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句话,在顾惜面前颇有些不可一世的池谨文的脸上变得有些狼狈,也有点疲惫,摘掉眼镜,他露出了俊俏的眉眼,即便是已经奔着四十去了,他的面孔还是一种比年龄鲜嫩很多的精致,这种精致与他严谨沉默的性格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所以他从二十几岁就常年与墨镜为伴,还被自己的妹妹起外号叫“□□眼暴君”。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最近一年的时间,池谨文都没有和她妹妹说上几句话。

“音音,别这么跟哥哥说话好么?找奶奶的事情,我们真的是都已经尽力了…”

池谨音的身材更像她那个早就离婚再嫁的妈妈,娇小玲珑、凹凸有致,搭配着池家人的长眉俊眼,在旁人的眼里那就是娇娇弱弱的一朵芍药花。

只有她的亲生哥哥知道,在奶奶去世之后,这朵芍药花是怎么在一夕之间长出尖刺,刺伤别人也刺伤自己的。

“尽力又怎么样,她在时候我们都没有尽力,奶奶不见了,我们再怎么尽力也不过是求个自我安慰,你还要在这里跟我表功么?”

如果我们过去对奶奶的关心也足以让我们现在说一句自己已经尽力了,是不是我们此刻就不会这么冷硬地彼此伤害着?

文青气质颇重的池谨音并不知道答案。

她怎么都忘不了那天她跑到奶奶那里,就像她曾经做的那样去抱怨哥哥对她的专|制。

奶奶的头发全都白了,脸上却依然带有神采。

一盅冰糖芡实银耳羹在炖盅里氤氲出了甜香气——每次她回去看奶奶,老人总是用手操纵着电轮椅给她忙这忙那,甜品是必须的,大餐是肯定有的,如果她能在奶奶家住上一夜,第二天还能喝到奶奶跟老广东们学煲的老汤。

池谨音抱怨的事情很简单,刚刚研究生毕业的她不想按照哥哥的那样进天池的设计院当设计师,更不想跟哥哥安排的男人相亲。

抱怨的话说着说着,就成了对自己哥哥的控诉大会。

池谨音刚出生没多久她父母就离婚了,还没等她长到桌子那么高的时候,父亲就急病去世了,那以后,她和十几岁的哥哥只剩下奶奶可以依靠。

年已耳顺的奶奶既要重新出山支撑天池偌大的家业,又要从头开始训练池谨文,还要照顾年幼的自己,在池谨音的心目中,奶奶就是这个世界上那个真正无所不能的人——哪怕她在别人眼里只是个走不动跳不了的残疾老太太。

那些年,他们兄妹都还太年轻,不知道那些年的劳累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其实一直都是被奶奶自己苦苦压制着,当池谨文终于能够掌握全局,潜藏的问题终于爆发了出来,老太太的心脏就在那个时候出了毛病,只能在气候温润的海滨城市里疗养。

天池和池谨音一起都被转交给了池谨文。

对于池谨音来说,那就是过上了被牢头看管的日子,写生少了,补课多了,自由少了,规矩多了,现在池谨音到了人生选择的关头,更是觉得池谨文对自己人生的规划根本就是在扼杀自己的生命。

于是,池谨音就像过去一样颠儿颠儿跑来找奶奶主持公道了,只不过从前是小丫头从一个房间冲到另一个房间,现在是妙龄女郎坐飞机从一个城市冲到另一个城市。

已经七十六岁的老太太手一点也不抖,她拿惯了画笔也拿惯了菜刀,孙女在一旁抱怨着,她就戴着老花镜一点点地雕着苹果。

红红的苹果皮下是黄白色的果肉,一刀下去恰如红纸面上下了一淡淡的一笔,老太太就在果皮上雕琢出了一个哭泣的小姑娘,那些黄白色的线条勾勒出了惟妙惟肖的池谨音。

“你呀,几岁的时候跑来我这里哭,我给你画幅画你就不哭了,十几岁的时候跑来我这里哭,我给你做顿好吃的你就不哭了,现在都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我给你做了好吃的,又给你雕了个苹果画,你还不满足…小姑娘越来越不好伺候咯!”

