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妈妈说,不能和男人睡一床的。”司栗说。

虞纪轻微地磨磨牙,忍不住捏捏她的脸,恶狠狠地说:“多少女人排着队想和我睡呢。”

司栗佯装听不懂,“一个人睡多舒服,为什么要一起睡呀?”

虞纪拿她没办法,气呼呼的回房了。

司栗疼得睡不着,受伤的地方是越来越痛,特别是现在夜深人静,她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所有感官都汇聚到了伤口处,疼得脑袋都有些发昏了。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隐约感觉有人走进屋到她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因为动作很轻,她没有立即被惊醒,再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有人了。

她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发现才三点,看到手机上还有两条未读信息。

悦一沉:小可爱,今天进展顺利吗?

悦一沉:这么早就睡了吗?真乖,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了,给你带了这里最好吃的曲奇。

她收起手机,刚要闭眼,就看到房门被轻轻推开了,男人小心地走进屋来到床前,打着呵欠探她的额头。

司栗伸手捉住他的手指,“虞纪哥哥。”

虞纪被吓醒了,“吵醒你了?”

“不是,我睡不着,你一直没有睡吗?”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黑暗中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很轻柔,“很疼是么?”

“恩。”司栗有些过意不去,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虞纪哥哥你睡这吧,跑来跑去当心着凉。”

他哟了一声,笑着说:“你不是说你妈妈不让你和男人睡吗?”

虞纪真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她没有做声,男人却利落地上床在她旁边躺下了。

很快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司栗仍然睡不着,又因为一直是一个姿势,还累得慌。试图翻身的时候又把男人惊醒,“怎么了?”

“我想翻个身……”司栗有些委屈,“那只手不能动,都翻不过去。”

虞纪有些无奈,他侧身将手放在她腰上,微微带力就把小家伙翻过去了。确保她被子也盖好了之后,他摸摸她的手指,含糊地说:“睡一觉明天起来就不痛了,乖。”

他明天还要拍戏,司栗怕吵到他,所以不敢再动,天微亮的时候才稍微闔了一下眼,但很快又被门口的动静惊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模糊中看到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一手拿着饼干,一手提着几个购物袋。是赶回来的悦一沉,东西都还未来得及放下,就过来找她了。

司栗眼睛一亮,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发觉自己大半个身子都趴在虞纪身上,她的手撑着他的胸腔,虞纪唔了一声,皱着眉转醒。

门口的人脸色有些难看,床上的男人毫无知觉,打着呵欠和他打招呼,同时掀开被子。悦一沉一眼便看到了女孩堆到了腰上的睡裙,登时目光一沉,大为光火。

司栗顺着他的目光立刻察觉了,还在手忙脚乱地扯衣服时,那边的人掉头就走,经过客厅时还将饼干随手扔在桌子上,砰地发出一声巨响。

虞纪完全清醒了,皱了皱眉,刚想问大清早的男神火气为什么这么大,又在瞬间想明白过来,勾了勾唇,望着跳下床的小家伙:“男神吃醋了耶。”

司栗顿了顿,拔腿就跑出去。

虞纪摸了摸下巴躺回去,闻着枕间的奶香觉得好笑,悦一沉太不正常了……不就是一个小屁孩?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被窝里摸来摸去,更是忽略了那点摸不到软软的东西时的一阵失落。

司栗跑出去的时候悦一沉在等电梯,听到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就走。

司栗莞尔,刚要追上去,男人就停住了脚步回头,“回去穿衣服。”

司栗没有动,站在原地用可怜的,无辜的眼神望着他。

悦一沉瞬间被俘获,而后微微弯腰,叹着气朝她伸手,“快过来让我抱抱。”

司栗立刻跑过去扑到他怀里,她的一只手抬不起来,只能单手圈着他的脖子,悦一沉把她抱起来,结果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她龇牙咧嘴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

“受伤了。”虞纪抱着手臂倚门而立,“被铁丝划了一条口子。”

悦一沉心头一跳,皱眉望向他。

悦一沉向来没有指摘别人的习惯,但虞纪还是看出来了,这眼神里赤.裸.裸的全是在怪他没有照顾好她。

彼时悦一沉还不知道伤口有多深,就只是一个眼神而已,等到吃过早餐之后虞纪给她换纱布,拆开纱布的时候悦一沉完全炸了。

“你们怎么搞的!”他把手里的手机都摔了,心痛到无以复加,“拍之前道具没有检查过吗?那么多人一个小孩都看不好!”

虞纪被他吓了一跳,抬头看他,“等会再骂行吗?先让我给她换纱布。或者你来?”

