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那么不重要?

为何还会落入端木禹的魔掌?

“婆婆,他骗我…”她一如三年前的无助,泪水滚滚而下。

她却不知,身后那长长的士兵队伍中,两个人垂头急行。一个士兵忽然抬起头来,看看右边那个士兵,似有焦灼,却又不得不沉默,继续随着队伍急行赶路。

庞少游不明白,夜袭遇变,为何独孤将军还要以身涉险,混入敌军队伍中,随之进入虎穴之地。

不过,有一点他明白,努国国师带兵突至,扰乱夜袭计划,定是走漏了风声。

或许,将军不只是救人,还另有打算。

这么一想,他便安心下来,只希望回城复命的那队人,能顺利潜回幽城,告知王爷军中有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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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邑城乱(上)]

塞北的夜晚,冷风刀子一般刮人。

西雀脸上的泪痕已干,紧紧闭着眼,仿佛睡去。

端木禹扬起马鞭,狠狠一鞭,让马跑得更加快了。他一只手紧紧揽住怀中一动不动的西雀,嘴唇挨向她耳边,“别那么辛苦,你知道,就算冲破穴道,你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西雀睁开眼,淡褐色的眸子里冰冷萧索。对,她在暗暗冲破被端木禹封住的穴道,可师承一门,端木禹又怎会不知她在做什么。

这时,不远处有灯火之色隐约闪烁。

端木禹极为自负地一笑,邪邪地压低了声音,“邑城,即将迎来他们的女主人。”

灯色渐近,沉重缓慢的“轧轧”声响起,城门大开,一座铁索吊桥缓缓放下。

努国皇城,邑城,在烛火闪闪中,呈现在西雀眼前。

独孤无涧站在士兵队伍中,压低头盔,趁着门卫检查兵士军牌之机,暗暗打量着眼前这座坚实绵亘的城墙。

城高约五丈,赭黑色的城墙由坚石和粘土砌成,城墙上依稀可见炮台高筑,卫兵林立,标枪如帜,守卫显然十分森严。

仔细打量,独孤无涧不得不暗自心惊。城墙上,每隔十丈,便修筑了一个凸出的敌台,放置着笨重至极的弹石机,至于用于射杀的垛口,更是比比皆是。

他犹记得三年前的邑城,没有这么高的城墙,没有这么多的炮台,更没有这么森严戒备的守卫。看来,格尔萨寻得的那位中原国师,果然励精图治,不同寻常,将中原军事防御的机巧,移花接木到了塞北异土。

塞北本是缺水之地,自然不可能挖出一条护城河来,可没有关系,努国国师指挥人围绕城墙,挖了一道深堑,虽不知深浅,但他借着烛火看清了,那深堑中布满密密麻麻的木桩,只只削得溜尖,仿佛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静候敌军的来临。

这让庞少游也倒吸一口冷气,他久在京师,竟不知西北异族,早已不是中原人印象中的蛮荒之人。他们懂得吸纳精华,更懂得因地制宜地变通,仅从防守看来,难怪努国要在西北几国中位居老大了。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示意要更加小心。因为由此可见,努国国师必是心机缜密而又狠毒绝情之人。

好在人多,门卫也未必记得每人模样,但凡能出示军牌者,一律过关。

随着那吊桥“轧轧”地缓缓拉起,城门也慢慢闭上。

“你看见没有?”端木禹俯首在西雀耳边,轻轻呵气,“西雀,这是我一手缔造的城!明日之后,这脚下便是我端木禹的土地,这城中便是我端木禹的子民!”

