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有点懵了。

清秋苑?

那不是池夫人住的院子吗?

老夫人怎么会派人杀李妈妈?

二太太望向丁老姨娘。

丁老姨娘眉头拧紧的松不开。

她虽然甚少出院子,却也知道老夫人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不知道李妈妈是逮住了老夫人什么把柄。

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悄悄把消息递给世子妃,”丁老姨娘道。

栖鹤堂。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拨弄佛珠,唇瓣偶尔动一下,应该是在诵读佛经。

绿袖走上前,老夫人看了她一眼。

绿袖脸色苍白中带了点不正常的红。

老夫人就知道事情办成了。

只要李妈妈死了,这事就好办了。

沉香轩,内屋。

天气闷热,苏锦歪在小榻上,杏儿教她打络子。

闲的无聊,见杏儿络子打的漂亮,苏锦也手心痒痒。

只是真动上手,就知道自己有多笨手笨脚了。

好在忙了半天,好歹囫囵出来了。

苏锦摸着流苏,越看越满意。

外面,小丫鬟进来道,“世子妃,有人给您送了封信来。”

送信?

苏锦眉头微扭。

杏儿一脸激动,姑娘长这么大还没有收到过别人送的信呢。

“快送进来,”杏儿道。

小丫鬟打了珠帘进来,把信递给苏锦。

杏儿飞快的接过,把信拆开,然后掏出来递给苏锦。

苏锦接了信,打开看了一眼。

然后她就嘴角狂抽了。

说是信,不如说是一幅简单的画。

画真的很简单。

画了一口井,一条小道,还有清秋苑。

井旁有根箭头,写着:李妈妈在里面泡着。

“李妈妈泡在井里做什么?”杏儿懵懂道。

“纳凉吗?”

苏锦,“…。”

苏锦被杏儿的脑回路所击倒。

虽然她也捉摸不透是谁给她送了这么封信。

但直觉告诉她不简单。

再加上又事关李妈妈,苏锦就更加重视了。

哪怕太阳毒辣,她也决定去看一看。

未免是个坑。

苏锦多叫了丫鬟跟在后面。

刚走到花园,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丫鬟好像在找人。

杏儿眼尖看见了喜鹊,她喊了一声。

喜鹊跑过来。

她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太阳下闪烁着光芒。

杏儿把帕子递给她,“擦擦汗。”

“你在找什么?”杏儿问道。

“在找李妈妈,老夫人刚刚派人来找她,很急的样子,但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喜鹊道。

李妈妈不是在井里吗?

杏儿望向苏锦。

苏锦眉头微皱。

李妈妈待在井里?

老夫人又很着急的找她?

隐约有什么东西从苏锦的脑海中闪过,快的她捕捉不及。

“我先去找李妈妈,”喜鹊道。

她往那边走。

苏锦抬脚往那口井的方向走去。

几步之后,她眸光一闪道,“我怎么听到那边有叫救命声?”

杏儿啊了一声。

她竖起耳朵。

什么也没听到。

“啊!”

“我也听到了!”杏儿反应过来道。

“过去看看,”苏锦道。

几个寻人的丫鬟停下来,“咱们跟过去看看。”

第四百三十六章 报夌

曲径通幽,参天古木将太阳光挡的严严实实。

从太阳底下走进来,竟觉得身上有些微凉。

往前走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了那口井。

稍稍靠近一点,果真听到了叫救命声。

只是声音微弱,隐约听的见。

几个小丫鬟听见了,从一旁跑到井旁。

就看到李妈妈抱着木桶狼狈不堪的样子。

“李妈妈在井里!”小丫鬟欣喜若狂。

杏儿跑过去。

小丫鬟要将李妈妈拉上来。

苏锦走到井边,居高临下。

李妈妈快哭了。

总算等到人来救她了。

她身子都快冻僵硬了。

“你怎么掉井里了?”苏锦问道。

“大少奶奶,快拉奴婢上去,”李妈妈牙齿冷的打颤。

“不说实话,就继续在井里纳凉吧,”苏锦道。

“…。”

苏锦不发话,哪个小丫鬟敢把李妈妈拉上来。

不过她们也好奇,为什么李妈妈会掉井里。

李妈妈紧紧的抱着木桶,道,“我,我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绿袖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不是她一个不受宠姨娘院子里的老婆子得罪的起的。

哪怕她现在恨不得将绿袖千刀万剐了。

苏锦笑了一声,“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待在井里,你或许还能多活几个时辰。”

苏锦转身要走。

李妈妈反应过来,忙道,“我说,我说!”

