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是女人,半点都不同情夏文,道,“就是想要儿子,也没的这样偷偷摸摸纳妾的,不怪长卿生气。”

宋嘉让替夏文辩一句,道,“这也不是阿文愿意的。”

戚氏早就不大看得上夏家那一群女人,此时更是忍不住道,“夏家老太太、太太也太一厢情愿,自作聪明了。拿长卿当什么?夏家叔叔能有今天,长卿居功甚伟。有长卿时,夏家过得什么日子。如今长卿不在,他们又过得什么日子?一旦何离,想再找一个似长卿这样的,难于登天。”不论从经济还是自官场,赵长卿带给夏家的,远远比夏家想像的要多的多。而夏家这一帮子作死的,竟然去得罪赵长卿,简直愚不可及!若不是丈夫与夏文交好,戚氏真不乐意去管夏家这些恶心事!

听妻子这样说,宋嘉让颇是赞同,道,“所以我叮嘱阿文了,死都不能和离。”

戚氏:…

非但皇帝他大舅参与此事,小皇帝穆瑜时刻观注这两家事件,深觉大开眼界,对他娘道,“大臣的嘴都能杀人哪。”

宋太后微笑,“他们都是多年寒窗满腹才学考出的进士,进而入仕做官,论口齿自然是其中翘楚。”

穆瑜道,“监察司已经把事情查清楚了。这事儿原是夏家理亏,再没有背妻纳妾的道理。还有,夏少卿的太太夏恭人也多事的很,偷偷摸摸的做这事儿就是她与司直郎的母亲与祖母说的,连司直郎当天喝的酒里下的药,也是夏恭人安排人去买的。司直郎事前根本不知,他喝了下药的酒,才与那妾室同房了。那妾氏在夏少卿府上住了将将三个月,夏家几位男丁,都悄悄去瞧过那妾室的容貌,再过分的举动就没有了,妾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司直郎的。母亲,你说,这事儿可怎么断?”

宋太后道,“事还没完,不必着急断。”

穆瑜道,“司直郎苦肉计都使上了,苏御史与夏家这嘴仗打的,帝都城都要被他们的吐沫星子淹了,还能怎么着?要是再继续,我看,他们得打起来。”

宋太后道,“这外头人打架啊,先上手的肯定是小喽啰,朝中也一样,先出头的不过是试试水,厉害的人往往最有耐心,他们会等到最后才出手。”

穆瑜道,“还有谁没出手?”

宋太后极具耐心的引导他,“你细想想,苏御史是为谁出头?”

“赵安人?”穆瑜瞪大眼睛,问他娘,“我听说赵安人力气大的很,她不会一气之下把司直郎砍了吧?”

宋太后笑着摇头,“要是赵安人想砍人,早动手了。砍人容易,只是砍人往往要搭上自己。何况,等到这个时候,可见她是不想用砍人的法子来解决事情的。”

穆瑜道,“赵安人能做什么?”

“你再等一等,就知道赵安人会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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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呸!

就是寻常人家和离,也没三五天内就和离成的,对于夏家的反应,赵长卿早有心里准备。听说夏文自捅一刀的事情后,赵长卿眉毛都未动一根,“哦”了一声问,“死了?”

苏白道,“那倒没有。”

赵长卿轻叹,“读书人哪…”

苏白:俺也是读书人好不好…

感受到苏白怨念,赵长卿好笑,“没说你,不过,你也不要跟夏文学。”

苏白道,“我可是大好人一个。”等他家闺女满了周岁,他就要跟老婆努力生儿子了。这次,他跟赵长宁打个平手,赵长宁也是生了女儿,还晚他闺女几天。倒是梨果,后来居上,王氏生得最晚,一举得男。

看赵长卿心情不错,苏白也便放心了。

赵长卿接着将院子出手了。

别人还没怎么着,得了信儿的夏家人先慌了,夏太太还不敢叫儿子知道,生怕儿子一时再想不开,再给自己来一刀什么的,那可就要夏太太命了。如今,夏太太早悔青了肠子。早知赵长卿这样难缠,实不该这样为儿子纳妾。

