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王爷,等他解释。

王爷脸色阴沉沉的。

他望着刘御史道,“南梁东临王府十七年前就被诛九族了,我倒是好奇刘御史是怎么认得衡阳郡主的。”

“让本王回答犬子生母是谁之前,还有劳刘御史先解释下这画作是从何处得来的!”

两个问题砸过来,直接把刘御史砸懵了。

他并不认得南梁衡阳郡主。

这画是崇国公交给他的。

可他能把崇国公招供出来吗?

不想活了还差不多。

“这…。”

“这画是昨儿傍晚有人送到府上,并告知臣的,”刘御史满头大汗道。

南安王就在王爷身后,他担忧的看了王爷一眼。

想到什么,他道,“别人说这画中人是南梁衡阳郡主,刘御史就信了?”

“没有查证,就上奏皇上,弹劾镇北王,这是不是太不妥了?”

刘御史想说崇国公认得。

可话到嘴边,他咽了下去。

这话崇国公说,比他说合适。

这不,崇国公站出来道,“皇上,臣有幸见过南梁衡阳郡主一面,她天资绝美,即便过去十九年,倒也还记得几分。”

福公公把画拿给崇国公看。

南安王趁机瞄了一眼,笑道,“是这画啊,巧了,我那儿也有一幅。”

崇国公脸一冷,“南安王这是在替镇北王开脱?”

南安王眉头一皱,“我那有一幅画,怎么就成了替镇北王开脱了?”

“而且不止我那儿有,靖国侯府、北宁侯府、定国公府都有。”

靖国侯他们有点懵。

不知道南安王在说什么。

他们那里怎么会有南梁衡阳郡主的画像?

“崇国公若是不信,我可以派人回去取来,”南安王道。

崇国公还真不信。

南安王望向福公公道,“有劳福公公派人去找犬子,去拿赵大少爷寻人的那幅画来。”

靖国侯恍然大悟道,“原来南安王指的是那幅画啊。”

这话一听,就知道真有了。

崇国公眉头打了个死结。

镇北王手里有南梁衡阳郡主的画,他就怀疑谢景宸的生母是衡阳郡主。

可靖国侯他们手里也有,难道靖国侯世子他们也是南梁衡阳郡主生的?

“到底怎么回事?”皇上问道。

南安王望着皇上,笑道,“大概是因为镇北王世子身世不明,王爷手里的任何一位女子画像都会被人质疑成是世子生母吧。”

“这幅画出自赵大少爷之手,说来福公公也认得他。”

福公公有点懵,“我认得?”

南安王把南漳郡主的脸拉出来踩了几脚,“福公公不是曾奉命去训斥南漳郡主,在街上找了个卖画的书生帮你写了几句话吗?”

福公公嘴角抽了抽,“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南安王继续道,“他进京寻人,因家中出事,急着赶回去,便把画作留给了犬子几个,让犬子帮忙寻找。”

崇国公脸绿了。

镇北王这幅画可不就是送到画坊临摹好多份吗?

难道他猜错了,镇北王此举只是在帮忙找人?

可南梁衡阳郡主怎么会在京都?

很快,南安王府的画被小公公带了回来。

虽然画像并不一样,但很显然是同一个人,仔细看,能发现画中女子的耳坠一模一样。

刘御史连忙认错。

王爷没有说话。

他此刻心乱如麻。

他忘了崇国公认得衡阳郡王的事。

即便他把人找回来,也没法给她王妃之位,没法夫妻团聚,让她和宸儿母子团聚,除非…

南安王看着王爷,有些纳闷。

南梁衡阳郡主已经死了,这幅画怎么会落到刘御史手中,还险些给世子找来无妄之祸?

镇北王不应该这么马虎大意才是。

“身为御史,肩负纠察之责,事情都不查证,就这么贸然弹劾王爷,只是一句知错便能算了?”南安王冷道。

刘御史连忙跪下。

“我看刘御史担不起御史之责,”南安王道。

崇国公护着他道,“皇上,御史有望风而奏的权力,并没有出格,何况镇北王世子身世成谜,也不怪刘御史会信以为真。”

崇国公趁机逼问谢景宸的身世。

王爷有些动怒了,他知道是崇国公在背后捣鬼的,他冷道,“宸儿是我儿子,我有必要和旁人交待他生母是谁吗?!”

