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开个方子,不过有件事我得提前告知一声,方子里有一味药是我头一次用在病人身上,按药效对太上皇来说是极有用的,可是毕竟是头一次用。药效也还没完全研究出来,真要有个什么我也不敢保证,所以,要不要用还请皇上决定。”

“新药材?”

“是。”

闻昱丹眉头微皱,“父皇何时能醒?”

“收了针便能醒。”

“那便让父皇自己决定吧。”

江轩不置可否,他虽然迫切想知道这味药是不是真有那种作用,但一种新药材的确切药效是不可能那么快出来的,再说这味药吃下去就算无效也死不了人,他不急。

又过了一刻钟。江轩上前收了针。

果然,一收针太上皇就睁开了眼。

头一个入眼的就是须发都染了白霜的江轩。

“当时我也在想,这回恐怕得去找你才能救回我这条命了,看样子没料错。”沙哑着声音,太上皇道。

苏嫔忙端了茶杯上前喂他喝水。

江轩闻那味就知道是崖阳草熬成的水。便也不制止,回话道:“幸好我在太原,没有我这一路九转金针,谁也救不回你。”

喝了几口茶水,太上皇精神好了些,“我听说过,没想到你会。就我所知这路针法对施针者寿数有碍。”

“所以上次我没用,这次要不是你实在撑不过去了我也不会用。”直言不讳的话让闻昱丹额角抽了几抽,他可真敢说!

闻佑则垂下了视线,掩饰心下的心惊。怪不得如初会那般害怕江伯进宫,换成他他也得怕。

退下来后的太上皇却只是笑笑,完全不以为杵的模样,“还是不要赏赐?”

“若是有什么能增加我寿数我便要了。你有吗?”

“有我会先给自己用了。”太上皇难得的开了个玩笑,没有错过他说这话时苏嫔黯然淡来的眼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反正到时他不会独自上路就是。

他早说过,他去哪里都会带着她的。

“那不就是了,金钱我够用,权力于我一个大夫无用,你还能给我什么?”

“听说你的女徒弟快要当娘了,不为孩子求个福份?”

“不必,孩子福份大了折寿。”江轩心下一动,想起今天露了面的九转金针,道:“若是你不赏了不安心,那便保我往下数三代无恙吧。”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就够了,其他的他们自己能得到多少便是多少,别人给的多了只会懒了他们的双手他们的脑子,那才是害了他们。”

太上皇看儿子一眼。

闻昱丹会意,应承道:“儿臣记下了。”

江轩像是完全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一般,得了承诺表情都没变一下,更不用说什么谢恩之类的,话头一转就说到新药上面去了。

太上皇想了想,点头,“用吧,既然你说用不死人那于我便无碍。”

江轩闻言,打开药箱,从里拿出一个用纸包着的几株完整的朗星草,又拿了纸笔出来开方子,边道:“皇宫的药材都太好,你现在的身体却不能用过份好的药,得慢慢来,方子旁边有几味药我写了年份,头三剂药不能用比这更好的,三剂后我看过情况再说,每一剂药里放一株朗星草,就是这个。”

将方子连同朗星草都递给安和,皇帝要过方子瞧了瞧,又递回到安和手里,“你亲自去抓药,别让太医院的胡乱拿主意,就照着方子上的来,若有半点差池,朕绝不容情。”

“老奴遵旨。”想到太医们对太上皇的病毫无办法,竟隐隐透出必死之意,安和那是恨得咬牙切齿,此时他最大的靠山醒过来了,还有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回击回去,他脚步都轻快了。

第四百零七章之后

江轩是和闻佑一起从宫中出来的,严格点说是闻佑搀扶着江轩。

此时天已近黑,马柏亲自驾了马车在宫门外候着。

将江轩扶上马车,闻佑接过祁亮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回去。”

先一步得到消息的华如初迎到了大门口,见着两人都无恙,瞬间眼睛就红了。

今日这大半天竟比当时在玉门关上杀敌时还让她觉得难熬。

“别忙着红眼眶,来扶我一把。”华如初忙上前扶住人,眼神扫过阿佑,看到他微微点头这心才落回了实处。

进到厅堂时丫头们已经将饭菜摆好,华如初亲自侍候着江轩洗了手脸,这才扶着人到桌边坐了。

强忍着等用了饭她才开口问宫中情形。

闻佑大致说了些,江轩对皇上和太上皇说的话他却是一句不漏的全说了出来,现在事情已经过了,再说出来如初也能不再那么担心,他不好说什么,但他是希望如初能劝劝江轩的,毕竟以后这入宫的次数少不了,一次两次太上皇和皇上不计较,可次数多了他们却未必不往心里去,存下祸端实在不智。

