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一沉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见女人有些瑟缩,立刻敛眉脱下衬衣递过去。

司栗两手都捂着身体,眼瞧着他递过衬衣,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对方立刻了然,手腕一翻,拎着衬衣披在她身上,而后转身。

司栗有些脱力,扣扣子的手一直抖个不停,好不容易才穿好了,刚迈腿要走出去就浑身发软往地上倒。所幸悦一沉站得不远,听到声音后立即回头,伸手把她接住了,而后利落地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唔……”他似笑非笑地望了女人一眼:“变重了。”

司栗被噎了一下:“四岁的重量和二十多岁的重量能一样么?”

“二十多岁的你我也抱过。”悦一沉说,言下之意是现在的她比没变身前的她还要重。

“什么时候抱过了?”司栗不解。

“你当我助理的第一天,喝醉了,是我送你回家的。”

这句话宛若一个魔咒,立刻让她想起了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所以她真的强吻他了?

不敢问,万万不敢。

悦一沉的衬衣她穿起来勉强到大腿根,但是被打横抱起来之后屁股还是露出来了。

虽然他已经挑了无人的角落走,但司栗还是觉得非常羞耻,只能拼命把头埋进悦一沉怀里。

电梯里有监控,并且要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堂,悦一沉便抱着她直接进了安全通道。

楼梯间里只有绿幽幽的指示灯。

“悦一沉,我们住十七楼。”司栗提醒他,这么抱上去他胳膊该废了,“我自己走。”

“你走得动么?”悦一沉笑了,“没事,很快就到了。”

她自己都没爬过这么高的楼,更不要说还抱着个人了。

“要不你背我吧?背着不那么吃力。”

“背?万一后边来人怎么办?”

司栗脸上一热,那就看光她屁股了。

她数不清走了多少楼,只觉得男人心跳越来越快,他的喘息声就在她耳边,在暗黑的楼道轻微回响。

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喘.息果真是世界上最催情的声音,大概是抑制天性太久,这会她在这个男人怀里,控制不住地开始遐想。

又开始后悔没有在做小可爱的时候多吃他的豆腐,一起睡什么的,次数也太少了。

好在没多久就到了。

悦一沉轻轻把她放下,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门外走廊有人走动,

于是他没有再抱起她,只用眼神示意。

司栗会意,连忙点头表示自己可以走这几步。

于是两人一道走出楼梯间,酒店走廊灯光不算亮,但也比黑漆漆的楼梯间刺眼,司栗站在悦一沉身后,他高大的背影挡住了部分光线,但他没走几步就停住了。

司栗不防,一头撞到他脊背上。

虞纪刚刚收拾好走出门要去找他们,回头就看到悦一沉,刚要开口问小可爱呢,就看到男人身后那双白如玉脂的裸腿,他的白衬衣隐隐若现,将将到那双美腿的根部。

虞纪眸色一转,嘴角勾起,语气暧昧:“男神,厉害啊,就这么几分钟也能......我是不是碍事了?”

悦一沉转身开门,于是他后面的女人便暴露了,两两相视,虞纪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诧异:“司栗?你怎么在这里?”

“过来接我。”悦一沉开了门先把她推进去,走廊尽头那个打电话的陌生男人频频看过来,视线一直胶着在她的腿上。他瞥了一眼,那人被捉到,立刻转过头。

“小可爱呢?”虞纪问。

“她爸妈也在附近,把她接走了。”

他还要问,男人已经撂下一句:“你先走,不用等我们。”而后便关了门。

女人已经窝在床上了,似格外困顿,眼睛都睁不开。悦一沉从包里取出备用的沙滩裤和干净的衬衣递过去,“先把衣服换上。”

司栗哦了一声,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接衣服。

她那只手还有些颤巍,让悦一沉心头有些发紧,有种要掀开被子帮她穿衣的冲动。

好在门铃立刻就响了。

他转身去开门,司栗在被窝里也松了口气。

门口仍然是虞纪,手按在门铃上不松开,看到他来开门仍然笑眯眯的:“我好久没有见司栗姐姐了,晚上想请她吃顿饭。”

☆、第49章 chapter49

“她没有空。”他说完就要关门,却被门外站着的人拿手格住了。

仍然是笑脸, 但明显多了一丝剑拔弩张的味道, “你让她来告诉我有没有空。”

悦一沉倒是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不免有些讶异, 而后又瞬间福至心灵:“你喜欢她?”

被戳中心事的人面色有些窘迫,又很快挑眉承认:“对。”

悦一沉笑了,语气有些揶揄:“她做你的助理那么久……你都没成?”

