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不是挺威风,现在怎么恹了?”来人成合拢之势把他们围在中间,若是放在平时,华如初并不放在眼里。可现在,怕是要拼命了。

不过耍嘴上功夫,这些人加起来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我至少还威风了,你们呢?一辈子也就是做人喽的货色,啊。忘了告诉你们了,梁成已经被我杀了,连保护他的人一起,你们自认比他们强的话就上,我不在乎多杀几个。”

说完。长剑一抖,原本软了的剑身重新硬挺起来,华如初摆出攻击的姿势。

几人一听梁成死了皆是不信。梁成身份不一般,他身边有好几个专门保护他的人,怎么会那么不济事?

可细一想,确实好一会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也没有看到他人了。

该不会真的…

心底一动摇,几人哪里还愿意在这里缠战,刚才说话的那人道:“你把地方指给我们看,要是没骗我们就放了你。”

“还不知道谁放谁呢。手底下见真章吧。”

听她这么说,冬菲和四护卫皆手执武器,随时准备出手。

对方却不愿意了。直接道:“梁成在哪?”

用剑尖指了指方向,华如初冷嘲,“急着去给他收尸?”

几人此时哪还有心思和她计较。对望一眼,纷纷朝那个方向跑去。

他们一背过身,后力不继之下,华如初手里的剑瞬间软下来。

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倒地。

冬菲紧咬着唇,从怀里拿出一个尾指大的小瓶子,朝小姐嘴里灌去。

边哆嗦着小声解释道:“这个只有这一小瓶,救命用的,小姐您撑着点。”

仓促之下赶紧把已经到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华如初倚着她一脸气笑不得,“别我没死在敌人手里却被你呛死了,放心,我身上的血大都是别人的,伤得不重,就是有些脱力。”

冬菲一点不信,都这样了哪能没事。

心里不由得又开始抱怨红香,让她去请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正想着,镇口方向飞马奔来二十余骑,华如初心下一动,待看到跑在最前面的两人一骑时,提着的那口气才终于松懈下来。

“公子…”

“是云书。”冬菲腾的站起来,挥着药袋子猛摇,“在这,公子在这。”

云书一勒马缰,直往几人面前冲来,待到快撞时才猛的拉住马,马长嘶而立。

两人纵身下马,双双飞奔到华如初面前,待看到她满身是血的样子差点哭出来。

红香更是把头都快低到裤裆了,“公子,都怪我办事不利…”

“现在不说这个。”华如初觉得抬手都觉得费劲,干脆就不动了,“把以多欺少的那些人通通解决了,我不需要活口。”

“是。”

有了这二十多生力军的加入,再加上对方失了指挥全局的人,局面瞬间反转。

原本没有反水的那些武林中人见势不妙,有人马上退至一边袖手旁观,有人悄悄往镇外潜去。

华如初看了下还剩下的人,那个借她鞭子的人还活着,不知道又从哪里拿了根鞭子挥舞着,没人敢近身。

不过,也是强弩之末了。

把鞭子递给几人里面情况最好的冬菲,指了指那人,道:“去还给他,顺便帮他把围着他的人解决了。”

“是。”

“走吧,我们也去搭把手。”

四护卫随之起身,心悦臣服的跟在身后。

能进入太子府做护卫,当然不可能是绣花枕头,他们也一直很有几分自满。

可经过这么一次,尤其是今天晚上这样直观的面对撕杀,他们才知道他们那点本事根本不够看。

尤其是在这个夏公子面前。

ps:终于结束了,我好嫌弃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打斗场面。

第一百三十六章如果可以(求粉红)

等到一切平定下来,已经是凌晨了。

危险过去,精神一松懈,华如初才觉出了身上的痛。

剑身软软的垂着,云书连忙拿过来给小姐重新系到腰上,心下既懊恼又自责。

被救下来的人无一不是伤痕累累,华如初看向冬菲,“药还有吗?”

冬菲犹豫了一下,她的药要是都给别人用了,小姐用什么?接下来要是再有什么事怎么办?

可看着小姐疲惫的样子还是老实的点头,不想让小姐多费口舌,总之先应了准没错。

“还能站着的不用理会,去看看起不来的那些,能救一个是一个,武林这次又大伤元气了。”

最后这句叹息似的话让被救下的那些人心下也跟着难受,就连原本没有反水的那些都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华如初现在也不想理会他们,指了指对面的客栈,道:“这个客栈掌柜我认识,若是想留下来歇一歇或者养养伤的便去那里,若是想离开,尽管自便。”

说完这些,看也不看那些面面相觑的人,留下几人护着冬菲,让云书扶着往回走。

一进屋,华如初就对上祁佑绝对称不上平静的眼神。

闻昱丹惊得猛的站起来疾步上前,想扶他又怕碰到他伤口,只得用眼神把她从上到下的打量,“伤得可重?”

