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闺女倒是不愁嫁,只是想都没想过有这样的造化!凌氏笑,“长卿年纪还小,有人跟我打听,我都没应。”她这才想起来,道,“她这还得有一年半才及笄。”

楚越笑,“这倒也无妨,眼瞅着就过年了,明年卿妹妹就十四,转年十五。我家也得准备着聘礼,房屋,数不清的事,一转眼也就过去了。”

总之,这是一次七颠八倒的对话,凌氏直待楚越告辞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送走楚越,凌氏扶着白婆子的手回了屋,坐在炕沿一时皱眉一时傻笑,白婆子奉上热茶,轻声道,“太太,这是咱家的大喜事啊!”她一个做奴婢的都跟着心跳如鼓。

凌氏接了茶道,“我的天哪,到现在我都不敢信这是真的,我没听差吧?”

白婆子笑,“先前奴婢在屋里也是听到梁太太过来问亲事的,太太怎会听差。这都是咱家大姑娘命好,天生就有福气。”正二品将军府,真是想都不敢想,做梦都不敢梦的啊!

凌氏忍不住笑,“是啊,这孩子,自小看就是有福气的。生她前我做的那个梦,都说是好梦,如今可不就应着了。”说着,忙又放下茶起身,“咱们先跟老太太说去,叫老太太也跟着欢喜欢喜。”

白婆子笑,“是。”

赵长卿还记挂着楚越来的事,一直叫丫环打听着,听丫环回禀说楚越告辞了。赵长卿便往凌氏这儿来了,正与凌氏走个正对,赵长卿笑着上前,问,“母亲,楚姐姐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凌氏那一脸的喜色是掩都掩不住的,瞧着赵长卿越看越爱,不禁摸了摸闺女清丽的脸庞,道,“没什么事。你怎么没跟着苏先生念书?去念书吧,我去瞧瞧老太太。”就要把赵长卿打发到苏先生那里去,赵长卿是个机敏惯了的,问,“看母亲这一脸欢喜,可是有什么喜事?”

白婆子听这话先笑了,忍不住道,“姑娘真是未卜先知了。可是大喜事,只是暂不能告诉姑娘。”

凌氏笑嗔,“偏你多嘴。”对赵长卿道,“去念书去念书,没你的事。”

赵长卿没好再追问,心里思量着:看母亲的神色,定是好事,莫不是楚姐姐真的来说亲事了?这样一想,赵长卿觉着有几分羞又有几分喜,便去了苏先生那里。

先说凌氏喜气盈腮的去了老太太屋里,将楚家提亲的事同老太太说了。

赵老太太先是不敢信,“真的?”

凌氏笑,“听梁太太的意思,是这样没错的。我也是不敢信,还有件喜事没跟老太太说呢,老爷说去年王千户死了。原本王千户手里的人马是由宋千户管着,昨儿接到将军府的签令,暂让老爷去管了。因昨天接到梁太太的帖子,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没跟老太太说这事。今天我这一寻思,楚家求亲的事定是实的。”这回丈夫真是沾了闺女的光。

赵老太太并不似凌氏那般喜的站不住脚,反疑惑问,“先前不是楚家还不乐意,怎么如今又乐意了?”

凌氏笑,“说楚公子实在是看中咱们长卿,楚将军楚夫人也就愿意了。”

“莫不是楚公子有什么不妥,要咱们长卿过去冲喜?”不怪老人家凡事往坏处想,实在是天上忽然掉馅饼,不敢轻信。

凌氏笑,“那不能,我听长卿说,前几天她同欧阳师父出城找猎,还遇到了楚将军父子。若楚公子不好,怎么能去行猎呢。”

赵老太太此方道,“将军府的亲事是咱家想都不敢想的,只是怕这门亲事太好,长卿这嫁过去媳妇不好做。”

“这,这毕竟不是咱家死求白赖的结亲。”

