，夏芸似乎又轻了不少。他抱着她朝阳台那边走去，她在他怀里亦是安静的没有声息的。虽然打横抱着夏芸，他走过去还是很轻巧的，只是觉得手上都咯的慌，大约是太瘦了，随手触到的，都是铮铮的骨头而已。
好不容易将夏芸放到座椅上坐好，程皓怕这太阳刺眼，又将椅子的朝向稍微挪动了下，以便夏芸能晒得到太阳却又不会刺着视线。
程皓其实也没什么事的了，因为惦记着顾辰韬临走前的嘱咐，所以眼下把夏芸抱到这阳台边上坐好后，他也是干干的站在旁边，望着阳台前面的景色。
秋日的风吹过来是有几分凉意的了，程皓见着夏芸身上还是穿着单薄的睡裙，此时被那微风一吹，额上的刘海也有点微微的拂动起来，这才让人觉得她还是有点生气回来的了。他怕她着凉，便又去卧室里随便拿了件夏芸的衣服出来盖在她的身上。
“程皓——”他听到她竟然在喊着自己的名字，虽然因为体虚的缘故，那声音还是飘轻的压在喉咙里的，可他还是真切的听到了的。
他是以为夏芸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而且为了配合坐在椅子上的夏芸，他特意蹲下去凑近了问道，“芸芸，有事吗？”
下一秒，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又是真真实实发生着的。
一直毫无动静的夏芸忽然伸手过来，双手环在他的肩膀上，是直愣愣的朝他吻了过来。因为是措不及防的吻过来的，刚吻时她甚至都有些吻偏了去的，然而本能的反应使然，程皓下一秒是早已伸手探在夏芸的后脑勺上，如痴如梦的继续起来。
明知是飞蛾扑火乃至渺茫的根本没有未来的，可还是要贪图这凭空出来的欢愉，即便短暂的只有分秒片刻都是可以的。
夏芸也是一改往常的顺由着他，两人都像是骤然陷入了疯狂的欲望中似的，是恨不得要融为一体的。
也不知道多久后，他这才松开了她，而她，却还是趴在他的肩侧。他是连一动都不敢乱动的。
“程皓——对不起——”他听到她是已经啜泣开来的了，那声音虽然还是无比轻哑着，因为离的这般近，他还是一字不落的听清楚了的，“程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对不起——”他是听出了她的心声的。
她是这样悲切的恨着自己，却又是拿自己没有办法。
他是光听听，都觉得心下凄然起来。
“芸芸，没事——还有我在，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还有医生在，这世上有抑郁症的人很多，我就看到过很多治疗成功的案例，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我——”程皓语无伦次的安慰起来，可是即便说着安慰鼓励的话，他自己却也是已经说得哽咽起来的了。再怎么不忍，他也救不了她，他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这样的大劫难大痛楚的，却是丁点都不能帮她分担了点去的。
第五十三章
“芸芸,相信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所以你一定不能放弃自己,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程皓说到这时,这才松开夏芸，不过依旧蹲在她的面前,满心期待的问道。
“恩。”他见着夏芸是应了一声的，即便全身还是软绵绵的还是没有一点的精神,他还是当做她给他的应承的了。
“程皓，现在外面都在卖什么水果？”夏芸忽然又开口问道,大约是前面哭过的缘故，她的脸上相比先前的毫无血色，此时反倒有点红晕回来了,而且脸上的神情也不似先前的低迷。
“现在——西瓜也还有，还有你最喜欢吃的石榴应该也有卖的了。”程皓以为夏芸这么问，是想吃水果的了，记忆中她是最喜欢吃石榴的，有了食欲自然是好转的迹象，因此眼下他虽然还是紧绷着自己的神经，不过多少是有点开心起来了的。
“石榴——很久没有吃了。你下去帮我买几个上来吧。”夏芸若有所思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