“啊,没事,小伤,都是别人的血,就是有些脱力。”避过祁佑的眼神,华如初到一边坐下,“你们怎么出来了?”

“刚出来没多久。”闻昱丹没有多说,在那样一个四面封闭的地方,一刻都难熬,更何况外边过了那么久都没有动静,他们无法不担心。

不然向来沉得住气的原及也不会提出出来看看情况。

祁佑看了下鱼贯进来的人,没有他想看到的那个。担心之余冷声道:“你那个会医的随从呢?”

那语气,绝对说不上好,在一般人听来极为刺人,闻昱丹不知道原及这是怎么了,只得把这归类为他担心回去后无法和夫人交待。

上前一步把人挡住,暗地里瞪他一眼。闻昱丹不得不为他解释遮掩,“我这兄弟是个没多话的人,更加没坏心,只是担心你的伤,夏兄弟你别误会。”

“我知道。”华如初看了祁佑一眼。这个男人太骄傲,被女人护在身后就已经让他不自在了,她又受了伤。更让他自责。

“外面受伤的人多,我让她在外面先给那些人看看,这次武林元气大失,能救回一个是一个,我的伤也就是看着吓人,没大碍。”

祁佑还要说什么,华如初眼睛一横,眼神中已经带上了冷意。

如果可以。她不想让冬菲来侍候她吗?

如果可以,她愿意受伤吗?

如果可以,她不想被保护吗?

问题是。他伤成这样自保尚显勉强,怎么保护她?

现在再执着于这个有什么用?

不过是让她更堵心罢了。

心一烦,态度哪里还好得起来。给了祁佑一个冷眼便不再理会他们。

好歹她总算把人都给护住了,不管是闻昱丹的关心还是祁佑的自责,现在她都不需要!

“红,说说是怎么回事?”

红香身体一抖,在华如初面前两步跪下。

见惯了小姐随和的样子,现在这样,让她很害怕。

“回禀公子,我是按照云书留下的暗号一路找去的,只是…只是…”

云书上前一步,跪在红香身边,把话接了过来,“公子,红确实是按照我留下的记号找来的,只是当时我人并不在那里。”

华如初脸色一凝,“发生了何事?”

“回禀公子,为了能快点到这里来,九山寨的人是分两批出发的,我带着十二人先走,杜当家带人随后赶来,我把人安置在镇外树林里后便趁乱来了一次镇上,当时盯着这里的眼睛太多,我只得留下暗号便离开,可回去后没多久后面便有人前来求援,说杜寨主等人被伏击了,我只好带人去回援,红来时我们已经不在了,她又根据我们留下的痕迹找了来,所以…耽搁了。”

“他们这是算准了我们会去求援?那夏言他们岂不是也会…”

华如初揉了揉额头,看向一边站着的一个五十左右的矮胖老人,“这就是杜寨主吧,晚辈是夏以见,多谢九山寨愿意施以援手。”

杜寨主微一抱拳,说话声音大得像打雷,“夏少侠看得起我老头子,就是折了这条命,老头子我也当对得起你的这份信任,更何况这次有些人确实是做得过份了,把我们武林同道都当成了什么?也是他们蠢,这么容易就被人骗了去,要不是夏少侠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这才是真正的武林人,以侠义为先,重情重义。

华如初今儿晚上头一次笑得连眼中都带了欢愉,“杜寨主不怪我这个做小辈的差遣您就好。”

“哈哈哈,这次差遣得好,差遣得及时,能参与进这样一趟事,我老头子也有面子。”

直爽的小老头,有着自己的小计较,却不会让人觉得厌恶。

“对了,杜寨主,这位是戴兄,他们追杀的主要目标,那边那位是祁兄,和咱们武林还有点别样的缘份,前段时间华盟主的小女儿嫁人了杜寨主听说了吧,这位就是华盟主的女婿。”

闻言,杜寨主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好一番,点头赞道:“倒也不错,不像是那些不中用的官家子弟。”

祁佑上前施了个江湖小辈的礼节,更让杜寨主喜得大笑。

华如初看他如此,心里那点火气终于消了些,怕闻昱丹失了面子,轻咳了一声。

杜寨主本就是个通透人,朝着闻昱丹一抱拳,道:“这次的事虽说是武林中人不争气,受不住诱惑,但那也是有人把重利都放到了眼皮子底下,冤有头债有主,还请戴兄弟不要记恨我们武林同道,这次死的人已经足够他们记住这次教训了。”

