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脸色难看的——

苏锦一点都不怀疑哪一天老夫人要是中风了,一定是杏儿气的。

老王爷也懵了。

他还想着苏锦和谢景宸受委屈了,好好弥补他们。

杏儿把这话一说,接下来的话,老王爷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屋子里的气氛安静的诡异。

杏儿后知后觉,缩着脖子往苏锦身后躲。

她好像说错话了。

老夫人倒霉了,她还炫耀姑娘福大命大,百害不侵,万一把老夫人气晕了,她可能会挨板子的。

谢景宸打破静谧,望着老王爷道,“祖父找我们来是?”

老王爷望着谢景宸道,“药膏的事,你祖母已经向我坦白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祖父小惩大诫一番,她若再犯,以后就常住佛堂了。”

“勇诚伯府大姑娘无辜,如果药膏里的毒是你们下的,祖父希望你们能拿解药给勇诚伯府大姑娘解毒。”

老王爷的声音还在屋子里飘荡。

苏锦一脸无辜的望向老夫人,“解药已经给老夫人您了啊。”

老夫人脸色一沉,“你什么时候给我了?!”

苏锦眨眨眼。

“解药就在昨儿给您送去的燕窝锦盒里,”苏锦微笑道。

“您是镇北王府老夫人,昨儿李妈妈当众说您和南漳郡主指使她偷池夫人的药膏,我怎么能让您在人前丢脸呢。”

“府里丫鬟嘴碎的很,万一传扬出去…。”

“我特意让丫鬟去叮嘱池夫人,让她一口咬定药膏不是她的来挽回您的脸面。”

“事后再把解药给您送去,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您怎么没发现啊?”

“…。”

谢景宸嘴角不自主的抽搐。

论气人——

整个京都绝找不到比的过她们主仆的了。

老夫人气的浑身颤抖。

她猛然望向王妈妈,“燕窝里有解药吗?!”

王妈妈被老夫人冰冷的声音吓的打哆嗦。

她知道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希望她说没有。

王妈妈还没开口,苏锦道,“解药只有那么一份,就藏在锦盒里,打开的时候务必要小心些,掉地上可就没有了。”

王妈妈,“…。”

老夫人喉咙一痒,一口血吐了出来。

人晕了过去。

苏锦,“…。”

谢景宸,“…。”

“快!”

“快请太医!”王妈妈急道。

屋子里乱作一团。

怕苏锦被丫鬟撞到,谢景宸把她拉到一旁。

苏锦望向谢景宸,用眼神询问:我是不是做的过分了些?

谢景宸嘴角抽搐不止。

做的时候这么没这觉悟。

都把老夫人气吐血了,现在再反省太晚了。

也难怪老夫人气吐血了。

她豁出去来找老王爷认错,就是为了拿到解药。

她能放下脸面偷药膏,却未必放的下身段承认这个错。

只是苏锦态度强硬,她不得不这么做。

等做完了,再告诉她,解药已经在她手里了。

那种被人玩弄于鼓掌间的怒火——

气吐血已经算轻的了。

可明着把人气吐血了,还不能怪她。

她从头到尾都在通情达理,为老夫人脸面着想。

这一次罚她了。

若再有下一回,她可就直来直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老王爷坐在床上,他就那么望着苏锦。

苏锦有点心虚了。

“你们退下吧,”老王爷扶额道。

她这性子真是…随了东乡侯。

谢景宸带着苏锦告退。

出了门,杏儿担忧的望着苏锦,“姑娘,老王爷会不会开始嫌弃你了?”

苏锦心肝疼。

这丫鬟捅完别人,现在开始捅她了。

这就是学武不精。

刹不住手里的刀。

苏锦望向谢景宸,眼底带了几分担心。

她高估了老夫人的忍耐力,没想到她会当着老王爷的面气吐血。

谢景宸斜了苏锦一眼。

也有她怕的时候。

还真是难得一见。

“你后悔这么做了?”谢景宸问道。

“没有。”

谢景宸,“…。”

“这么既能体能我通情达理识大体,又能气别人一举两得的计谋,我没有理由不用啊,”苏锦惆怅道。

“…。”

只是没想到威力稍微大了些,有些不受她控制。

但要说后悔,苏锦还真有点。

“我应该等老夫人去佛堂了,再说解药的事,”苏锦反省道。

谢景宸,“…。”

他为什么要指望她反省?

她的反省就是让人继续吐血。

出了梧桐苑,四下无人,苏锦望着谢景宸道,“老夫人为什么要待勇诚伯那么好?”

苏锦不知道勇诚伯救过老夫人的事。

但是谢景宸知道,他眉头也依然皱紧了,“确实好的过分了。”

父亲是老夫人亲生的。

他从未见老夫人为父亲做过什么。

反倒是逼迫父亲做不喜欢的事,向着南漳郡主。

可要说对南漳郡主多好,倒也没有,只是明面上的。

但对待勇诚伯,却是掏心掏肺。

这一回,甚至连尊严都放下了。

老夫人不是个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人。

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回了沉香轩,苏锦继续忙着调制药丸,那是温养声带的。

半个时辰后,苏锦忙完。

把药丸装好,就带着杏儿去了清秋苑。

她前脚走,后脚王爷就传召谢景宸去了书房。

书房内,王爷眉头紧锁。

见谢景宸进来,他问道,“世子妃怎么没一起来?”