悦一沉皱着眉接过新的纱布,望着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无法下手,最后还是把纱布递回去。

本来司栗从受伤到去医院处理都别过头没有看伤口的,结果今天被他们这么一耽搁,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差点昏过去。

青紫色的胳膊已经肿得像个馒头了,上面斜斜地布着一条狰狞的伤口,缝得还算整齐,但是伤口周围凝固的血,还有隐约可见的在渗血的缝隙,都让她忍不住头皮发麻,霎时痛意就排山倒海的涌上来。

悦一沉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挡住她的视线,温柔地安抚她:“过两天就好了。”

司栗靠着他的手掌,撇着嘴说痛,而后换来更温柔的抚慰。

她感觉自己瞬间回到了小时候,她在厨房被水烫了,不叫不闹,等晚上爸妈回来了才哭唧唧。

虞纪在那边给她换纱布,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一边嫌弃他们黏糊,一边又羡慕得不行。

实在是平时一直很勇敢的小丫头忽然撒娇,这反差太萌了。

为什么昨天她没有这么可爱的哼哼唧唧啊摔!

☆、第41章 chapter41

换好纱布之后虞纪去片场拍戏了,悦一沉留在酒店陪她。司栗一直窝在他怀里左哼哼右哼哼,哼得悦一沉都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给她了。

而且声音还软软糯糯的,他也没觉得烦腻,反而很欣慰。

她终于知道要撒娇了,终于有一点小孩子的样子了。

“悦一沉,我想吃饼干。”

悦一沉伸手把桌上的饼干拿过来,打开后摸摸鼻子,“都摔碎了。”

“没事呀,放嘴里都要碎的嘛。”

悦一沉被治愈了,捏了捏她的小脸,“等着,我洗了手喂你。”

司栗乖乖坐着,像等待投喂的小宠物。

然而没多久又不乖了,“你合上干嘛呀,我还没吃够呢。”

“别吃太多,热量高。”

“才吃了一点渣渣,你快再给我吃一点。”

“不行,听话……哎哟,小脸都涨成河豚了。吃不吃苹果?”

“不吃,手疼。”司栗赌气那么一说,结果对方却顿住了,而后视线落在她受伤的手臂上,满脸自责,“我不应该离开的……”

“别玻璃心啊。”司栗笑着安慰他,“你在我也会划伤呀,道具出问题谁也不会预料到嘛。”

悦一沉垂眸不语,司栗偷了一块饼干他也没有出声。司栗又缩回手,“你别这样,搞得我都不敢吃了。”

他牵唇,“吃吧。”

“那我吃苹果好了。”

“乖。”

他给她削好苹果,切成块喂她,司栗张嘴接住一块,一边嚼一边含糊道:“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给我削苹果的人。”

悦一沉微微一顿,伸手抹掉她唇角的汁液,笑着说:“是我的荣幸。”

中午两人在酒店应付了一顿,吃完饭后司栗拉着悦一沉要对戏,对方却硬要她休息。

“我睡不着啊。”

“睡不着也要睡。”他顿了顿,“虞纪说你昨天晚上就没怎么睡。”

司栗还要撒娇,对方就已经不由分说地将她抱起往卧室走去。

看来撒娇也不是任何时刻都好用的呀。

司栗睡不着,也不能在床上打滚玩手机,就那么直愣愣地仰面躺着。

悦一沉坐在地毯上,手肘支着床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司栗有些脸红,“你这样看着我,我更睡不着了。”

悦一沉挑眉,噢了一声之后就起身走出去了。

他出去之后司栗居然有一些失落,听到外边没有声音了,又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想到客厅去拿手机,结果一开门就撞进一个怀里,而后被人横腰抱起来,“又要溜哪去?”

“上厕所上厕所。”

悦一沉把她放到床上,一边给她盖被子一边居高临下地说:“十分钟之前不是刚去过?”

“……想喝水。”

“躺着别动,我去拿。”

他刚转身又被小手攥住衣角,司栗放弃了,“算了,不喝了,我睡觉。”

他摸摸她的脑袋,而后在床的另一侧躺下,继续撑着脑袋看她。

司栗这才发现他刚刚是去换睡衣了,有些慌,憋了半天吐出一句:“你睡过来点,这边位置还宽。”

悦一沉唇畔的弧度扩大,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摸小猫似的,“你睡你的,我不会掉下去。”

之后他的手就一直没有拿开,虽然没有再揉她,但大拇指时不时地摩挲着她的头发,舒适得让她渐渐沉入了梦境中。

这一觉没有睡多久,她感觉到脑袋上的手移开了,而后床微微震动了一下,身边的男人离开了。

她心里一空,立刻醒了过来。

“悦一沉?”她费力地披上衣服下床,跑到客厅看到他在桌边才松了口气。

悦一沉听到声音回头,先是丢下手里的东西过来给她把衣服穿好,而后才笑着问:“睡醒了?”

“恩。”司栗凑过去看,“你在干嘛?”

她闻到香味了,但是桌子有点高,她看不清上面的东西。

“给你熬粥。”悦一沉干脆把她捞起来,另一只手均匀地搅拌锅里的东西。

“这是菲菲姐姐的锅呀?还有肉松!”她瞬间就饿了。

悦一沉拿大碗装了半碗粥,一手抱着她,一手端着碗,四平八稳地走到茶几边,司栗坐下之后眼睛都亮了,“雪菜!香肠!怎么会有雪菜和香肠?”

