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秘书说:“方维集团的周总。”

方文秀在脑子里没找到任何信息,看着刘秘书,刘秘书又说:“周文堪。”

一说周文堪方文秀就明白了,就是那个高调背叛魏恒的周文堪,方文秀不动声色的走到椅子里坐下,过了一会才对刘秘书说:“去把钟伟叫来。”

钟伟进来,方文秀开门见山的问他:“周文堪来干什么?赵副总有没有去见过他?”

钟伟说:“赵副总上周到南宁出差还没回来,先是何经理接待的。”说到这里钟伟忽然不说了。

方文秀也不吭声,钟伟只好接下去:“何经理后来让刘秘书等你来了通知你。”

方文秀看着钟伟问他:“何晓月没跟你打招呼?”

钟伟说:“招呼打了,具体什么事她似乎也不知道。”

方文秀点头又问他:“那你觉得周文堪找我要干什么?”

方文秀叫来钟伟似乎就问了他一堆废话,但钟伟在她身边磨了四年,心里却清楚的很,方文秀是从来不说废话的,这一问一答之间她至少有三处是在考察他的,首先赵正生出差到南宁其实周五就回来了,钟伟是知道的,相信方文秀也知道,但他不能说出来,而方文秀也就是要他不能说出来的这个效果,如果你随便出卖一个同事,最后落的结果只会两面不讨好,第二何晓月有没有通知到他这其实是考察他在公司核心层的地位,他是她的助力,如果下面的人有什么事情他都不知道,那么等于是断了她的耳目,第三问他周文堪来的目的,方文秀心里肯定有腹稿,但是让他说出来就是考察他对公司外部环境的认知和统筹的能力,这就是他在方文秀身边学到的,学会从上至下的,用高层的思想去通观全局的能力,她从来不吝啬于在他面前表现出她的厉害,她不遗余力的在教他,因为她不遗余力,所以他忠心耿耿。

方文秀最后这句,钟伟是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她的,他说:“我想,他能来应该是给我们生意做的,如今的房地产业鱼龙混杂,他需要以一个过硬的品牌一炮打响,承建的建筑商大型国营企业他可能请不动,短期内也不容易打进去,找我们似乎是个

折中的选择。”

方文秀听完,见他就没有了下文,于是又问:“还有吗?”

钟伟脑子里转一个弯又说:“周文堪这次这么高调的从老东家出走,在业内好像从来没传出他辩解过的话,倒是现在有些传言说是新宇的魏总太霸道,把他逼走了。”

这个情况很微妙,一个高调做出如此没有大义之举的人,负面影响却不高,可见此人平时人缘怕是不错,手段也是很好,有时候你不说,不说其实比你说什么都强。

方文秀问钟伟:“那你对他的事是什么看法?”

钟伟摇头:“我没什么看法。”

方文秀笑着站起来:“没有看法就对了,走,去会会这个周总。”

方文秀带着钟伟去了会客室,会客室的一面墙是一扇大玻璃,正对着走廊,老远就看见一个人坐在里面,面前放着一个杯子,低头看着地面很沉静的样子。

方文秀推门进去,人没过去声先到:“周总,真是太对不起了,让你等了这么久,抱歉抱歉!。”

低头的人抬起头,看着方文秀一身牛仔裤白T恤,短短的头发年轻的面孔,说着老道圆滑的话,他没说话,看着她。

方文秀走到他面前,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她伸出手:“方总,你好,我是周文堪。”

他是个非常好看的年轻人,长相既不阳刚也不阴柔,沉静中气质内敛,稍微从他身上可以看出一点不露而露,多少有点藏而不露的锋芒。

这个人有点妙,方文秀伸手与之相握:“周总,你好。”

周文堪的手干燥,温暖,很软,而方文秀的手也很柔软,两只很柔软的手一相握,很快就分开。

方文秀招呼周文堪坐,两人坐定后,钟伟给两人端来两杯咖啡,方文秀从不喝咖啡,而周文堪似乎也不喝,两人都没有碰杯子。

钟伟端上咖啡很自然的就站到方文秀身后两米远,不太远,也不太近,不在核心之内,有事又马上能听见去办,周文堪看了他一眼,方文秀装没看见和颜瑞色的问周文堪:“不知道周总今天来,是有什么事要指教?”