赵老太太道,“待长卿他爹回来,咱们商量商量。先时我想着,结一门同咱家相仿的亲事,门第相仿,长卿也伶俐,咱们守着她,断然委屈不到丫头。谁料到又有将军府这一出。”亲事真是好亲事,只是将军府门第太高,以后女孩儿受了委屈,家里人要怎么去给出头呢?再者,楚将军只是到边城做官,若日后千里调动,再见面也难了。想到此处,赵老太太颇是不舍。

“是啊。”凌氏心里是很情愿亲事的,想着楚家行事,道,“先时瞧着,楚将军家倒不似那等无礼的人家。”毕竟先时也来往了好几年。就是出了去年的事,将军府正经也没把赵家怎么着。

赵老太太颌首,“若真是无礼的人家,哪怕再门第好,也不能点头。”

凌氏理智也回笼了些,道,“是这个理。”

赵勇一回家,茶都没喝一口,打了屋里丫环问凌氏,“今天楚姑娘来问亲事了?”

凌氏惊问,“老爷怎么知道了?”

赵勇叹,“楚公子去找我,跟我说了半日话。”

凌氏问,“楚公子找你说什么?”

赵勇没说话,反道,“待休沐的时候我去将军府,回来再说吧。”

夫妻两个感情好,诸事不瞒的,凌氏又问,“楚公子到底找你说什么了?”

赵勇含糊道,“就是说他看上咱家闺女了,现在一个通房都没有,还守身如玉呢。”

凌氏“扑哧”就笑了,“真的?楚公子可真是正经人。先时我还生怕他是少年心思,来得快去得快,还直担心哩。”

赵勇没什么好气,道,“这有什么可高兴的?难道我会把闺女嫁给那等三妻四妾的纨绔子弟呢?”

凌氏心里已是对亲事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说丈夫道,“你这是怎么了?但凡有人打听闺女,你就这样。难道楚公子正经不好,他们又是自小一道长大的,情分便不比常人。咱们闺女也不是笨蛋,不怕过不好日子。”

楚渝功课没白做,赵勇长叹道,“长卿年纪毕竟小,便是两家有意,最好还是及笄后再定亲,不然倒好似童养媳似的。”

“这且不急。咱们过去同老太太说一声才好,他们几个孩子,老太太最疼长卿,很惦记她的亲事。”

夫妻两个便一并去了赵老太太的屋里。

赵老太太听赵勇说楚渝把功课做到他面前,又听说楚渝身边并无通房侍妾,便也高兴起来,道,“想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说是父母之命,倒是再问一问长卿自己的意思才好,别委屈了她。”

凌氏笑着吩咐白婆子去了,道,“他们自小一道长大,彼此脾气秉性也是知晓的,我只盼着和睦才好。”

三人正说着话,赵长卿就来了,凌氏将楚家提亲的事同赵长卿说了,赵长卿脱口道,“竟是真的?”她心里七上八下好几天,得知是真的,一时竟不敢信了。

凌氏笑,“你早知道不成?”

赵长卿有些羞,“也不是早知道,就是打猎那天,楚哥哥送我回家,悄悄同我说的。”

凌氏既气且笑,“你可是傻的不成?既是知道,不早与我说,倒叫我这样着急担心的。”

“我还以为他是戏弄我,没敢信。”

凌氏笑着拉她到跟前,问,“看你这样,是愿意的吧?”

赵长卿毫不犹豫的点头,“嗯,愿意!”她,她愿意的很!以往她总觉着自家配不上楚家,现在楚家真的来提亲,她怎能不愿意!好愿意极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看笑得这傻样。”凌氏打趣一句,笑道,“行了,没你的事了,你回屋歇着去吧。”

赵长卿高高兴兴的去了,当夜笑醒数次。

她真的愿意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傍晚安~~~~~

第123章

此事两家既有了默契,楚渝憋了小两年的热情迸发出来就格外让人忍无可忍。傍晚从大营出来,不着紧回家反是先去人赵家兜一圈。

楚夫人恨铁不成钢,对丈夫抱怨,“干脆叫他改姓赵算了!”