老太太的手指在苹果的那点柄上一捻,整个苹果快速地转了起来,那张哭泣的池谨音的脸,终于逗笑了池谨音自己。

“奶奶!你要说我哥呀!他根本就把我当小孩子,不对,他是把我当他管理的臣民了,他就是个想要掌握一切的‘暴|君’。”

老太太指挥着电动轮椅去往冰箱里拿出了几个像是纸杯蛋糕的东西。

“'暴|君'是什么?楼下有家咖啡厅的凯撒大帝我吃着也不错,我前天刚学做了北海道蛋糕啊,这些是今天做的,要不要尝尝?”老人笑得像是个显摆宝物的孩子。

在蛋糕的诱惑下,池谨音暂时忘记了那些对“暴君”的不快。

北海道蛋糕就是在纸杯戚风里面注入打发的奶油,放在冰箱里冷却之后,戚风蛋糕绵密的口感和上好的奶油混在一起让人有入口即化的感觉。

第二个蛋糕还没吃完,池谨文已经黑着脸出现在了祖孙俩的面前。

在外面威风八面的天池集团董事长还没来得及表现出自己对妹妹的不满,就被他奶奶塞了一口香甜的奶油蛋糕。

好像从来不会生气的老太太拽着他说:“走,你去吃着蛋糕听奶奶给你讲道理,要是讲不明白呢,奶奶今天就不让你们走了,晚上奶奶就下炸酱面给你们吃。”

老人坐在电轮椅上拖着自己的孙子,池谨音在后面看着只觉得白发飘飘的老太太颇有几分飞车党风驰电掣的架势。

至少她没见过有人能像奶奶这样把电轮椅用的这么纯熟。

怎么也想不到,这也是她最后一次看见她奶奶的背影,也是最后一次吃到奶奶做的点心。

三个小时之后,池谨文从房间里慢慢走出来,顺便也打包带走了池谨音。

老人坐在房间里,一反往常地无声无息。

第二天家政上门打扫卫生的时候没找到老太太还以为她跟往常一样去看表演或者逛菜市场去了。

当天晚上,她的手机被发现就在卧室里,整个房间只少了她的个人文件袋。

人们很快就通过轮椅上的定位在大厦的后面找到了轮椅,那之后就再没有老人的一丁点讯息。

她失踪了。

池谨音如愿成为了一个中学的美术老师,却以这样诡异的方式失去了世上最疼爱的那个人。

更让她难以释怀的是,当他们清点奶奶的物品的时候,才发现奶奶的房间里那五十几本的笔记。

电影的分镜画面

电影的人物分析

电视剧的情节逻辑梳理

影视剧类型化人物分类

情感表现的方法总结

每个字都是老人亲自书写,每一副图都是池谨音最熟悉的笔迹。

他们还找到了一张泛黄的话剧海报,即使被小心地保存依然无法摆脱时光带来的陈旧感。

《那些时光我们没错过》主演:池秀兰

“话剧还没公演,爸爸就去世了…”池谨文对着海报说,没有让自己的妹妹看自己的眼睛,“那以后…奶奶就没机会了…”

是的,没有机会了,一个不能过度劳累的、失去了一条腿的老人,垂垂老矣、身体无力,她演的话剧,又有谁会去看呢?

池谨音这才知道她那个永远乐观开朗无所不能的奶奶其实一直想当演员。

愧疚和心酸让她讨厌知道这一切却从不做声的哥哥,也让她更讨厌无视了这一切的自己。

从奶奶失踪到现在,他们兄妹两个连过年都没团聚。哥哥在她的心里,已经从“暴|君”变成了一个冷血动物——一个一边找着亲人,一边不忘了全面压制消息的商人,池谨音即使在理智上明白哥哥做的是对的,在感情上也坚决无法接受他的行为。

“看完了就走吧,我现在一切都很好,至少一定比奶奶好。”

从回忆中挣脱,池谨音对自己哥哥一如既往的冷淡。

“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不开心的事情,不想给我打电话,就联系我的秘书…”池谨文的嘴唇动了动,小声地对妹妹嘱咐着。

“一想到我现在至少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就没什么不开心的了。”池谨音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个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今天人渣作者收到了心有不甘的样书了么?

没有~~

咦嘻嘻,我是幸灾乐祸的存稿箱君!

感谢地雷~大家破费了,挨个么么哒!

