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真见到了账册,他才相信这账册有不少本。
“怎么准备了这么多?”刑部尚书激动道。
“侯爷是猜到账册会被毁吗?”
林总管嘴角抽抽。
侯爷哪有那么神机妙算。
“这些都是侯爷亲笔抄的,”林总管笑道。
“这么多年在青云山,侯爷的字越来越粗狂,抄了几遍,夫人都不满意,让侯爷重抄。”
“这些账册有些地方涂鸦,有些地方字写错了,但数目都是对的。”
“因为是侯爷亲笔抄的,便没有当成柴火烧了,都装在了匣子里。”
“…。”
刑部尚书把账册打开,果然字不是一般的粗狂。
林总管笑道,“就算账册全部毁了也无妨,这些年青云山打劫了朝廷多少粮草和银子,哪一天打劫的,侯爷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行默写下来便是。”
毁账册,这么低劣的手段对东乡侯府没用。
刑部尚书拿着账册,起身道,“这次是我疏忽了,绝不会有下回。”
“等侯爷回来帮我告罪,我就先回刑部了。”
林总管送刑部尚书出府。
虽然林总管是东乡侯府总管。
但他是飞虎军旧人,论功行赏,他们这些旧人都是头功,身上是有官阶的。
只是现在飞虎军不打仗,崇老国公又待在府里,林总管便没有去军营。
刑部尚书坐在软轿内,看着手里的账册。
想到什么,他道,“不回刑部了,回府。”
小厮有点懵。
但刑部尚书说什么,小厮照办。
回了府后,刑部尚书把自己的儿子叫到书房,让他去查勇诚伯护送粮草一案。
既然账册是勇诚伯动的手脚,那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会儿账册毁了。
他不妨将计就计,派人去查粮草一案。
交给别人刑部尚书不放心,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先崇国公世子的儿子惊才逸逸,是人中龙凤。
他儿子自是比不过的。
但他都能独当一面了,自己的儿子还没有历练过,一直在他羽翼之下。
刑部尚书反省,觉得在教育儿子方面,他远不如东乡侯。
他也要学会放儿子飞。
南安王只有南安郡王一个儿子,都舍不得送去东乡侯府挨了两个多月的揍。
被自己爹委以重任,刑部尚书府大少爷高兴不已,看了那么多卷宗和有关查案的书,但一直是纸上谈兵,从来没有机会历练,他早就想试试了。
只是刑部尚书夫人不放心,“真的要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铭儿去办吗?”
“他都没有离开过京都,更没办过什么案子,”刑部尚书夫人劝道。
刑部尚书望着她道,“宸儿进刑部之前,又查过什么案子,东乡侯连女婿都信任,我连自己的儿子都信不过吗?”
“越是把儿子护的好,他越难成气候。”
刑部尚书夫人无法反驳,退让一步道,“要不让铭儿去查别人吧,勇诚伯救过老夫人,老夫人待他…。”
“不必再劝,”刑部尚书抬手打断她。
“他毁账册,足以证明他心虚,勇诚伯夫人是崇国公胞妹,查他更能牵扯出崇国公。”
“我意已决,你帮铭儿收拾包袱,明日启程。”
第四百六十五章 腰牌
沉香轩,后院。
断断续续捣药声响了三天。
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竹屋内。
苏锦将调制好的药丸装在锦盒内。
那天去东乡侯府,给崇老国公把了脉,又教李大夫给崇老国公施针。
李大夫一直住在东乡侯府。
以前是住的小心翼翼。
自打知道东乡侯的真实身份后,就不再怕东乡侯了。
经过李大夫的精心调理,崇老国公的气色较以前好了几分。
苏锦帮崇老国公换了药方。
这些药丸就是给崇老国公准备的。
苏锦把锦盒递给杏儿,“送去侯府。”
杏儿接过锦盒,抱在怀里,笑的眉眼弯成月牙。
苏锦见了嘴角抽抽。
只是去送药,用得着这么高兴吗?
杏儿望着苏锦。
“奴婢去送药,你怎么办?”她道。
“要不要我叫碧朱进来伺候?”
苏锦准备说不用,见杏儿眼底笑容溢出来,她捉弄道,“使不惯,我看还是把送药的差事交给碧朱吧。”
杏儿抱着锦盒道,“碧朱不知道小少爷的喜好,姑娘上回空着手去探望小少爷的,欠小少爷的探望礼还得补上呢。”
“我还要帮池夫人买绣线。”
“我先去了啊。”
生怕苏锦不让她去了,杏儿跑的飞快。
自打姑娘嫁进镇北王府,她就没再单独出过门。
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么一机会啊。
她让马车跑快一点,就能多点时间在街上多逛会儿。
杏儿拎着包袱,轻快着脚步往镇北王府大门口走。
半道上,就看到一丫鬟往前院走。
看背影有点眼熟。
“彩菊?”杏儿唤道。
听到背后有人唤自己,那丫鬟转身回头。
见是杏儿快步走来,她高兴一笑。
“是你啊,”彩菊道。
彩菊是李总管奉王爷之命给池夫人挑的两个丫鬟之一。
另外一丫鬟叫绿翘。
彩菊端着一托盘,见杏儿拿着包袱,她道,“你这是去哪儿?”