楚将军一句话便搞定老婆,他长长一叹道,“说来阿渝倒比我有福,想当初,我也天天去,多是坐冷板凳。”

楚夫人顿时脸上一红,嗔道,“八百年前的事又拿出来噎我。”

夫妻两个欢欢喜喜的说起别的事,倒不提楚渝了。

其实,楚渝现在也没多舒坦,原本他是在他家卿妹妹闺房里,两人说悄悄话来着,老丈人一回来就把他请到了待客用的西厢房,两个中间隔着N个代沟的男人实在没多少话好说,楚渝心下明白今天是别想再亲近他家卿妹妹了,过一时就找了个由子告辞。

赵勇也没好让毛脚女婿饿着肚子回去,命厨下整治了酒菜,没叫楚渝多吃酒。楚渝很肯听老丈人的话,就是三句不离赵长卿的模样讨人嫌的很,譬如,他笑眯眯道,“卿妹妹随叔你,酒量不差,就是一喝酒脸便红。”脸红之后那小模样哟…楚渝险些偷笑出声,赵勇看他那一脸坏样,就实在很想一脚把楚女婿踹出门去。

太讨厌了,对于全天下的岳父,再没有一种生物比女婿更讨厌~

赵勇道,“长卿年纪小,你别总糊弄她。”他那傻闺女哟,偏遇到这种鬼精的丈夫。

“不会不会,我做哥哥的总归照顾她。”楚渝很殷勤的给老丈人执壶劝酒,“我得骑马,不好喝多,叔,你多喝几杯。这会儿天冷,喝两杯酒,暖暖的倒好睡觉。”

不一时,赵勇全醉,楚渝一幅好人相的帮忙把人裹好大氅扛到屋里去,温文儒雅极懂礼的跟凌氏解释,“我叔高兴,就多喝了几盏,婶子给他喝碗醒酒汤,不然醒了怕是要头痛。天已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也喝一盏醒酒汤再走。”

“婶子放心,叔没叫我喝酒。”

凌氏瞧着外头天黑了,叮咛一句,“把衣裳穿好,路上小心,别骑快马。”又打发赵长宁去送楚渝,心里埋怨丈夫没谱,怎么当着女婿的面儿就自己喝醉了。

赵长宁送楚渝到门口,还一直看他。楚渝笑,“这是怎么了?”

赵长宁问,“楚大哥,你要娶我姐吗?”

“是啊!怎么,你不高兴我做你姐夫?”他跟赵长宁关系还是不错的,前两天刚贿赂了小舅子一幅小弓箭。

赵长宁叹口气,“倒不是不高兴,先前我姐说不叫我跟你说话,还说你要娶媳妇了。你不是要娶别人么,怎么又要娶我姐了?”

楚渝笑,“你姐那是害羞来着。女人大都口是心非,她们说‘坏死了’,多半是觉着你很可爱。她们说‘不理你’,其实是很想理你的意思。你姐的意思,你得反过来听。”

赵长宁却没上楚渝的鬼当,道,“胡说,我姐从来不骗我的。”赵长宁已经九岁,朦朦胧胧的年纪,怀疑的问楚渝,“你先时是不是看上别的女人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姐提起楚渝都不乐的模样。

楚渝便在大门口将他对赵长卿的一片痴心跟赵长宁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楚渝的口才都能给他老爹洗脑、给老丈人作功课、兼把老丈人灌醉,拿下一个赵长宁完全是分分钟的事。赵长宁感动的直抽了一鼻子,真心诚意道,“楚大哥,你可真是个好人!”

“要不,我也不敢求娶卿妹妹啊。”摸摸赵长宁的头,楚渝叮嘱两句,“回去吧,天冷。”自己上马走了。

楚渝回了家自然要去给父母请安,尽管常给不孝子气得牙根痒,楚夫人还是关心的问,“吃饭没?”