周文堪把眼睛收回来,看着方文秀,挺严肃,他的脸上似乎习惯少有笑容,沉默片刻才对方文秀说:“方总,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事,而且实不相瞒我是求你的,但在我没说之前,我能不能先请教你一个

问题?”

方文秀很谦虚:“请教谈不上,有什么问题你只管问就好。”

周文堪又停了片刻才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他伸手指指那扇玻璃墙:“因为这扇玻璃墙,我不好意思的看见了一些贵公司的情况,今天是周一,很多大公司都会在这一天开早会,我看方总是十点多才到的,各部门却乱中有序,我想请问方总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文秀在座位上换了一个姿势,似乎很很不自然,她不好意思的说:“我哪里有什么能耐,不过是各位叔伯阿姨给我爸爸面子罢了,我是个不成事的不添乱就好了。”

周文堪终于笑了笑,忽然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方总,我们以前见过的,你可能忘记了。”

“哦?”方文秀疑惑的看着他。

“那年三环那里的工地出事,我在那里见过你,那件事很多后续的工作都是我一手经办的,说老实话,方总的很多作为,我是过了很久才看清楚的,所以,方总,我是真心求教的。”周文堪说。

方文秀沉吟片刻,知道这人是个有锋芒的人,他要露,也不会让别人藏,只好坐正身体想了想说:“这么说吧,周总知道古时候的官员才可以坐轿子的吧?”

周文堪认真的点头,方文秀又说:“我如果坐在轿子里,那个抬轿子的老是问我,老板要怎么走啊,是左拐还是又拐?是直走还是上坡啊?那我一会撩开轿帘看一眼,做一遍指示,一会一遍指示,那我还坐轿子干什么,干脆自己下来走好了。”

周文堪半天没吭声,后来他说:“受教。”微微一笑如坚冰消融,很是好看,看着方文秀的眼神多了一种异样的温度,可方文秀对他没有和他一样的共鸣,微一欠身说:“不敢。”

周文堪很快收敛了笑容,拿出公事包,从里面抽出一摞文件说:“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想和方总谈合作的事情……”

方文秀没有接他递过来的资料,反而伸手扣住说:“在我们谈之前,我想我有件事情是要跟周总提前打个招呼。”

周文堪面不改色:“请说。”

“这个周六我见过魏总,他请我去做他公司的副总,就是周总原来的位置。”方文秀不紧不慢的说:“请周总想清楚,如果周总要是不介意我们再来谈。”

方文秀很清楚的一次就把底牌亮给他,作为一家公司我对事不对人,你要做,

合理的生意我们接,但前提是你自己怕不怕我和魏恒的关系影响到你的工程。

周文堪脸上露出迷惑:“你怎么会?……”

方文秀说:“周总跟着魏总的时日怕是不短,应该知道我父亲和魏总的渊源,如今魏总有难我不能不帮。”

方文秀的话周文堪有很多琢磨不明白,因为他们的思路根本就不在一个高度,如果他是方文秀,他怎么会管魏恒?

周文堪的手放在文件上,进退两难,方文秀说:“周总觉得不妥,大可再权衡几日。”

周文堪收回手,慢慢站起来看着桌上的文件说:“方总,我很佩服,我要想一想,不是这件事情,是很多事情。”他抬头:“我很希望与你合作。”

方文秀也站起来对他伸出手说:“我也很高兴能和周总认识,希望我们以后能成为朋友。”她决口不提合作的事,反正我同不同意我不给你明确的答复,你自己选择。

周文堪伸手与之相握:“荣幸之至。”

方文秀放开手,再不吭声,周文堪也识趣的说:“我就先告辞了,过两天我想请方总吃个饭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文秀大方的说:“好啊,到时候一定叨扰。”

周文堪看着她笑了一笑,也再不说什么,提起公事包说了声:“告辞。”往外走去。

方文秀一直客客气气的把他送到电梯口。礼数做到最后的周到。

送走周文堪,方文秀带着钟伟回到办公室,让他把门关上,再把他叫到跟前来问:“你都听到了?”