果然,华如初一听就瞪了眼,“江伯,他们不是江湖人,您不能那么和他们说话,要命的,就算摆不出恭恭敬敬的样子,您也别说得这般直白。”

“他们都没计较,你们急什么。”江轩不以为意,“之前我就是这态度,要是突然变得诚惶诚恐他们才会觉得奇怪。”

两夫妻对望一眼,明知道这态度不对却又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放心,我心里有数,要是之前未退下来的太上皇我心里可能还存有顾忌,可现在。他整个人都已经软下来了,一头拔了牙的老虎不过是剩个空架子,看着吓人罢了,至于皇帝…”

江轩看了闻佑一眼,“他现在即位时间还短,有些情分还记得住,不会将我如何。”

华如初松了口气,“我还担心您真信了皇家的承诺。”

“我不是傻子,皇家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江轩冷笑出声,“皇家的恩情是能得的?我自然得将这情分给用了去。免得他们时时惦记着,被皇家惦记上,我哪能落着好。”

华如初看了丈夫一眼。可不就是如此,阿佑几次三番救皇帝于危难,要是长期留于皇帝眼皮子底下,阿佑的任何一点点差池都会被解读为恃宠而骄,时长日久情分必会被消磨干净。最终落不到好下场。

历史上这样的事不少见。

“明天还要进宫?”

“何止明天,十天半个月内都会要去,闻姑爷,你查出来太上皇突然犯病的原因了吗?”

闻佑摇头,“还没查出来安和便来叫我了。”

“要是查出来了告诉我一声,我也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诱发病发。”

“可以。”

江轩起身。扶了扶自己的老腰叹息,“真是老了,上一次施九转金针时还没这么累。”

华如初上前扶着他。“今日就在这里歇了吧。”

“得了,就这么点距离,我要不回去不要说江雨,冬菲都得找过来,本就是个没轻没重的。哪敢让她出来跑,使个人送我回去就行了。”

“也好。马柏,你将江伯送回去,找个稳妥人每天接送江伯进宫。”

“是。”

江轩没有拒绝,只是摆手拒绝华如初再相送,“歇了吧,你这心也挂了大半天了,别动了胎气。”

“我就送您出去,没事。”

目送马车离了巷口,华如初深深吁出一口气。

闻佑扶着她往回走,边道:“我每日在宫中走动,会留心的,不要担心。”

“我现在不担心他们会对江伯不利,他们目前还需要江伯。”二月的天还是有些冷,华如初将手放入阿佑掌心中,道:“只是江伯毕竟年纪大了,我想将他送回扬州去养老,现在我是真有些后悔当初将他留在太原了,普通人在皇城根下生活尚且有各种顾忌,更何况是江伯这种手上有真本事的人,他要是对权力有野心倒也罢了,可他没有,留在这里反倒是束缚住了他,回想自己当时的想法,真觉得太幼稚了。”

“等这事了了问问江伯,看他愿不愿意。”

“不愿意我也得说服他,回了扬州还有人看顾着,以后我要是离开了这里,冬菲要是真有心随我离开,留下江伯一人在这里可怎么办?他们夫妻能放心?我又能放心?”

“冬菲想随你一起走?”

“当年将她送去学医便是觉得有朝一日用得上,我娘会愿意依着我的心思胡来也是想着要是我身边有个会医的丫头她能更放心,至于冬菲…我有时候都觉得她是将我当成了她的娘亲,我送她学得一身本事她却没能用在我身上,她如何会干,更不用说我现在有了身孕,要她不跟着她肯定犯拧,说这些都是虚的,说到底也是我离不得她。”

“江雨能同意?”

“他无父无母,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江伯,只要能将江伯安排好,他必会跟着冬菲走。”

进了屋,闻佑将她肩上搭着的披风取下来交给秋谨,又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到软榻上坐着,自己蹲在软榻前手轻轻抚在她小腹上,只要想着这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他便心下柔软,只恨不得时间快点过去,让如初少受些苦头,也能早日听到孩子娇声叫他一声爹爹。

“还早着呢,现在才这么点大。”华如初掐着尾指留出一点点给他看。

“这么点大也是我的孩子。”捉住她的手,闻佑坚定的为孩子说话。

华如初笑,不和傻爹爹较真,心里却想着,还是生个儿子好了,要是个女儿,不知道会被他娇养成什么样。

睡觉前。华如初突然问,“明天我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合适吗?”