西雀偏过头,却依然不能阻止他阴恻恻地继续说下去,“我很想,很想将那老太婆从地下挖起来,让她好好看看,当年她老人家逐出师门的弟子,如今是何模样!哈哈哈哈…”

西雀不想理会他,回过头去,却只是看到城门冰冷地阖上。她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知道以端木禹的机心和武功,再加上被困这座城池,她已是插翅难飞。

“你看什么?”端木禹狠狠勒马,一把拧过她的身体,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地道,“你为他以身涉险,甚至出卖色相,他却弃你不顾,你还恋恋不忘!一幅死画像,从小看到大,不及你眼前一个活人!老太婆一句话,凭什么便可定你终生?我认识的赫颜西雀,是这样下贱的人么?”

“啪”的一声。

西雀竟飞快扬起手来,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身后那两队寂寂前进的兵士顿时停下,几名侍卫诧异却不敢多言,更不敢接近,只是勒住马,敛声屏气看着前面的国师。

端木禹细目中怒火顿炽,转瞬却又淡了下去,只是抿着嘴,邪邪轻笑,“我的好师妹,三年不见,长进不小嘛。比我预料中快了一个时辰冲破穴道。很好。”

说完,他一拍马屁股,带着西雀向着城的西北方,绝尘而去。

独孤无涧在远处并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只是目色一深,努国国师,到底是谁?

夜深。黎明前最深最黑最沉睡的那段时辰。

几条黑影无声无息地从城南军营出来,掠过一溜平房屋脊,奔向西北方。

西北方,是王宫所在。

鸾心苑。

塞北之地终究比不上中原物资丰酬,邑城甚至王宫,虽极力模仿中原,但迫于气候地势限制,房屋大多是粗糙的平层土石构筑,往往房顶还是以厚实的毡毛大帐充当,因此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而又别具风味。

可走进鸾心苑,却是另一番奢华景象。

波斯的神兽绣金地毯,大月氏的银雪羊驼软榻,中原蜀地的嵌花锦丝绸被,吐火罗的猫眼石美人烛台,奄蔡的红泥八宝香炉,安息特有的明香香气,正暖暖充满一室。

西域很多小国的特色贡品,均包罗在此,可见近年努国势力膨胀急剧,已吞并了不少小国。

端木禹一路揪着西雀走来,仆从侍卫跪了一路。走进门,他便一把将西雀推到在地毯上。

待西雀抬起头来,却正好与端木禹的脸面对面,彼此呼吸可闻。

“你要干什么…”西雀心中寒意顿生,回想起三年前那个几近疯狂的夜晚。

端木禹深深看着她,抬起一只手,覆上她的脸颊,喃喃轻语:“腮凝新荔,鼻腻鹅脂,风髻露鬓,光润玉艳…西雀,还记得伤心城的人如何形容你的美么?”

“不记得…不记得…”西雀最怕他这痴然的模样,因为她知道这是他疯狂的前兆。于是一咬牙,出掌如电,狠狠打开他的手,跃身而起。

“可是我记得。”端木禹不慌不忙,见招拆招,她凌厉,他毒辣,转眼间二人便过招数十,西雀步步后退,但端木禹却还能边打边道,“我记得十二岁那年,花想容在沙漠里救起我,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六岁的你。后来你很喜欢我,整日缠着我带你去月牙泉边捉鱼,好吃的东西都会留给我。你一日比一日美,伤心城的人,都说你我是璧人一对。”

“我也以为是,可是那老太婆,偏偏把你许给她情人的徒弟,真是可笑至极。一幅画像,会说还是会笑?偏偏你当作宝贝一般。十五岁那年,你知不知道你多美,那时我便下定决心,你必是我端木禹的人,谁也阻挡不了,包括花想容!”

“住嘴!住嘴!”西雀已气喘吁吁,又恨又怕,三年前那挥之不去的噩魇又隐隐现于眼前。“我若早知你是毒蛇,才不会叫婆婆救你。端木禹,你知不知道你变态你变态!”

