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少爷客气了,”陈大人笑道。

苏锦福身见礼。

陈大人笑了笑,谢景宸领着他和仵作进院子。

被吊的丫鬟还躺在原来的位置,只是身上多了一层白布。

仵作把白布掀开,丫鬟还保持之前从树下掉下来的状态,连眼睛都还是睁着的。

仵作粗略的检查了下,道,“丫鬟确实不是被吊死的,具体死因,还得再查,我需要一间屋子。”

院子里,四下都是丫鬟,他要当场开膛破肚,只怕这些小丫鬟得吓的晚上做噩梦不可。

谢景宸让人把丫鬟的尸体抬到偏屋去。

苏锦和杏儿在门外守着,谢景宸和李总管在屋内。

约莫一刻钟。

小丫鬟的死因就查出来了。

要小丫鬟命的是一根短针,直插小丫鬟心口,伤口小,不易察觉,但这是致命伤。

仵作查出丫鬟的死因,还苏锦一个清白。

大夫来了之后,苏锦又让他检查从春兰枕头里搜出来的小药包。

大夫仔细闻过后,道,“一包是泻药,另外一包是毒药,但不致命。”

“怎么个不致命法?”苏锦眼神不善。

她就不信大夫会不知道这是混合毒药。

说些无关紧要的,看来是来的路上被人敲打了。

大夫忙道,“服下不会有任何中毒的症状。”

“是不是就跟包子馒头似的,服下不仅不中毒,还挺扛饿?”苏锦一脸我懂。

随即,她又来一句,“它为什么叫毒药?我看它应该改名叫面粉才对。”

大夫,“…。”

谢景宸,“…。”

刑部侍郎,“…。”

大夫背脊发寒。

苏锦转头看向刑部侍郎道,“看来这大夫是个庸医,我去砸他招牌,为民除害,不犯法吧?”

刑部侍郎,“…。”

他说犯法,大少奶奶您就不做了吗?

轻咳一声。

刑部侍郎道,“这事,不归我刑部管。”

其实有卖身契的丫鬟被打死,不过是草席一裹,扔乱葬岗就算了,像大少奶奶这么较真,请仵作来验尸的极少见,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看来镇国公府其他人镇不住大少奶奶。

顿了顿,刑部侍郎也补了一句,“其他衙门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苏锦瞥向大夫。

杏儿轰人道,“你可以走了。”

大夫脸色惨白,忙道,“这毒药是不致命,但毒药会藏于体内,三年不散,事后服用马钱子,即可成为致命剧毒,大少爷体内有毒,一经服下,两个时辰之内,必定会毒发。”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杏儿瞪眼道。

“…。”

“来的路上,两个小丫鬟路过,说了一句,不该说的少说,才能活的长久,我以为是说给我听的。”

不是以为,就是说给他听的。

小丫鬟说时候,还瞥了他一眼。

苏锦心下冷笑。

还真的是被人给敲打了。

只是两个丫鬟路过闲聊,也算不得公然威胁,没法深究。

大夫说完,颤巍巍道,“大,大少奶奶,我可以,可以走了吗?”

“走吧。”

大夫如得了特赦令一般,拎了药箱赶紧跑了。

刑部侍郎也告辞,苏锦和谢景宸送他出府。

李总管欲言又止。

等出了二门,李总管忍不住道,“家丑不可外扬,今儿之事,还望陈大人和仵作…。”

“我懂,”陈大人一脸了然。

苏锦淡淡一笑,“陈大人,你没领悟李总管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这事无需替国公府隐瞒。”

李总管,“…。”

大少奶奶,我不是这意思啊,你领悟错了。

陈大人一脸错愕。

家丑不可外扬,不是这意思吗?

苏锦继续道,“李总管对国公爷忠心耿耿,相公又是国公爷最疼爱的长孙,国公爷不在,相公差点被人毒害,这事传扬出去,才能让下手之人投鼠忌器,不然相公再出什么意外,等国公爷和大老爷回来,肯定会追查到底,还有我爹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镇国公府一定会天翻地覆,家宅不宁。”

“与这么沉重的后果相比,区区一点面子算的了什么?”

说完,苏锦望向李总管,“我领悟的没错吧?”

李总管,“…。”

他还能说什么呢?

“大少奶奶说的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有劳陈大人了。”

“…。”

陈大人点头,笑道,“这回我是真懂了。”

镇国公府大少奶奶是个妙人。

镇国公府她说了算。

第六十章 厉害

刑部侍郎出了国公府,就给身后的跟班使了一记眼神。

跟班去闹街上一走。

熟人就过来问,“在哪儿办差回来啊?”

跟班就把镇国公府查丫鬟下毒被灭口一案告诉他。

一传十,十传百。

等传到南漳郡主耳朵里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变了味。

南漳郡主听的是勃然大怒。

她拍了桌子,盯着传话小丫鬟道,“你再说一遍!”

丫鬟颤抖着身子,道,“外,外面都在传,是郡主您指使丫鬟给大少爷、大少奶奶下毒,事后还杀人灭口…。”

南漳郡主气的身子不稳,她咬牙道,“把大少奶奶给我叫过来!”

丫鬟头低着,弱声道,“大少奶奶回门了。”

“大少爷呢?!”

“大少爷陪着一起的。”

南漳郡主脸都气紫了。

那女土匪嫁进门才几天!

她有老老实实在国公府里待过一天吗?!

