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禄子身子瑟瑟发抖,恨不得缩成一团,很是痛苦,求道:“娘娘……”

我摇摇头:“说都是痴心女子负心汉,没想到你只是一个小太监,却对她如此的重情重义,她明知你对她的心意,是以恨不得你死在内务府,见你还活着,对她来说自然是一宗威胁,毕竟,她现在身受皇恩,是容不得一点儿沙子在眼里的。”

小禄子额头逐渐见血,声音嘶哑说道:“其实一切,都是奴才痴心妄想,请娘娘你网开一面……”

我说道:“对你,亦或者对她?”

“娘娘……”小禄子叫一声,不再说话,只是拼命磕头,“娘娘,请娘娘你网开一面。奴才并没答应过她。”

我已经知道答案,只说道:“小禄子,本宫从来不做无宜之事,你要本宫答应你,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跟本宫谈条件的本事,你现在伤势未曾痊愈,神志不清,等你想清楚了,再来同本宫说吧。”

人来,自将小禄子带了出去。容嬷嬷很是生气,恨恨地对我说道:“娘娘,还留着这个忘恩负义的奴才做什么?不如将他直接送到内务府去,管他是生是死。”

小禄子跟苏拉又有不同。他虽然可恨,但却并不是不可恕,而且他虽然做了些非我所命的事情,却未曾有触及我的底线,并没有逾矩,也并没有坏事。

而且他如此的聪明,我的身边,正巧需要这样的一个人,如此人才只是杀掉,未免可惜。

想到这里便摇了摇头,说道:“小禄子虽然一时犯浑,不过不是不可用的。暂且留着他。”

容嬷嬷说道:“他一心只想着乌雅那个奴才,万一作出什么不利于娘娘的事儿,可怎么办?”

我完全不在意这个,说道:“他也要有那个能耐才行,更何况,现在他知道本宫已经明了他的心思,而这六宫之中,还是本宫所掌,他若是敢作出什么不利于本宫的事,乌雅会讨得了好么?他如此聪明,知道这点,便更不会胡作非为。”

容嬷嬷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忽然醒悟过来,说道:“娘娘说的是,时间也不早了,娘娘该用晚膳了。”

我随意说道:“不饿,不必上了吧。”

容嬷嬷不依说道:“娘娘,这怎么成,万一真的饿坏了身子,那可了不得了。”

“本宫说不用了就不用了。”我有些不耐烦。

容嬷嬷虽然仍旧有异议,不过却不敢出声反对了,只默默地叹了口气,我知道她是真心对我好的,因此又说道:“本宫现在食不下咽,恐怕吃了也会觉得不舒服,索性喝点茶,大不了等晚上饿了用点儿夜宵就是。”

容嬷嬷才放下心来,又问道:“娘娘,先前说十二阿哥那件事……”

“那件事,要找个妥善的人暗地里调查一番才好,越拖越是麻烦。”可惜小禄子现在还不是十分的把握,不然的话……倒可以一用。

容嬷嬷说道:“娘娘,那新月格格的事儿,善保副都统不是做的极好,这一次您怎么不用他呢?难不成是一时忘了?”

一提起这个名字来我有点烦恼,一时赌气说道:“难道本宫除了他,就没有其他人可用了吗?”

这话说的气势十足,实则仔细想想,还真是如此,不然的话,新月格格的事,早就交给其他人妥帖处理了。

容嬷嬷明知如此,却没有反驳。

过了一阵才又轻声说:“娘娘,其实善保副都统人可靠,又机敏,应该是查这件事的不二人选,娘娘虽然不喜欢他,但是这件事关乎十二阿哥,而且副都统又是娘娘费心抬举了的,弃之不用,未免可惜,娘娘可要慎重考虑啊。”

我静静地想了半晌,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吧,那……去传善保来见。”

不一会儿功夫,太监回来报,说是善保今日不当值,不在宫内。我一听这个,竟然有点恼,怎么偏偏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一时冲动下,几乎命人将他宣进宫来,想了想,到底作罢。

入夜掌灯,我换了件衣,准备再去阿哥所见永璂,抖了抖袖子,忽然丢出那个永瑆所送的香囊来,容嬷嬷急忙替我捡起来,我看了一番,重新塞入袖中。

容嬷嬷在前,走了两步,忽然问我道:“娘娘,您说皇上今儿会不会来坤宁宫呢?”

