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早就放把杯盘推到一旁,这会儿正平和地看着李闯,眼神安详得就像晨练的老人再看广场上的白鸽。闻言,点点头:“嗯,就吃顿饭。”

凌飞脸上没有笑,但李闯就是觉着他的眼睛在笑,笑得很简单,很满足。

李闯很纠结,就像小时候纠结爸爸亲妈妈能生出自己为嘛他亲隔壁小红却啥事儿都没有一样,于是微微前倾凑过去,努力想从凌飞湖水般的眼底看出几丝端倪:“哥,我是拿酒瓶给你开瓢儿那个,不是背你上医院那个,您老都记着吧。”

凌飞忽然伸手抚上了李闯的脑袋,摸摸索索片刻,在柔软的头发皮里找到了那处不甚平滑的小突起,然后一本正经的纠正李闯:“你开的是眉骨,我开的是瓢儿。”

李闯无力趴倒在桌子上面,想拿刀叉自刎。

凌飞看不太懂李闯的反应,在他看来那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和现在的他俩完全没有关系。现在,此时此刻,他就是想看着李闯,听他说说话,如果说酒精可以让他快活,那么眼前的男孩儿让他舒服。单是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淡淡地相处着,心里就很宁静。

李闯不死心的又问:“你到底图什么呢?”

得到的是凌飞无辜的眼神,好像在说,人家明明什么都没图。

李闯没好气的摸了两把凌飞的疤痕,然后无可奈何的咕哝:“你就是个怪胎。”

凌飞把手放到李闯刚刚摸过的地方,好像在感觉余温,可又不确定那温度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手指留下的,只觉得暖。

这一次李闯没豁出去胡吃海塞,但回学校之后胃疼了两天。

邵小东看出点儿门道,找机会跟李闯说原来真的是你把别人甩了啊。李闯嘴唇动了又动,都快抽筋儿了最终还是决定不解释。

两天之后李闯胃好,凌飞又来了。

这回吃的是生鱼片,李闯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熬了一个下午,回家之后胃疼了三天。

三天之后凌飞还来,李闯光看见他就已经开始胃疼了。

再傻也知道凌飞有问题了,所以李闯决定趁这个机会把话说开。结果二人去的是家印度餐馆,闯哥光顾着看人飞饼了。

等凌飞第四次把他带进一家法国餐馆时,李闯才终于当着鱼子酱和鹅肝的面,问出了一直不太好启齿的问题:“那个,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那时候凌飞正在优雅的用叉子卷意大利面,闻言放下兵刃,认真的看李闯,先是从上往下看,再从左往右看,横着看完竖着看,竖着看完斜着看,眼神几经辗转,最后亮了起来,恍然大悟般:“哦,对……”

李闯要哭,他本意不是想提醒的啊!

没等闯哥挤出眼泪,那边却顺着这话茬反问回来:“我喜欢你,你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闯咬咬嘴唇,豁出去了!

猛一抬头迎上凌飞如水的目光,闯哥字字真切:“我知道你喜欢我,其实……其实我也……得,跟你直说了吧,其实我也挺喜欢我自己的。”

凌飞在送李闯回学校的路上偷了个吻,蜻蜓点水般,但快乐得不得了,他似乎也不需要李闯做什么,或者回馈什么,只乖乖呆在那里就好。让自己可以想见的时候见到,想说话的时候说话。

李闯并不生气,只觉得凉。就像你面对一个黑黝黝山洞,嗖嗖的风从里面刮出来,倒是挺舒服,可你不知道山洞里有什么,于是就总没办法心安,风越大,越觉得邪乎,越慌。

等凌飞再来找的时候,李闯就开始躲了。把游击队打日本鬼子那劲儿都使出来了,恨不得让邵小东在脑袋顶上种棵信号树,凌少一来就推倒。

一次扑空,凌飞居然就天天来了,于是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敌疲我扰的交战了一个多礼拜,李闯终于在食堂被人拿下。

那时候正值傍晚,没一丝风,闷得厉害,太阳用他的余威烘烤大地,天是红的,世界也好像是红的。凌飞在这样的光线里,似乎有了血色,衬着晶莹的汗水,显得格外动人。

“你躲我?”显而易见的问题,但他偏问得很正式。

李闯摇头:“我怕你。”

凌飞皱眉,深刻地认为自己没有对小孩儿怎么样:“你怕我什么?”

“怕你这里,”李闯也难得认真起来,指了指对方的脑袋,“我不知道这里想啥。”

“不知道你可以问呢。”

“我怕你也不知道。”

“怎么可能。”

“那你现在在想什么?”