钟伟知道方文秀问的听到了是指什么,点点头,方文秀问他:“我对你的安排有两种,一是放你去基层锻炼三年,二是跟我走,你有什么想法?”

钟伟过了一会才不太确定的说:“方总,我要想一想。”

方文秀非常满意的点点头对他说:“反正还有时间,你慢慢想,任何事你一下子下结论对你永远没有好处。”

“是,我知道了。”钟伟说。

钟伟出去带上门,方文秀望着大门良久,四年了,其实挺不容易的,钟伟的只是中人之根,不太好教。

其实从那天魏恒对方文秀说:老实说,我现在回答不了你。这句话开始,方文秀就已经决定要过去帮他,他才是个上上根的人,古往今来有很多人,他可

能没有什么学识,看起来也很愚笨,但却能成就一番辉煌的事业,这种人不会说,但他会做,他会本能的把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恒常大道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魏恒只是需要点化,他缺少的是那根拨动他脑神经的那偶尔一下的触动。

而自从周六以后魏恒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他的公司走了一员大将,拉走大批人马,女朋友跟还他分手了,他虽然暴躁,但却还真没觉得这就打击了他。

让他难受的是方文秀问他的那一句你打算求的是什么,真的把他问住了,他开始从前往后的想,想他这走过的快三十年,他好像从来没有过一个明确的目标,他出生的年月好,从小他就不需要求什么,长大了,也没有人对他要求什么,在大家都求利的大时代环境下,他也下海做起了生意,折腾几年下来,好像结果也不是很好,他现在大概知道他这种活法似乎是不对的,但到底什么是对的,前面隐约有一条路,但他摸不到边,想了很多焦躁不安,浑浑噩噩的窝在自己的窝里几天,没想出个头绪来,倒把自己拱出一嘴疮来。

人们在小的时候有了疑难会本能的去问大人,魏恒是个遵循直觉过日子的人,于是在他疑难的时候本能发挥了一把作用,这天他回家去吃饭了。

魏家的餐桌上不是周末,老两口平时都吃素,没给特意给他准备饭菜,魏恒反常的没什么意见,坐下来跟两人寡淡的吃着,就是喝汤的时候被烫了一下,呲牙咧嘴的在那哈气,弄得魏母终于问了他一句:“你这是怎么了,上火成这个样子?”

魏恒没接他妈的话,倒是转过去跟他爸说:“爸,有人问我求的是什么?”

魏恒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魏律清停下咀嚼的动作,正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然后说:“先吃饭,吃完饭到书房来我跟你说。”

第十五章

吃了晚饭,魏恒跟着他爸去了书房,魏母跟着端了两杯茶进去,放下也不说什么,就出去了。

魏律清没有和惯常一样坐在他那张办公桌后面居高临下的说话,而是和儿子一起坐到会客的沙发里,让魏恒觉得他爸今天有点不一样。

半盏茶下去,魏律清看儿子今天格外沉得住气,心里满意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问:“说吧,怎么回事?”

魏恒简明扼要的把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但他没说是谁,也没把情形说的太清楚,环境含含糊糊的带过,只说在酒桌上碰见的一个朋友的朋友,光把那天和方文秀的对话倒是说清楚了。

魏律清笑了一下,笑容高深莫测,他也不点破魏恒,从烟筒里抽出一颗烟来点上,魏恒看见他父亲那一笑,心里很清楚他爸知道他有些地方没说实话,但他脸皮很厚的坐在那里无动于衷,一点都不心虚。

他们父子的关系很微妙,因为魏恒是老来子,又是小儿子从小对他多有放纵,不像老大要求的那么严格,魏恒在外面干什么他都知道,但孩子大了,多少有些面子要给他留,所以基本不干涉他,而魏恒也很清楚他干什么瞒不了他爸,但就是因为他爸不太干涉,所以他只在一定的范围内折腾,不敢超过那个度丢他爸的脸。

他们之间是,你知道,我也知道你知道,但是我还要装着你不知道,而做老子的是,我知道,也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了,但我还是要装做不知道,这个很微妙。甚至可以说魏律清就是掌握了这一点,才让专横的有些跋扈的魏恒没有犯出大错来。

魏律清慢慢的吸了两口烟,才对魏恒说:“他这是要你立志呐?”