“她去给池夫人送药膏了,”谢景宸道。

又是池夫人!

她进了镇北王府这么多年,连清秋苑都极少出,怎么会得了世子妃的欢心,处处向着她?

还是说她在镇北王府待了这么久,终于按捺不住了?

王爷望着谢景宸道,“老夫人偷药膏,确实不对,但你们也不能把老夫人气的吐血吧,她是你的亲祖母!”

“只是把老夫人气的吐血,已经是她手下留情了,”谢景宸道。

“父亲知道她医术高超,她进门敬茶那天,王府给她准备了一碗绝子药。”

“王府如此待她,她都没和东乡侯府吭过半句。”

“她们那般待她,父亲让我怎么劝她算了?”谢景宸反问。

王爷眉头打了个死结。

第四百四十七章 失望

这些事,王爷都不知道。

现在听来,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寒。

王府的人怎么会心狠到这种地步。

若非世子妃医术绝伦,那一碗药她当真喝了下去——

后果不堪设想。

之前王爷觉得谢景宸和苏锦把老夫人气的吐血过分了些,现在是真觉得手下留情了。

谢景宸走后,王爷去见了老王爷。

将绝子药的事如实禀告老王爷知道。

老王爷胳膊有伤,才崩开没多会儿,这些事不宜说来让老王爷动怒。

但王府内宅院比王爷知道的要肮脏的多,连当家主母都偷妾室的药膏了,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再不肃整后院,还不知道会闯下什么祸端来。

老夫人毕竟是王爷的生母,王爷不好指责她什么,这事只能老王爷来。

绝子药是在栖鹤堂端给世子妃的。

就算罪魁祸首是南漳郡主,老夫人就能撇干净说不知情吗?

对于绝子药的事,老王爷比王爷还要震惊和愤怒,甚至吓出了一身冷汗。

清秋苑。

苏锦和杏儿给池夫人送药去。

六包药。

还有一盒子药丸。

苏锦在教池夫人怎么煎药。

药丸要含在嘴里,苏锦叮嘱道,“这是温养声带的,我尽量把苦味去掉了,每天至少要含两颗,吃完了,再找我拿。”

池夫人握着药膏,眼底泪花闪烁。

苏锦医治好了谢景宸,她的医术,池夫人不会怀疑。

只要能开口说话,哪怕让她从早到晚含黄连,她也绝不皱眉。

喜鹊则和杏儿说话。

杏儿告诉喜鹊,老夫人被老王爷罚在佛堂反省,外加抄佛经的事。

“可惜罚轻了些,”杏儿惋惜道。

喜鹊呆呆的望着杏儿。

还轻吗?

对别人来说轻了。

可对老夫人来说,已经很重了。

她进镇北王府四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老夫人被罚呢。

也就世子妃有本事能让老王爷罚老夫人了。

不过杏儿惋惜之余,又有点得意,“我家姑娘把老夫人气吐血了。”

喜鹊,“…。”

“那坑了老夫人多少钱?”喜鹊好奇道。

“一个铜板都没坑到,”杏儿一下子就焉了。

“我家姑娘说她现在不是土匪了,以后不能随便坑别人钱了。”

“这一回为了给老王爷和王爷留个好印象,更是提都没提。”

喜鹊,“…。”

要给老王爷和王爷留好印象还把老夫人气吐血了?

这要不留——

王府这会儿是不是要办丧事了?

世子妃虽然不再是土匪了,但还是和以前一样凶残。

只是这样的凶残,喜鹊特别的喜欢。

待了会儿,苏锦就告辞了。

池夫人叫喜鹊拿了药罐来,她亲自煎药。

苏锦和杏儿穿过花园的时候,远远的瞧见李总管扶着老王爷朝栖鹤堂走去。

说实话,苏锦有些吃惊。

老王爷伤的很重。

虽然习武之人,体格健硕能撑,但他才刚刚崩了线,最是需要休养的时候,他去栖鹤堂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老夫人被她气的吐血?

老王爷和老夫人夫妻情深,见发妻被气的吐血,估计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苏锦默默的放慢脚步,尽量不让老王爷看见。

不过苏锦的小动作,老王爷都看在眼里。

他望向李总管道,“待会儿把库房里那颗玉石榴送去给世子妃把玩。”

栖鹤堂。

老夫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叫人心疼。

王妈妈都不敢看老夫人的眼睛。

红袖从库房里把苏锦送给老夫人的燕窝拿出来。

当着老夫人的面,小心翼翼的把锦盒打开。

老夫人不愁没燕窝吃。

苏锦送的燕窝,老夫人看都没看一眼,就叫人扔库房里去了。

锦盒里燕窝没几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