夏太太与夏老爷商量,夏老爷也没什么好法子,自赵长卿的宅子里搬出来,他倒是没什么意见。但,赵长卿卖了宅子这就不一样了。只要宅子不卖,以后还是夏家的,如今宅子卖了…夏老爷这会儿也顾不上挑剔赵长卿了,对夏太太道,“要不,你去找文哥儿媳妇好生说一说,她要实在容不下李氏,待李氏生子后打发李氏出门便是,孩子与她亲生的能有什么分别?”他真是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赵长卿这样的女人。平日里瞧着样样都不错,要是她自己能生,夏家求之不得。这不是她不能生,才想的法子么。夏家没嫌弃她不能生子,她倒先闹得满城风雨,丢人现眼。

夏太太道,“看她这个样子,正在气头上,只怕不好劝。”

夏老爷道,“先前在边城时,她不是与陈少将军的那个外室,叫什么瑶姑娘挺好的么。李氏与瑶姑娘是表姐妹,这也不算外人。”

夏太太叹,“人哪,事情不到自己头上,谁不会做些宽厚大度的模样。要我说,她先时与瑶姑娘交好,说不得是为了做药材生意,听说边城药材军供的生意里,她都有份子,兴许就是那会儿给瑶姑娘做大夫时拉上的关系。”只看赵长卿这样有钱,夏太太也舍不得这个儿媳妇。何况,没有赵长卿,夏家的生活水准一降千丈。当然了,这种想法,夏太太也只是想想便罢,断然不会说出口的,

“还说这个做什么。她是文哥儿正妻,什么样的妾也比不上她。”

夏太太实在不乐意去跟赵长卿面对面,尽管不想承认,夏太太面对赵长卿时,心里总有几分挺不直腰板的感觉的。

但,如今家里这个样子,赵长卿连宅子都卖了,夏太太便是不想去也得去了。

赵长卿还是老样子,她在山上住着,清泉石流、鸟语花香、身心清静,气色上也大有改观。相比于病中憔悴的夏文,赵长卿的模样颇是令人嫉妒。

夏太太想,真正没心肝的人哪,但凡有半点心在夏家也不能养得这样白晳红润。如今赵长卿离开夏家,夏太太自然也没神仙养容丸好吃了,再加上家事操劳,真是一天老十岁。赵长卿连一句话都不说,夏太太只得自己开口,软了身好言劝道,“都是我想抱孙子想得发狂了,那事,文哥儿是半点不知道的,他是中了药,身不由己。你就是生气,气我就是了,若与文哥儿生分,置你们这几年的情分于何地呢?”

赵长卿不语,夏太太思量着,赵长卿大概是等她开条件呢。夏太太对李氏倒没什么不舍,何况,城中关于李氏肚子血统不正的传言颇多,夏太太也私下审问了李氏几遭。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放弃李氏,她这做婆婆的又得低赵长卿一头。但,如今人在屋檐下…夏太太温声和气地表示,“就是李氏,原我想着,她也不算外人,你在边城时不就与李氏的表姐,那位陈少将军的外室瑶姑娘交好么?你若实在不喜她,待她生产后,我打发她离去便是。咱们就是为的孩子,别的啥都不图。你说如何?”

赵长卿听夏太太将话说到无话可说,方道,“我还以为太太是给我送和离书来了。”

夏太太一噎,赵长卿淡淡道,“太太马上就可以抱孙子了,心愿得偿。其他事,就不必再说了。世上没有两全其美,我与夏大的情分,夏家人尚且弃之如敝履,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如今把话说开了吧,我与瑶瑶是交好,所以我才不可能去做陈少夫人那样的女人!太太让我去做现成的娘,还养着夏家这一大家子人,以后再将手里的产业私房传出夏家子孙,对不对?”

“我是有钱,也不吝于花钱,但,我花出去的钱,最不济别人也得知我的情。我知道,你用我的钱,吃喝用度自然是舒服,只是心里不舒服,会想着,你做媳妇时受得那些搓磨,凭什么我做媳妇就过得这般自在?这些心事,不说,心里也是有的。以前顾忌太太的面子,不好与太太解释,怕您面儿上过不去,今天我就与太太直说了吧。您一辈子也不过了我的日子,是因为你没我的本事!”