“就算宸儿的生母真的是南梁衡阳郡主,又当如何?!”

崇国公望着王爷道,“世子若真是南梁衡阳郡主所出,这世子之位自然得让出来了。”

“所以崇国公就想借这幅画,把身世成谜的镇北王世子整成南梁衡阳郡主生的?”东乡侯冷不丁来一句。

崇国公登时大怒,“什么叫我想借着这画幅把镇北王世子整成南梁衡阳郡主生的?!”

崇国公声音之大,刺的人耳朵疼。

东乡侯摸着耳朵道,“皇上再问刘御史一遍,到底这画是怎么来的。”

“我想欺君之罪,刘御史应该担待不起吧?”

刘御史惶恐不安。

就在他想说画是有人送给他的时候,东乡侯来一句,“想清楚了再说,有时候你撒谎了,别人未必会配合的完美无缺。”

“刘御史府邸人也不少,总能找到说实话的。”

赤果果的威胁。

又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刘御史哪还敢不招,东乡侯是敢威胁就会做到的人啊。

刘御史颤巍巍的崇国公卖了,“画,画是崇国公交给臣的。”

崇国公脸绿的发光。

皇上趁机狠狠的训斥了崇国公几句。

崇国公一句都不敢回嘴。

带着一肚子火气下了朝。

第五百七十九章 证据

崇国公府。

崇国公夫人坐在罗汉榻上喝茶。

南漳郡主走进去,笑道,“一大清早,表嫂就派人去告诉我说有好消息,这是有什么大好消息,还要我专程来一趟?”

崇国公夫人把茶盏放下,嗔道,“倒也不是非把你叫回来不可,这不是有段日子没见你了,想你来与我说说话。”

“是什么消息?”南漳郡主好奇道。

“放心,不是天大的好消息,不会把你叫来,”崇国公夫人故意卖关子。

南漳郡主心底跟猫挠了似的,催崇国公夫人快说。

崇国公夫人吊足她胃口,然后才把谢景宸生母是南梁衡阳郡主的事一说。

南漳郡主是又生气又高兴。

生气的是没想到她争不过的女人也是位郡主。

高兴的自然是谢景宸身份有瑕疵,世子之位要拱手让给她儿子了。

正乐着呢,就见崇国公一脸铁青的走进来。

崇国公夫人脸色僵了僵。

这神情…一点也不像是有高兴事的样子。

崇国公夫人起身迎上前,道,“怎么了?”

“弄错了,”崇国公道。

“镇北王世子的生母不是南梁衡阳郡主?”崇国公夫人的嗓音有点飘。

崇国公点了下头。

南漳郡主脸上的笑容一寸寸皲裂。

她还没有高兴半盏茶的功夫,就告诉她弄错了?!

崇国公夫人都不知道怎么转身好,她火急火燎的把人叫来,却是空欢喜一场。

“怎么会弄错呢?”崇国公夫人不信。

崇国公把早朝上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崇国公夫人。

然后望着南漳郡主道,“世子的生母,你就一点线索都没有?”

南漳郡主脸色难堪,“除了知道她叫恒儿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没有人比她更想知道谢景宸的生母是谁了。

可王爷嘴特别严,哪怕下药的时候问,他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这么多年,她是什么办法都用尽了。

然而南漳郡主一句恒儿,崇国公脸黑的发光了。

他见过南梁衡阳郡主。

在南梁的接风宴上,他亲耳听南梁东临王世子唤她恒儿!

如果画是巧合,那恒儿也是吗?!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崇国公是一口银牙没差点咬碎。

可惜他没有早问南漳郡主几句,匆匆忙让刘御史弹劾镇北王,结果被东乡侯反将一军,成了他为了帮南漳郡主夺世子之位,捕风捉影,把镇北王世子整成南梁衡阳郡主生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话说的果真一点不错。

崇国公夫人望着崇国公道,“还能不能再弹劾一回?”

