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大少爷也望着刑部尚书,“爹,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离京许久,如今回来了,一堆人要请他吃饭。

他打算宴会和和大家聚聚。

结果散宴后,刑部尚书就让他回府。

如果没有什么大事的话,他还要赶着去赴约,总不能爽约。

刑部尚书沉着脸去了书房。

刑部尚书夫人和曲大少爷只能跟在后头。

刑部尚书生性谨慎,便是尚书府,也不知道哪个小厮就是谁家的眼线。

只有进了书房,他才能放心的训斥自己的儿子。

“我派人去勇诚伯府搜查,找到了图纸上的瓷器,但并非是贡品,”刑部尚书道。

曲大少爷愣住,“怎么会不是贡品?”

刑部尚书瞪他,“是不是贡品,我会认不出来吗?”

刑部尚书夫人急了,“不是贡品,那贸然把勇诚伯府给包围了,这可怎么是好?”

毕竟是伯府,哪是能轻易包围搜查的。

真要追究起来,这是渎职了。

曲大少爷被自家亲爹瞪懵了。

之前办差回来,父亲看他多和颜悦色,他是第一次被父亲委以重任,他是力求办好,不出一点差错的。

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万一连累父亲丢官,曲大少爷忙道,“不可能错的,我问的很详细,那就是贡品。”

“瓷器是很精美,完全达到了贡品的档次,但瓷器底下并没有贡品字样,”刑部尚书道。

没有贡品字样,算哪门子贡品。

只要是进贡之物,哪怕就是个雪梨,箩筐上也会有贡品二字。

“那现在该怎么办?”刑部尚书夫人着急道。

“我正想办法呢,”刑部尚书头疼道。

是他太心急了。

可就算他不心急,明儿把证据给东乡侯看,结果也一样。

此事错在证据不足。

是他儿子办事不利。

“你们先回去吧,”刑部尚书摆手道。

曲大少爷还要说话,刑部尚书夫人把他拽了出去。

没有直接骂他,就不错了。

还敢在他爹气头上碍眼,这不是找骂吗?

“你啊你,本来你爹挺高兴的,结果转过脸就出事了,”刑部尚书夫人叹气道。

曲大少爷是满腹委屈。

他奔波了这么久,不就为了完成父亲的交待,结果——

曲大少爷心情不好,也没心思出府赴约了。

刑部尚书夫人回了屋子,越想越脑壳疼。

刚打算歇会儿,丫鬟就进来禀告说老夫人让她回去一趟。

刑部尚书夫人猜到是为了何事,她不想回去挨训,可一听老夫人晕倒了,她就不能不回去了。

等刑部尚书夫人回府,已经是傍晚了。

刑部尚书望着她,“挨训了?”

“我娘感激勇诚伯救过她,拿他当亲儿子看待的,你又是她女婿,把勇诚伯府给包围了,她能不多问几句吗?”刑部尚书夫人道。

“我把弄错了的事一说,娘就放宽心了。”

彼时丫鬟端饭菜进来。

今儿曲大少爷回来,厨房做的都是他爱吃的菜。

只是吃到一半的时候,曲大少爷想起件事,他忙把筷子放下,“爹、娘,我吃饱了,我先出去一趟。”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了。

刑部尚书夫人看着还剩下半碗饭的碗,道,“这才吃了半碗饭就饱了?”

“离京一段时间,怎么养成了火急火燎的性子?”

“我听说东乡侯在培养人耐性上有绝招,要不把他也送去东乡侯府磨砺一番?”

刑部尚书道,“第一次出远门,做事着急在所难免,习惯了就好了。”

再说曲大少爷出门后,骑上马背就直接跑了。

小厮追都追不上。

曲大少爷去了一家瓷器铺。

不过这时辰,瓷器铺已经打烊了,铺子前面做生意,后面是住宅。

曲大少爷翻墙进去,就找到了正在吃饭的掌柜的一家。

他突然闯入,把人吓了一跳。

“你是什么人?!”掌柜的道。

曲大少爷揪着掌柜的衣领子道,“你是礼州周家的人是不是?”