“不高兴。”

“……”

“我们去喝酒吧。”

“我就说你这人没个准谱吧……哎哎我不要!我不去!我晚上还有课!你别拖我啊!绑架——”

凌飞很委屈,这体现在他开车的沉默上。

李闯没觉着自己做了坏事,但莫名愧疚。

其实凌飞这会儿的思路倒不复杂。他喜欢一个人,就变着法的想对对方好,并且他也不需要对方如何热烈的回应,只要有个人在那儿接着就行,不然他会被自己的满腔爱意淹死。所以他就闹不清李闯在躲什么,不光躲,还躲得理直气壮,这就让人很受伤了。

凌飞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三杯烈酒下肚。

李闯这回算是眼睁睁看着大变活人了。

“来,给爷笑一个。”凌飞把自己吸了一半的烟拿下来往李闯嘴里塞。

李闯夺过烟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指头上:“你个神经病!”

凌飞笑笑,然后用力的抱了他一下,在李闯发怒前又很识相的松开,退开一点点好整以暇的望着他:“别板着脸,我都没生气,你气什么呢?”

“我气我自己,”李闯让酒保给自己弄杯冰水,一口气喝到底,觉得依然烦躁,“我他妈肯定是抽风了才跟你出来。”

凌飞笑着比划下李闯的手腕,奸诈得像小人得志:“你没我力气大。”

这是闯哥心头的痛:“别得瑟,老子都记着呢,你等将来的!”

凌飞朝他脸蛋儿啃了一大口,笑得邪恶:“宝贝儿,现在也行。”

李闯绝望地瘫倒在吧台,无比确定下一个精神分裂的必然是自己。

但事实上凌飞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把自己从一只孔雀喝成一只火鸡再从一只火鸡喝成一头斗牛再从一头斗牛喝成稀稀碎碎的牛肉松。

期间男人两次想冲上台想来段钢管舞,均被李闯暴力制止。

在他最后一次对舞台发出跃跃欲试的冲锋号时,李闯接到了韩慕坤的电话,那边信号不太好,但韩慕坤的声音却透着清亮,大意就是说自己最近一直在外地谈生意,等回来马上找李闯。李闯嘴上说不用,你忙你的,我这吃饭啥时候不行,可语气莫名地就飞扬。

然后小心眼的凌飞就把电话夺了过去,很适时的补充:“你不用急着回来清誉有我陪着呢。”

李闯黑线,想把手机拿回来,结果凌飞就跟他闹上了,如此这般折腾了好几分钟,他才抢回手机跟韩慕坤解释下现场状况:“他喝多了,胡咧咧。”

韩慕坤也听出来那边高了,但问题是:“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李闯很认真的想了想,如实回答:“此事说来话长。”

韩慕坤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哦,注意安全。”

李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厢已经挂了电话。后来凌飞又闹,李闯也就无暇顾及这茬了。等凌飞终于尽兴,已近午夜时分。

李闯把凌飞往酒吧外面拖的时候,他咬着李闯的耳朵说:“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很……”

后面的李闯没听清,只隐约分辨出一个S音,于是自发理解成很爽。作为打击报复,他把恶徒扔地上晾了五分钟,等凌飞蹭来蹭去灰头土脸之后,他才将人弄起来塞进出租车。

凌飞很神勇地报上了家门地址,吐字清晰条理分明,之后把脑袋拱进李闯怀里,呼呼了。

李闯看着凌飞略略泛白的侧脸,觉着自己折腾这么一晚怕得少活好几年。

清誉,哥对不起你!

这是李闯第二次遇见这种情况,打开A家门,遇见B男子,连户型,都跟当时那情景如出一辙。要不是男人很自然的把凌飞接过去,李闯真的要开始怀疑自己在溜门撬锁上天赋异禀。

李闯觉得男人眼熟,但实在想不起哪里碰到过,正苦思冥想,就听见那人冷冷的声音:“你可以回去了。”

李闯本来也没想久留,放下钥匙转身就走,出门的时候却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嘱咐:“他刚才在楼下吐得挺厉害,你找水给他漱漱口啥的,呃,最好再洗个澡。还有,他好像有酒后失忆的……”

没等李闯说完,男人已经不耐烦打断:“我比你了解他,慢走,不送。”

李闯憋了一肚子气,悻悻离开。

站在楼下的时候李闯总觉得不踏实,回头去望,却又找不到哪扇窗户是凌飞家了,已经半夜,可偌大的小高层依旧万家灯火。

恋人吗?李闯觉着不像,凌飞要真有老公哪能对他全天紧迫盯人。可若不是特别亲密的,怎么会在凌飞家呢?呃,等一下,虽然凌飞有这里的钥匙,但这确定是凌飞家么……李闯纠结起来,另外为嘛那个面瘫君一定要是老公,他完全也可以给凌飞做……呃……小风吹过,闯哥被自己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同一时间,李闯脑袋里不确定是老公还是老婆的男人正抓着凌飞的头发把人强行拖入卫生间按进洗手盆,然后不顾凌飞挣扎得像一尾活鱼,从容不迫地拧开了冰凉的水龙头……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都说二更三更是不需要理由的,让凉凉放心大胆,于是,俺放心大胆的又更了……

50

第50章...

