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迷信,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我是坚决不允许她过门的,有她没我,你自己看着办吧。”程敬信也是不预备再和程皓多说的了,说完后自己也朝卧室那边走去。

程皓只是干杵在门口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是握紧了拳头,好一会后还是一声不吭的朝外面大步走去。

周承安回到家里的时候,林姝也刚回去不久。大概是又出去喝酒去了,此时还是瘫软在沙发上,浑身的酒气早已将整个客厅里都熏到了。

阿霞是给她泡了醒酒的茶放在边上的,不过她显然是一口未喝的。

第六十五章

“呦,大忙人可算是回来了——”林姝瞥到周承安时,蓦地冷冷一笑。

前几日周承安在会议临开之际,骤然消失不见,被林正鹏煞有其事的转述到林姝的耳朵里,是凭空添加了诸多八卦和桃色猜测的。林姝虽然不至于被林正鹏给忽悠的没有了判断力,不过她天生的气度就是容不得视线之内有一粒沙子的,光想想,也是觉着妒火中烧起来的。

偏偏周承安就如林正鹏的断言,一连几日,消失的彻彻底底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把这件事给传了出去,她平日的那几个小姐妹,本来就瞧她不顺眼的,她是知道她们无非是眼红着周承安能够娶了她,平常就是极尽搬弄是非之事的,眼下也不知道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好几个打电话过来心热热的邀请她和周承安去出席慈善晚宴,不过是等着她的洋相而已。

她这个周承安的夫人,是当得既可笑又无处可诉的。

此时难得见着周承安终于是回家的了,这几天下来积攒的怨气便要迫不及待的发作起来。

周承安是并未打算理睬她的,闻言不过也只是脚步略为一缓,却是继续要往楼上走去的了。

“我还真是不明白了,我林姝再怎么着,比起你那个死气沉沉的初恋总是绰绰有余的吧?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狐狸精?你倒是说说看啊?”大约是酒意有些上来,林姝忽的又站立起来,晃晃悠悠的指着周承安喊道。

周承安只是不经意的微皱了下眉梢,却还是视若无睹的继续朝楼上走去,显然是已经不屑和她搭话并且分明出离不快的了。

“周承安,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林姝还是在客厅里毫无形象的大声喊道,不过她那尖利的嗓音在深夜里也只是传来一点缭绕的回音而已,其实是早已惊动了住在旁边的帮佣的,不过大家也是怕出来撞在枪口上,这会出来好心也会被当做驴肝肺的,便也是假装没有听到,是并没有人出来劝着点林姝的。

林姝见着没有人来理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怨谁该要去找谁弥补她心头的怨恨,借着酒意,双手一挥,只听得稀里哗啦的碎裂声,该是又有什么瓷器瓶罐什么的被她给随手给打碎了。

她是顾自发泄了好一会后,可是整个周宅里依旧还是静悄悄的,不管她继续撒泼闹出多大的动静,是没有人来理睬她的,林姝愈发觉着咬牙切齿起来,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念头,下一秒忽然是转身朝外面走去的了。

周承安走回到自己房间后,快速冲了个澡出来后,又往地下酒窖那边走去。他是很久没有放纵过自己喝醉的了。

眼下大约是无事可做,他一个人瘫坐在酒窖里,随便捞了瓶拉菲出来,便找了开酒器就活塞打开,随手倒了一满杯出来,一个人独饮起来。

也不知道多久后,周承安这才靠在后面的酒架上,伸手在地上拿了笔记本出来,其实是他先前从楼上带下来的,随手翻开来,便可以看到上面清秀的字体,是陈珺的笔迹,上面详尽记录了她了解过来的信息。

他是只看了没一会,便把本子重新合上的了。

他知道,他是终于找不回她的了。

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一切都只是毫无回旋的显示着他的可笑与苍白无力。

周承安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过去的。

他这人很少会做梦,大约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尤其是不好的事情。

美梦,除却和夏芸一起生活的那段时日拥有过,其余的却是没有的了,而比之噩梦,他其实也是很少做到的,因为现实并不比臆想中的噩梦要好上多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了酒意的缘故,朦朦胧胧的,他竟然第一次在梦中看到了年少的自己,而且逐渐清晰起来。