谦默扔了1个地雷

第30章 训练

“1、2、3、4…2、2、3、4…好,再来一遍…”

在舞蹈室里,池迟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一遍遍地被要求练习同一个动作——“走”。

从开始训练到现在,教练说的“再来一遍”串在一起大概已经能绕赤道两圈,池迟深吸了一口气,又按照教练的要求开始“挺胸提气,收腹,重心稳定…”

随着一场暴雨,四月底的南方已经进入了夏天,临时改建的舞蹈教室空调平时就不怎么给力,今天干脆就坏掉了,酒店方面说午饭的时间来修,搬来了两个大风扇让池迟将就着。

风扇出的风再大也不是凉风,又是摆在了地上,负责教池迟动作的舞蹈教练在闷热的空气中不停地在用肩上的毛巾给自己擦汗。

汗出的多,风扇就不敢多吹,这样矛盾的结果,就是两个风扇开着低档位,从它们前面走过的时候,才能感觉到风让汗水加速蒸发的那点凉意。

池迟的双臂一直保持着端在胸前的姿势一动不动,一本书稳稳当当地顶在她的头上,汗水从她的额头沿着脸部轮廓流下,她连眼睛都不眨。

这幅模样看在别人眼里都真的是大写的辛苦,教练看了眼时间,走去墙边拿起了两个水杯。

“休息会儿吧,你先喝点水。”

此时,女孩儿已经一步一步走到了房间的另一边,听见教练的命令才停了下来。

拿下来自己手上的书,再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教练把水给她送到手边的时候池迟也不忘了向教练道谢。

“剧组那边跟我提过,对你的训练要求是能穿着厚重的礼服举着手臂不动一直走十五分钟到半个小时,按照现在的训练,你很快就能达到要求了。”

“辛苦陈老师了。”女孩儿喝水喝到一半,放下水杯规规矩矩地道谢。

“没事儿,我就随便说说,你接着喝水吧。”

小姑娘汗水流得好像人都要化了一样,这样还完不成任务不是搞笑么?她们只是拍摄前的训练,又不是铁人三项。

虽然教练觉得这个小姑娘的韧劲儿很像是练铁人三项出身的。

“明天开始我们开始学点别的动作了。”看着小丫头乖乖地大口大口喝水,教练又忍不住没话找话。

教练也是没办法了,已经一个礼拜了,这个叫池迟的小姑娘训练的时候就跟没长嘴似的,倒把教练自己给闷住了,一上午一上午的沉默,教练要是不自己没话找话说那非要憋出毛病来不可。

作为一个舞蹈私教,陈教练那也是调|教过不少大小明星的。大明星那种所谓“高冷”的居多,其实就是在娱乐圈里混久了,怕说错了话再被他们这些混迹娱乐圈的教练传出去而已,就算是这样,他们练习的时候感觉枯燥了还会要求放个音乐之类的,听相声练仪态也不是没有。

不是那么有名的腕儿们就比较有特点了,要么很随和,一点架子也没有;要么脾气很大,无论男女都恨不能左脸上贴着“老娘很红”,右脸上糊着“都是垃圾”。后面这种,基本上合作过一次就会被陈教练拉进黑名单。

那些小透明倒是更有趣一些,也是跟陈教练接触最多的服务对象,他们个个嘴甜话多,摆着姿势的时候嘴都不闲着,听说她给那谁谁谁当过私教。都恨不能从她嘴里把人家的祖宗八代婚丧嫁娶的往事给扒拉出来。

以上几类,池迟真的都不是。

“好的,老师,那以后就要更麻烦您了。”喝完水的池迟笑了一下,陈教练下意识也跟着笑了一下。

然后小姑娘就放下水杯,默默地面壁活动筋骨去了。

陈教练:“…”

她看性子怎么也不是个高冷的呀,笑得也甜,训练也乖,就是不说话,就是跟个参禅的老尼姑一样不说话!她根本不在乎你有什么资历,你教过谁、跟谁有交情都跟她没关系,只单纯地把你当老师敬着,不卑不亢地当个乖巧的学生。