这么说可能不太厚道, 但是他忍不住。

虞纪也笑了,笑容里多了一些别的意味:“悦一沉, 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悦一沉倒也不多纠缠, 只道:“我和你司栗姐姐还有点事, 稍后我会把她送回家,你想见她再自行联系。”

他的态度非常坦然,坦然得让虞纪有些觉得自己有些阴暗了。他朝屋内望了一眼,最后还是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门在他身后合上。

虞纪按下电梯, 电梯门光亮可鉴,他由此看到一个无奈、不甘的自己。

对, 他和司栗相识的时间比他久, 但她喜欢悦一沉的时间却比他们相识的时间还要久。他掩饰自己的心意,与她掩饰自己心意的原因一样。

不过是害怕连做朋友的机会都失去。

悦一沉再返回房间的时候司栗已经穿好衣服了。

悦一沉的沙滩裤给她穿简直就像裙子,但好歹能遮住屁股了, 悦一沉的衬衣材质也好,她没穿内衣也不会露点。

悦一沉已经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去她房间整理她的小衣服时, 手顿了顿,而后才垂着头继续收拾。

司栗就在旁边,她已经不需要再穿这些衣服了,但却开不了口。

两人走下地下停车场时,悦一沉还惯性地替她开了后车厢的车门,待反应过来后她已经弯腰钻进去了。

之后把车开出去的他也仍然有些魂不守舍,悦一沉开车分心最明显了,速度会奇慢无比,被无数量车超过去了他都无知无觉。

司栗抱着座椅凑上去,小声说:“悦一沉,我来开车吧?”

女人凑过来的时候没有立即开口,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脖子上,让他恍惚以为这是一场梦,座椅后的人还是那个小家伙,但这开口的声音清丽朗朗,是完全区别于从前那道奶声奶气的声音的。

悦一沉笑了:“你鞋都没有,怎么开?”

司栗噢了一声:“那要不要叫代驾算了?”

悦一沉没有答话,只是提了车速,而后一路往回开。

之后司栗没有再说一句话。

悦一沉有些担心,“司栗,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没有,我……”她的声音蔫蔫的,“我好像生理期来了,你的裤子被我搞脏了。”

“……”

“对不起。”

悦一沉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和我说这句话?”

他找了一个便利店停下,进去买了生理用品拿回来,司栗坐在车上等他,表情很无辜,“坐垫也有点脏了。”

“没事,你先去洗手间。”悦一沉把东西递过去,犹疑了一秒,“我抱你过去吧?”

“不用不用。”她接过东西之后立刻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悦一沉就让她坐副驾了。

大概是太久没有来过生理期了,这一次特别疼,司栗坐在车里脸色发白,看得悦一沉心惊肉跳,“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司栗摇头,难受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好不容易到了市区,悦一沉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找了一间最近的咖啡厅,去买了一杯姜糖水回来给她。

“先喝点热的,如果还疼的话,一会回家之后吃止疼药。”悦一沉碰了碰她的额头,发现体温偏低,非常担心,“司栗,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我没事。”她自己的身体她了解,这只是痛经,没有别的不适感。

“来,喝点热茶。”他把杯子递过去,像喂小孩一样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护在她下巴,怕漏了,喝了两口之后又立刻递上纸巾。

司栗恍惚中意识到,这个人不仅会是一个好爸爸,还会是一个好老公。

不知道是热茶的作用还是悦一沉的体贴,她觉得舒服了很多,靠着椅背瞬间就睡过去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她家楼下了。

悦一沉把她送回家的这个举动让司栗有些委屈,以前是谁巴巴地让她去他家住的?现在一变回来就送回去了,这差别对待真的有些过分了。

司栗愤愤不平地下了车,再见也没说就关上车门往外走,结果没走两步就听到背后传来关门声和脚步声声——男人追了上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还算绅士。

也仅仅是绅士而已,和之前那种不由分说的抱法完全不同。她很怀念那种抱小孩的抱法,因为那是面对面,胸贴胸的。

司栗挣了挣,“我没事了,可以自己走。”

“乖。”悦一沉手臂肌肉结实,抱得很稳,她几乎一动不能动,“按电梯。”

对视两秒,终究还是她败下阵,伸手按了电梯。

司栗上了楼才发觉自己钥匙落在他家了,又别扭地不愿开口说要去他家拿,倒是男人一声不吭地放下她,从袋中取出钥匙开了锁。

司栗知道他有她家的备用钥匙,但她没想到他会随身携带。

她许久不回来了,家里灰尘遍布,门窗都合着,空气不流通,司栗进屋先开了灯和窗,而后回头才发现男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眸色深敛,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是在怪她变回来了么?