“姑娘让我送东西回侯府,”杏儿回道。
“你这是送什么?”杏儿好奇道。
彩菊举了举手里的托盘道,“王爷帮了夫人,还把我和绿翘送去伺候她,夫人为了答谢王爷做了锦袍。”
两丫鬟聊着天迈过二门去前院。
往前走了一会儿便分道而行。
彩菊朝书房走去。
杏儿则出府。
书房内,王爷正在看账册。
咚咚敲门声传来。
“王爷,池夫人的丫鬟彩菊来了,”小厮道。
王爷眉头微皱。
彩菊?
好像是李总管送去的丫鬟。
这会儿来找他应该是清秋苑有情况了。
“让她进来,”王爷道。
小厮把门推开。
彩菊端着托盘走进去。
等给王爷请安后,王爷问道,“何事?”
彩菊把托盘呈上,“池夫人感激王爷,特意给王爷做了一身锦袍让奴婢送来。”
王爷眸光从托盘上扫过。
这些年,池夫人每年都会给他做一两套锦袍。
王爷从未穿过,也让她别做了。
她倒是固执的很。
锦袍既然是做给他的,他不收,池夫人也没地方送。
“放下吧,”王爷道。
“清秋苑有什么不寻常之处?”王爷问道。
彩菊知道自己是派去伺候池夫人,也是盯着池夫人的。
但待了几天,彩菊真心觉得没什么好盯的。
池夫人一整天过的太简单了。
但既然王爷问了,什么都不说,显得自己太无能。
万一王爷觉得她办事不利,把她换了…
彩菊不想丢了清秋苑的差事。
她绞尽脑汁想了两个禀报点。
“前两日,世子妃差丫鬟给池夫人送了不少药膏去,”彩菊道。
“池夫人身上有不少鞭痕,那些药膏是给池夫人祛伤疤的。”
“鞭痕?”王爷眉头皱紧。
“奴婢没亲眼看见,是听伺候池夫人几年的丫鬟喜鹊说的,”彩菊道。
“池夫人跪伤膝盖,世子妃帮她服药时发现了鞭痕,所以送了不少的药膏给池夫人。”
“未免给世子妃惹事,喜鹊还叮嘱奴婢不要往外传药膏的事。”
王爷眉头拢紧的松不开。
他摆摆手,彩菊退下。
这边彩菊顺利的完成了差事,那边杏儿却是一再的碰壁。
杏儿走到王府大门前,刚准备出府,就遇到谢锦绣和三太太回府。
看到杏儿拎着包袱,谢锦绣蹙眉道,“什么时候丫鬟出府也能从王府大门走了?”
杏儿有点懵了。
为什么不能走王府大门?
“我一直都是从大门走的啊,”杏儿道。
她有点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飞出去的。
真是没规矩!
谢锦绣眼底带着鄙夷。
跟在她身侧的丫鬟道,“跟着世子妃,你当然能从大门走,你自己一个人,只能走侧门。”
“这是规矩!”
最后四个字,丫鬟咬的格外清楚。
同样是丫鬟。
同样在镇北王府里当差。
杏儿的月钱是她的五倍,而且连最起码的奴婢都不称呼,张口就是“我”。
这么一个没规没矩的丫鬟,惹的祸事,都能平安无事。
丫鬟羡慕妒忌恨。
既然是丫鬟,就得守丫鬟的规矩!
杏儿没反驳,鼓着腮帮子抱着包袱就往小门走。
然后——
在小门,也被拦下了。
“没有腰牌,不许出府,”守门婆子面无表情道。
能捞到守门这样的油水差事好,已经是丫鬟婆子中的人精了。
杏儿一脸郁郁的过来。
显然是从大门走碰了壁才走二门的。
而且拦她出门的还不是一般人,不然那些守门小厮谁敢拦世子妃的丫鬟?
这守门的任务可松可紧。
就看丫鬟有没有眼色了。
很显然,杏儿是没有的,嘴不甜,也不会塞银子。
作为一个曾经的土匪,打劫两个字还刻在骨子里没剔掉,贿赂,不存在的。
杏儿小脸不快,“什么腰牌?”
“就是出府的腰牌,”守门婆子道。
“没有腰牌出府,那是偷溜出去,我看守不利,是要挨罚的,杏儿姑娘可不要为难我。”
杏儿的小暴脾气,有点想打人了。
她还想走快点,腾出时间来逛街。
结果被人拦下在大门和二门之间来回打转。
大门不让她走,二门还不让,难道她要扛梯子来爬墙出去吗?!
杏儿气呼呼的抱着包袱转身走了。
走到半道上,她才想起来她不知道腰牌长什么模样,她抓了一过路丫鬟询问。
杏儿恍惚想起来好像姑娘嫁进来后,李总管是送去了几块木牌,上面还刻着沉香轩字样。
雕刻精美,她很喜欢,不知道做什么用,她拿自己屋子里挂着做装饰品了。
挂了整整一排。
杏儿,“…。”
这会儿回去拿,耽误时间不说,重要的是她第一次单独出门,结果连门都出不去,多丢人啊。
她还就不信出不去了。
杏儿转身朝大门走。
小厮看着她走过来,有点懵。
不是才教训过她,不能从大门走吗?
杏儿走过来,被小厮拦下。
杏儿叉腰道,“我是小丫鬟,我也没有腰牌,但我跨包里有皇上赏赐给我家姑娘的鞭子。”
“御赐之物,我看谁敢让它走侧门。”
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