掌柜的点头,“是,我是。”

“我问你,三年前,礼州是不是进贡过一批瓷器,被青云山打劫了?”曲大少爷问道。

“是,是有这回事。”

“那瓷器上怎么没有贡品字样?”曲大少爷问道。

掌柜的望着曲大少爷道,“宫里点名要没有字样的贡品,我们不敢不听啊。”

点名了不要贡品字样?

曲大少爷蹙眉,“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掌柜的知道的并不详细,他把知道的说出来道,“那批贡品是宫里要了作为贺礼送人的,特意叮嘱不能比宫里皇上后妃用的差,但不能刻上贡品字样。”

“为了那批贡品,周家上下忙了整整一个月。”

原来如此。

曲大少爷让掌柜的把他的话写下来,签字画押后,就带着供词走人了。

等他回府,天上已繁星密布。

他把供词呈给刑部尚书过目。

刑部尚书眉头拧的紧紧的。

三年前,宫里并没有要大批的瓷器作为贺礼送人。

进贡一事也没有找到存档。

定是有人假传圣旨!

第二天,是朝廷休沐的日子。

刑部尚书吃了早饭后,就去找了东乡侯。

东乡侯把供词送进宫,皇上看过后是勃然大怒,不仅让东乡侯查抄勇诚伯府,而且要彻查此事。

勇诚伯府上下悉数入狱。

第六百章 添乱

消息传到镇北王府时,苏锦正在栖鹤堂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是忧思成疾,担心勇诚伯府出事才晕倒的。

知道包围勇诚伯府是误会了,刑部如今人还不敢撤走。

不撤走的话,那些大臣就不敢贸然弹劾刑部和东乡侯。

毕竟是要查抄勇诚伯府,没点证据,就是皇上也不能这么冲动行事。

东乡侯敢和崇国公对着干,等闲大臣是不敢招惹他的。

确定勇诚伯府不会出事,老夫人心情就好多了。

心情一好,自然精神抖擞。

只是没能抖擞多会儿,刑部查抄了勇诚伯府的消息就传来了。

几乎是瞬间,老夫人的脸就铁青了。

握着佛珠的手都在颤抖。

三太太望着传话丫鬟道,“不是说误会了吗?”

“怎么还查抄了勇诚伯府?”

丫鬟摇头,“不是误会,是罪证确凿。”

“这回是皇上下旨查抄勇诚伯府的,皇上还让东乡侯和刑部彻查勇诚伯府一案。”

三太太和二太太面面相觑。

刑部包围勇诚伯府可以说是误会了。

可皇上下旨那基本上误会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勇诚伯不会真的贪墨了贡品吧?

贪墨贡品这可是死罪。

苏锦看着老夫人,真怕她一口气没提上来又晕了过去。

不过老夫人晕倒是好事。

因为她越是对勇诚伯越好,就越惹人起疑。

就算王妈妈以前没这么怀疑过,昨儿她说的那番话,不信王妈妈内心一点感触都没有。

王府上下所有人,包括老王爷在内,都没有王妈妈陪伴老夫人时间最久。

王妈妈更能发现老夫人的不对劲。

她说的话也最有可信度。

老夫人强忍着怒意道,“我乏了,都回去吧。”

王妈妈赶紧扶老夫人起来。

回屋后,老夫人咬牙道,“再把大姑奶奶给我叫来!”

王妈妈劝老夫人道,“刑部的事,您就是找大姑奶奶来也没用,勇诚伯是帮过您,可这么多年,您待他也不薄,什么样的恩情也还清了。”

“昨儿您数落大姑奶奶恩将仇报的话已经过重了,难道您还要大姑奶奶逼着刑部尚书徇私枉法不成?”