说得好,华如初在心底暗暗喝彩,这小老头说出了她一直想说却没能明说的话。

闻昱丹眼睛微不可见的眯了一下,旋即瞬间恢复正常,“这次的事就算不看在杜寨主远道而来的份上,我也会看在夏兄弟不惜拼上性命救我而揭过去,不过,这样的事不可再发生,若是再有下次,就算我想放过,也不见得就能轻易了事,毕竟我上头还有更说一不二的人。”

华如初郑重点头应下,“我会和华盟主好好说道这事,一次死上百人,再来一次武林中也会承受不住。”

“那就好,夏兄弟,你这伤就这么不理会没事?我看你这一身的血看得心慌。”

华如初的头有些晕,精神也不如以前集中,别人说的话轻飘飘的落进耳朵里,很失重的感觉。

这时候,她最想的是扑到床上去睡个昏天暗地,可有些事不交待清楚不行。

“还得再撑一会,杜寨主,要再麻烦你受累,往青州方向我还派了人出去,恐怕那里也会有埋伏,我不想再折人手了。”

杜寨主闻歌知雅意,起身道:“你这身血我看着也觉得难受,去换了吧,外面的事有我。”

“多谢。”强撑着起身抱拳行礼,华如初看向黄清源,“黄掌柜,你那个客栈这会估计有不少人住进去了,你那边厨房里要是还有吃的喝的先给他们上了,算我帐上。”

“好说。”临了还能赚一笔,黄清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其他还能动的去找找沈万的尸体,别让他曝尸在外,还有陈济山也不知是死是活,在周边找找吧。”

闻昱丹把这事接应了下来,连连催促着她去歇着。

华如初也确实是撑不住了,身体一半的重量靠在云书身上,就算这样出门时还是被门槛给绊了一下。

祁佑很想去接替了云书的位置,可是…

闭了闭眼,干脆扭开头,以为只要眼不见,就不心疼。

闻昱丹习惯了他的寡言,想到夏以见和他的那层关系,不由得提醒道:“你们这郎舅虽然不是亲的,但是人在外碰着总要亲上几分,人家又帮了我们大忙,他现在受伤了,你去照看一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我们这里有,你只管拿去。”

祁佑眼睛一亮,点了下头便追了上去。

那痛快的模样让闻昱丹都吃了一惊。

琢磨着难道就那么担心不好和家里的夫人交待?

华如初走得慢,祁佑快走了几步就追上了。

走到她前边蹲下.身,轻声道:“我背你。”

云书偷偷看向小姐,就看到小姐眉头紧皱,压着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他让我来照看你,上来。”

华如初绕过他继续往前走,“你现在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是想让伤口再裂开吗?冬菲那里可没什么药了。”

祁佑握紧拳头起身,光明正大的接替了云书的位置,扶着她往屋里走。

“伤得真的不重?”

“没伤到要害,都是轻伤,就是看着吓人。”

这时候红香道:“我去烧些热水来。”

“我也去,祁公子,麻烦您送我家公子回屋。”

祁佑很满意两人的知趣和警觉,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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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我宠你

门一关上,祁佑就把人抱进了怀里,轻轻的,一点不敢用劲。

在暗室等待的那段时间里,无人知晓他心里有多慌乱。

他控制不住的想到最坏的结局。

担心一出来就看到如初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的样子,又担心她会被弓弩伤得满身是箭。

对方那么多人,还有那么多弓弩手,他无法不这么想。

他想不管不顾的冲出去保护她,却又担心反而会拖了他后腿。

头一次,他这么恨自己的无用。

华如初任他抱着,双手回抱住他的腰,远离了太原,远离了祁家,此时,他们是互相的支撑。

半晌过后,华如初微眯着眼道:“我头很晕。”

祁佑弯腰就想抱起她,旋即想到那时候如初说的话赶紧又站直了身扶着她往床走去。

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华如初满意的勾起了嘴角。

祁佑把人扶着靠在自己身后,把被子拢到床头推好,再把人小心的放着靠上去。

人晕的时候最忌动作大,会加倍的难受,他都恨不得慢动作才好。

“帮我把衣服解了,包袱在床上,再帮我拿一套出来。”

祁佑看她一眼,先把包袱找了出来,从里拿了衣服放到床头,才道:“等热水来了擦了身再穿,伤口要处理。”

顿了顿,祁佑问她,“伤药有吗?”