夏太太被赵长卿刺的脸上通红,恼羞成怒,“你这个忤逆…”

赵长卿抬手一个茶盅砸在夏太太脚下摔个粉碎,夏太太一声惊呼,跳脚起身,赵长卿冷冷的望着她,“别以为谁是傻子!以前我不愿意计较是看着夏文的面子!自己无能,且不知安分,反嫉妒他人,不把这个家搅得鸡飞狗跳你是不能遂心如意的!怪道夏老爷被发配西北,但凡有你这样的败家破业的‘贤妻’,男人有一条命在就是万幸!如今更好,把我与夏文搅散了,你总算心安了!这么喜欢纳小,怎么不给夏老爷纳他个三房五妾!我不计较,你就当我好欺负!成天明里暗里嘲笑夏老太太刁钻,要我说,夏老太太刁在明处也比你这种阴在心底的强一千倍!抱着你夏家的孙子滚吧!我卖个院子你就急了,我告诉你,我为夏家花的钱,一笔一笔都在账上!你以为我真是傻大方拿钱哄着你们玩儿呢,你们哄了我高兴,我只当拿钱买个乐。夏家既然养不熟,吃了我的穿了我的用了我的,一样样,你们夏家都要给我吐出来!”

夏太太一辈子也没几次这样的感受,既气且怒,更兼心惊肉跳,羞恼恐惧之下,她尖声道,“你真是疯了…”

赵长卿猛然起身,向夏太太走去。惊惧之下,夏太太连连后退,恨不能转身逃跑。不过,她毕竟这把年纪,心知赵长卿总不在这里杀了她。夏太太站定不退了,赵长卿面前,凑到夏太太涂脂抹粉的脸上,狠狠的——啐了一口。

呸!

作者有话要说:别再催更了,你们这样催,石头压力好大。只要码出来,石头都会更的。石头平时也有许多自己的事做啊,要不,我停更几天,待把结局码出来,再一次性贴。

第258章 欢喜

夏太太被赵长卿羞辱的自西山哭回家去,又在家里哭了半日,连带埋怨丈夫,“以后休要再叫我去见那等毒妇,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夏老爷问妻子赵长卿说了些啥,夏太太又吱唔着说不出来,总不能说赵长卿把她骂了一顿吧。夏太太道,“能说什么,无非是那些忤逆不孝的话,我都学不出嘴,亏她还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出身!早知她这个品性,我再不能叫文哥儿娶这个毒妇。赶紧叫文哥儿写休书!”

“无知婆娘,自来从没有诰命被休的。”

“那怎么办?”夏太太道,“不然就效仿鲁安侯世子前夫人,和离!”

夏老爷皱眉,“若是和离,我还叫你去山上做什么?”

夏太太被赵长卿戳了肺叶子,心情也不好,没好气道,“做什么?那毒妇说之前往咱家花的钱,她都记在账上了,都要要回去!”

夏老爷一拂袖子,“荒唐!”

夏太太已是吃不消赵长卿,同丈夫商量道,“还是赶紧叫文哥儿和离吧。文哥儿是做官的人,她不要脸面什么都做得出来,文哥儿可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咱家还过不过日子了?我宁可给文哥儿另娶个知根知底的小户之女,也再不敢要这样的儿媳妇!你不知道,今天那毒妇直啐到我脸上来!”这般说着,夏太太再一次羞怒的红了眼眶。在婆婆界,夏太太自认为窝囊到她这个地步的没几个!谁家媳妇敢这样忤逆啊!真是前世不修,修来赵长卿这个毒妇!今天赵长卿往她脸上啐一口,她是半点和好的心都没了。

夏老爷叹,“还是跟文哥儿商量商量再说。”

此事还未来得及与夏文商量,赵莲又出事了,原本定下的亲事,人男家悔婚了,夏姑妈母女气个半死,好在男方主动悔婚,聘礼的财物是不能要回的,全归了女方以示补偿。但,丢不起这个脸啊!而且,女孩子被悔婚,天大羞辱,赵莲气个半死后又哭个半死。

夏姑妈直接将媒人打骂了出去。这退亲的差使,原不好做。媒人原想着,挨几句骂把亲事退了便罢了,不想夏姑妈骂得太难听,还带上手的,人媒人又不是她家奴才。媒人也翻了脸,怒道,“谁不知你家狗屁倒灶的名声,宠妾灭妻,丢人现眼!你家的闺女,没人娶是正常!有人娶才是瞎了眼!”说完之后撒腿跑了,直气得夏姑妈接着跳脚骂了半日,还得劝闺女。