毒攻毒7

自阿哥所出来,刚回到坤宁宫,就见一个人影缓缓走出来,跪地行礼说道:“奴才善保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声音是向来的波澜不惊。

我听到这个声音,先是一喜,后便一惊,站住了脚还没开口,容嬷嬷问道:“善保副都统,怎么是你,今儿个你不是不当值的吗?”

这正是我想要问的话。倒是省事,当下只看着灯影里跪着的善保。

善保仍旧低着头,随着说话,头顶帽子上的翎带微微地在动,他回答说道:“奴才本不当值的,听同僚说起皇后娘娘曾去宣召奴才,奴才便进宫来了。”他不等我反应,飞快地问道,“不知娘娘传召奴才有何要事?”

我听他说第一句的时候,本能的便想要刺他一刺,不料他仿佛料得先机在前,竟然不等我开口,就又问出后一句来,这倒是提醒了我。

容嬷嬷看我一眼,我也明白她的意思。当下淡淡地说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善保你跟本宫进来吧。”

身后善保沉着回答:“喳。”

我轻轻哼了一声,心头盘算着,便目不斜视地迈步进了内殿。

善保进门,依旧跪在地上,我想了想,最终说道:“你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恩典。”善保谢过之后,才起身来,却仍旧垂着头,头低三分。

我这才开口问道:“最近十二阿哥病倒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善保回答说道:“回娘娘,奴才听说了。”仍旧面沉似水。

“十二阿哥这场病来的古怪,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善保回答:“奴才不敢妄自臆测。”

我冷笑:“此刻宫内,指不定有什么流言暗传,虽然传不到本宫的耳朵里,不过……你也算是本宫的一个耳目,难道你没有听到别人说什么?”

善保说道:“娘娘,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娘娘大可不必在意,目前最紧要的是要先治好十二阿哥的病。”

他倒是也明白事情先急哪头,但是……

“本宫自然清楚,可是太医们束手无策,皇上……”垂下眸子,将这段掠过,说道,“本宫想,若是有人能够暗地里查探一番,看看究竟是谁有什么不轨之心,想必对查明十二阿哥的病因大有帮助,到时候太医们对症下药,自也是容易的多了。”

善保这才谨慎地开口说道:“娘娘是担心有人对十二阿哥下手?”

我冷冷一笑,说道:“难道你的心中就不曾如此想过?”

善保说道:“请娘娘恕罪,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奴才就算心头猜疑,也是不敢就说出来的。”

我皱起眉来:“关乎永璂性命,本宫便只看重这一点,其他的本宫一概都不管。”

善保想了一会儿,说道:“若是娘娘有所怀疑,奴才可以在六宫内暗暗查探。”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办事素来老道谨慎,本宫自然是放心的,不然也不会传召你……”忽然停了停,盯着他问道,“你喝过酒?”

善保肩头一抖,头却越发垂了下去:“奴才无状……奴才已经收拾过了,没想到仍旧……”

“你不必惊慌,今儿个本不应该你当值,你想做什么本宫无从干涉。”先前没仔细看,此刻从我这边看过去,果然见善保脸颊微微泛红,怪道他自进门来一直低着头。我看明白,嘴上虽然这么说,心头却隐带恼怒。

少不得压了火气:“正如你所说的,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所以你办的越为机密越好,本宫不想有除了你之外的第二人知道,虽然难办,但是本宫绝对不想有包藏祸心的人留在宫内,尤其对永璂不利之人,是以务必要查探清楚,你明白吗?”