平常三五天都难得出一次门的大少爷,居然和她形影不离!

南漳郡主气的吭哧吭哧。

这时候,马车刚在东乡侯府前停下。

谢景宸站在马车旁,准备扶苏锦下来。

苏锦从马车内钻出来,手刚伸出去,结果鼻子一痒,一个喷嚏打出来。

谢景宸,“…!!!”

苏锦鼻子舒服了,谢景宸的脸黑成了炭。

东乡侯府的守门小厮憋笑,憋的脸都红了。

苏锦连忙拿帕子帮谢景宸擦脸,被他一把夺了过去。

谢景宸走到一旁,没再扶苏锦。

杏儿忙着搬东西,顾不上她。

然后苏锦就站在车辕上,不知道怎么办好。

守门小厮惊呆了。

姑娘嫁人才几天,就变的这么矜持了?

这要是以前,这会儿估计都跑到二门了。

赶紧过来帮着拿板凳,苏锦这才下来。

苏锦走到二门处。

一只雪白的狗朝她飞奔过来,看见狗,杏儿就激动,“姑娘,是小黑!”

苏锦,“…。”

谢景宸,“…。”

那只狗跑上前,冲着谢景宸直叫。

谢景宸,“…。”

东乡侯府的一只狗都对他有敌意。

杏儿把小黑抱起来,摸着它脑袋瓜道,“这是姑爷,是咱们的人,以后不能对他叫,不然姑娘就拿你炖汤喝了。”

苏锦,“…。”

谢景宸,“…。”

要命的,这话很管用。

小黑顿时很乖了,杏儿把它放下来,它非但没再冲谢景宸叫,还围着他转了一圈,伸出舌头舔了舔他锦袍,表示欢迎。

谢景宸无话可说。

青云山上的一条狗都成精了。

苏锦走到哪儿,小黑就跟到哪儿。

苏锦好奇,“明明是只白狗,为什么给它取名小黑?”

“小黑的全名是小黑点,”杏儿回道。

“…。”

“它除了前脚处有指甲盖那么大的黑点外,其他都是白的。”

“…。”

“后来不知道怎么喊着喊着就变成小黑了,现在喊它小黑点,它都不知道是在喊它,”杏儿惆怅。

“…。”

一路往前,杏儿得意道,“小黑可厉害了,它咬过左相。”

苏锦,“…。”

谢景宸,“…。”

有点好奇了。

苏锦问道,“为什么咬左相?”

杏儿就把小黑咬左相的经过告诉苏锦。

苏锦救了皇上后,带他们上青云山,不是熟人,小黑就冲皇上叫,被杏儿抱起来,就和刚刚似的,告诉小黑,不许冲皇上叫,不然就拿它炖汤。

后来,左相在青云山四处溜达,观察地形。

小黑冲他叫。

左相威胁它,“再叫,我拿你炖汤喝。”

这话,苏锦他们威胁管用,外人威胁那是挑衅啊。

一下子就把小黑惹毛了。

然后——

左相就被咬了一口。

“那天,皇上笑的可开心了。”

“…。”

“姑娘,咱们把小黑带国公府去吧,看谁不顺眼,就让小黑去咬她,”杏儿道。

“…。”

苏锦扶额。

镇国公府不是东乡侯府,也不是青云山。

真带进府,她唯一的丫鬟就要形影不离的跟着这条狗了,以免稍不留神,就被人逮去炖汤。

想着丫鬟跟着狗还不安全,有可能会被一起灭了,少不得她也要跟着。

苏锦,“…。”

“等我们彻底霸占镇国公府了,再带小黑去,”苏锦搪塞道。

“那姑娘你可要快点啊,”杏儿催道。

“…。”

谢景宸一脸黑线。

往前走了十几步,苏锦就看到唐氏走出来,苏锦快步迎上去。

“怎么回来了?”唐氏笑道。

“听说侯府往大理寺送了十几具尸体,女儿不放心,回来看看,爹呢?”苏锦问道。

“你爹进宫告御状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唐氏笑道。

“…。”

谢景宸扶额。

没见过把告御状说的这么轻松的。

苏锦讶异,“娘,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什么大事,昨晚上,崇国公派了十八名刺客来灭我东乡侯府,最后一个活着出侯府的都没有,你爹让人把尸体拉去大理寺报案,大理寺说证据不足,你爹气不过,去告御状了,”唐氏道。

“岳母大人确定刺客是崇国公派来的?”谢景宸问道。

“刺客为了让你岳父死的明白点,亲口说的。”

“…。”

最后东乡侯没死,刺客全死了。

谢景宸无话可说。

苏锦则道,“证据不足,皇上也没法给咱们侯府做主啊。”

“你爹知道,这不是听说臣子受了委屈,皇上一般都会给点赏赐以示安慰,你爹等了半天,迟迟不见赏赐送来,怕皇上忘记了,进宫提醒皇上去了。”

苏锦,“…。”

谢景宸,“…。”

谢景宸望向苏锦。

岳母大人口中的提醒,可以理解为是打劫吗?

苏锦眨眨眼。

你理解的完全正确。

谢景宸有点儿同情皇上了。

杏儿东张西望,道,“夫人,小少爷呢,怎么没见着他?”

苏锦想起自己还有个弟弟,问道,“对啊,弟弟呢?”

唐氏扶额。

“你爹不许阳儿出府,这会儿他正忙着挖狗洞,没空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