那些深藏的回忆,即便不愿,还是悉数的快速回播起来的了。

因为他是终于开始动摇的了,他先前的选择到底有没有对过。

梦中的他一直在奔跑,是要没有尽头的奔跑下去。因为只要有个差池,后面的人追上他的话,他是定然没有活命的机会的。

还是十几岁的少年,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恐惧与渺小,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拼着一口气,要不顾一切的朝前方狂奔了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路,后面追赶的彪形大汉其实也是完全出乎了意料,他们是完全没有料到看似文弱充满书生气的少年怎么会有如此夸张的爆发力和耐力。不过没有完成任务,那是更为糟糕的,若是被他逃脱了的话,等待他们的必然便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毕竟这个侩子手他们是已经当过一次的了。

所以他们也是不计代价的和少年开始了一场没有硝烟的追赶之途。

那一带他根本就是完全陌生的,即便是知道唯一活命机会的逃散,也是逃得毫无方向毫无策略可言,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是要继续跑出去而已。

偏生这方圆附近都鲜少有人烟经过,他甚至连呼救的人都碰不上一个。

毕竟少年的体力和彪形大汉比,还是欠缺了点的。

他是一直狂奔着到了一个人烟罕至的火车铁轨边上,其实他自己都完全不知道是怎么跑到这边过来的,眼前便是四通八达交叉着的铁轨路线,除此之外,前方,早已是无路可逃的了。

此时的他早已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其实是多跑一步都跑不动的了。

后面追赶的大汉其实也是累得气喘吁吁的,眼下见着终于是要将少年给赶到了死口子上,这才在离他几米开外的地方暂停了下来,也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兔崽子,害老子跑上大半天的路,待会让老子逮到了,可有你好受的!”其中一个脸上有半边刀疤印的大汉上气不接下气的撂下一句,刚说完,又开始无比粗重的喘气起来。

少年也是停在原地休息了一小会的,后面的大汉也是怕耽误时机,刚喘过来一口气后,立马要逼近过来。

加之此时前方已经有轰隆隆的火车车头过来,他是根本没有退路可去的了。

所以后面的大汉虽然包围归包围,这精神上是放松了很多的,毕竟他是毫无逃脱机会的了。

随着轰隆的火车声越来越近,几个大汉的身影也是越围越近,然而等着他们正准备要最后发力一拥而上的时候,一晃神间,伴随着轰隆而过的火车呼啸声和带过的呼呼作响的风声,原本在原地的少年竟然凭空消失不见的了。

等他们重新回首也跟着火车朝前方狂奔而去,却是根本追不上那往前面呼啸开去的火车的了。

方才火车轰隆呼啸而过的刹那,少年是纵身一跃跳入了铁轨上还是跃到了火车的缝隙上去了远方,他们是不得而知的了。

不过这么个大活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说起来也是够丢人的。

他们终究还是不死心,干熬着耐心的等着这一列火车完全经过,再去俯身看那铁轨上的痕迹,是没有见着猜测中的尸体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是当事人给他们的起码要求,眼下他们却是没办法交差的了。

可是即便是如他们自己这样的身手,要在这边的位置上纵身一跃,正好跃到了火车车厢上,加之这边的站立的地方离火车还有一长截的空隙,几乎是没有能够完成这一项高危的动作的。

更何况这个少年也是狂奔了半天下来,体力方面也是早已奄奄一息的了,哪有可能再奋力一搏跳上那么高而且飞速过去的火车的车身呢?

几个大汉推测了数遍后,便排除了少年跳上车身并且存活下来的概率,因为这样的举动,依着他们平常矫健的身手都不一定能够完成的很好,而想想他们自己现下过度消耗的体力,是根本没有机会能够跳上去的,少年看似孱弱的体力是更加不可能的了。这么来回一想,数人便统一了下回去复命的口供,是将少年逼到海湾上,少年自己投海自尽的。

他们也没有捞着尸身,不过是确信少年是已经不可能存活的了。

统一好口径之后,几人这才撤了回去复命的。

其实他们是完全推测错了的。

在他们眼里万万不可能的概率,的确是被少年给赶上了并且完成的很好。

所谓的山穷水尽,他是走到了这一步的。

所以明知眼前等着他的就是万丈悬崖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事,他也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上去,车厢的外面是光秃秃的油漆根本攀抓不到什么物体,少年的手掌刚碰到那车厢外面,顿时便滑溜了下去,然而求生的意志上来,才滑溜了一点下去,却是立马条件反射的朝旁边唯一的栏杆头拉去了,那力道冲的少年的数个指甲悉数折断立马鲜血淋漓的了。

然而即便是这般,他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的。

第六十六章

他跳上去的那列火车,是从乔市开往北方的一列火车。

不过是一天的时光,就将他的人生历程悉数改了个样。

只是那时的他,是根本未曾料想到才从虎口脱险,还没有到达这列火车的终点站,却是又踏上了另一个魔窟。

活着!活下来!