善保跪地,沉着回答:“奴才领命!”

我看了看他,想到:“对了,尤其是最近跟十二阿哥有过接触的那些个人,一个个的都查探清楚……”

善保听命。

我看着他,忽然心头一动,想到另外一件事,开口问道:“宫外头,努达海那边怎样了?”

善保缓缓回答说道:“本来事情完结,奴才便会命那女子功成身退,但新月格格尚在宫内,奴才担心事情变故,为防万一,也只有命那女子暂时拖着他。”

“也就是说,那女子尚好端端的,”我嘴角一挑,微微一笑问道,“副都统这一身酒气,该不是自那位不可多得的佳人那里沾来的吧?”

一语问出,善保蓦地沉默,竟不敢抬头看我。

容嬷嬷一惊,说道:“副都统,果真如娘娘所说?”

我轻轻一哼,望着沉默的善保,说道:“副都统可是不好意思开口?无妨,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那女子又是个不可多得的,连努达海堂堂将军尚且如此,副都统又有什么不好直言的?”

“请娘娘恕罪!”善保肩头微微一沉,急急忙忙说道:“奴才该死,奴才并没有同那女子……娘娘明鉴,奴才绝不会忘记娘娘的托付,奴才只是……笼络于她,令她安心暂时,除此之外,绝对没有其他之意。”

“你有没有其他意思,跟本宫无关,自也不必多说,”我皱了皱眉,心中到底有点不悦,一挥手,说道,“本宫关心的只是善后问题,善保你是聪明人,也不必本宫多说,小心别弄得七上八下,落人话柄就是了。”

善保磕头下去:“奴才遵命,奴才不敢有违。”

我缓缓起身,搭上容嬷嬷的手,回头斜睨跪在地上的人,缓声说道:“还有,下次到这坤宁宫来,把那酒气再弄得干净点!下次再让本宫闻到这种味道,你就自己跳进御花园那池子里好好泡上一泡吧!”

说罢,再不回头,迈步向内走去,身后传来善保的声音:“奴才遵命……”

远远的听来,倒似一声叹息。

进了寝宫,容嬷嬷替我收拾头上饰品,准备安寝,一边对我说道:“娘娘,您看这善保副都统,虽然有心计,有手段,但到底是正年少青春、热血沸腾的,他嘴里那个女子又是个绝色的人才,想来手段也很是了得,善保副都统别是一时也昏了头,跟她……”

“这个,倒是不会。”我摇摇头,说道,“善保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先前也说过“色-相不过只是虚妄,他不会连这点也看不透”,他是个胸怀大志的人,绝对不会为区区女-色所迷,不过,今晚上的确有点反常……以前见过他那么多次,他谨慎冷静的一点错都抓不出,可是这次……

容嬷嬷很是担忧,说道:“娘娘,饶是如此,也保不准他一时冲动啊……”

“一时冲动……也不是不可能,”我想了想,觉得今晚的事只有两种可能:若不是善保青春少艾一时犯浑,就是他有什么忧心的事,所以才借酒浇愁又选错了人。

“反正本宫今晚上都已经提点了他,他若还是执迷不悟,却也正中本宫下怀。”反正最近瞧他颇为不顺眼,若他真个儿做错了什么,索性就趁机将他……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立刻派太监去阿哥所先打探消息,稍微用了点粥饭,太监叫道:“十一阿哥到。”却是永瑆一个人来请安。

永瑆先问了永璂的情况,我抱着他,着实是又伤心,又感念,又问了些家常。最后才放他去上课,收拾妥当,也不愿等待妃嫔们前来请安,吩咐下去今日一概免了,自己便往阿哥所去。

走了半路,却见前面一个妙龄佳人,分花拂柳而来,身段着实婀娜多姿,容嬷嬷低声说道:“娘娘,是她!”

