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如初木着脸快步离开,再在这里呆下去,她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做点什么。

两世为人,不说这辈子家人把她当宝贝般宠着,就是上辈子生活在那样复杂的大家庭里,也从来没人这么训斥过她。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选择扮柔弱选错了,要是扮个暴力女,最多就是受点罚,却绝不用受这种委屈。

“云书,我有点后悔了。”

云书咬住唇,不敢搭话,女人总是活得万般艰难,不成亲当个老姑娘吧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爹娘还要被人看不起,成亲吧,这世上又有几个女人成亲后敢说自己是幸福的,权贵世家争权争宠,小家小户受气,碰上个暴脾气的夫君还会被打,手里有点余钱了就去那勾栏院,她着男装行走时见过太多这样的男人,心里不可谓不失望,更是决定一辈子跟随在小姐身边,不去沾染那情事。

可是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她觉得姑爷会是小姐的良配,虽然姑爷也有妾室,可姑爷秉性不错,会对小姐很好,如果现在小姐做了什么决定…

两人沉默着回到小院,门口的小丫头看到她们回来赶紧行礼。边解释地上泥巴的由来,“小姐,祁安带人把您要的那两种驱蚊植株送来了,秋谨姐姐在指挥他们种下去。”

华如初微微点头往里走了几步,入眼已经栽种好的一片绿色让她心情好了些许。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了,一直以为自己能扮演好媳妇这个角色,一直以为她已经是个完全合格的南朝人,可是到底,灵魂上本质的不同还是让她少了骨子里的奴性,她无法把自己看得那么低,低到尘埃的程度。

如果给她一个平台,她不会做得比任何一个男人逊色。

上辈子的精英教育让她有足够骄傲的资本。

可是她不是陶嘉,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欲,她甚至连掌家的想法都没有,她原本也只是想凭借着脑子里那些东西闷声发财,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给自己的孩子攒下一些让他独立于祁家之外的资本,不用被祁家所束缚,不因为祁家的那点利益搅进你争我夺中,如此而已。

这是任何一个女人根本不用活两世也会有的想法,为了孩子,做母亲的总是愿意倾尽所有,费尽心思。

可她还是高估自己了,如果这点气都受不住,接下来的一年她要如何熬过去?入门一年还没有孩子,这在婆婆眼里就是重罪。

几乎可以想像,以后这样的训斥不会少,更难听的话都会有,如果她还想好好过日子,还想让孩子有父亲,这些都是必须忍的,必须。

长长吁出一口气,华如初抬步继续往里走。

秋谨看到小姐回来连忙示意大家都先停下来,急步走过来道:“小姐,祁安把两种植株都送过来了,您看这么种可以吗?”

华如初只是大致看了一眼便点头,“可以,就按原先华家时我那个院子里一样的种法,清清爽爽的就行。”

察觉到小姐心情有些不好,秋谨偷偷看了云书一眼,“是,婢子遵命。”

祁安这时才有机会上前请安,华如初懒洋洋的摆了摆手,“行了,继续忙吧,我回屋去躺会,没什么重要的事别来扰我,云书,事情办好了好好打赏祁安他们。”

“是。”

目送华如初进了屋,秋谨才低声问道:“云书姐,小姐怎么了?”

云书眼角余光瞟到祁安就在身边,心中一动,把声音压低到祁安绝对可以听到的程度,道:“小姐被大夫人训斥了小半天,大夫人那话说得很难听,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又不能发火,只能忍着,心情哪会好。”

怪不得小姐脸色不好看,秋谨心下分析了一番,看到祁安后就明白了云书的意图,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道:“咱们小姐在华家做女儿时被宝贝得很,哪受过别人的气,大夫人又是姑爷的母亲,小姐当然只能忍着,云书姐,我心疼小姐。”

“我也心疼,可我们又不能帮小姐做什么,忤逆长辈的罪可不能让小姐担了。”

“我去厨房给小姐做点爽口的菜,云书姐,这里你帮我看着点。”

“行,去吧。”

华如初不是个矫情的人,用不吃饭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力这样的事她懒得做,一个人在房间内关了一会想明白后就出来了,只是精神到底还是比不得平常,饭都比以往要少吃了一碗。

中午歇了一会,华如初就去了厢房,那里分开堆放着紫泥,红泥,绿泥三种颜色的土。

凭着记忆中曾经见过的紫泥,华如初仔细分辨,越看越觉得这就是制作紫砂壶最好的原材料,祁佑回来得问问他这泥土有多少,好多紫砂壶就代表好多好多钱啊!