“托朋友带过来的,你过过嘴瘾就好,手上有伤,不宜多吃。”其实若不是虞纪说她昨晚就没吃多少,他真不愿意让她吃这些垃圾食品。

她自己拿着勺子喝粥,悦一沉喂配菜,他给的少,司栗也没有撒娇,乖乖吃完了一大碗。

晚上助理姐姐回来后帮她擦了身子,两天没洗澡她简直要疯了,可是她毕竟不是真的小孩,不习惯让别人帮她洗澡。

助理姐姐离开之后司栗问悦一沉:“这附近有理发店吗?我想去洗个头,我头快痒死了。”

不洗澡还好,至少不会痒,但是她已经四天没有洗头了,受伤那天钻道具又弄得有些脏。

“要洗头了?”悦一沉笑了,“我帮你洗啊。”

“我去外面洗就好了。”

最后还是被兴致勃勃的男人拉到沙发边躺下,脑袋后面垫了塑料袋和浴巾隔着,理顺之后就开始帮她洗了。

司栗的脚高高翘着靠在沙发背上,感受着悦一沉的指腹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揉着。

“力度可以吗?”悦一沉问。

“超级舒服。”

闻得他轻笑一声,食指轻柔地按压着她的太阳穴,“痒怎么不早说。”

“之前没有那么痒。”说的是大实话,她一天都跟悦一沉待在一起,居然真的没觉得痒,刚刚助理姐姐给她擦身子的时候她才觉得有些痒。

悦一沉细致又温柔地给她洗了头,又让她躺着别动,去拿了吹风筒过来给她吹头发,还给她擦了润肤乳。

她在下,悦一沉在上,两人颠倒着,司栗有些发呆,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倒着看也这么好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即便是这个角度也不会觉得影响观看。难怪媒体都评论他越长越超凡脱俗。

悦一沉捏捏她的鼻子,“回去睡觉。”

司栗哦了一声,又被抱起来往卧室去。

然后这一次悦一沉没有再绅士,抱她到床上之后自己也顺势躺下了,而且还半搂着她。

司栗内心轰隆隆的炸了好几秒。

虽然悦一沉经常抱她,但是两人睡一起还真没有过,她好歹也是个成年女性啊,你要不要这么自然啊!

吐槽完毕的司栗仰头,巴巴地望着他,“有点冷。”

悦一沉替她拢了拢被角,“抱着你睡?”

司栗勉为其难地点头,“好吧。”

被抱和被抱着睡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司栗侧身背对着他,后背微微贴着他的胸膛,后颈是他薄薄的呼吸,他的手穿过她的腰,轻轻搁在她身侧。

唯一遗憾的是,她只是一个小家伙,想吃豆腐都不敢。

她这晚上睡得很香,所以早上天不亮就醒了,扭过头就是一张盛世美颜,只可惜眉心蹙着。

司栗缩了缩,脚在被窝里面划拉了一下,而后顿住。

她刚刚,好像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又试探性地往他那边伸了伸,却在瞬间被人抓住脚脖子。

司栗尴尬得不行,但是反应还算灵敏,立刻闭上眼睛张开嘴巴装睡。

悦一沉挪开她的脚看了她一眼,而后失笑,是他多心了……吗?睫毛刚刚好像颤了一下。

幸好他还算君子,没有陈伯,但是转念又想起那个旖旎的梦,那个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一时有些口干舌燥。

被怎么闹腾了一下,他就再也睡不着了。

小家伙也不知道到底醒没醒,他也不想动,怕弄醒她。

于是两个人都干躺着,直到十多分钟之后司栗听到他的呼吸平稳下来,才小心翼翼地转头。而后才在微弱的光线中看到男人眼底的黛青。

她隐约能感觉到悦一沉是一晚上没睡好的。他不仅要顾及她的体温,还会在每一次翻身时惊醒,怕自己压碰到她,还要留意她自己有没有碰到伤口。几乎一整晚都没睡。

司栗有些心疼,便不敢再动,想让他睡一个安稳觉。

中午他给她换纱布的时候发觉伤口已经长好了不少,至少没有再渗血了。

司栗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而后欣喜,“你看已经好了!明天我可以回片场了!”

悦一沉想打她,“这叫好了吗?你别乱动!伤口会崩开。”

“放心,我有分寸的。吴裳导演说这个月要杀青,我不能拖后腿啊。”司栗说:“我还差很多镜头呢。”

悦一沉瞬间有些头疼,“行,全世界就你敬业。”

“你还别说,这方面你可是我榜样,我还记得你拍《庆云》那部戏的时候在冰水里泡了一上午,当晚高烧了一夜,第二天还不是照样去片场工作?”

“好了,别说了,我头疼。”

司栗笑眯眯的,“那帮我包起来吧悦一沉哥哥。”

悦一沉劝不动她,也没打算再劝。因为他现在仍然清晰的记得自己当初高烧时也坚持到片场去的心情。

但好在吴裳心疼她,没有安排太多动作戏,一天下来只是说台词和拍特写。

因为司栗的伤,她的戏拍得缓慢,剧组延迟了几天才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