习惯了娱乐圈里的某种特有的“聒噪”,碰见了池迟这种,教练只能安慰自己是在“修身养性”了。

这就是池迟的“训练”生活的一部分。

自从住进这里,她每天早餐喝牛奶吃鸡蛋,上午练完一个半小时的走路再练习一个半小时的民族舞蹈基本动作,中午吃牛排或者鱼排加蔬菜,下午做增肌训练或者学习瑜伽,晚餐要喝蛋□□,隔一两天晚上还有有人专门辅导发音矫正台词里面的小问题。

她自己也给自己布置了功课,早起的慢跑和打拳,睡前还要再看看费泽、安澜、柳亭心或者顾惜早前的作品,做一下笔记。

整个酒店位于城市的郊外,《女儿国》剧组包下其中的一栋楼作为拍摄前的集训场地,池迟是整个剧组中最早开始集训的演员,这个时候剧组跟酒店的包楼协议还没开始,只有她和几位教练以及先期工作人员提前来包了几个房间住着。

跟以前离开影视城拍戏的时候一样,韩老板隔个几天就会打电话过来问池迟过的咋样,衣食住行全部都是她关心的方面。现在池迟要联系的人又多了一个顾惜,和嘘寒问暖的韩萍不一样,顾惜打电话来根本就是为了吐槽加减压的。

开口骂投资方的要求多么脑残,闭口说剧组的筹备多么繁琐,第一次担当制片人的顾大影后在人前明明是满心满眼的踌躇壮志,对着池迟她吐出来的全是大把大把的苦水。

“就几件衣服的事儿!还要我自己亲自去看!这都现代社会了啊,发个视频发个图片分分钟的事儿啊!我掏钱的都不担心,他们赚钱的还要跟我这计较那么多啊!”说的是顾惜在戏里要穿的一套女王的大礼服,找了广东的几个老师傅手工制作了半年,现在要交货了,老师傅们坚决要求顾惜自己去试穿取货。

“那就去呗,不合适了再改,总好过那么多钱花了,那么多时间耗上了,结果要用的时候才发现不满意,手工的衣服最挑细节了。”

“好吧。”顾惜仿佛是答应割自己大腿肉一样地规划着自己的行程表说道,“挤出一天去看看,啊啊啊啊!又是坐飞机当天往返!我忙得晕头转向了,对了,你在干嘛?”

池迟慢悠悠地说:“喝牛奶,看电影,做笔记。”

顾惜羡慕嫉妒恨。

“等你红了,我天天给你搞一大堆通告,忙死你。”

“唔,还早着呢。”池迟动了一下鼠标,一阵男女缠绵的声音从笔记本电脑里传了出来。

顾惜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在看什么电影?”

“《爱是三百六十天的秘密》”

顾惜:“…不是吧?”

池迟用手扶了一下耳机,嘴角撩起了一抹笑。

“就是你的电影处|女座啊,正好看到男主角抛弃你,你和男配在…”

“好看么?”顾惜打断了池迟的话。

女孩儿顿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导演在拍摄的时候还是挺有想法的,故事的逻辑结构挺有趣,就是你这个人物跟男主在情感交流上差了一点,情感发展不够水到渠成…”

其实就是当时初涉电影的顾惜演戏只靠灵气,那位男主的演员表演的时候用力过猛,各演各的就导致他俩的感情戏看起来有点尴尬。池迟已经是在努力地在找修饰词,想把这个电影形容的不是那么的糟糕。

以情感为卖点的电影,如果不能让观众们认可其中的情感,那基本上就会被人们定义为烂片。事实上这部片子的评分在顾惜饰演的所有作品中排名倒数第二,排第一是她客串的一部圈钱的低俗喜剧电影。要不是当年的女主角如今的顾惜正如日中天,这部题材恶俗的三角恋电影早就该像其他那些要口碑没有要票房没有要关注度也没有的烂片们一样沉入电影的漫漫长河里淹死了。

“谁问你电影怎么样了?”穿着浴袍的顾惜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她喜欢住在酒店的最高层俯瞰脚下的感觉,就像现在这样,看着窗外风景再和一个谈得来的小姑娘说几句睡前的闲话,是她一天中难得的悠闲时光。

她找出了一根烟,只放在唇边闻着。

“我是问你我的身材啊,那时候我腰围才一尺七啊,现在就算努力健身,腰围最细也才一尺九啊,你知道一尺九和一尺七的区别么?对我来说,就是轻熟女跟少女的差别…我的戏路啊,就是这么越走越窄…”

池迟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听见里面还有一小半牛奶,啜着吸管喝了两口:“一尺七的腰肯定演不了女儿国的女王啊,太羸弱了,演蛇精还差不多。”

手扶着窗框,女人把手里的烟撇在了地上:“那我就不拍《女儿国》了,我拍《蛇妖奇谭》,我演个妖艳动人的妖精。”

娇艳的脸庞倒影在玻璃上,顾惜五指张开抬起、嘴猛地裂开、在雪白的牙齿之间吐出一小点舌头,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就像是一个深夜里要吃人的蛇精。

“那我演葫芦娃么?”