不过让她一个人什么工具都没有做个紫砂壶出来是不现实的,她也只玩过制陶工艺,做出来的东西还算不上好,只能说不漏水,要论美观真是一点都没有。

“小姐,是您要的泥土吗?”云书也蹲下来抓了一把在手里细看,她平时摸银子的时间比较多,摸泥土这还是头一遭。

“应该是,不过…”不过什么华如初没有说出来,心下却是疑惑,这几种泥土并不易得,紫泥是甲泥矿层的一个夹层,绿泥是紫砂泥中的夹脂,红泥则是位于嫩泥和矿层底部的泥料,都是极为难得的,可现在送到她面前来的却有这么多,并且还不是跟甲泥矿料一起送来,甲泥呢?

她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堆很大矿料的。

“秋谨你们几个一人拿一种颜色的放到外面去晒着,用东西垫着点,云书,你去个消息给马柏,让他去给我访几个会制陶的匠人,要手艺好的。”

“是,婢子马上去。”

拍掉满手的泥土,华如初起身,因着今天上午的事,连看到这些泥土的兴奋都打折扣了,真没劲。

而此时,老老实实闭门好几天没出的吴氏却在琢磨着刚得到的消息,绿柳和她还有段氏见家人的日子都是同样的,明明才见过家人一个多月,怎么现在又让她见了?就因为她生病就可以破了规矩?

大公子向来重规矩,怎么会如此?难道说…在大公子心里,绿柳果然是不一样的吗?不过是比她多侍候了几年而已,凭什么就事事待她特殊?

“晓儿,你确定是看到绿柳的娘和嫂子来了?”

“是,奴婢看得千真万确。”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干脆明儿我也装个病,让娘来看看我,这招又不是只有她会。”

晓儿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阵,也不知道该不该把她无意间知道的另一个消息说出来,不过那个消息实在是太吓人了,她也只是听别人说的,万一是假的…

吴氏正想吩咐她去给自己拿点糕点来就看到她那副模样,顿感奇怪,“晓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主子都问起了,晓儿不敢再瞒着,为防隔墙有耳,挨近了点小声道:“主子,我听到个消息,说大姨奶奶病了这一遭身体毁了,以后会怀不了孩子,奴婢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一直不敢告诉您。”

吴氏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这怎么可能?你从哪听来的?”

“昨天奴婢去管事的那里领东西回来时无意间听到的,不过那会天色已经不早了,奴婢没看清是谁说的。”

听到这样的消息,吴氏哪里还坐得住,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想了半晌,随手拿起桌上篮子里的鞋底道:“随我去段氏那里一趟。”

“是。”

段氏这几天想了很多,只是还没能彻底拿定主意要怎么做。

听到丫头来报吴氏来了,连忙起身相迎。

“吴姐姐怎么来了?”

“几天没出屋子了,来你这透透气,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妹妹这连个可以说话的都没有,巴不得姐姐常来坐坐。”引着吴氏到桌边坐下,段氏又吩咐丫头去沏茶。

“不用这般客气,妹妹也坐。”

PS:自觉这本小说比以往几本要加重了感情戏,还能接受吗?