楚渝道,“在卿妹妹家吃过了。”

楚夫人眉毛一跳,“长卿陪你吃的?”

“哪里啊,娘!我怎么可能跟女眷一起吃,是跟赵大叔一起吃的。”接过丫环捧上的茶呷一口,问,“娘,你跟我爹可用晚饭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不吃饭?早用过了。”楚夫人问,“醒酒汤吃了没?”自家的饭不乐意吃,倒去讨老丈人的喜欢。

楚渝抱怨,“赵大叔小气的不行,没叫我吃酒。”亏得他还把自己老爹的好酒偷了两坛送去。

楚夫人妇人心思,对赵勇此举极是赞同,道,“这才是呢,你骑马,天又冷,不吃酒才好。不然,呛着风受了凉,反不好。”又问他,“你这么巴巴的过去,可是见着赵姑娘了?”

楚渝眉间一派欢喜,笑,“见是见着了,就是看卿妹妹扭扭捏捏的,反不如先时大方有趣。”这话假的可以,现在赵长卿还沉浸在亲事的喜悦中,见到他都笑眯眯的,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楚渝趁机摸了两下小手,赵长卿也没打他出去。

楚夫人笑,“女孩子家,没有不害羞的,你也别没事总去。人家女孩子矜持,你自己也自重些。”别总上赶着跟倒贴似的。

楚渝道,“干嘛不去!反正早晚是我的,我去瞧一瞧有什么关系。”

“混账话!”笑骂一句。楚夫人见儿子这般喜欢,纵有多少意难平也平了。她自己婚姻如意,夫妻和睦,自然是想着给儿子寻个可心的媳妇,何况,楚夫人并非那等心机妇人,此时既认了赵长卿,便也只将人往好处想,笑道,“咱们两家算是定了的,只是长卿年纪小,再没有不及笄就定亲的礼,定亲的事先筹备着,待长卿一及笄,就定亲。”

“早点定也没什么吧?”楚渝自己急的很。

楚夫人道,“如今你这还嫌晚?我听说大凤朝的时候都明文规定不到十八岁不能成亲的。这些规矩经前朝也不大讲究了,只是到底也有世俗在。从没有十五就成亲的,起码也得到十六。”

楚渝叹口气,“也只得这样了。”

楚夫人笑,“天也晚了,去歇着吧。”打发了儿子去休息,楚夫人跟丈夫商量着,“我想着,虽现在不宜定亲。阿渝这样总是往人家跑,不是个事儿。什么时候咱们去赵家一趟,先换了庚帖。一则赵姑娘人小,此事虽暂未行定礼,也是定了的,彼此心里都有底。二则,不管怎么说,就是婚前,也是要先卜一卜卦相的。”

楚将军正色道,“很是。”

这其中都是楚越在跑腿,楚越同丈夫笑道,“我倒成了大哥的媒人。”

梁青远笑,“这么说本也没错,若不是你这些年同赵姑娘来往,他们也看不对眼。”

楚越笑,“哪里是我,还是大哥小时候扮作我的模样参加朱家老太太的寿宴,跟卿妹妹看对了眼,回家就撺掇着我下帖子请她,我们这才认识的。”

梁青远深为叹服,“难道大舅兄那时候就…”

“少胡说。”楚越笑嗔,“那会儿充其量只觉着卿妹妹可爱罢了,她小时候圆圆白白的,特惹人疼。”说着,楚越又烦恼起来,道,“你说,我怎么还没有呢?”都成亲一年多了呢。

梁青远笑着宽慰妻子,“这急什么,咱们都年轻。我听说,就是岳母,也是二十出头上才生得你跟阿渝。”

夫妻两个说了会儿话,自是安歇不提。

倒是楚将军楚夫人与赵勇凌氏夫妇进行了一次客套有好的会面后,楚夫人私下对楚将军道,”赵家宅子倒是宽敞,只是看着家俱摆设平平,估计也陪送不了多少,咱们少不得要多备些聘礼,以后抬嫁妆时才好看。“