接下来这段三年非人的封闭训练时光里,有多少次,看着旁边的同伴一个个的消失,因为一旦倒下了,是再也没有机会看到明天的太阳的了,许是看多了视人命如草芥的事情,他也变得冷血残酷起来。加之上头冷不防丁的还要进行对抗赛,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法则是尤其残酷的,一旦弱于他人,是很难有存活下来的机会的。

他记不得自己的手上沾过多少同伴的鲜血,可是他若是不还手,率先倒下去的便会是他自己。

一定要活着回乔市!

血海深仇的幕后真凶还在逍遥法外!

他从来没有不知道复仇的力量会如此之大,乃至可以支撑着他从那样的魔窟里竟然也过活了下来,不过是三年的光阴,本来是正值青春期发育长个子的时候,他的身手却是早已到了令人慑服的程度。

他一直在等这一天,先前受的那些苦难咬牙训练的身手,不过是要寻机早日逃脱出来而已。

所以一旦寻到了机会,他便毫不犹豫的回到了乔市。

经历过死生大劫的少年,自然比寻常的男孩子是多了几分难以言语的沉稳与沧桑的。

可是人海茫茫的,此时再去追查当年的事情,加之那时的他也是势单力薄的,自然是毫无头绪的。相比同龄人,此时的他是早熟历练的多了,他也清楚着自己的现下的能力,这才毫不犹豫的找了门路重新进了学校。

只有等自己长大后拥有足够的财力物力,他才可以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在高三临近毕业的那一年里,他会遇上夏芸。

那时的他因为是插班生,和班级的同学几乎不熟,先前几年里落下的功课其实就够他自己钻研的了,大部分的时光里他几乎都是沉默寡言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班里的同学虽然觉得他是颇为神秘,但是也几乎没有同学敢主动同他搭讪做朋友的。

他也习惯这样独来独往的日子。

他记得遇上夏芸的那天,是个阴沉天。他向来习惯早起,那天也是习以为常的去学校上课而已。

一直走到学校前面的小巷口子里面,这才看到一个女同学被一群混混围住,那小巷本就不宽,有这么一帮混混挡着一边,便显得整个小巷都格外的狭窄起来。

他看到时,不过是冷眼瞥了下那几个混混,那几个混混是完全会错意的,以为眼前的男同学是急着要英雄救美,加之觉得他们自己人多势众,眼下他就这么孤身一人,便嚣张的喊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给老子滚开!”

他是面不改色的继续朝前面走去,其中一个站在外边上的混混见着他漫不经心的走着,脚下还有些无聊的踢着路面上的碎石子,莫名其妙看得来火起来,挑衅的冲他喊道,“就你这副怂样,还不给老子立马消失!”

那混混的话音刚落,下一秒立马传来一声惨叫声,原来周承安脚下看似无意踢动的碎石子不知何时飞起直直的落到了那混混的头上,虽然是用脚随意一踢,想必是脚上的力气极大,那混混立马抱着脑袋鬼哭狼嚎起来。

见着自己的兄弟被欺负了,原本正准备对夏芸动手动脚的几个混混也立马转身过来,是要和他大干一场的架势的了。

其实于他而言,完全是小儿科的事情。不过他也是顾忌着分寸的,并未下了重手的,所以和那几个混混,也是过了几招的。

一小会后,混混见着竟然占不到便宜,反倒自己这几个兄弟都是接二连三的挨了拳头的,他们也并非真正的穷凶恶徒,平常也都是逞逞嘴上功夫而已,见着情形不对,是立马作鸟兽散跑路的了。

周承安只当是做了个热身运动,见着混混也都跑路了,他便也准备继续朝里面的小巷走去的,只是也不知道为何,脑海里一闪而过先前那女同学是一直狂奔到了前面的,大约是替自己担心的缘故,不知何时又跑回来,惊恐的喊着求救声。