凌飞有日子没再出现,闯哥的胃保持了长时间的健康,健康到闯哥有些思念那酸痛了。只是思念酸痛,而绝不是思念凌飞。不过他确实有些后悔第二天没立刻打电话过去,这时机一延误,再想打就不好意思了,故而一直没搞清那晚是怎么个情形,而凌飞到底有没有得到妥善安置。

没出校园的人都会不自觉把自己当成孩子,李闯也一样,所以他觉着成人的世界太复杂,而成人世界中的男同志世界,更是纠结得扑朔迷离。他不想参合,但好像不知不觉就走了进去。

凌飞消失的日子里,韩慕坤倒是三天两头的来电话,也没什么重点,就问问近况,问问天气,再聊聊东南亚见闻。一开始李闯总是特别紧张,后来打10086确定单向收费也包括国际长途之后,便坦然了。

韩慕坤没提凌飞的事儿,李闯压根儿就没把这个当回事儿,所以完全没觉出异常,但韩慕坤比以前温柔多了,嘘寒问暖的巨关切,害得李闯好几次跃跃欲试想跟人掐都没找到由头,这叫一个郁闷。不过大方向上的心情还是好的,起码有个人时不时的能说说话。

凌飞再一次出现是在个淅沥沥的雨天,棕榈树翠绿的叶子被洗刷得发亮,空气温暖而潮湿,男人没打伞,就那么靠在一棵树上,头微微垂着,似乎想吸烟,但指尖的烟卷早被雨水打湿。

李闯一出宿舍楼就见到这么个造型,赶紧撑着伞小跑过去,把俩人都遮住了,才没好气的擦了下他的脸,让男人的五官更清晰些:“你到我这扮忧郁情圣来着?”

凌飞慢慢抬起头,反应似乎有些迟钝,怔怔的看了半天才对准焦距,认出李闯,下一秒,他给了男孩儿一个大大的拥抱。

李闯那衣服本来挺干燥挺舒服的,结果可好,被这一个熊抱弄成了水布,湿哒哒连同凌飞的人一起贴在身上,无比难受,李闯眯着眼睛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凌飞的后脑勺:“你这是要作死啊……”

凌飞不说话,只一个劲在他的颈窝里蹭,狗狗似的。

“行了,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大下雨天我可不跟你在外面折腾。”李闯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人往下扒拉,“你车呢?”

凌飞跟树懒似的紧紧攀住李闯,还有死活不下来,脑袋拱在他颈窝里咕哝:“没开车。”

李闯皱眉:“那你咋过来的?”

凌飞终于把头抬起来,眼神略显茫然:“就这么过来的。”

李闯对着伞骨翻白眼,正要吐槽,就见凌飞露出孩子气的笑容:“我想你了。”

李闯很少在凌飞脸上见到这么招人稀罕的可爱模样,仔细想下,似乎只有被自己打伤那次刚从病床上醒来的状态,跟现在有那么一点点相似,傻乎乎,愣头愣脑,却又简单而干净。

躲着宿管的耳目把人往宿舍楼里拖,好容易进了电梯,李闯逗他,说才想我啊。凌飞居然真就很认真的歪头想了下,然后一板一眼的回答,很早就想了,不过断断续续的,有时候明明想着要来找你,可后面不知怎么就忘了,今天我一直想着,就过来了。说完,他还特自然的看着李闯,好像完全不觉得这状态有何不妥。李闯拒绝去看眼睛里的湖水蓝,他怕自己在里面淹死,也可能幸运的淹不死变成凌飞这样,呃,那还不如淹死呢。

宿舍没一个人,大家都上各自的选修课去了。事实上李闯也有,但他逃了,于是现在无比后悔。凌飞的头发比上次长了一些,和最开始的样子有些相似了,李闯递给他一块毛巾,他就站在宿舍中间老老实实的擦。

忙忙活活一阵,两个人分别给自己拾掇干净了,凌飞也渐渐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淡淡的,冷冷的,眼神宁静而平和。不过S大的校庆T恤和夏威夷大花短裤,还是给他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风味。

李闯把湿衣服铺展开挂好,随后拉过来两把椅子跟凌飞面对面坐下来,准备促膝长谈。

凌飞先倾身过来亲了他嘴唇一下。

凌飞的吻,确切的说是清醒时候的吻,从来都是蜻蜓点水,李闯只觉得嘴唇凉了下,男人已经退开。不过现在闯哥已经可以淡定的面对这些,只眉毛微微一扬,再无其他。

“你这些天怎么样啊,都干嘛了?”