第五十九章各有各的热闹

两人东拉西扯的说了一阵,茶也喝光了一盏,吴氏才擦了擦嘴角装作不经意说道:“说起来,大公子确实是最疼宠绿柳的,有多年的情分在就是不一样,大公子那么在乎规矩的人居然也为绿柳破了规矩,姐姐我真有几分羡慕。”

段氏这几天因着心里那点烦心事也没怎么出门,看她脸色不好,她的贴身丫头小兰也没敢往跟前凑,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压根不知道,这会听她说起马上来了兴趣。

“姐姐别卖关子,快和妹妹说说绿柳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吴氏叹了口气,“妹妹也知道,我们三个月才能见一次家人,离上次见过明明才一个多月时间,可今天丫头告诉我,绿柳的娘和嫂子又进府了,听说是绿柳去求了少夫人,但是事关府里的规矩,要是没有大公子点头,她那胆怯的性子哪敢做这样的主,可不就是大公子偏了心吗?我还当有了嫩生生的少夫人,我们几个都要靠边站了,哪想到绿柳就是不一样,她和大公子的情分就是少夫人都比不了。”

段氏想起那天看到两人相携出府的样子,原本心里就不甚坚定的念头这会更加动摇了,只是一起出了一次府,说不定就是恰巧了呢?再说做为正妻,就是要求大公子陪同也说得过去,那…大公子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在她们三房妾室这留宿怎么算?绿柳那还去了几次,她和吴氏院里可是自打成亲后就没来过了。

吴氏等了好一会没等到段氏反应,不由得推了推她,“妹妹,怎么发呆了?倒是给我句话啊,我一个人都瞎琢磨老半天了。”

段氏回过神来,勉强扯了个笑脸,掩不住的心伤,“大公子待绿柳不同你又不是头一次知道,又何必说出来打击我,不要说绿柳,就是和姐姐你,妹妹也是比不得的。”

“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两啊,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比谁好,大公子现在还多了一个名正言顺的人来分宠,我们这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吴氏擦了擦眼角,不想话题扯远了,又道:“妹妹,我那丫头还听到了一点消息,就是不知道真假有几分,若是真的,那可就…”

“什么消息?”

吴氏往段氏那边凑了凑,段氏识趣的也凑近了些,两人脑袋挨着脑袋,轻声道:“听说绿柳上次把自己弄病弄过头,把自个儿的身体给毁了,以后可能很难育孕孩子。”

段氏惊得瞪大眼,“这…这不可能吧,绿柳她哪会这么不知轻重,就算是为了争宠耍个手段也不能这么狠啊!没了孩子就是没了指望,绿柳这不是生生的毁了自己的希望吗?”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消息也不知道准不准,妹妹你就没有听到点什么风声?”

段氏苦笑,“这几天小日子来了,人懒懒的,哪都没去,哪能得到什么消息,不过依妹妹看,这消息十有**是真的。”

“怎么说?”

“你想啊,要是没有点缘由,大公子怎么可能会为她破这规矩,还不是为了安慰她?原本我还想不明白大公子那么重规矩的人怎么会做出破坏规矩的事,如此一想便也想得通了。”

吴氏眼中带了惊意,“照你的意思…这事是真的?”

“十之**。”段氏白皙的脸笑得如同白莲花一般,“要是老夫人和大夫人知道了,你说绿柳还能在府里呆下去?她那身体可是自个儿毁掉的。”

“那我们…”

段氏想了想,摇头,“不行,大公子不重情\欲,一妻三妾在世家公子哥里实在算不得多,私底下也不会随便上哪个丫头的床,要是把绿柳打发出府去了,老夫人或者大夫人塞几个丫头给大公子,大公子哪能拒绝?与其再多几个人来分宠,倒不如留了绿柳占着那个位置,就是她再得宠,怀不上孩子也白搭。”

吴氏听得连连点头,“还是妹妹想得远,就照妹妹说的做。”

“就是可惜不能乘机打压绿柳一番,多好的机会。”

“谁说不能?”吴氏掩嘴一笑,万种风情,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友好,“做为姐妹,我们也可以去探病嘛,到时候想说什么还不是随我们说,她还敢声张?压了我们两年,这气不撒出去我憋得慌。”

“姐姐说得有道理,那我们现在就去?”