“从十岁开始,凡是伤心城与我讲话的少年,都会被你打!凡是伤心城多看我一眼的少年,都会被你威胁!从此没有同龄人敢和我说话。十四岁那年,我第一次出城,一个中原商队的少年送了一串明珠给我,第二天你便将少年和他父亲杀死在沙漠中。十五岁那年,伤心城焕叔驾马车不小心撞伤了我,你便设计让他跌进山崖,断了一条腿。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要伤害我身边的人,最后连婆婆也不放过,婆婆是你的救命恩人…”

旧事一幕幕,扑面而来。西雀愈说愈激动,以至于声嘶力竭,鬓发凌乱,脸上早已泪痕斑斑,脚下也大乱。

“因为我爱你!”端木禹猛然大喝一声,狠狠一掌挥去,便将西雀一掌打翻在地,随即单膝跪下,拎住西雀的头发,逼她抬起脸来看着自己。

“为什么你和每个人说话都笑得像妓女一样?为什么你要接受那个少年的明珠?为什么你会答应嫁给一个画像上而素未谋面的男人?这些年我对你不好么?我宠着你,我捧着你,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可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为什么要联合花想容那个老太婆,骗我进那个山谷,然后亲手点燃大火!你看看,你看看…”端木禹原本一张苍白的脸,已激动得发红,一双细目竟隐然有泪光,“你看看我额头上,我手臂上,我半身伤痕,我九死一生,却拜我最爱的人所赐!你让我情何以堪!”

西雀趴在地毯上,喘息着说不出话来,泪水和汗水打湿了鬓发,唇角因为刚才那一掌,流血不止。双臂被端木禹反剪在背后,动弹不得。

端木禹急速喘息着,身体却慢慢匍匐下去,趴在西雀身上,声音也变得凄缓,“西雀,我只是爱你,又何错之有?”

“师兄…”

忽然,西雀喘息着喊出她多年未喊的那个称呼。

端木禹一怔。

却看见西雀脸埋进地毯中,“我求你,我求你看在婆婆救过你一命的情分上,放了我好不好…”

她抽泣着道,“你侮辱我,我会恨你。”

端木禹呆呆不语,眉心间那抹紫蓝色印痕却愈来愈深,仿佛一朵燃烧的火焰。他的脸色慢慢恢复了苍白,他的眼睛慢慢变得寒冷。

“三年前,我对自己说,我要一座城。三年后,我即将有一个国家。”

“十二年前,我对自己说,我要赫颜西雀。十二年后,我也一定要得到!”

端木禹目中戾气蓦浓,放开她的双臂,一只手从后面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一挥,便撕裂了她身上那袭纱裙。

西雀“哇”的一声痛哭出声。三年前有婆婆救她,三年后有谁能帮她?她倾心的男人,终究是视她如草芥,弃她于不顾。

她拼命挣扎,因为脖颈被端木禹掐住而呼吸急促,面目发青,却依然无法阻止端木禹布满伤痕的手,缓缓游走在她光裸的背脊上。

“西雀,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美玉…”端木禹目色迷离,喃喃地俯身下来。

外面忽然一声疾呼:“大兴苑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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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邑城乱(中)]

端木禹闻声一震,抬起头来,凝眉半晌后,忽然诡异一笑,伏下身在西雀脸旁轻轻吹口气,“真是没办法。乖乖睡一觉,等我回来。”

西雀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觉得颈后一麻,慢慢阖上了眼睛。

端木禹扯过羊绒软榻上的锦丝被,紧紧裹住晕厥的西雀,抱起她,大步走到那座巨大的玛瑙屏风前,拧一拧那美人烛台的第七支烛身,屏风后的地面便缓缓拉开了一条裂缝。

大兴苑。

烈焰熊熊,浓烟滚滚,照亮半面天。宫人侍官卫兵惊声嘶喊,争相奔走,乱成一团。

端木禹一身金袍闪闪,眉心间蛇印幽幽,身后跟着一列银甲侍卫和将士,大步走来,面覆冷霜,盔甲铁靴相击之声,哐哐入耳。

“国师大人,不好了,王…王…”高高的台阶上,一个红衣侍官转身见他,赶紧飞奔下石阶,惊慌失措地冲过来。

不料端木禹脸色一沉,额角青筋微跳,一言不发,反手便抽出身旁一名侍卫的佩剑,哗的一声,迎面掷去。

“噗”的一声闷响。

只见银光一闪,那奔跑而来的红衣侍官身形已然定住,难以置信地垂头,看看那穿胸而过的长剑,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这一幕顿时震住了手足无措的众人,再无人敢大呼小叫惊慌奔走,纷纷跪成了一片。

“国师大人!”