此时他都已经收手的了,那女同学还是拼命的喊着救命,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这才出声提醒道,“人都走了——”是要让她闭嘴安静下来的意思。

被他这么一提醒,她果然立马闭口不喊了,不过下一秒又立马无比紧张的开口问道,“你——没事吧?”声音怯生生的,可是好听的很,其实她问时是已经啜泣开来的了,不过还是恍若未觉,他朝她望去时,正好看见她那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晶莹剔透的,他竟然都能感受到那泪珠的温度。

那样清澈见底的眼神,他是多久没有看到过的了,乃至都觉得已经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不见的了。所以眼下不过是惊鸿一瞥的一眼带见,却措不及防的在他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他是后来才想明白过来的,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说得便是如此。

只是,他和她,分明就不是同路人。

所以当夏芸喊住他的时候,正值青春期懵动的年纪,他也是并非毫无感觉的,不过还是留了个冰冷的背影给她而已。

她的世界,也许他是羡慕着的,但是他却是不可能走入到她的世界中去的。

不如就不要再有任何交集的好。

他没有料到的是,两年后的夏芸竟然会以全校第一的优异成绩填到他所在的那所普通大学。

迎新晚会散场的时候,他是预备着回去的了,及至夏芸喊住他时,他的脑海里竟然瞬间就把两年前的那个场景回忆的历历在目起来。

原来不是不记得,而是根本没有忘记过。

“学长——我是你学妹——”他听到她颤抖的嗓音,说时脸上早已涨的通红起来。

他自然是记得的,都在心上记了好几年的了,所以眼下骤然打了照面,他是立马就将过往的细节都回忆的分毫不差的。只是未料到竟然还会有重逢的时刻,相比先前,她的身形也是发育的更为婷婷出落的了,只要看着她的面容,便是能够教人身心愉悦的。

他其实是有几分看出了她的心思的,想着旁边毕竟还有同学来来往往的,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便接上去说道,“有事吗?要不出去说吧?”

夏芸未料到看似冷傲的周承安竟然会搭理她,闻言自然是点头应了下来。

这边举办晚会的体育馆里出来后,便是学校的后花园。

正是丹桂飘香的季节,晚风拂来,是无比怡人的,他是走在她的前面的。

旁边是有路灯探了下来,将他和她的身影都拖的长长的。

“学长——我是乔市一中出来的——”她还是无比执着的要自我介绍着,也不知道是太紧张了还是怎么的,语无伦次的还是说着这么一句话而已。

“我知道。”他接上去应道。

夏芸显然是被他的回复给吓到了,闻言立马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脸上分明写满了大大的疑问。

“我还记得。”他继续说道。

是的,此刻见着了,他才骤然明白过来,自那一次的见面之后,暗恋的种子是早已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的了,不知何时早已长成了茁壮的参天大树,是再也不可能挪位消失的了,所以此刻见着她了,竟然也狠不下心来装作不识或是高傲生冷的令她疏离开来。

因为他是喜欢着她的。

就这么简单却又这么毫无预兆的让他失了理智。

什么的复仇大计,茫茫人海中,他连幕后凶手的丁点信息都不知晓,谈何要去复仇?

愈是成熟懂事起来,他是愈发的清楚着他少年时所谓的复仇大计是愈发渺茫无望的了,先前告诫自己的执念,不过是欺骗自己过活下来的一个幌子而已。

所以此刻见了她,这么多年下来的心理防线瞬间失控决堤。

他喜欢着她,而她正好也喜欢着他。

在他不幸的漫长人生里,终归还是出现了唯一一件令他感恩庆幸的事情。

他不愿意再次放走这道耀眼动人的光!

“做我女朋友吧!”

“你——可不可以做我男朋友?”