蓝牙耳机里传来池迟带着笑意的声音,顾惜的脸猛地僵住了,玻璃上映着她的脸,定格成了一个有些滑稽的模样,让她瞬间想起了动画片里那锥子脸。

“谁说你演葫芦娃了!不对,谁说我要演动画片里的蛇精了?你、你、你…”

伶牙俐齿左右逢源长袖善舞气势逼人的影后“你”了半天,愣是啥也没说出来。

池迟还想学动画片里的声音喊几句“妖精你还我爷爷”,考虑到顾惜现在已经结巴了,还是好心地把那念头收了回来。

“哦,对了,还有个事儿…”终于缓过气来的顾惜总算想起来今晚上她打电话不只是为了跟池迟臭贫的。

“电影的一首曲子已经写好了,我打算让封烁唱,我知道你们俩也算有交情,他也是我早年就认识的好朋友了,他唱歌还行,过几天我安排你几天假,你去京城和他一起拍一个mv,算是资源置换,他唱首歌不要钱,咱们剧组就出个人帮他把麻烦解决了。”

“哦,好。”

呼噜~奶盒子里喝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Hi~ o(* ̄▽ ̄*)ブ大家上午好啊!一天没见有没有想念沉默的存稿箱君呢?

池谨文在本文戏份最多的男性角色,并不代表他会和吃吃来一场挑战作者世界观底线的恋爱!——此处来自渣作者声嘶力竭的呐喊。

感谢大家投喂的营养液︿( ̄︶ ̄)︿么么哒!

读者“小白兔”,灌溉营养液 +1

第31章 傀儡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大明星的物理要求说来就来,池迟都坐上飞机了,又被顾惜一个电话强塞了新的任务,或者说,顾惜展露了自己让池迟去拍v的真实目的。

——“封烁对你印象很好,你能不能想办法让他别跟瑞欣续约了?我实话跟你说,瑞欣,也就是封烁现在打混的那家公司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上次和你们发生不愉快的付诚文自己都给自己找好下家了,封烁如果再留在那里,到时候经纪约跟公司一起被人转手,怎么可能会被新的经济公司重视?他跟瑞欣死了的上一任老板关系很好,说是知遇之恩都不为过,可是现在瑞欣这样,他再续约就是跟着一起死。”

“我觉得…你说的他都知道。”在池迟的眼里,封烁一直是个有节操有傲骨的好小伙儿,同时也是一个能承担得起自己人生选择的有担当的男人,这样的人一旦下定了主意,旁人的劝说是肯定没用的。

“我也知道他其实都明白,但是我总不能再眼睁睁看他蹉跎下去吧,这一年又一年,靠脸吃饭的好时候就这么短,浪费了是要后悔终生的。嗯~~~拜托啦吃吃~~~”

顾惜自己也坐在赶往飞机场的车上,她的目的地是沪市,一边看着预算报表,一边毫无廉耻地对着电话另一边撒娇,坐在她前面副驾驶座上的路楠默默地抖掉了身上的一层鸡皮疙瘩、

池迟的回答是“哦,飞机要起飞了”然后挂掉电话,关机。

顾惜自己和封烁这么多年的交情都没办法的事情,她不过和他两面之缘而已,有什么可劝的?

