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老爷没说停,小厮不敢停。

最后几板子是南漳郡主挨的。

扶南漳郡主回屋后,赵妈妈给她上药,然后道,“郡主…。”

南漳郡主正心疼女儿,再加上谢大老爷偏疼谢景宸而动怒。

赵妈妈吞吞吐吐,直接撞南漳郡主枪口上了。

“有话就说!”南漳郡主冷道。

赵妈妈望着她,道,“奴婢之前曾让丫鬟收手…。”

南漳郡主先是一愣。

随后望向赵妈妈。

赵妈妈有些心虚。

南漳郡主并未说过让丫鬟收手的话,是她擅作主张。

她实在是怕了。

遇到大少奶奶就没有不吃亏的时候。

镇国公和谢大老爷好不容易从边关回来,大家高高兴兴,何必这时候扫兴。

再加上大少奶奶不再是土匪,现在的她,是冀北侯的孙女儿。

赵妈妈胆怯了。

想着上回给大少爷下毒,大少爷没什么反应。

这一回失败也说的过去。

郡主最多气一通,也就把这事给放下了。

丫鬟本来就胆小,要不是拿她的家人威胁,就是借丫鬟几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做。

她说收手,丫鬟比谁都高兴。

可最后丫鬟还是动手了。

大少爷还提前毒发,把原本的计划破坏殆尽。

“你之前怎么不说?!”南漳郡主气不打一处来。

“奴婢以为是大姑娘…。”

“可刚刚大姑娘一脸的委屈,不像是她做的,”赵妈妈颤声道。

赵妈妈是看着谢锦瑜长大的。

若真是她做的,她会理直气壮的顶撞谢大老爷,而不是哭。

大姑娘这回是真伤心了。

擅作主张有过,但如果不把人揪出来,谁知道那条躲在暗处的毒蛇什么时候跳出来咬她们一口?

权衡利弊,赵妈妈还是选择了说出来。

南漳郡主趴在床上,眸底寒芒毕露。

“一定是她!”

谢大老爷拿到解药后就去了沉香轩。

苏锦坐在床边垂泪。

“姑娘,大老爷来了,”杏儿提醒道。

苏锦起身给谢大老爷行礼。

“不用多礼,”谢大老爷道。

他把药瓶递给苏锦道,“这是解药,给宸儿服下。”

苏锦忙接过药瓶。

坐到床边,苏锦把药瓶打开,把药倒在掌心。

她嗅了嗅。

是解药没错。

但谢景宸并未中毒。

这解药吃下去对他一点好处没有。

当然也没什么坏处。

苏锦掰开谢景宸的嘴,把解药塞他嘴里。

为了更好的喂谢景宸,苏锦挪了挪屁股——

然后一不小心坐在了谢景宸的手上。

谢景宸,“…。”

有点疼。

他下意识的把手抽了出来。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谢大老爷的眼睛里。

谢大老爷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李总管没差点憋出内伤来。

这装晕装的一点都不严谨。

解药塞进谢景宸嘴里,杏儿端了茶来,苏锦小心翼翼的喂谢景宸喝了点儿。

把茶盏递给杏儿后,苏锦就起身了,望着谢大老爷道,“太医说相公服下解药,不出半个时辰就会醒过来,天色太晚,您先回去歇息吧。”

谢大老爷倒没有多待,只是走之前说了一句,“辣椒伤眼睛。”

苏锦,“…。”

谢大老爷一转身,苏锦飞快的把帕子扔了。

脸红脖子粗的她想钻地缝。

哭不出来,她用帕子刺激眼泪,她容易么?

等关门声传来,苏锦回头,谢景宸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

苏锦顶着一张红的滴血的脸望着他道,“你怎么起来了?”

“都露馅了,没有装的必要了,”谢景宸扶额道。

“现在怎么办?”苏锦心虚道。

“我去和父亲解释清楚。”

他虽然装晕,但南漳郡主下毒却是真的。

谢景宸站起来,苏锦帮他把皱褶的锦袍抚平整。

谢景宸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突然这么贤惠?

一定有坑。

很快,谢景宸就知道他没有想太多。

苏锦望着他,澄澈的眸底闪着无辜的光芒,“所有的馊主意都是你出的,包括辣椒手帕。”

“去吧,”苏锦脸不红气不喘道。

谢景宸,“…。”

他怎么那么想吐血。

有她这样甩锅的吗?

“天这么黑,你放心我一个人去?”谢景宸道。

“…。”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难道谢景川还会想不开找揍吗?

苏锦望着他,揉着通红的眼睛道,“辣椒伤眼睛。”

“我眼睛疼,我去洗眼睛。”

谢景宸,“…。”

指望苏锦一起去,那是不可能的。

谢景宸也没真指望她去。

但不想去也用不着用他爹戳穿她的话来搪塞他吧?

谢景宸扶着额头出了门。

暗卫提着灯,谢景宸去了前院。

书房内,谢大老爷在看画,画上画的是个女子。

咚咚!