赵莲哭个眼睛肿成烂桃,倒是身边丫环小鸳端茶给她,劝一句,“要奴婢说,姑娘无需为这个生气。那王八羔子一家,不过是京郊乡绅,家里无非有几亩田地,嫁到那等人家,顶天是做个地主婆。如今在帝都这几年,奴婢也算开了眼界,要奴婢说,姑娘这等身份,嫁就嫁官老爷,哪怕不是官老爷,起码也得有功名,才配得起姑娘的品貌。”

赵莲哭得缺水,端起茶来喝,茶一入口直皱眉,往地上啐了一口,“这是什么茶,这样的涩,满嘴渣子。”

小鸳道,“昨儿太太打发人送来的,是比不上往日咱们喝的,也是上等的茶了。”

赵莲将茶盏放在桌间,将手一挥,道,“给我倒杯白水罢了。”

小鸳换了白水,道,“奴婢自小跟着姑娘一道长大的,句句忠心。”

赵莲已到了恨嫁的年纪,原本定于今年出嫁,不想遇着被退亲的晦气事,她气犹难消,道,“你说的容易,官老爷,你以为遍地是官老爷?”能嫁得好,谁不想嫁得好?

小鸳悄声道,“姑娘怎么倒笨了,眼前不就是一个。”

赵莲心下一动,“你是说…”

“大奶奶要是真心想跟大爷过,断不会闹成这样。”小鸳压低声音,“大爷一和离,现摆着的进士老爷,正经的从六品,不比地主老财强百倍。何况,咱老家的家业也是现成的。姑娘是嫡亲的表妹,自幼一道长大的,难道还有什么配不得的?”

赵莲腮上不由自主的染上一抹红,轻斥,“休要胡言乱语,没的丢脸!”

小鸳吐吐舌尖,不敢说话了。

翌日,凌腾再次到访夏家。

夏家态度冷淡,凌腾也未当一回事,他直接见的夏老爷。夏老爷还是有些涵养的,不过,见着凌腾也笑不出来,**道,“不知凌大人来所为何事?”

凌腾道,“来与夏老爷商量表妹与令公子和离之事。”

夏老爷脸色一冷,凌腾道,“我实话实说,相信夏老爷不会介意吧。”

夏老爷没说话,凌腾便当他默许,继续道,“到如今这个份儿上,要说这日子还能继续下去,那就是自欺欺人了。夏兄是要走仕途的人,名声重逾性命。这不是我威胁夏老爷,而是事实,夏老爷先前也是做官的,自然明白,凡是做官的,哪个不在意名声。”

“表妹不想把事做绝,之前那些银钱的事,她不愿宣扬出去,彼此撕破脸,到底无甚意趣。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就是我们这些人,与夏兄同朝为官,当年一并春闱,也不想真要你死我活。”凌腾道,“和离吧。”

夏老爷是怎么着都不愿意和离的,叹道,“先前的情分还在,俗话话,劝和不劝离…”

“我知道夏家后悔了,一个妾,加上一个庶子,也比不及表妹的价值。”凌腾道,“只是,太迟了。”赵长卿已做好万全准备,即使今天夏家仍不答应和离,接下来赵长卿仍有的是手段,夏家总有一天会不得不应。

夏老爷微愠,“若是夏家觊觎赵氏私产,便不会搬出赵氏的宅子。”

凌腾道,“我知道。若夏家真觊觎表妹私产,恐怕不会做出得罪她的事来。你们只是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她只能捏着鼻子认命。你们没想到,她会直接和离。这步棋,走错了。既然错了,就得认输。”

夏老爷满心苦涩,“这是阿文的事,我不能代他做主。”

“原本,上次朝中上本之前,我想同夏兄说一说此事。令太太不豫我与夏兄相见…后来,我想着,有事还是直接与您商量。何必呢,即使和离,也要‘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才好。即使老死不相往来,也不必非要鱼死网破。夏兄是家中长男,顶门立户的男人,总是拘泥于家中琐事,如何还能在官场有所成就。想来,这些天,您也累了。日子好坏,穷过富过都是过,关键是,过得太平日子,这才好。”凌腾认真道,“夏兄是当局者迷了,这个时候您不替他拿主意,真要坐视他名声俱损,仕途全无吗?”