“合适,太上皇已经醒来了,且有苏嫔照顾,皇后也就是去请个安,不会总呆在太和殿。”

“那就好,对了,今日公公有来过,我看他应该是想见你的,只是恰好赶上这事。我急着去回春堂,比他还先出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怪我。”

闻佑看她头都一点一点的了还在勉强支撑。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不会怪你,改天我们再约他过来就是,睡吧,不想了,恩?”

“恩。晚安。”

“晚安。”

华如初渴睡得厉害,第二天醒来时已经辰时,等到能出门时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

皇后见着她便笑,“你这是来我这赶午饭的吗?”

“就不知娘娘赏不赏我一顿吃的。”

示意女官扶着她坐了,皇后歪在美人榻上取笑她,“还是算了。宫里的饭菜还没你府里的好吃。”

“娘娘,您别逼我,我真会承认这话的。”

皇后大笑。无间间抬起的手露出几乎布满整个手背的乌青,华如初笑意一顿,这是皇上弄的还是皇后自己弄上去的?

注意到她的视线,皇后也看了过去,意外的非但没有神情黯淡。反倒笑意更甚。

“昨天父皇病重,皇上太过担心握得重了些。上了药,已经不碍事了。”

“哦!”华如初品过味来,一个哦字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这事显然是有后续的,而且还是不错的后续,看皇后的笑容就知道,哪有半点陈嬷嬷说的难过。

皇后眼中带娇的斜她一眼,那风情满溢的模样明显是被滋润过了,“你有意见?”

“臣妇不敢!”说着话,华如初做势要起身作礼。

“你给我好好坐着。”华氏掉了的那个孩子皇后一直记挂着,她总觉得那件事她是得利的那个,而付出代价的却是华氏,只有华氏赶紧再生下个孩子她这点愧疚才能消了去。

两人笑言了几句,华如初便说起了江轩进宫的事,“江伯那人最是不耐烦那些个繁文礼节,宫中规矩又重,要是江伯说了什么得罪人的话,娘娘您帮着圆圆场,我一听说他这些日子都要进宫这心里就慌得很。”

“就猜着你是担心这事,不然哪会来找我。”皇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要是父皇和皇上有心治罪,昨天就治了,闻大人和江大夫走后父皇还说江大夫是性情中人,不会说话却也没有那些个龌龊心思,这话皇上也是认同的,还特意提起了你以及夏以见,你就不用担那个心了。”

要是不提及她她会更放心,华如初心下腹诽,被皇帝记挂住哪会有什么好事,她又不是那些想爬上龙床的傻蛋。

不管心里怎么想,嘴里华如初却仍旧是敢说得很,“您这话让我觉得我今日这一趟是不必来的。”

“真是个没良心的,就不能来看我?”

“我看您现在脸色红润,皮肤光滑得堪比十五六岁小姑娘,想必皇上定然对您极好,我一来就是烦您的,不是坏您心情吗?”

“你也知道一来就是烦我的。”对着华氏,皇后整个人都松泛下来,眼神柔软的落在虚处,“你若是两天前来情况都不会是如此,好像经由父皇这一病,皇上想通了许多,对我更好了些,我也想通了,何用计较眼皮子底下的那一丝半点,就如你之前说的,她们要争要抢随她们去,我帮着将台子架高些看大戏就是。”

ps:马上离开太原,别嫌我写得水,我老觉得水了就老修,修来修去还是这样,其实一章章透露的内容真的挺多的,也将前面埋下的线都收了,去兖州后我才能展开新剧情,么么大家。

第四百零八章明话

“您终于不再为难自个儿了。”

“是啊,不为难了,只要我不行差踏错,皇上再宠谁总也不能休了我不是?那便这样吧。”叹息了声,皇后看向华如初,“你现在有了身孕,闻大人也没个人侍候,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太原城私底下传得可不太好听。”

“意料之中的事。”华如初冷笑,“我可不会因为他们怎么说就贤惠的去给自己的男人纳妾,当然,他要是有心,抬举一个也不是难事,我不会阻止。”

“真不阻止?”

“不。”

皇后坐正了身体,问出心中的不解,“你就这么肯定闻大人不会起那个心思?”