正说着,那人见了我,脸上露出笑容,很快走了过来,行礼说道:“乌雅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望着这张娇媚无瑕的脸,问到:“免礼,妹妹你这是要去哪啊?”

乌雅说道:“乌雅本是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娘娘。”

“十二阿哥病着,本宫今日已经下令众人不必前来了,怎么妹妹你没听说么?”

乌雅陪笑说道:“乌雅也听说了,只不过乌雅心系娘娘,本来昨日也要来的,可皇上说乌雅又没本事让十二阿哥好转,来见娘娘也只是添乱,所以乌雅就没有来。”

我淡淡一笑:“妹妹有心了。妹妹现在只要好好地伺候皇上,一切好说,其他的就暂时不用去管。”

乌雅行了行礼:“乌雅遵命。娘娘这是要去阿哥所吗?”

我点点头:“嗯,本宫正是要去探望永璂。”

乌雅急忙说道:“乌雅该死,那乌雅不耽误娘娘了。”

一直走出了许久,容嬷嬷才说道:“这宫内可真是人才辈出,若不是娘娘眼睛厉害,奴婢真瞧不出,这乌雅貌似单纯,竟然有如此的心机。”

我微微一笑,乌雅的演技的确算是很好,若是遇上其他任何一个人,恐怕都可以瞒天过海,只不过,她偏偏是在我面前卖弄,想到以前的玉莹尔淳,乌雅的路数,也无非是如她们一般,当年就已经吃了个大亏,差点一跌不起,这一世自然是要加倍提防,就算乌雅演得再好,本宫也始终防备她三分,更何况她自以为聪明,那天竟然还敢趁着我让她进内梳妆的机会去找小禄子探听消息通风报信,却不知我让她进内梳妆是假,故意给她这个机会加以试探、从而让露出马脚是真。

“说起来乌雅心底也还是不服本宫的,论姿色,她也算是上上,比令妃更胜一筹,所以本宫当时送她去令妃宫中,便是想看一幕好戏,令妃自然不会许有人在她眼前攀高枝的……只不过阴差阳错,这高枝还得先送她上去。”我冷冷一笑。

容嬷嬷说道:“奴才可算是大开眼界了,跟着娘娘身边,真是什么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了,啧啧。”

“哈……”我一笑,凝眸问道,“坤宁宫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吗?”

容嬷嬷说道:“娘娘放心,一切都没有问题。”

“嗯……”我答应一声。如果是不能驯顺的猎物,就算是再怎么聪明也是不能用的,小禄子,你可要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复。

从阿哥所出来,依旧是双眼酸涩,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满心忧闷,难以开怀。太医们说早上皇上匆匆来探望过一面之后便离开了,只管照过太医们务必谨慎留心,其他的一概都没有吩咐,我也曾让善保打探,皇上并没有派出任何的人在这宫内查探之类。

我驻足沉思,看样子这件事靠皇帝是完全指望不上了,想到这里,不禁冷笑,就算皇帝不开口又如何?让我查出究竟是谁给永璂下黑手,不论如何必定要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一回到坤宁宫,先召善保前来,善保进殿,将所查探的消息、永璂发病前几日的行踪来历,一一禀明,又提了永璂的几个亲随,我亲自问了些问题,才挥令他们下去。

善保说道:“娘娘,统共也是这样,应该没有其他的问题了。”

“的确没有其他的问题,他们待永璂,也算是极好了。”我说道,“只不过,或许问题就出在这极好上面。”

善保抬头,问道:“娘娘莫非是心头有数了?”

“不管怎样,本宫也要赌上一赌……”我目光一沉,说道,“本宫今天就要揪出那个暗居幕后包藏祸心之人!”

毒攻毒8

又交代了善保几句,才命他离开,善保前脚刚出了坤宁宫,后面便有人来报,说是太监小禄子求见。

容嬷嬷说道:“娘娘,小禄子终于来了,只不知道他心底到底打算哪样。”

我说道:“他怎么打算的不重要,最重要他知道后果。”

片刻小禄子进殿行礼,跪在地上,说道:“娘娘,今日乌雅答应来见奴才。”

我望着他,缓缓露出笑容:“所以呢?”