赵长卿的大局掌握,加上凌腾之三寸不烂之舌,当天便拿到了夏老爷代夏文写的和离书。

凌腾带着和离书去了西山别院,赵长卿细细看过,见上面的夏老爷的签名,有夏家父子各自的印鉴。赵长卿眼睛微湿,凌腾默不作声的递上块帕子,赵长卿将眼泪憋回去,笑叹,“没想到这样容易…”这样容易就和离了,许多手段没用上。

凌腾道,“夏文要走仕途,名声就是死穴。夏家除了夏文,都不难对付。”

赵长卿微身一福,“有劳表兄了。”她无娘家人在帝都,这事,还就是凌腾出面最合适。

凌腾欠身还礼,咬一咬牙,道,“长卿,你要愿意,我不介意有没有孩子。”

赵长卿别开眼,“我们早已经过去了。”

凌腾苦笑,“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也…”

“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出来。

“就当给我个补偿的机会。”

“其实,想到以前的模样,我自己都厌恶,不怪你不喜欢。趋美厌丑,是人之本性,我自己也是一样。你英俊、有才学、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无一不令我羡慕。因为你身上的才能,是我以前所没有的。我向往又羡慕,偏生又笨,不知怎样讨你喜欢。那时只以为,卑微顺从,总有一天,你能看到我的好。只是,人与人之间,不是这样。一个人走路,谁不是抬头走路呢?人们能看到天上的云,看不到地上的泥。这些道理,还是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的。当我明白这些道理时,就不再恨你了。”赵长卿眼中流光一闪而过,“我一直以为,这一次,可以做得更好。结果,也没做好。只是,那时只能苦挨到死。这一次,总算有机会由我来结束。凌腾,你别再等我,也别再想着以前的事了,那些事,早就过去了。”

凌腾多想去替赵长卿擦掉眼中的泪,只是,他竟一动不能动。良久,凌腾道,“是我对不住你,我辜负了你。”

“都过去了。”

这世上,谁没辜负过别人,谁没被辜负过。辜负与被辜负中,生命就这样一往无前汹涌而过,好在,这一世,唯有光阴未曾辜负。

所以,当命运又一次轮回时,她可以保持体面的得到这一纸和离书。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不要急,这还不是结局~~~~~~~~~~~~~

第259章 秦峥

和离之事办好,夏家再不与赵长卿有任何相干。

隐约听到李氏小产的消息,赵长卿已经不在意了。李氏能过得好,是李氏的造化。李氏过不好,是李氏的报应。这一切,均已与她不甚相干。

倒是永福来回禀小鸳的事,赵长卿道,“拿些银子从牙婆手里买下她来,送她到庄子去,待她伤好,送她回乡就是。”夏家惯会迁怒的。赵长卿向来不会亏待为她做事的人。

永福忙去办了。

小皇帝穆瑜真没想到赵长卿与夏家和离后还有后续,这都亏监察司尽职尽责,穆瑜与他娘说,“原来赵安人早买通了夏家丫头,这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吧。”

宋太后笑,“只算是寻常手段。”

穆瑜道,“母亲,你说,赵安人会不会把那小丫环灭口?”

宋太后笑,“不会。”

“为什么?”

宋太后道,“人有手段不可怕,能在帝都活得光鲜的,人人都有自己的手段。包括朝中大臣,没本事的人,站不到昭德殿来。这个时候就得看人品性的好与坏了,若为着这点小事便将小丫环灭口,赵安人便有限的很了。”

穆瑜道,“那我让监察司再留意看看。司直郎也好倒霉,刚因妾做了光棍,他表妹又把他妾室的肚子弄没了。”

“随便听听就罢了,几位王爷眼瞅着要就藩,皇帝记着让钦天监卜个吉日。”

“我知道。我想着,临几位王兄走前,多与他们说说话才好。就是八王兄,他年岁也不大,还没娶媳妇,也要就藩么?”