“不不不,让她先将养将养,别气得狠了就这么两腿一蹬,我们还麻烦。”

“对对对,是我太高兴了。”段氏脸上都出现了红晕,那股子兴奋劲让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刚才发生了什么春情泛滥的事。

看目的达到,吴氏起身,“明知道妹妹身体不适还扰了你休息,是姐姐的不对,一会我让丫头送点补血的东西过来,妹妹别嫌弃。”

“姐姐这用这么客气,妹妹巴不得你多来呢!”

“好,改明儿姐姐再来看你。”

扶着小兰的手起身,段氏直把人送出了小院,看着人拐了弯再也看不到了才收了脸上的笑,面无表情的进屋。

“小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就没收到一点消息?”

小兰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主子,婢子只知道大姨奶奶亲人进府的事,看您心情不好,就不敢扰了您,是奴婢失职。”

紧紧盯着她看了半晌,段氏才轻哼一声,“再有下次,我就把你卖窑子里去。”

“是,谢主子。”

“起来吧,晚上你偷偷去找吴枝,把这事打听清楚,要是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就很有可能是假的,要是她听到了风声,那这事就跑不了。”

“是,奴婢记住了。”

绿柳这几天性情暴躁,每天都有小丫头挨打挨罚,小丫头们互相之间连话都不敢说了,院子里前所未有的压抑。

在知道大公子很痛快的允了她见家人时,绿柳心里的激动不可言喻,大公子心里是有她的,她前所未有的确定,要不然怎么会连规矩都为她破了?

“我娘还没有到?”

这已经是第八次问了,知若低头道:“回主子话,老太太还没有到,您别急,从家里过来也需要一点时间的。”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平时不也要这么久才能到?可今天她一刻都等不下去,就想着要赶紧见到娘亲,娘向来主意多,一定会有办法的。

帘子被打起,小丫头微微喘着气道:“姨奶奶,老太太来了。”

“快,扶我出去。”

知若想劝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扶着主子就往外走去,做为贴身丫环,这几天她也吃了不少苦头,这会再拦了主子,只怕她会吃了不兜着走。

院门口,精神抖擞的老妇人穿着件八成新的藏青色长袄在一个妇人的相扶下疾步走来,看到迎出来的女儿惨白的脸色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边往里走边道:“还出来做什么,快进去,我就说明明才过去一个多月怎么就准许我们见面,一路上我都在猜,还以为是你有了喜,哪想到是病了。”

进了里,扶着女儿躺到床上,也顾不得去顾全那些个礼节,连声相问是怎么回事。

绿柳咬着嘴唇不敢说明白,只是说自己生了一场重病,身体落了严重的寒症,“娘,大夫说我现在的身体很难怀上孩子,您要帮我,您帮我想想办法,我要是怀不上孩子,这辈子在这祁府里还有什么指望,娘,您一定要帮我。”

绿柳终于忍不住伏在娘亲怀里痛哭,她心里不知道有多悔,怎么就钻了那个牛角尖,把自己害成这样,不能有个孩子,大公子心里有她又能如何?还能宠着她一辈子?

一想到以后那暗无天日的日子,绿柳就全身发抖。

老太太向来是个主意正的,可这事来得太突然,一时间也乱了分寸,只能轻拍着女儿的背安抚她,边让自己冷静下来,女儿这几年帮衬了家里不少,现在家里日子也好过了,要是能生下祁府的小主子,女儿这辈子就有盼头了。

“知若,你和老身说说大夫到底是怎么说的?”

知若把大夫的诊断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敢有丝毫隐瞒,要说屋里这几个女人她最怕的不是她真正的主子绿柳,而是这个老太太,绿柳能有今天和老太太每次来的告诫分不开,对抓住男人的心,老太太相当有一手,主子能完全压制住后入门的两房姨奶奶老太太居功甚伟,而她也从中获益了不少。

“柳儿你别急,娘会想办法,你暂时什么都不用管,一门心思的把身体养好了,身体养好了才能图谋其他,不然娘就是有万千办法你没个好身体也没用,记住了?”