楚将军笑,“咱们本就不是图媳妇钱财的人,何必在意这个。家里就阿渝一个儿子,日后都是他们的。只要赵姑娘为人知礼,嫁过来夫妻和睦,就比多少陪嫁都强。”

楚夫人笑,“这也是,那我就着人去合八字了。”

不得不说,佛道两教的神仙们非常给力,没两日,楚夫人便喜上眉梢的对丈夫道,“大吉大利!都说赵姑娘这八字生得好,旺夫旺子!跟咱们阿渝合得不能再合,是那个,天作之合!”

听了这话,楚将军也高兴,笑,“拿来我瞧瞧。”

楚夫人拿了一堆批语给丈夫,楚将军吓一跳,“你找了多少和尚合八字啊?”

楚夫人笑,“不只是和尚,还有道士,姑子,凡有名气的,我都着人去合了一回。的确是极好的,这里还有赵姑娘八字的批语,你看多准啊,说她‘生于寒微,诰命之身,因缘际会,苍天赐福,遇难呈祥,逢凶化吉,子孙双全,大吉大利’,这可是平安寺的高僧亲自批的!高僧还说了,这样的八字,嫁谁旺谁!幸亏咱儿子眼光好!”下手早!

什么门第基业的,都争不过命好!

尤其楚夫人自己是极信命的,当初家里姐妹几个,她嫁的最寻常,结果,她命就好,遇着丈夫非但有出息,人品更佳。

因赵长卿这八字运旺,楚夫人把先前那点嫌弃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一心跟丈夫商量,“不知赵姑娘以后能给咱家生几对龙凤胎?你赶紧把孙子孙女的名儿取出来去,别到时着了慌。”

楚将军心说:再是没有比妇人更善变的!

楚渝:怎么早没想到算卦这一招呢!

换了庚帖,便是过了明路。

楚渝更是常去赵家,平常只能傍晚去瞧一回赵长卿,到了休沐更是早早的来找赵长卿一并出去约会。因他会说话,行事也漂亮,从赵老太太到赵长宇都给他收买了个遍,连带苏先生与苏白都没落下,还有赵家奴婢仆佣,因楚公子出手大方,更是没口子的说楚渝的好话。楚渝唯独不大喜欢赵蓉,面儿却也不露出来。

赵长卿叫楚渝到她屋子里,翻出一匣子花样子,说,“楚哥哥,你挑个喜欢的花样子,我绣个荷包给你吧。”

楚渝显然是不满足于荷包手帕子这样的小物件了,他道,“你若有心,就做套衣裳给我穿才好。”

“衣裳以后再说,你挑不挑啊?”她都这么主动说了,竟然不给面子。

楚渝翻看赵长卿的东西,笑,“这里的花样子是不是都是给我存的?”都是素雅大方的类型。

“看美得你。”赵长卿悄悄红了耳朵,催道,“快挑快挑,不是还要出去么,别磨唧了。”

楚渝随手指了一个,“就这个吧。”

“流云百福的啊,有点素净。还是这个缠枝莲花的好看,你觉着呢?”赵长卿道,“还是缠枝莲花吧。”遂定了主意。

楚渝黑线,“你这是叫我挑么?”

“谁叫你眼光不好。”赵长卿道,“流云百福等岁数大一些再用,年纪轻轻的用这个,倒显着暮气。”把花样子挑出来夹在书页里,赵长卿笑眯眯的盒上花样匣子,问,“咱们去哪儿?”

楚渝就喜欢她这小主妇的样子,伸手一捏她鼻子,“去了就知道。”

赵长卿欢欢喜喜的同楚渝走了,赵勇同凌氏念叨,“也别总是出去。”

凌氏道,“阿渝总是过来,难道撵了他出去?再说,阿渝就休沐的时候有空。他们情分好,以后才好过日子。你这看女婿不顺眼的脾气,可得改改。现在才是长卿,阿蓉以后也得出嫁呢。”

“谁说我看女婿不顺眼了?”