她和绿袖无冤无仇。

要她命的是老夫人。

这么多丫鬟,谁知道哪个丫鬟是老夫人的?

绿袖能推她掉井里,险些要她一条命,就能再要第二回。

她帮南漳郡主和老夫人拿药膏,最后却换回来被灭口的下场,她不甘心。

就是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绿袖推我下井的!”李妈妈道。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

怎么会是绿袖姐姐呢?

她是老夫人的大丫鬟,哪有功夫搭理清秋苑一个婆子?

不过想到老夫人传召李妈妈…

丫鬟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为什么要推你下井?”杏儿问道。

李妈妈不说话。

杏儿道,“说话说一半,信不信拿石头砸你。”

苏锦,“…。”

这威胁的也太简单粗暴了。

偏偏很管用。

毕竟是土匪小丫鬟,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不是吓唬你玩的。

李妈妈果真吓住了。

“我说,我说。”

栖鹤堂。

二太太和三太太一同进屋。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喝茶。

喝了一口,就把茶盏重重的磕在小几上。

“人找着没有?!”老夫人声音里透着点不耐烦。

绿袖跪在地上。

跪久了些,绿袖有些扛不住了,又不敢乱动。

三太太见了,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王妈妈没说话。

老夫人看了三太太一眼,因为动怒,也没说话。

一旁的小丫鬟道,“清秋苑的李妈妈为了讨好绿袖姐姐,送了她一盒祛伤疤的药膏。”

“前些日子,老夫人让绿袖送药膏去给勇诚伯府大姑娘,结果绿袖姐姐送错了药膏,她把李妈妈送给她的那盒送去了。”

“勇诚伯府大姑娘用了药膏后中毒了,手溃烂,疼的在床上打滚。”

三太太坐下来道,“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出纰漏倒也罢了,只要能挽救,偏偏李妈妈找不到人了,”老夫人怒道。

二太太坐在三太太对面。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虽然她到这会儿还没有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老夫人先让绿袖去杀李妈妈,再派人大张旗鼓的去找,这是有什么事要李妈妈背黑锅吗?

想到苏锦和清秋苑走的比较近,二太太猜是不是和苏锦有关。

要真是——

那就真有热闹瞧了。

古井旁。

李妈妈把她发现池夫人脸上伤疤好转,把谢景宸手里有良药的事偷偷禀告南漳郡主知道。

南漳郡主给了她赏钱和药膏。

她偷偷将药膏换下来。

这件事被老夫人知道,老夫人派绿袖问她。

她发现池夫人手里还有一盒,就又故技重施,把那盒药膏换给了老夫人。

这几年,李妈妈几乎就没和栖鹤堂打过交道。

药膏给了她机会。

不用猜,就知道是药膏的事败露了,老夫人要杀她灭口。

指使她偷一个妾室药膏的脸,老夫人丢不起。

就算最后她逃不掉一个死。

她也要拼尽全力把老夫人的脸皮扯一层下来!

苏锦就喜欢李妈妈这种报复的心理。

当然了。

这种心理很常见。

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李妈妈的话和她猜测的差不离,苏锦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她只是很疑惑。

她以为偷药膏的是南漳郡主。

不过也不怪她想歪了。

那时候牡丹院被烧,南漳郡主就住在栖鹤堂的。

而南漳郡主手烧伤,她是最需要药膏的。

但苏锦怎么也没想到那药膏会是老夫人指使李妈妈偷的。

而且——

药膏还是偷了送给勇诚伯府大姑娘用的。

真的。

苏锦在怀疑老夫人的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

勇诚伯府大姑娘的手压根就不是她弄伤的,虽然和南宁侯府大姑娘廖雪有关,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勇诚伯府大娘烫伤手,她自己得负一大半的责任。

南漳郡主进宫讨了碧痕膏给她,就算够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