华如初摇头,“这种事只有事到临头了才有定论,我哪敢肯定,我可以将男人绑在我身边,却绑不住他的心,要是在我年华正盛时他都起外心,又何说以后?感情上的事我一个人决定不了,他若珍惜,自是皆大欢喜,他若不放在心上,我做再多想再多都是徒然,所以,只能随他去了,但让我去安排通房,他是想都不要想。”

“你倒是想得透,只是男人啊…”皇后叹息摇头,没有说出更让人心冷的话来打击华氏,转而说起了小太子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出身皇家的人天生就早慧,才十个月的孩子已经表现得极为聪明,大人说话时他像是能听懂,脸上的表情随着她们的话极为生动的变化。

皇上对这个嫡子极为看重,大概是不想自己和儿子的关系也如他和父皇一般,每日必要见上一面,有时候还会抱上一抱。

其中的疼惜之情比皇后这个做母亲的更甚。

皇后自是高兴的。

华如初正是母爱最泛滥的时候,看着到处爬的小太子眼神都柔得出水来,被皇后一阵取笑。

“听皇上无意中说起,闻大人想外任?”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华如初差点被口水呛住,视线从小太子身上收回来,看向老神在在的皇后娘娘。不知是要表个无辜还是老实承认的好。

“行了,看你那样就知道你是知情的,只怕你还是撺掇的那个,最不想被困在太原的就是你了。”

华如初抿了抿嘴,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将他们现在表象上的难处点出来。“阿佑被皇上看重,这自是好事,可相对的盯着他的人也多,在祁家时虽然祁家拖他后腿,但老底还在。世家之中多少也会不看僧面看佛面,可是现在…我们的底子到底还是太薄了,在这太原看似风光。却不过是个空架子,倒不如远远离了的好,年轻有时候是本钱,有时候却是硬伤,娘娘想必比我更看得明白。”

皇后不答她的话,却问,“你想离开吗?”

“想。”华如初想都不想的答道,“但我不会为离开而离开。各方面都是想过的,祁家也是一方面,他们依赖惯了阿佑。哪怕是现在,他们骨子里也没有改变这种习惯,这对祁家不好。他们需要自己从低迷中走出来,挺直了脊梁让祁家重新站起来,那才是祁家人的祁家,而不只是祁佑的祁家。”

“所以要离得远远的?你就不怕祁家恨你们在这种时候甩下他们不管?”

“如果恨能成为他们的动力,那便恨吧,我们有何惧?”

这话是狂了些,却是实言,他们没有需要借助祁家的地方,确实无惧。

皇后抱起爬到腿上的儿子亲了亲,“外任不难,兖州正缺大批官员,皇上应该会同意,你安心养胎,等着调令就是,不过在离开之前闻大人还有得忙,皇上目前最信任的还是他,要放他走有些事情就得安排好,接手的人选也要挑出合适的,就是禁卫军也要重重筛选,你要是在家闲得无聊就常来我这里坐坐,两个人也能说说话。”

华如初大喜,虽然一直都知道这事的希望非常大,但是一直没有一句明话下来,她时不时就会想这事会不会出什么纰漏,皇上会不会不放人,现在好了,皇后既然敢明着这么告诉她,皇上应该是明说过的,这就好,只要确定能出去,就是得再等上一年半载她都等得。

“看你高兴的,我都想改主意了,你要走了我连个说话的都没了。”

“娘娘,不待这样的,都给我这么大希望了您忍心再让我失望吗?”

“忍心,你笑得太刺眼。”

华如初马上绷紧了脸皮不再笑,“这样呢?”

皇后娘娘先绷不住了,横她一眼先笑出了声。

华如初心情太好,午饭时用着皇宫里不合口的饭菜居然也没有挑嘴,看着比以往还多吃了点。

皇后有午歇的习惯,饭后坐了会,华如初就告退离宫了。

因为那个好消息,向来渴睡的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个时辰都没能睡过去,最后干脆坐下来看着衣柜的方向,怎么办,她都想收拾行装了。

秋谨在做针线,她知道小姐没睡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一直没有过来打扰,直到看到她坐起来才忙走过来问,“小姐,您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请江大夫过来一趟?”

“不用,就是太兴奋了,兖州那边缺主事官,不管皇上任命大公子何种官职也不可能拖得太久,秋谨,闲时你领着人开始收拾东西往船上搬,我们走水路。”

“是。”

“还有,叫云书过来一趟。”

“是,您睡一会,婢子保证您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云书姐姐。”

“我倒是想睡,没什么睡意。”说着没什么睡意的人掩嘴打了个呵欠,秋谨笑,扶着人睡下去道:“您闭上眼睛歇一会也好。”

华如初真就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哪想到不过几息时间就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云书就坐在床边笑眼看着她。

看到她醒来忙上前扶着人坐起来,细心的在她身后垫了枕头,和以前无数次一样。

“来多久了?”