端木禹站定,眯眼冷冷看那不远处那片冲天火光,“好大的火。天干物燥,也不怕引火自焚!”

话音落,他侧目。

西南方一队人马急急赶来,众人伏跪下去,正好凸显那队人马的赫然而立。

努国六皇子巴彦手按佩刀,虎皮黑帽上,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在火光中熠熠生辉,犹如此时他雪亮的双眼。

他带着侍卫,穿梭过伏地的众人,快步走至端木禹面前。

端木禹微微欠身,神情却是不掩饰的倨傲,“端木禹见过王子殿下。”

巴彦左右看看,低沉了声音,“父王不见了。”

端木禹淡淡道,“又如何?贼人入侵,放火烧宫,烧死了岂不正好名正言顺。”

巴彦明白他言下之意,眼睛一瞪,却暗暗急道,“怕就怕他没被烧死…”

端木禹冷冷看他一眼。血浓于水又如何,却是浓不过权力的诱惑。当初,他正是看准六皇子巴彦六亲不认的狠毒,才煽动其篡位。不过可惜的是,此人狠毒有余,却是成事不足。

政变暗涌,终究被格尔萨嗅得一丝危险气息。不想这只老狐狸深知时机已晚,暗地里竭力部署,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欢欢喜喜迎了爱女下山,不几日便传出与金德王朝联姻之消息。他知道,格尔萨已使出下下之策,庇护王权不被颠覆。

格尔萨一面急不可待地迎送爱女出嫁,一面暗地将精锐军队的兵符传于二皇子。

但他怎会让格尔萨心愿得逞,不但他不允许努国与金德王朝交好,巨邺族也不允许,鲜国也不允许,三国同盟,他知道三公主是万万无法踏入中原的。

他一面软禁格尔萨,一面带兵追杀身藏重要兵符的二皇子。至于红山口一劫,按照计划,是就地处死三公主,以绝后患。却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竟让那女人活命逃出。个中细节他并不清楚,但他能肯定的是,六皇子巴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所谓三国同盟,也不过是各怀鬼胎。

所幸的是,成功追杀二皇子。不料,二皇子手中兵符竟然为假制,虚晃一枪,令他恼羞成怒,当场斩杀二皇子,带其头颅回宫逼问格尔萨,却无论如何不得兵符下落。

如是,他也耐心殆尽。纠结五支部落宗亲之四支宗亲,谋划明日便助推六皇子巴彦夺位立新君。

心念电转,想到这里,端木禹心里笑了。巴彦即位,不过是个傀儡。

此时,那巴彦却还低声急急道,“还有那兵符,父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万一被人救走,那兵符…”

端木禹冷冷打断他的话,“王子殿下,就算哈尔巴拉如今仍然静观其变不明其态又如何?他不是瞎子不是聋子,如今国内形势他心中自然有数。四支宗亲已然归顺,唯剩下朝鲁那个老顽固又焉能奈何你我?如今我们手握三分之二的兵力,哈尔巴拉不会自不量力,也根本不足为惧!”

“再则三国同盟已起,金德王朝此番正对抗南部夷人流寇,神有相分,力有不逮,正是入主中原的好时机。因此,中原军队能否完整交出三公主已不重要,因为我们已势必挥兵!哈尔巴拉是聪明人,如此时候,怎会自乱阵脚,举兵内讧?只待你明朝即位,新君登基,即便他要愚忠旧王,起兵作乱,一介乱臣贼子你我又何怕之有?”