宋太后笑,“既是先帝的旨意,不好违逆。”

穆瑜每天除了念书,还要陪他娘看奏章,忙碌的很,难得有夏家这样一波三折的戏码,穆瑜深觉比看得戏台上哼哼唧唧的戏文有意思多了。当然,这只是穆瑜见识尚浅时的感受,时久他便会发觉,还是戏台上的戏文更好看。

因为,现实实在过于残酷了。

穆瑜年纪比较小,与他的兄长们有些代沟,感情不算特别深厚,但也不是没有感情。对于兄长们要就藩的事,他还是有些舍不得,同时也是真心盼着兄长们能在封地好好的过日子。

钦天监卜了吉日,穆瑜赏赐颇多,几位年轻的王爷也觉着皇帝弟弟很不错,临走前,大家抓紧时间叙旧拉感情。连带着宫里要随王爷儿子们就藩的嫔妃们也是面儿上悲戚,心下欢喜,日日来凤仪宫给宋太后请安,陪宋太后说话,顺带着将自己几十年存下的宝贝拿出一二最珍贵的来献给宋太后,以讨得宋太后的喜欢,同时刷个好印象。尽管大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儿子封地上过一把太妃的瘾了,可是,以后子子孙孙的,麻烦宋太后的时候恐怕不少,故此,能在宋太后这里有个好印象也是非常重要的事。

宋太后自来是个大方人,各人封号都提了一级,连带着与宋太后有些旧怨的秦贵人也不例外,已由美人升至太嫔位。秦太嫔对宋太后之恭敬感激,种种谦卑讨好就不必提了。

故此,这样的惊天噩耗传来,穆瑜与宋太后都吓一跳,宋太后问内侍冯诚,“你再说一遍。”

冯诚道,“回陛下、太后娘娘,监察司林太后来禀咸阳王殁了。”

宋太后一掌落在手边几上,吩咐道,“梁嬷嬷,你带几个人去贤太妃与秦太嫔那里,看着她们些,什么消息都不要露,也不要让她们做傻事。”

小春嬷嬷来报,“娘娘,陛下上朝的时辰到了。”

宋太后拍拍儿子的手,道,“皇帝先去上朝,不要多想。”

意料之外的过逝让穆瑜有些伤感,“我想去瞧瞧七王兄。”

宋太后道,“我先让太医院过去,以前没听说咸阳王哪里不舒坦,这突然之间过逝,总得有个说法。待下了朝,把彭相叫过来,咱们先商量商量这事要怎么办。弄明白了这些事,你再过去致哀不迟。”

他父皇活着时,总让他们兄弟亲近些,其实,他知道,他母亲与咸阳王的生母不大合。他小时候,还在老梅太长公主的老梅庵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他母亲过得很不容易。穆瑜点点头,便去上朝了。

宋太后吩咐冯诚,“叫林随进来。”

这样的消息,监察司知道的最早,昨晚时间太晚,已落宫匙,是再进不得宫的,故此,一大早上,林随就过来禀报了。

林随请了安,宋太后的情绪已经平复了,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随瞅一眼宋太后左右,宋太后秉退宫人,林随方低声道,“咸阳王就藩在即,秦家着人给咸阳王送了些东西。其中有一幅咸阳王素来喜欢的大书法家欧阳询的字帖,帖子上被人下了毒。”

宋太后忽然头疼,她几乎不必再想了。林随几乎一夜未眠,俊美的脸上带着些微微的疲倦,道,“那张字帖的来历,臣已查明,是致仕秦老尚书的珍藏。秦老尚书传给长子,礼部秦郎中,秦郎中将此帖送予咸阳王。”

自从昭文帝过身,宋太后的穿戴向来素净,不过,有一件算一件,也很衬得上她一国太后的身份。如发间这支垂珠步摇,最下面一颗宝珠有桂圆大小,在宋太后明净的脸畔微微晃,投下淡淡的光影。宋太后没再问秦家的事,转而问,“蜀中的事如何了?”

林随道,“清理得差不多了。”

宋太后道,“那么,不必再让蜀王回蜀中了。”

林随沉声领命。

西山寺。

秦峥望着慈眉善目的佛佗,久久不语。

方丈大师出来化缘,秦峥令亲随给了方丈二十两银子,秦十二头一遭见他家大叔这样大方,惊的瞪圆了眼睛。方丈念声佛号,问,“施主可有什么心愿?”

秦峥一笑,“因果已报,心愿已了。”

方丈再宣声佛号,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