“没做什么,”凌飞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话题,“都是些破事儿。”

“有破事儿做就不错了,”李闯随手从桌上掰个香蕉递过去,“你这一天天跟游魂似的。”

凌飞很给面子的把香蕉皮剥开,然后一大口,把腮帮子塞得鼓鼓,认真咀嚼的模样就像个大型猴子。

李闯哭笑不得:“我说,你到底干嘛来了?”

凌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等吃香蕉告一段落,才理所当然道:“我想你了,想见自己喜欢的人不正常吗?”

李闯扶额,事情倒是个挺正常的事情,但咋放在凌飞这就怎么都不对劲儿呢。

凌飞自有自己的一套思路,现在看李闯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因此确认一样的问:“你烦我?”

李闯抓抓头:“倒也不烦……”

凌飞点点头,眼睛亮得好看:“那就是喜欢了。”

李闯黑线:“这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吧。”

凌飞困惑皱眉,仿佛不太能理解:“人不是只分为这两种么,喜欢,或者烦。”

“就没有又不喜欢又不烦的?”

“有,陌生人。”

“……”

“可是我们两个认识啊。”

匪夷所思的论调让李闯彻底投降,他抓起凌飞的手帮他把剩下的香蕉塞进嘴里,韩慕坤以前总爱在受不了的时候跟他说,你是爷,现在他把这句话的改良版馈赠给凌飞:“您是佛。”

凌飞又把剩下半个香蕉吃了,依旧斯文优雅,甚至没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李闯想以后可以随时准备点儿吃的,这要是不想听凌飞胡言乱语的,一塞就好,比葵花点穴手都灵。

正想着,就见凌飞把香蕉皮规规矩矩的放到垃圾桶里,然后淡淡地看着李闯:“我是佛,那你是什么?”

这个问题没头没脑,但李闯还真就能找到答案,他说:“我是李闯。”

凌飞迷茫的眨眨眼:“李闯是谁?”

心脏忽然不规律地跳动起来,在鼓噪的心跳里,李闯听见自己很耐心的回答:“李闯是我。”

凌飞有些混乱的摇摇头,说:“你是赵清誉。”

李闯一动不动的望进他的眼底:“赵清誉在东北。”

李闯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跟凌飞说这些,在这样一个静谧的雨天下午,他似乎跟凌飞一起不正常起来。但这种非正常的状态又很舒服,仿佛什么都不需要考虑,什么都不必要顾忌,想到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某种东西被真切而舒缓的释放出来。

凌飞是个很好的听众,从始至终他一直安静的听着,时而皱下眉,时而点点头,更多的时候则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只平和而宁静地望着李闯。

李闯也不知道自己讲了多久,包括跟韩慕坤的那些个乌龙顺嘴也都咕噜出来了,等他终于尽了兴,才想起来问下听后感:“喂,我可是很认真的给你讲,这都口干舌燥了,你别给我说你不信啊。”

不想凌飞完全没有阻碍的点头:“我信,为什么不信呢,你没道理编个故事骗我。”

李闯感动得热泪都要盈眶了:“对啊,骗你又没好处!”

“那我以后该叫你李闯?”

“嗯嗯!”李闯快把头点断了。

凌飞总算微微扬起嘴角:“李闯。”

“哎——”洪亮而欣喜的回应。

“我困了,能借下你的床吗?”

“……你睡死过去得了!”

眼看着男人爬上自己的铺,李闯一边恶狠狠地灌矿泉水,一边想着要不拿水果刀把人结果掉。

那天807的兄弟们晚上十点后才得以回归家门。没办法,谁让弟媳妇儿来了呢,于是以邵小东为首三个人在扒够了门缝之后,选择去实验室用科学打发时光,以此彰显自己的高大光辉。

那天李闯盘腿坐在床尾,对着凌飞安详的睡颜从下午沉思到晚上,然后想明白一件事——原来自己对男人真的可以。起码对凌飞和韩慕坤都可以。

这是一个自我认识外带自我超越的过程,李闯经历了无比的内心煎熬,直至最后结论都出来了他还在垂死挣扎不想承认。

但事实摆在眼前了,他会想念韩慕坤,会对凌飞的吻不排斥,会在看见凌飞脆弱的时候想要亲他一口,会在韩慕坤死活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跟他犟那口气……娘的,这分明是以前宋心悠总用的手段!

总之那一夜在闯哥的生命力带有里程碑的性质,这不仅改变了他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且颠覆了他以往做好的人生规划。呃,好吧,他以前也没什么计划,不过以后更不用计划了,因为道路从一条变成了两条,不确定性成平方次增长,连以后的对象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这规划确实没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