在机场接到只背了一个书包晃晃悠悠从出口走出来的池迟,封烁差点没认出来,只是一个多月不见,女孩儿在外貌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他印象里的“年轻女外卖”变成了一个挺拔利落的姑娘——好吧,对于二十七的他来说是个“小姑娘”。

细腰长腿,长发飘飘,无论是身体还是脸庞的线条都更加清晰的小姑娘。

“仙侠题材也好,v也好,我都没有什么表演的经验,还是麻烦你跟我多对戏。”女孩儿一上车就说得很认真。

封烁对这种毫不客气的作风有点不适应,转念一想,他人生最难堪的场面都让她实况目睹过,跟池迟玩“好久不见、最近咋样、先喝杯咖啡”那一套还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你这么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让我的压力有点大。”开着车上了高速,封烁透过后视镜对池迟露出了一个有点无奈的笑容,顾惜还在电话里让自己多照顾池迟,看小姑娘这副努力工作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说不定还要被对方“照顾”呢。

池迟整理了一下自己脑后的辫子,看见封烁那张气质容貌并重的脸,觉得心情好了很多,看赏心悦目的美人确实是能让人轻松下来。

唔,她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顾惜总是摸她的腰了。

“我能问个问题么?”

“你说。”

“你们v用的打光师和你们自己电视剧的打光师是同一组么?”说到打光,池迟瞬间想起了自己观摩的瑞欣出品偶像剧时的心情——那是被高强度打光所支配的恐惧。

高白打光几乎可以说是瑞欣偶像剧的特色,这种过度高光打在人的脸上是会让人显得皮肤细腻、五官俊美,尤其在展现女演员们的美貌上卓有成效,毕竟老话都说“一白遮百丑”。

很多和瑞欣合作过的女明星们现在都会聘用私人打光师随她们进驻剧组,就是因为她们尝到了“美白光”的甜头。

在池迟看来,那些仿佛自带美图秀秀磨皮效果的光线固然充分体现女明星个人五官的美貌,也会影响人的脸部表现力,如果打光水平太过于傻白甜,那是无法准确表现出眼睛中富含的情感的,毕竟对于表演来说眼神是用来倾诉的,肌肉是用来表达的,神情是用来感染别人的。

那些说好听叫白皙,说难听叫惨白的脸庞,那些瞳仁里永远有白光闪过的目光…池迟想学着宋玉冰那样嘤嘤嘤几声来表示内心的惧怕。

“没关系,你要是不想要那种打光咱们就直接换掉。”封烁说的很随意,“大概打光师们还乐得不干这份活儿。”

现在的封烁人人都知道是瑞欣的弃子,只等到他合约到期就会被人扫地出门,这次的v如果不是和《飞仙一剑》的电视剧宣传方早有协议,怕是早就被所有人都遗忘到脑后了。

即使是v能拍,《飞仙一剑》的女主角杨菲儿也拒绝出演,其余瑞欣的女演员们自然也不愿意冒着得罪瑞欣一姐和瑞欣真正掌权人的风险来接拍这个v。

封烁不想找那些刚进演艺圈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们,与付诚文的梁子摆在这里,他不想在别人一无所知的时候就把别人拖进这摊浑水里。

人们都知道付诚文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所以人们才怕他,因为小人做事是没有底线的,更不会有什么道德方面的考量。封烁算在娱乐圈里算是个“君子”,还是一个落魄的“君子”,得罪他也不会遭到什么报复,承担的风险成本远低于得罪付诚文,利益权衡之下,能对封烁“雪中送炭”的人屈指可数。

所谓的“现实的娱乐圈”,就是这么现实和残酷。

v的拍摄拖到封烁自己都心灰意冷了,还是顾惜打电话的时候主动提起:“我给你提供一个v女主角,你给我的新电影唱个歌,怎么样?”

封烁答应了,这才有了池迟被打包送来的现状。

到了拍摄现场,池迟对封烁说:“听你的语气那么差,我还以为拍摄的条件很糟呢。”

封烁看着那些调试着器械的小猫七八只,觉得大概池迟心理的“糟”,标准线特别低。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在一个叫《跳舞的小象》电影的剧组最多的时候也只有区区三架摄像机而已,光线基本靠等,转场基本靠抬,场记常由女主兼任,管财务的还要负责做饭…经历过这样的拍摄过程,在池迟的眼里这个v的拍摄剧组已经非常非常靠谱了。

v的导演和编剧都是瑞欣经常合作的班底,吃技术饭的人对于演员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并不是很关注,对他们来说,拍出一个能看的成品对得起自己的酬劳才是最重要的,当然,这只代表他们完成这个作品,不代表他们会对成品付出多高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