敲门声响起来,伴随着谢景宸的唤声:

“父亲。”

谢大老爷飞快的把画卷起来,道,“进来。”

第四百二十四章 让位

谢景宸推门进书房,就见到谢大老爷把画卷起来放在锦盒内。

他的眸光在锦盒上多逗留了片刻。

又是那个锦盒。

从小到大,他见到这个锦盒的时候,父亲不是在卷画,就是把画装进锦盒内。

他能随时来这间书房,但他除了当着谢大老爷的面见过锦盒外,从来没有单独见过。

谢大老爷不在的时候,他也曾偷偷找过书房,没有找到暗格。

因为自己的生母不知道是谁,再加上谢大老爷对他的疼爱,谢景宸不止一次怀疑那是他娘的画像。

想想赵诩从南梁不远千里来大齐寻母,若有一幅画像…

就算他娘不在人世了。

好歹也能知道他娘是谁,长什么模样吧?

谢大老爷把画放入锦盒中,望着谢景宸,道,“这么晚还过来,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谢景宸没有回答。

他手一伸,直接去抢画了。

谢大老爷心头一惊。

谢景宸手刚要碰到画,就被谢大老爷给避开了。

一个不给看。

一个非看不可。

就这么在书房里打了起来。

守在书房外的暗卫有点摸不着头脑。

要不是很确定书房内就只有谢大老爷和谢景宸,他们都要怀疑刺客偷摸了进来。

大少爷不是身中剧毒,不能动武吗?

打的这么激烈,就不怕毒发吗?

暗卫是怀疑,谢大老爷则是震惊了。

他和谢景宸过招,要是以往,他体内的毒都发作十七八回了。

可现在并没有。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武功有这么高了。

他怕伤了谢景宸,不敢动真格的,几次险些让谢景宸把画抢了过去。

不用谢景宸直言,此番交手,就和谢大老爷说明一切了。

谢景宸武功不错,但想从谢大老爷手里抢东西还是太嫩了些。

确定自己抢不到,谢景宸便罢手了。

他望着画像道,“我一定不能看吗?”

谢大老爷也用行动给了回答。

他直接把画扔给了谢景宸。

抢了半天没抢到,这会儿直接扔过来,谢景宸有点懵了。

他伸手接了画像。

谢大老爷转身坐下。

谢景宸把画打开。

嗯。

画像上是几个男子在竹林饮酒。

谢景宸眉头拧成麻花。

他望着谢大老爷,他道,“这是先崇国公世子的画作,上面不止有我,还有皇上和你岳父。”

“见惯了你岳父易形改貌后的模样,倒有些记不清他年轻时候长什么样子了。”

当年,最叫人敬佩的是先崇国公世子。

如今,最叫人敬佩的是东乡侯。

画像人物朦胧,只能看到脸部轮廓,但能从人物形态猜出哪个是他岳父。

很明显在石块上无形无状躺着喝酒的是他。

洒脱不羁跃然纸上。

谢景宸默默把画像卷好。

谢大老爷望着他,道,“你体内的毒是谁解的?”

“苏锦,”谢景宸道。

谢大老爷眉心一皱,几个字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不止镇国公上过青云山,他也去过几次。

第一次去的时候,苏锦十岁。

天真烂漫的带着丫鬟放纸鸢。

欢笑声传遍整个青云山。

东乡侯一脸宠溺的看着女儿,向他叹气,“我这女儿哪哪都好,唯独不爱读书,谢兄平时都是怎么管教女儿的?”

东乡侯虚心向他讨教育儿经。

谢大老爷哪会管教女儿,一向都是南漳郡主在管。

他正尴尬不知如何回答,苏锦替他解了围。

纸鸢掉在了树上,苏锦爬树上下不来了。

一个不爱读书的姑娘,会习得一手高超医术,还胜过太医,这可能吗?

谢大老爷不信。

但他也知道谢景宸不会骗他。

谢大老爷望着谢景宸道,“那这么说,赵太医去了沉香轩,又回来要替国公爷重新包扎伤口,也是她教的?”

谢景宸点头,“父亲不必怀疑,她医术高超,远非赵太医可比。”

“她不仅替我解了毒,如今的我,一般的毒要不了我的命。”

谢景宸为装病向谢大老爷认错,他将计就计没错,错的是不知道镇国公有伤在身,让他担心。

谢大老爷没有怪谢景宸。

谢景宸把画像递给谢大老爷,便告退了。

他走后,谢大老爷把画放在画架上,又拿起一旁的一幅,放锦盒内装好。

等谢景宸回屋,苏锦已经睡着了。

忙了一整天,苏锦实在乏了,等不到谢景宸回来,便睡下了。

苏锦睡的香甜,佛堂内,谢锦瑜哭的两眼胀疼,丫鬟拿热毛巾给她敷眼睛。

南漳郡主挨了板子,下不了床,赵妈妈过来道,“大姑娘可好些了?”

“姑娘哭久了,眼睛疼的厉害,”丫鬟道。

赵妈妈知道谢锦瑜为什么哭,她道,“姑娘误会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