“我这里没有,一会问问云书,离开时,冬菲有给她们一些。”

“我让人去找冬菲。”

“先问过云书再说。”华如初张开眼,看他难得的有了表情,虽然是皱眉,却也觉得挺有成就感,不由就解释道:“我这几个丫头的性子都随我,自私得很。一辈子也成不了伟大的人,冬菲不会把药都用在别人身上的,更何况她还知道我受伤了,再等等吧,她会尽快回来的。”

“你太纵着她们了。”祁佑把如初的手轻轻抓在手里,看着平日里连个指关节都不现形的手这会多了好几处伤口和青紫痕迹。眼底难掩心疼。

“跟我最久的都有十三年了,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和家人差不到哪里去,天天在一起,我要几个木头人做什么。说个事连个接话的都没有,她们心里眼里只有我这么个主子,我爹娘说的话都不好使。这还不够?再说了,我也不担心她们爬上我的床,坏不了我的事,你说是不是?”

这是暗指的绿柳吧,祁佑抬头看她,似笑非笑的,纯粹的打趣,不是吃醋。

“她…”

“不用说。”华如初想摇头。晕得她赶紧抽回手扶住自己的脑袋,“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用觉得心虚。说起来,青柳的名字是不是要改改?绿柳姨娘听到该不高兴了。”

“你高兴就好。”

真是没良心哪,华如初斜眼看他。“还是改了吧,还得在回去之前就改了,省得麻烦。”

“好。”

看着这么温驯的祁佑觉得有趣,华如初捏了捏他高挺的鼻子,逗他,“是不是觉得挺感谢我的?”

把作乱的手握在手里,“夫妻一体,不谢你。”

“说得好听,我还听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呢!世家大族里妻子就是摆在台面上为一家人操劳的,妾才是用来宠的,所以我才不要管家,凭什么我一天到晚累得要死,还什么都得不到啊!”

说这些话的声音不敢太大,这些话一说出来不像是报怨,倒更像是撒娇,祁佑听得心底发软,声音也跟着低了几度,“我宠你。”

“切,好听话谁不会说,男人五十纳妾都是天经地义,女人出门却脸都不能露,我原先还同情大家族的女人,现在谁来可怜可怜我,祁佑,你说我要是趁着这个机会…”

“不准!”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打断了华如初的话,要是可以,祁佑真想从她脑子里切了她这个念头。

华如初沉默,闭上眼不再说话。

不得自由,便不知自由的生活有多让人眷恋。

成亲来得太突然,她只顾得上把琳琅阁的事打点好,根本就没时间去想像婚后的生活会怎样。

入了祁府后虽然要装委屈,虽然被逼着看了不少戏,可只要忍一忍,日子也是过得下去的。

可是出来了这么一遭,这种恣意,这种随心所欲实在是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不想回去了。

不想再回到那个笼子里。

不想再在那一方之地看着他们唱在她看来无趣至极的戏码。

甚至就连她一直想要的孩子都觉得为了自由可以不要了。

天下这么大,那个院子却那么小。

纵身一跃便可轻松跳过的墙却牢牢的阻碍着她的视线,明明对她而言要离开那么的容易…

她想回家,想爹娘,想兄姐,想柳絮飘飞的扬州,想带来四面八方来客的浩瀚大海,想那些操着怪异口音说着南朝话的蕃子,想她一手打造的琳琅阁…一切的一切,想得心都疼了。

“如初…”似是求恳的叹息,带着掩不住的心疼。

华如初鼻子发酸,却没有眼泪流出来。

“你等等我,等我的责任尽了,我们不再拘在家里,我们去外面住,你要是不想在太原呆着,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哪有那么好,一旦太子登基,他会放你这个左右手离开?祁家除你之外再无人能撑得起来,祁家人又岂会容你任性?

不可能的,就是看不到希望,她才会生出逃离的想法。

这种恣意的生活,太吸引她了。

华如初依旧闭着眼,不发一语。

若是没看到过如初在外时意气风发的模样,祁佑可能无法理解她为何会生出那样的想法,毕竟在众家族里,他自认还算争气,做为女人,能得一个不算太混账的男人不就是最大的期望了吗?为何还会有那些不实际的想法?

可就因为看到了,再一对比她在祁家过的日子。他连挽留都觉得亏心,可是,他无法放她离开。

若是放她离开了,无异于鱼入大海,再想找着就难了。

在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她走出自己的生命。

门被人敲了两下。云书的声音传来,“公子,热水好了。”

祁佑看她依旧不动不说话,叹了口气,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