魏恒安静的坐在那里,眼里还是迷惑着,魏律清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还没明白,只好继续点拨他:“你要知道,一个领导人,他可以无能,但是他一定要有一个明确的方向,不管下面怎么做,你只要带着他们照着那个方向走就好了。你看过西游记吧?你说唐僧有什么本是,但是他只说一句话就够了:徒弟们,向西!”

魏恒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魏律清平时是个很威仪的人,只是这是他的幺儿,才难为他讲的这么深入浅出,魏恒也知道这一点,有点小得意,也就是他才敢在他老子面前这么放肆。

魏律清没笑,弹了弹烟灰瞥了魏恒一眼,问他:“懂没懂?”

魏恒说:“有点懂了,但我还要想一想。”

“嗯。”魏律清

点点头,能知道想就是好事,魏恒又问他:“那怎么才能把孙悟空找来呐?”

魏律清端起茶来喝,笑道:“傻小子,还不明白吗?人家已经答应你了,要不人家问你求什么干什么?你求什么关人家什么事?”

魏恒恍然,乐起来,魏律清又告诉他:“你去找他,态度诚恳一点,什么也不用说,这是个明白人,你要知道有时候没有目标就是最好的目标,只要有方向知道怎么去做就好了。”

魏恒点头,受教而去,临去前狗腿的给他爸点了一根烟,魏律清笑着抽了他点的烟,把他轰走了。

魏恒一走,魏律清关上门抽了一支烟,起身到书桌上拿起话筒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电话接通后魏律清说了一句:“去查查魏恒最近要找的副总是谁。”挂了电话他坐进椅子里,出神了一会。

晚上魏母进来伺候他去休息,看见老伴还坐在那里不知道琢磨什么,问他:“怎么?魏恒在外面闯祸了?”

魏律清一笑道:“你这个幺儿终于要长大了。”他感叹:“三十岁,是要立志了,本来怕他就这么一辈子浑浑噩噩的下去,现如今,”魏律清忽然一笑:“这小子命好啊,咱们魏家的大福报要来了。”

魏母没听懂,笑问:“什么意思啊?”

魏律清却不打算告诉她,高深莫测的一笑道:“走!睡觉去。”

魏母难得看见他喜形于外的时候,笑骂了一句:“你这人,装的好玩吗?”

周末这天方文秀早上按时到公司上班,因为每个周末她要和公司的高层开一个碰头会,总结上周的工作,对下一周的工作日程进行安排,所以周末这天反倒是她最忙的时候。

这天方文秀到办公室屁股刚坐稳,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钟伟忽然进来对她说:“方总,新宇的魏总来了。”

方文秀端着茶杯子“哦?”了一声问他:“人呐?”

钟伟脸色很古怪的说:“他没上来,在楼下各部门转呐。”

方文秀一口茶卡在嗓子眼里,心想魏恒这是把华山建筑当他家的后花园呐,这脸皮厚的,她不动声色的把茶咽下去,面无表情的说:“别管他,让他逛去,跟他们也说一声,别搭理他。”

钟伟出去打招呼,方文秀看了一眼大门,低头该干什么,干什么。

魏恒一

大早亲自到华山建筑来拜会方文秀,本想是体现一下自己的诚意,结果进了大门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脚下忽然一转去了一楼。

一楼大行政办公室里,正是刚刚上班还没开始工作的缓冲时间,魏恒一脚踏进去鼻子里窜进一股包子味,容纳几十个人的办公室里人声嗡嗡,有人就大模大样的坐在座位上吃早餐,而且还不是一个。

魏恒一路走过去,看见了种类繁多的外带早餐,当然还有杂堆聊天的,给花浇水的,来回瞎溜达抻筋骨的,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正经工作的。

魏恒觉得自己看不懂了,有点晕头的一路溜达着走过去,在茶水间门口又看见更精彩的,两漂亮姑娘在冲咖啡,顺便八卦公司的高管,内容似乎是方文秀的助力和某个叫何晓月的部门经理,顺便方文秀也在里面插了一脚,最后连赵正生也搅和了进去。