崇国公眉头皱的松不开,“没有确凿证据,这事我半个字都不能再提。”

才刚被皇上狠狠的训了一顿,要再证据不足,他可就真的为了夺镇北王世子之位不择手段了。

有些事暗地里能做,明面上不行。

暗卫李忠就站在一旁,想到件事,他忙道,“国公爷,那幅画就是证据。”

崇国公望着他。

暗卫如实道,“昨夜属下奉命去拿镇北王亲笔画,有五六幅临摹的,属下也不知道哪幅是真的,便逼问临摹之人。”

“他告诉我这幅画至少有十年了,用了是雪澄纸,因生产出来没多久,造纸工匠便病逝了,所以价格昂贵,只有京都才有的卖。”

“属下把画带走,他还求属下用完把画还回去,画可以临摹,但画纸他弄不到,一旦被镇北王发现,他一家老小就没命了。”

崇国公脸又黑了几分,“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没禀告?!”

李忠没说话。

昨晚他去拿画,国公爷已经睡下了。

国公爷笃定这画是镇北王亲笔,镇北王世子的生母就是南梁衡阳郡主。

他没有想到镇北王会不承认,还有另外几幅画帮他开脱。

崇国公也知道是他太心急了,以致错失良机。

崇国公夫人则道,“那画呢?”

“在镇北王手里,”崇国公道。

“看来还要把那画拿到手才行。”

南漳郡主冷道,“这有何难,我想看看那画中女子的绝美容貌,王爷还能不给我看不成?!”

她倒要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把王爷迷的神魂颠倒。

即便是死了十八年,王爷还对她念念不忘。

南漳郡主是心急之人,她没有多留就回王府了。

她直奔书房。

书房内,王爷在看画像走神。

小厮敲门道,“王爷,南漳郡主来了。”

王爷眉头一沉,看向一旁的烛台。

屋外,南漳郡主走上前,就闻到一股子烟味。

“什么烧着了?”她捂鼻子道。

她推门进去,就看到燃烧的画作。

燃烧旺盛的火光,映照着南漳郡主扭曲的面容。

王爷望着她,“来找我有事?”

南漳郡主指甲掐进手心,“王爷对南梁人还真是情有独钟!”

先是南梁衡阳郡主,再是池夫人!

他以为烧掉那幅画,就能掩盖那孽种是他和南梁衡阳郡主生的吗?!

就算她找不到证据,这世子之位也是川儿的!

南漳郡主转身离开。

王爷看着燃烧的画,脸上没有什么起伏。

画是他画的。

没有了这一幅,他还能画百十幅。

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宸儿。

朝堂上的事很快传开。

虽然在议政殿上,南安王帮王爷澄清了,但大家还是好奇谢景宸的生母到底是谁。

王爷迟迟不肯说,肯定是难以启齿啊。

甚至有怀疑谢景宸的生母是不是青楼女子的。

有这么一个羞于启齿的娘,对镇北王世子来说是耻辱,做父亲的护着儿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府外尚且如此,何况是镇北王府里了。

苏锦听到这事,着实替谢景宸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会被崇国公逮住把柄,好在是有惊无险。

但有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镇北王世子之位,值得南漳郡主和崇国公不遗余力的去查了。

谢景宸都不用做,南漳郡主他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娘毫发无损的送到他跟前来了。

把这事从脑海中甩开,苏锦继续捣药,帮池夫人调制安胎丸。

清秋苑。

喜鹊去大厨房拎饭菜,顺带把这件事带了回来。

因为池夫人是南梁人,所以没敢当着她的面说。

吃过午饭,池夫人歇下,几个丫鬟围着冰盆打络子闲聊:

“崇国公人真是坏透了,他为了帮二少爷抢世子之位,居然污蔑世子爷的生母是什么南梁衡阳郡主,”喜鹊小声骂道。

“世子爷的生母不能是南梁衡阳郡主吗?”彩菊问道。

“当然不能了!”喜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