绿柳哭了这一场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连连点头,“记住了,娘,你一定要帮我想到办法。”

“娘还能不帮你?别哭了,要哭也得是去大公子面前哭,娘教你的都忘了?”

“没忘,就是这段时间大公子都没怎么来我院里,要不是我生病,他恐怕都要忘了我了。”

“他以前不是来你这儿最多吗?”

“不久前大公子成亲了,娘,你说大公子会不会有了新人忘旧人?我和大公子同岁,新夫人才十七,比我要年轻多了,肯定更能得大公子欢心。”

“傻。”老太太点了点女儿额头,“这样的欢心只是一时的,只要你还和以前一样,大公子一定会回到你身边,虽然你要长了新夫人几岁,可是你面嫩,不显老,你和大公子之间的情谊是谁都比不上的,别瞎想自乱了阵脚。”

听到这番话,绿柳终于有了点底气,擦掉脸上的泪道:“我知道要怎么做了,娘。”

PS:今天清明,我们这倾盆大雨,我都没去扫墓。

第六十章夜色

祁佑今儿回来得比往常都要晚,不止没有赶得上和夫人一起晚膳,回来时都快月上中天了。

踩着月色往里走,边听祁安说着府里今天发生的事。

最后祁安小心的看了主子一眼,舔了舔嘴唇,不敢隐瞒,把少夫人去大夫人那里请安受了委屈的事说了一遍。

祁佑停下脚步,“谁告诉你的?”

“回主子话,少夫人从大夫人那里请安回来时小的正带了人给少夫人栽种驱蚊草,她身边的云书和秋谨说话时小的听到了。”

“少夫人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回来后自己在屋里关了一会就出来吃饭了,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祁佑突然有些心疼,那个骄傲的人从没受过这种气吧,可在世家,婆婆刁难媳妇却是常有的事,这还只是开始,以后…

原本打算去书房的脚步一转,祁佑往夫人院里走去,明明知道这个时辰院门应该已经关了。

由远及近,在夜色中,白天看着生机勃勃的院子此时看着居然有几分颓败,可是他知道,只要一推开院门,他就能看到里面多出来的小株植物,树下的桌椅,今天再添上的驱蚊草不知道是如何栽种的,以夫人的灵巧心思,应该会非常美观,这个院子从一开始的空旷已经变得越来越有活力了。

就如…他的人生一般。

成亲以前,他从来没有过那种一到时辰就想往家赶的感觉,今天因为一些事不得不晚归,和太子一起用膳时都在想夫人是不是在等他,是不是在埋怨他说话不算话。

知道她要去给娘请安时总也忍不住担心她会受到娘的刁难,显然,他并不是白担心了,她确实在娘那里受了气,不知道…会不会和他说。

站在门前,看着紧闭的院门,祁佑伸出手摸了上去,瞳孔突然紧缩了下——门是松动的,没上锁。

是大意了还是特意给他留的门?

眼中快速闪过笑意,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从眼中滑过,手微一用力门应声而开,门里迅速出来两个丫头,暗暗戒备的样子让祁佑很满意。

待看清来人后,丫头连忙福身行礼,“婢子见过姑爷。”

“免礼,你们小姐睡了?”

“回姑爷话,婢子只知道小姐回屋了。”

“关门落锁,你们去歇了吧。”

“是。”

侍候着主子在偏房洗漱完毕,祁安识趣的没有继续跟随,在这院里他和祁亮都有歇息的地儿,主子在哪他们便在哪。

轻轻推开卧室门,原本以为会迎来一室冷清,没想到屋内烛光摇曳,他的夫人正笑眼看着他起身相迎。

“怎么回来这么晚?”

声音轻软,不像是抱怨,倒像是撒娇,祁佑声音也不自觉的柔软下来,“突然有事要处理,没来得及回来,以后若是我没有按时回来,你便不用等我用膳。”

“知道了,今天我也没等多久,累了吧,现在要歇了吗?”