魏恒在门口听的津津有味,一脸古怪,两姑娘聊得热火朝天,一扭头看见门口站了一帅哥,刚生出几分羞涩,就见帅哥一脸威严的看着她们,姑娘们看见方文秀可能都不会害怕,却被魏恒瞪的贴着墙根溜了。

魏恒从一楼溜达上八楼,虽然一层比一层气氛要严肃一些,但大抵都是一个松散的基调,上了八楼心想这里应该正常一点,却在刚出楼梯间就差点和一个冒失的女的撞到一起。

魏恒扶了一把从电梯里冲出来的女人,女人一身香奈儿的职业套装,手里抓着一杯星巴克的咖啡,波浪长发,中人之姿,站稳了,镇静的说了句:“谢谢。”一派干练的模样。

魏恒很绅士的回了一声:“不客气。”

女人站稳了看了魏恒一眼问他:“你怎么从楼梯间出来?”

没等魏恒接话又说:“找人?”

魏恒点点头:“是,我找你们方总。”

女人上下仔细看了他两眼,然后一指前面:“直走,左转最底下那间办公室。”说完她就干脆的一转身哒哒的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的走了。魏恒扶额,这是一家什么公司啊!

魏恒找到方文秀办公室,外面的秘书室出来一个女的,见面就说:“魏总,你好,您直接进去吧,方总等了你一会了。”弄得魏恒又是一愣。

屋里方文秀也正忙着,见魏恒推门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魏总来了,请坐,麻烦稍等我片刻。”

魏恒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按

刘秘书的招呼坐到会客的地方,而是直接在方文秀的对面拉了把椅子坐下。

方文秀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眼睛继续回到电脑屏幕上,刘秘书给魏恒端了一杯茶过来,魏恒在方文秀的公司里转了一圈,脑子有点蒙,心里生出几个念头,但是苦于抓不到边际,脑子有点乱,不自觉的拿了刘秘书端过来的茶灌了一口,忽然觉得口舌生津,脑子清明了一些,往茶杯里看了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方文秀没看他,却似乎了解魏恒的感受一般,朝外面的刘秘书叫了一声:“刘秘书,给魏总再冲壶茶过来。”

刘秘书又进来忙活,魏恒没事干,眼睛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对面的人身上,方文秀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胸前一只咧着大嘴的大猴子,和她坐的这个位置比起来有些可笑,而她下面随便一个部门经理,就连她的秘书穿的都是香奈儿,普拉达的职业套装,他真是觉得看不懂这个人了。

魏恒这人虽然缺点一大堆,但是后来被方文秀总结出来几个优点,其中一点就是懂得反省,而且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就是他嘴上不承认心里也会承认。

魏恒现在就非常承认他四年前看错了方文秀,上一次见面是时间和环境的改变让他认知到了这一点,而这一次,他对这个人忽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点点深不可测莫不清楚的感觉来。

魏恒从进门就没说过话,方文秀也一直忙自己的,魏恒这人半生顺利,几乎没有等过什么人,但是从进来后他一直在思考问题,却也一直没觉得自己在等人。

魏恒喝了刘秘书端来的半壶茶,方文秀终于忙完,再次把刘秘书叫进来:“我把文档发到你邮箱了,你把它打印出来,下午开会的时候发下去。”

“好的。”刘秘书应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上。

方文秀终于正眼对上魏恒:“不好意思,让魏总久等了。”

魏恒无所谓的笑笑:“没有。”

方文秀吸了口气准备把话题往下带,魏恒却凭着直觉直接截断她的话,他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伸出一根手指往下指了指:“方文秀,我一路从你们公司楼下走上来,老实说,我没看懂。”

方文秀笑了笑,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说:“魏总看着乱是吗?”

魏恒点头:“说实在的我没看见过哪家大公司,上班不打卡,一大早上乱的跟菜市场一样的。”

方文秀还是笑,魏恒到底在她的心里的位置是不同的,不能像和周文堪一样,说了等于没说,她说:“不知道魏总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无平不平’?”

魏恒摇头说:“没有,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