两人其实是异口同声的开口说道的,不过相比周承安的坦然,夏芸却是显得干巴巴并且分明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的了。

不过她话音刚落,也是听到了周承安的声音的,一时间愣在那里,只是呆呆的望着周承安。

因为幸福来得太突然,也是要教人觉着心慌起来的。

他们不同其他的恋人,没有经过细水长流的磨合期,第一次重逢后,就无比迅速的确认了关系。因为对彼此的思念和喜欢,是已经深埋了两年之久的。

大约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夏芸和周承安恋爱后,从来没有吵过一次架或是赌气过,两人都格外的珍惜着对方。而且也不知道是处于热恋的缘故,两人是几乎每天都要见一次面的,其实也就是一起去图书馆自习或是一起去食堂吃饭,再怎么看,都是看不腻的。

相比复仇那样渺茫无望的事情,夏芸带给他的那些无比实在的温暖,他生平重新感受到了生活的乐趣。

所以毕业时,他也是无心考研,只想着早点工作赚钱养家,他要让她的夏芸,是要早些过上舒心的日子的。

只是在选择企业单位时,他脑海里还是不可避免的现出了永盛集团的名字。

他父亲在世时,那个时候还没有永盛集团,只有一个独立的永强公司而已,也就是永盛集团的前身。永盛集团就是在他父亲出意外的那年挂牌上市的。

他那时的念头,不过是因着自己中途放弃了复仇的歉疚感,这才进了永盛集团,也算是对将一生心血都奉献给了创立公司的父亲的一个交代。

第六十七章

他跳上去的那列火车,是从乔市开往北方的一列火车。

不过是一天的时光,就将他的人生历程悉数改了个样。

只是那时的他,是根本未曾料想到才从虎口脱险,还没有到达这列火车的终点站,却是又踏上了另一个魔窟。

活着!活下来!

接下来这段三年非人的封闭训练时光里,有多少次,看着旁边的同伴一个个的消失,因为一旦倒下了,是再也没有机会看到明天的太阳的了,许是看多了视人命如草芥的事情,他也变得冷血残酷起来。加之上头冷不防丁的还要进行对抗赛,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法则是尤其残酷的,一旦弱于他人,是很难有存活下来的机会的。

他记不得自己的手上沾过多少同伴的鲜血,可是他若是不还手,率先倒下去的便会是他自己。

一定要活着回乔市!

血海深仇的幕后真凶还在逍遥法外!

他从来没有不知道复仇的力量会如此之大,乃至可以支撑着他从那样的魔窟里竟然也过活了下来,不过是三年的光阴,本来是正值青春期发育长个子的时候,他的身手却是早已到了令人慑服的程度。

他一直在等这一天,先前受的那些苦难咬牙训练的身手,不过是要寻机早日逃脱出来而已。

所以一旦寻到了机会,他便毫不犹豫的回到了乔市。

经历过死生大劫的少年,自然比寻常的男孩子是多了几分难以言语的沉稳与沧桑的。

可是人海茫茫的,此时再去追查当年的事情,加之那时的他也是势单力薄的,自然是毫无头绪的。相比同龄人,此时的他是早熟历练的多了,他也清楚着自己的现下的能力,这才毫不犹豫的找了门路重新进了学校。

只有等自己长大后拥有足够的财力物力,他才可以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在高三临近毕业的那一年里,他会遇上夏芸。

那时的他因为是插班生,和班级的同学几乎不熟,先前几年里落下的功课其实就够他自己钻研的了,大部分的时光里他几乎都是沉默寡言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班里的同学虽然觉得他是颇为神秘,但是也几乎没有同学敢主动同他搭讪做朋友的。

他也习惯这样独来独往的日子。

他记得遇上夏芸的那天,是个阴沉天。他向来习惯早起,那天也是习以为常的去学校上课而已。

一直走到学校前面的小巷口子里面,这才看到一个女同学被一群混混围住,那小巷本就不宽,有这么一帮混混挡着一边,便显得整个小巷都格外的狭窄起来。

他看到时,不过是冷眼瞥了下那几个混混,那几个混混是完全会错意的,以为眼前的男同学是急着要英雄救美,加之觉得他们自己人多势众,眼下他就这么孤身一人,便嚣张的喊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给老子滚开!”

他是面不改色的继续朝前面走去,其中一个站在外边上的混混见着他漫不经心的走着,脚下还有些无聊的踢着路面上的碎石子,莫名其妙看得来火起来,挑衅的冲他喊道,“就你这副怂样,还不给老子立马消失!”

那混混的话音刚落,下一秒立马传来一声惨叫声,原来周承安脚下看似无意踢动的碎石子不知何时飞起直直的落到了那混混的头上,虽然是用脚随意一踢,想必是脚上的力气极大,那混混立马抱着脑袋鬼哭狼嚎起来。

见着自己的兄弟被欺负了,原本正准备对夏芸动手动脚的几个混混也立马转身过来,是要和他大干一场的架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