祁佑走到桌边拿起她放下的书看了看,原以为会是什么高深的东西,没想到却是一本游记,“喜欢看这样的书?”

华如初温软的笑,“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做为女人总是没那么自由,能去的地方不多,只能从游记里感受一番了,里面很有些有意思的乡土人情,我会知道紫砂泥也是从游记上看来的。”

“这种书倒确实让人长见识,只是烛光太暗,以后晚上少看书,伤眼。”

“好。”

收了书,蜡烛也吹灭了两支,只留下离床最近的那支。

上前给祁佑除了外衣,经过几天的锻炼,她现在业务已经很熟悉了,哪里有带子也摸得透熟。

静静的看了一会,就着这个姿势,祁佑把人拥进怀里,那种被填满的感觉让他满足的想叹息。

华如初犹豫了一下,悄悄伸出手环住男人的腰,此时她心里没有太多的计较,不去想他那三房妾室,不去想这个男人是不是良人,只是单纯的,简单至极的抱一抱这个名义上是她夫君的看起来很累的男人。

其实只要不计较感情,这个男人是个有担当的,值得她依靠的男人,如果她没有多出来一辈子的记忆,可能她反而能得到幸福。

无知是福,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男权社会。

被男人抱着上床时,被男人压在身下时,被男人进入时,华如初恍惚觉得这个男人心里此时有她。

第二天华如初是在男人的怀里醒来的,想到昨晚那一刹那闪过的念头,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醒了?”身后的人又把她搂紧了些,嘴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蹭过她后颈,寒毛都起来了,一大早的,这么撩拨不地道。

“该起了,当差该迟了。”

“今天不用去太子府,太子许我陪你去茶园。”

华如初眼睛一亮,在他怀里转过身去看他,“真的?那今天算是休沐还是如何?。”

“对太子来说,能讨圣上欢心的事都是正事,只要我们能早点把茶叶做出来他不会计较这些。”

手脚并用的从怀里挣扎出来,华如初连声催促,“起床起床,今儿还要去主院用膳,用了膳我们早些出府。”

祁佑这才想起那天祖母确实是说了每个休沐的第五天去主院用膳,不紧不慢的也起了床。

华如初从衣柜里给他挑了衣裳出来,只要没有特殊情况,给他更衣已经不是很稀奇的事了,一个愿意被侍候,一个愿意侍候着,默契得很。

“以后都用那个玉佩。”

华如初动作顿了顿,轻声应道:“好,你要喜欢我再给你编几个,扣上不同的玉。”

“恩。”

祁佑没有说昨天戴了那个玉佩去太子府,不止其他人询问这是个什么花样,就连太子都看得挺喜欢,在知道是他的新夫人亲手给他做的后还很是调侃了他一番。

要不是他情绪向来不外露,当时他心里涌起的自得恐怕都瞒不过那些人。

“外头候着的,进来侍候。”

门应声而开,云书领着秋谨夏言进来,向两人请安后利索的把小姐收拾妥当,侍候着洗漱后便准备去主院。

华如初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不妥的地方后站起身,边和祁佑一起往外走边轻声吩咐,“秋谨跟着我就够了,云书,你准备一下,把做好的工具都带上,我们从主院出来就去茶园。”

“是。”云书大喜,脆声应下,甭管出府是做什么,只要能出去那张门她就替小姐高兴。

去到主院时,感觉里面比以往还要热闹几分,到底是几十年的老规矩,甘愿不甘愿的也在一起早膳晚膳的用了几十年,这才破了规矩觉得轻松的同时也有几分不习惯。

再一聚到一起,看着谁都觉得亲近几分,人果然还是远着点处着比较好,感情都要好些。

小丫头打起帘子,华如初跟在祁佑身后半步进屋,一看到孙子来了,老夫人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祖父,祖母万安。”

“好好好,佑儿今儿个怎么没早早去当差?”

“接了太子的其他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