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侯爷举动也叫人摸不着头脑了。

前院,正堂。

东乡侯坐在首座上,文远伯夫人擦眼泪,哭了许久,总算没有白哭,进得东乡侯府了。

其实这府邸她也熟的很,毕竟是以前的崇国公府,她和文远伯没少巴结崇国公。

只是这回被镇北王世子妃算计才和崇国公府闹掰了。

想起这事,文远伯夫人就恨的咬牙切齿。

东乡侯端茶轻啜。

文远伯夫人望着他,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家老爷落难,还请妹婿相救…。”

“一家人?”东乡侯看了她一眼。

文远伯夫人刚要点头,就听东乡侯吩咐丫鬟道,“给她的茶里加点砒霜。”

文远伯夫人,“…。”

她一脸错愕。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因为东乡侯的语气仿佛在说给她的茶里加点糖。

丫鬟还真转身去拿了砒霜来,当面倒进文远伯夫人的茶盏里。

文远伯夫人脸白了又白,“东乡侯这是何意?”

东乡侯看着她道,“文远伯和内子是一家人,还给她喂下绝子药,我东乡侯府拿砒霜招待你,有何不妥?”

文远伯夫人脸色苍白如纸。

“什…什么绝子药?!”文远伯夫人装傻充愣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东乡侯把茶盏放下,“既然不明白,那便请回吧。”

“林总管,派人去永州,帮助刑部尽快查清文远伯府的案子。”

这是非但不肯帮忙,还要趁机落井下石了。

文远伯夫人脸色白了又白。

林总管冷眼看着文远伯夫人道,“当年为什么要给夫人下绝子药?”

“这个疑惑,文远伯夫人不帮忙解了,休想夫人帮文远伯府。”

东乡侯的态度很坚决。

不说实话,她此后连东乡侯府的大门都休想进。

文远伯夫人心底百转千回。

当年唐氏死活不肯出嫁,为此还病倒了,她趁机给她服下绝子药。

现在既然问起来,说明早就知道了。

其实想也知道,服下绝子药,没法生养,十几年了怎么可能不会看大夫?

这样的仇恨,唐氏都没有报复他们,现在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做什么。

而且文远伯已经入狱了,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他是老伯爷唯一的儿子了,就冲这个身份,她就不会把他这个兄长怎么样。

有恃无恐,文远伯夫人抹眼泪道,“不是我们狠心给她下绝子药,是齐王妃逼我们这么做的,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年唐氏在宫里,入了齐王的眼,要娶为侧妃。

齐王妃怕齐王动了真情,再加上唐氏当年替父伸冤,名震京都。

这么一个聪慧的姑娘,在宫里帮云妃和皇后斗,锋芒毕露。

齐王妃怕她嫁给齐王后,到时候齐王府没有了她的立足之地。

如果可以,齐王妃是恨不得除掉唐氏,只是她不敢动齐王看上的人。

对一个女人来说,在内宅里,没有子嗣,就算得宠,也风光不了几年。

那时候唐氏不愿意嫁,是文远伯仗着自己是兄长,凭着长兄如父四个字给唐氏定的亲。

齐王妃循循善诱。

文远伯夫人知道唐氏会恨她和文远伯,到时候吹吹枕边风,齐王还会帮文远伯吗?

肯定不会。

文远伯夫人就上了齐王妃的船,给唐氏下绝子药了。

蠢成这样,东乡侯府的丫鬟小厮都恨不得拿扫把打的她满地打滚才好。

夫人是倒了几辈子血霉,才有这样狼心狗肺的兄嫂?!

东乡侯压抑住内心的怒气,问道,“你所言属实,不是逃脱罪责,故意把黑锅甩给齐王妃?”

文远伯夫人举手发誓,“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很好,”东乡侯声音冰冷。

“林大人,你可以出来了。”

屏风后,刑部左侍郎林大人走出来。

不止他,身后还有两衙差。

文远伯夫人脸色苍白如纸。

她没想到东乡侯让她进府,是挖了坑等她往里跳。

兄嫂联合外人坑害嫡女…

这事传扬出去,唐氏不认她,也没有人会说唐氏半句不是,只会说他们是罪有应得。

第七百二十八章 帮忙

文远伯夫人是气不打一处来。

又气又担心,以至于她连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刑部师爷在另一边,已经把文远伯夫人刚刚说的话整理成供词,端过来让文远伯夫人签字画押。

文远伯夫人眸光冰冷的瞪着东乡侯,“你算计我?!”

“看在老伯爷的面子上,我不会对文远伯府怎么样。”

“但今儿这供词,你不画押,就直接去陪文远伯蹲大牢吧。”

东乡侯是厌烦了文远伯府的厚脸皮。

逼她承认绝子药,是想让唐氏清净点。

他不想在文远伯府一案查清楚之前,文远伯夫人天天来东乡侯府门前跪着。

他不厌其烦。

只是没想到这绝子药的背后还和齐王妃有关。

这倒是解了他一个心腹之患了。

唐氏嫁给他的时候虽然用的是假身份,但苏锦的身世大白天下的时候,她是文远伯府大姑娘,云妃身边宫女檀儿的身份瞒不住。

她和齐王有婚约在身,而齐王和崇国公是一条船上的人。

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一定会揪着这一点不放。

到时候流言蜚语就够唐氏受的了。

现在有了这份供词,还有刑部左侍郎、师爷和衙差作证,在斥责唐氏之前,齐王妃要先身败名裂。

一个女人善妒到侧妃还未过门,就先给她下绝子药。

这样的火坑,哪个女子愿意往里跳?