王妈妈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打在老夫人心头上。

老夫人也知道自己是急则生乱了。

“这恩情岂是能还清的?”老夫人冷道。

王妈妈没再接话。

世子妃救了王爷和老王爷的恩情,怎么没见老夫人记在心上,唯独勇诚伯帮过她一回,她却是刻在了骨子里。

王妈妈又想起了苏锦说的话。

她现在已经信了七分了。

老夫人等的焦灼不安。

大姑奶奶是硬着头皮来了。

她都想象的到她又要挨训了。

昨儿才说不会有事,让老夫人放宽心,一大清早就打脸了。

进屋,请安后,大姑奶奶小心翼翼道,“娘,您别生气,您要是气坏了身子,女儿可担待不起。”

“我没有生气!”老夫人道。

“我知道你昨儿是想我安心才那么说的,我找你来,就是想知道勇诚伯到底犯了什么错,皇上要下旨抄了勇诚伯府?!”

还说没生气,说话声都气的在抖了。

大姑奶奶望着老夫人道,“娘,勇诚伯这回犯的错太大了,便是父亲都救不了他,您就别管了。”

老夫人心头一沉。

“到底犯了什么错?!”老夫人问道。

大姑奶**疼。

她就没见过有这么关心外人的。

关心的便是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忍不住要妒忌了。

知道拗不过老夫人,大姑奶奶如实道,“三年前,勇诚伯奉命运送粮草,从青云山脚下路过的时候,被青云山打劫了。”

“勇诚伯上报朝廷的数目是东乡侯打劫的四倍。”

“当时船上还有一批贡品,勇诚伯趁机贪墨了。”

“那批贡品是有人假传圣旨让进贡的,现在还不知道假传圣旨的人是不是勇诚伯。”

“就算不是勇诚伯,但他这么心安理得的昧下,还没有嫁祸给东乡侯,定是知道那批贡品是谁假传圣旨的。”

“他要是坦白招认了,还能留一条活命,流放千里,如果不招,皇上绝不会轻饶了他的。”

老夫人脸色惨白。

有胆量假传圣旨的除了崇国公还能有谁?!

想到崇国公——

老夫人脸色又恢复了几许。

如果真是崇国公。

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勇诚伯的。

老夫人飞快的拨弄着手中佛珠。

外面进来一丫鬟道,“老夫人,老王爷让奴婢来给您传话,勇诚伯府的事让您别管。”

“我知道了,”老夫人淡漠道。

大姑奶奶趁机起身道,“娘,我还约了人在美人阁见,我就先走了。”

大姑奶奶走后,老夫人就跪在蒲团上诵经祈福。

半晌之后,她道,“明儿去大佛寺上香。”

“可老夫人您身子骨…。”

不等王妈妈说完,老夫人便打断她,“去吩咐便是。”

王妈妈只能应下。

走了几步后,王妈妈脚步一滞。

她回头看向老夫人。

她想到了老夫人从静安寺回来那天,借着回府的机会绕道去勇诚伯府上香。

专程跑一趟惹人起疑,可如果是顺道的话,就不会让人起疑心了。

行宫。

北漠公主对着铜镜看脸上的淤青。

皇上赏赐的药膏效果极好,淤青已经很淡了。

想到昨天丢的脸,北漠公主就有些咬牙切齿。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北漠公主连忙起身,望着走进来的北漠大皇子道,“皇兄,你见到父皇了吗?”

北漠大皇子摇头。

北漠公主登时来了气。

“大齐朝到底想做什么?!”她恼道。

“要我北漠和亲才肯放了父皇,我也来了。”

“昨儿宴会上不许提,今儿又拿休沐,大臣不上朝来搪塞我们,把我们干晾在行宫里不闻不问!”

“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北漠大皇子望着北漠公主道,“你有没有觉得大齐朝在故意拖延时间?”

“什么故意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