说到这里,端木禹停顿了一下,又道,“大兵压境,群龙无首的下场,各部落宗亲都十分清楚。因此,王子殿下绝对放心,明日登基之典,不会出任何意外,因为努国迫切需要新主!”

巴彦听他分析清晰,既安心又骇然,对于端木禹的踌躇满志和倨傲,他是有些不满的,但也隐忍在心,暗想先坐上皇位再说。

端木禹看得真切,阴然不语,只是转目看向那仍然燃烧的大兴苑,缓缓道,“这场大火烧得真及时。”

巴彦不明白,及时是什么意思。

端木禹说完却长袍一掀,转身就走,丢下两句话,“不得我令,不得向外泄漏大王失踪之事。王子殿下放心,本国师自会保你明日登上皇位!”

巴彦望着他的背影,狠狠一按佩刀,压抑了不满,只是转头命人赶快救火。

身后火光跃起,端木禹转身过来已是一脸冷怒,满面杀气,一边急走一边道,“喀则!”

他身后一名将士急忙道,“卑职在!”

“传令下去,即刻重兵封锁邑城,本国师倒要看看,飞进来的奸细如何飞出去!”

“是。”那将士赶紧领命而去。

“查干!”

“卑职在!”

“速去查看哈尔巴拉有何异动!”

“是!”另一名将士也赶紧领命离开。

端木禹部署好一切,怒气却不消。眼下,他还不清楚大兴苑之火到底为谁点燃,只是他明白,今夜必不能清静。

形势已迫在眉睫,大兵压境,此番大火更是促使他改变计划,准备一步登天,大统努国。

若不出意外,三日后,同盟军对抗金德王朝之时,他的身份已是努国一国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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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邑城乱(下)]

正当大兴苑火光四起,流水一般的兵甲在夜色的掩护下,从城南军营快速调入王宫时,鸾心苑地下室里,却依然死寂一片,听不到半点外面的人声。

西雀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墙壁上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出淡淡的光华,西雀眨眨眼,很快想起了昏厥前的一切。

她裹着锦丝被坐起来,揉揉酸麻的颈后,四处打量。

她记得昏厥前,好像有人大呼大兴苑起火了,端木禹于是急急点晕她,藏她于地下。

她感觉到身下冰冷,垂头一看,是坚实的青石地面,伸手敲了敲了背后的墙壁,同样是冷硬青石。她站起来,光足在冰冷的地上走走看看,猜测这里可能是一个地下石室。

端木禹低估了她这三年来的武功修为,她醒来得比他预料中更快。可遗憾的是,端木禹做事从来滴水不漏,饶是她此刻醒转过来,被关在这个鸟都飞不出去的地下室里,身无一物甚至衣不蔽体的她,依然无计可施。

她焦急地踱着步子,暗想逃出去的对策,不然从端木禹不减当年的疯狂看来,她只怕是真要被他挑断脚筋,一辈子被禁锢在他身边。

正心乱如麻时,石室一角忽然传来一声微微的痛吟。

还有人?谁?

西雀一惊,裹紧了身上的锦丝被,望向了那个角落,“谁?”

又是微弱的一声。

西雀想了想,伸手去掰墙上那颗夜明珠,不想那颗夜明珠竟然是活动的,旋了旋,便取了出来。

就着手中夜明珠的光芒,西雀一步一步,戒备地走向那个角落。

这么一照,西雀才发现,原来这个地下石室竟不止一间,往里面走去,赫然发现一堵石壁挡在了面前,石壁上有一扇婴儿头般大小的铁窗,还有一扇铁锁锁紧的石门。

里面关着谁?

西雀举起夜明珠,踮起脚尖,从铁窗望进去,淡淡光线中,只见一个身着白色囚衣的男人,蜷缩在地上,毫无声息,只能依稀见得那男人的脚踝处,血迹斑斑,已经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