“一小会,秋谨说您现在渴睡得厉害。”

“是有些,一天天都跟睡不醒似的。”接过她端来的茶喝了几口,华如初打量了下她神情。肤色红润,眼角眉梢都舒缓着,眼神生动,显然过得不错。

“陈坚忙不忙?”

“还好,他不用上朝,不用太早起。晚上也能在饭前赶回来,要是事情不多会回来得更早。”

“对你好不好?”

这个问题每见着面小姐都会问,云书每次都回得详细,一点不见敷衍不耐烦,对她来说。有人这么惦记着她是她的福份。

“对我很好,买的两个丫头两个小厮现在都能用了,比才成亲那会要好许多。他虽说是个男子,却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家里的事我偶尔会去问问他,他都能答得上来,不过事情他会让我拿主意,并不会因为我是丫头出身而看不起。”

“要是他在乎你的出身,一开始就不会来求亲了,倒是他的同僚…可有人在这方面为难你们?”

云书垂了视线。不想说这些事让小姐伤神,“都还过得去,您别担心。我能处理好。”

“这便是有了。”掀被子起床,随手拿了搭在床头的衣服披在身上,华如初在梳妆台前坐下。云书让秋谨去整理床铺,自己拿了梳子给小姐梳发,边回话道:“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要是这事都处理不好,我都不好意思说是您教出来的,再说夫君也不是那软面团,谁想捏都能捏的,有一个说是同乡上门做客,因我的身份说了他几句,他恼得将人赶了出去,还生怕我生气,说了好些软话,所以,您不用担心,我很好。”

“男人就该硬气,要是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其他方面再好也是白搭,陈坚做得好。”透过镜子看向曾经的贴身管家,华如初道:“皇后娘娘今日给我透了话,皇上会允了大公子外任,陈坚可有想法?”

“皇后真如此说?”云书太清楚自家小姐想过怎样的生活,闻言大喜过望,梳发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恩,我在宫里用了午饭出来的。”

手指灵活的给小姐挽发,云书道:“他自然是想回魏山县的,只是担心上面不允。”

“我和阿佑说过了,只要陈坚愿意,他会带他回去,这点小事皇上会答应他,皇城中想要出头不易,还不如去下面做些实事,陈坚本就是在皇上这里挂了号的,又是跟的阿佑,他的功劳没人能夺走,高了,再要做出成绩才容易。”

“是,我也是这般想的,夫君现在不过是做些文书上的事,他太年轻,就算看在大公子的面子上不欺压他,却不会让他年纪轻轻就出头,与其这么消耗时光,倒不如跟着大公子离开来得好。”

“陈坚也是这个意思?”

“是,我和他说起过,他也是这般说的。”

“那好,这段时间你准备准备,也和陈坚说一声先不要漏了口风,免得再起波澜。”

“是。”从妆匣里拿了几样蓝宝石首饰上好,又侍候着小姐穿好衣服,云书很满意自己的眼光手法都没有退步,“小姐觉得这样可好?”

华如初左右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点头,“很好,没有退步。”

“我也这般觉得。”

曾经的两主仆对望一眼,皆是笑意盈盈。

第四百零九章兖州州牧

过得几日,从宫里出来的江轩没有回回春堂,而是直接来了闻府。

华如初听得通传忙迎了出来,见着人就忙不迭的问,“江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都好得很,别瞎担心,朗星草的药效我有点把握了,大用,能有大用。”江轩话说得很急,眼里放着光。

华如初几乎是从出生起就认识江伯了,这样的情况极少见,每每江伯这般激动必是有大发现,想到江雨曾说过的新进展,心不由得就高高提了起来,“您通俗点告诉我,朗星草有什么用?”

江轩沉下心来想了想,打了个比方,“战场上死人多吧?!可很多士兵并不是当场死亡,而是死于伤口的腐烂,活活疼死,我年轻时因缘际会曾去过一次战场,满身医术却救不回士兵性命的感觉现在都还记得,要是朗星草能早些被发现…。”

江轩苦笑摇头,“这么说都错了,应该说要是能早出现一个像你这般大胆的将朗星草带入南朝,不知道能少死多少人。”

华如初心里隐隐有了感觉,这是不是就和后世的抗生素啊青霉素啊一个意思?还是说是磺胺那类的?

转换了一下语言,华如初道:“就是说用了朗星草后伤口就不会腐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