凌氏嘲笑道,“要不就是上回在女婿面前喝醉,觉着面儿上过意不去?”

“胡说八道。”那臭小子,竟然把老丈人灌醉,简直无法无天。不过,赵勇是绝不会承认的!

凌氏笑一回方道,“有正经事要跟你商量。长卿现在年纪小,尚定不得亲,不过,咱们庚帖也换了,这嫁妆也该筹备起来了。阿渝比长卿大六岁,待咱们长卿及笄,也在家留不了她一二年的。”

这就是寻“老女婿”的坏处了!赵勇思量片刻道,“先准备着嫁妆就是。这些年,咱们也攒了一些上等木材,我再托人留意,最好是弄些紫檀之类的回来。”

凌氏一面听着,一面点头道,“我交待了掌柜,明年进些上等的料子,嫁妆里那些绣活她得开始做起来了。头面首饰倒不急,这些东西一年一变的,待过两年再打不迟。就是古董器物之类的,咱们没多少。”若是嫁寻常人家,自不必讲究这个。但,大户人家就格外讲究些了。

赵勇倒也想得开,“咱家什么样,将军府也是知道的。咱们尽心尽力的给丫头陪送就是,也不必打肿脸充胖子,长卿不是那等虚荣的性子。”

凌氏笑,“这倒也是。我仔细盘算了一下,拿出三千两给她预备嫁妆,再寻一处小庄子给她陪送。”三千两看着不多,但也不少了。赵勇做百户没几年,家里买房子置地的,赵家本就家底子薄,这已是大半家当。凌氏想到什么,忽而一笑,道,“再者,咱们长卿嫁得好,老祖宗素来疼她,到时老祖宗那里没有不添妆的。”

赵勇道,“暂且这样吧。亲事毕竟还没定下来,先别到处嚷嚷。”

凌氏笑,“这我能不知道?咱们毕竟是女方,凡事都矜持着些才好。”其实心里想炫耀的发狂,偏要拿捏着做出架子来死忍着,真是痛并快乐啊。

如今凌氏可谓顺心顺意,尤其想到赵长卿的亲事,再没有半分不如意的。过了中秋,入冬时节又令白婆子称了十两金子给两个女儿各打了一套金首饰,再预备叫她们多做了两套新鲜衣裙穿。

凌氏笑着感叹,“正是该打扮的年纪,穿什么都好看。”

白婆子笑着奉承道,“咱们家两位姑娘生得好,才穿什么都好看的。若是那生得蠢笨粗糙的,再鲜亮的料子搁身上,也是一个糟蹋。”

凌氏笑,“出去可别这样说,倒叫别人说咱们轻狂。”心里也很是得意女儿生得貌美出众,尤其长女,模样好,规矩礼数皆是好的。凌氏道,“以前长卿小时候想念书,我想着家里不富裕,很是舍不得。如今才明白这其中的好处,男人念书明理,就是女孩子,念了书识了字,到底不一样。”所以才有如今这样好的前程。

“是啊。我虽不大会说,但也觉着咱家姑娘举止形容,就是跟别的姑娘不同。”主家的喜事,也是奴婢们的喜事,白婆子又是看着赵长卿长大的,笑道,“也是咱家请的先生好,多少跟着女先生念书的姑娘,我看着也不如咱家姑娘。”这话并不虚言,苏先生在赵家这些年,自身什么品性,白婆子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都深为敬重。更不必说苏白一年比一年的出息,每年都从学里得最高等的奖励回来,听说明年就要考官学了,白婆子她们这些仆婢们私下议论起来,都说苏白以后定是做官老爷的料。

凌氏道,“亏得你提醒了我,这也冷了。待上次送去硝的皮子送回来后也记得提醒我一声,分一些出来给苏先生送去。”

白婆子连忙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