悦一沉皱着眉说:“这个李阿姨,我明明有交待她每个星期过来打扫一次的,看样子真是偷了不少懒。”

恩?

嗯嗯嗯?

所以不高兴是因为这个?

悦一沉看了她一眼,而后视线往下一扫,眉心又蹙起来了,他弯腰从鞋柜里取出拖鞋在她面前放下:“先穿鞋。”

司栗乖觉地换了鞋,还未直起腰,就听到他说:“要洗个澡吗?还是回我家再洗?”

司栗被他这句话弄得有些糊涂,“恩?”

“还是洗个澡吧,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再回去,我忘记让李阿姨给我们做饭了,回去也没有东西吃。”

这意思,是让她去她家住?

司栗转了转眼珠子,小心翼翼地套话:“那还过来干什么?”

悦一沉笑了,“回来收拾衣服啊,我家没有你的衣服。”

这样啊!

司栗高兴得想转圈圈,男神还是想让她去她家住的,太感人了。

她去拿了衣服,洗澡的时候稍微又冷静了一点。

不对不对,男神的这种感觉,应该是惯性,惯性的想要照顾她罢了,一时没法把她和小可爱两个角色分离,没有适应而已。

万一,万一她住回去之后,过几天他又反悔了呢。

到时候恐怕会更延误她吧?

她洗完澡出去之后就小声地下逐客令:“不早了,我很累了,不想来回奔波,今晚想住自己家,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悦一沉在客厅等她,甚至都没坐下来,所以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了好一会,然后才有些失落有些委屈地说:“但是……”看起来就像是被抛弃的小奶狗。

让司栗很不舍。

他没有说完,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法去勉强别人,她的语气已经这么坚决了。

他只能嗯了一声:“你也早点休息,有什么不舒服,就打电话给我。”

他们都没有吃晚餐,但谁也没想起。

悦一沉手上还提着她的书包没有放下,里面都是小可爱的衣服,她也用不上了。

司栗没等他走进电梯就匆忙关上门了,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开口挽留。被他的情绪影响,她也有一些失落了。

她在梳妆台前坐了很久,望着镜中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庞,微微走神。

变小的时候觉得很陌生,现在变回来了,又突然发现,原来她和小可爱是那么的相似。准确的说,是她像小可爱,小可爱却并不像她,小可爱比她漂亮,比她有仙气。

她一直都是嫉妒小可爱的,现在变回来了也还是嫉妒,但做回自己的喜悦已经盖过了那嫉妒。

毕竟无论是她还是小可爱,享受到的人生都是她。

司栗把她的护肤品什么的都抹了一遍,本来还想做个面膜,却忽然觉得饿了。冰箱里自然是什么也没有的,她换了衣服,找了一把家里的备用钥匙,拿着手机就要下楼,结果开门时就愣住了。

悦一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钥匙举着,也不知道是要开门还是敲门,瞧见司栗来开门,微微勾了勾唇:“饿了?我去买了鱼腩面,加了鱼丸的。”

司栗有些呆:“你怎么... ...没有走?”

“我有点放心不下。”还是舍不得,本来想在楼下守一晚上的,想到她没吃东西,就忍不住买了上来,“你吃完东西我就走了。”

“我已经不是小可爱了。”

悦一沉莞尔,一双眸子漆黑如深渊:“你不是谁是?”

司栗被噎了一下。

仿佛那个求着她去他家住,跑到莫斯科找她的男人又回来了。

“可以进去吗?我也还没吃,胃里空空如也。”

司栗只能讷讷地侧开身子让他进屋。

他倒是自如,换了鞋之后就轻车熟路地去了厨房取碗,司栗跟在他后面,想搭把手都没机会。

鱼腩面是她的最爱,悦一沉应该是知道的,但她变小之后一次都没吃过,因为悦一沉怕她被鱼刺卡到。

面倒入瓷白的碗里,热气腾腾,满室香气,丸子用菜碟装着,一个个肉乎乎白胖胖,看得人食指大动。

悦一沉把筷子递给她:“小心刺。”

司栗接过筷子挑了挑面,又随口接了句:“我又不是小孩子。”

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小心地瞧了一眼悦一沉,看对方神色无异才松了口气。

鱼腩很鲜美,一口面汤下肚,整个胃里都暖烘烘的。

司栗一口一个丸子,吃掉了大半盆。

悦一沉的吃相比她好看得多,她吃完了他都还剩一半,并且细心地给她递上了纸和水。

司栗没好意思接。

这么一大坨人还要他照顾,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悦一沉神态自若地举着纸和水,她不接他也不松手。司栗只能默默接了,而后提醒自己:这是惯性,惯性停下来也得有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