唐氏是个聪明人,她做的也是聪明事。

到时候事情抖出来,舆论是站在唐氏这一边的。

手握这份供词,东乡侯就不用担心唐氏受伤害了。

至于他,流言蜚语若能伤他,当年他就不是纨绔子弟了。

供词一式两份。

文远伯夫人死活不肯摁手印,刑部左侍郎一抬手,两衙差摁着她的手把手印盖了。

文远伯夫人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刑部左侍郎望着东乡侯道,“当年老文远伯被冤枉,文远伯府抄家流放,是尊夫人逃进京,替父翻案,朝廷才还了文远伯府清白,文远伯才得以以庶兄身份继承爵位。”

“作为兄长,上不能替父明冤,下不能照顾嫡妹,承了嫡妹恩情,不知图报,还拿她的终身幸福巴结权贵,甚至联合外人毁她一生,实乃狼心狗肺之辈。”

“尊夫人被伤透了心,才不肯认兄嫂。”

“对有恩的嫡妹尚且如此狠心,何况是对其他人?”

这话几乎已经认定御史弹劾文远伯之事属实了。

文远伯夫人身子一晃,把小几上的茶盏糕点打翻在地。

茶水泼在地上,并没有腐蚀地面。

虽然东乡侯让丫鬟在茶水里下砒霜,但丫鬟下的只是面粉。

当着刑部左侍郎的面下毒,这是犯法的。

再者东乡侯府里也没有砒霜。

林总管请文远伯夫人出去。

看在老伯爷的份上,东乡侯府和文远伯府井水不犯河水。

再来东乡侯府门前找事,就别怪东乡侯府真翻脸了。

刑部左侍郎办完了事,准备告辞。

东乡侯把供词交给他一份,然后道,“今儿委屈林大人从后门进府了。”

文远伯夫人在东乡侯府门前待了半天了。

不是确定侯府里没有外人,她不会什么话都敢说。

谁猜到刑部左侍郎会来,而且还是从后门进府的。

这个坑,她跳的毫无征兆。

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在坑里爬不起来了。

林大人笑道,“侯爷客气了,能帮上侯爷的忙,是我的荣幸。”

这也就是刑部尚书不在京都,不然还轮不到他呢。

东乡侯送他出府。

进来走的是侧门,出去走的是大门。

可怜崇国公府小厮在门外守着,看着刑部左侍郎出去,都有点懵了。

他一直守在外头,刑部左侍郎什么时候进府的,他怎么不知道?

刑部左侍郎骑马离开。

东乡侯目送他走远,然后望着崇国公府小厮道,“回去告诉崇国公,半个时辰后,我在醉仙楼宴请他。”

崇国公府小厮,“…。”

宴请他家国公爷?

是他听错了吗?

不止崇国公府小厮懵了,连林总管和苏小少爷都懵着。

他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苏小少爷扭着小眉头琢磨。

东乡侯要请崇国公吃饭的事一阵风传到唐氏耳中。

唐氏什么伤感都顾不得了,匆匆到前院,望着东乡侯道,“怎么突然要宴请崇国公吃饭?”

东乡侯看着她微红的眸子道,“就当我这个做女婿的给老丈人尽孝了。”

“你不必为了我去求崇国公…。”

唐氏摇头道。

没人比她更清楚东乡侯有多想将崇国公绳之以法。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她去求崇国公,唐氏不忍心。

如果兄长待她好,倒也罢了,可偏偏不是。

连她自己都下不定决心,何况让东乡侯去。

东乡侯笑道,“我都请他了,现在反口也来不及了。”

“不过崇国公未必会给我这个面子。”

唐氏没再说什么。

再说崇国公,听小厮说东乡侯在醉仙楼请他吃饭。

崇国公懵了。

请他吃饭?

东乡侯是吃错药了吗?

王管事的望着崇国公道,“国公爷要赴宴吗?”

如果不赴宴的话,是要告知东乡侯府一声的。

这是礼节。

虽然两府不往来,但不能做授人以柄的事。

何况崇老国公还在东乡侯府住着。

“不去!”崇国公果断道。

王管事的退下。

只是刚转身,崇国公又道,“回来。”

王管事的望着他。

崇国公皱眉道,“我不去,倒显得我怕了他了。”

“这面子,我给了!”

暗卫李忠不放心,早早的去了醉仙楼,把包间定好,免得东乡侯耍什么花样。

半个时辰后,崇国公坐着软轿在醉仙楼前停下。

包间内,东乡侯在喝茶。

崇国公走进去,道,“今儿吹的是什么风,你居然会宴请我。”

东乡侯看着他道,“我这人向来有恩必报,这一顿饭,你要不给我面子来,我大晚上的估计真会睡不着觉。”

“有恩必报?”崇国公眉头打结。

他做了什么有恩与东乡侯的事吗?

东乡侯请崇国公落座。

崇国公在他对面坐下,道,“有话就直说。”

东乡侯笑道,“国公爷做了我这么多年想做不能做的事,大快人心,不请你吃顿饭表达下谢意,我心底都过意不去。”

崇国公,“…。”

“什么事?”崇国公脸阴沉沉的。

“自然是文远伯入狱一事。”

“…。”

唰!

崇国公的脸瞬间拉成马脸长了。

他这是感谢他吗?

这是叫他来往他胸口上插刀子的!

东乡侯给崇国公倒酒。

崇国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把酒杯放下时,正好看到东乡侯眸底的春风得意。

崇国公瞬间就清醒了许多。

这一定是个阴谋!

事出反常必有妖!

要气他,东乡侯在早朝上就可以气了,犯不着等到这会儿。

文远伯夫人在门口一跪半天,最后进了府。

她前脚走,后脚东乡侯就请他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