小禄子说道:“乌雅答应在奴才面前,对娘娘口出不逊。”

我一顿:“她都说什么了?”

小禄子说道:“娘娘见问,奴才也只有实话实说,乌雅答应起初对奴才愤愤不平,说皇上前夜歇在坤宁宫内,只是皇上一时因为十二阿哥的事而临时起意,皇上并不喜欢留在坤宁宫,她也本来不怎么介意,但是昨晚上皇上传召乌雅答应侍寝,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她的主意。”

“小禄子,”我慢慢说道,“你应该知道,就算乌雅来找你,也逃不出本宫的耳目,唯一自以为得计的不过是乌雅自己而已,你若是想在本宫面前替她掩饰,本宫想让你知道,那样无疑于正急着自寻死路,不仅仅是你的……”

小禄子半垂着脸,从我的角度看来,他的脸色丝毫未变,小禄子说道:“回娘娘的话,奴才经过一夜反复思量,早已经想明白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谁,又是奴才要全心全意对待的主子,奴才先前歪了心思,现如今已经想通。”

“你能这么想就好,”我微微一笑,“你是个聪明之人,若是真个儿尽心尽意的为本宫效忠,本宫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

小禄子磕头:“奴才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在这深宫内谈论一个‘情’字,无疑于飞蛾扑火,苏拉的事情前车之鉴,她本也是个聪明的人,却因此而转错了念头,亦枉送了性命。小禄子你在延禧宫,自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那件事的来龙去脉了,如今你迷途知返,本宫也觉得欣慰。”

小禄子说道:“全靠娘娘给奴才机会,奴才才能够悬崖勒马。”

“那也要你自己知机。”

“谢娘娘赞赏,”小禄子晚上道:“奴才便继续说了,事关机密……”说着,抬起头来,看了看我周围的宫女太监。

我点点头,说道:“容嬷嬷,让他们都退下。”

周围之人迅速退出,小禄子才说道:“多谢娘娘,乌雅答应说,那夜皇上召她侍寝,然而在床第之间唤出的却是娘娘的名讳……”

我皱了皱眉,而后平静问道:“然后呢?”

小禄子说道:“乌雅答应因此而恼怒,她觉得皇上不该如此对她……”

“笑话,”容嬷嬷在一边嘲讽说道,“皇上抱着的虽然是她,心底挂着的却是咱们娘娘,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答应,跟苍蝇一般的人,也敢吃娘娘的醋?”

我制止了容嬷嬷,说道:“皇上的喜好又怎能是旁人所能干涉左右的?乌雅因此而不忿,又能如何?”

小禄子说道:“奴才实在是无法替她遮掩,因为她实在过于愚蠢,居然想要利用奴才对娘娘不利。”

“是吗?”

“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可以跟令妃娘娘一较高下,所以也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她对奴才说,十二阿哥病倒正是时候,娘娘必定因此而心神不宁,若是趁机下手,娘娘必定没有防备。”

容嬷嬷又惊又怒,说道:“这个奴才居然敢计划谋害娘娘?”

我听了却不怒反笑,只看着小禄子,慢悠悠说道:“小禄子,她这是想让你送死呀。”

小禄子深深地磕了个头,说道:“娘娘圣明,乌雅自然是这么想的,奴才没有死在内务府的大牢,她颇为遗憾,然而又想要利用奴才,故而和颜悦色的接近奴才,好让奴才替她办事,为她效命。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奴才的主子,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也许以前奴才有鬼迷心窍的时候,但是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奴才也只好为自己考虑。”

我深深地看着小禄子,忽然心底觉得一点悲凉。

后宫之内,谈“情”这个字,实在奢侈。

起先害得苏拉丧命的,不过是个寡廉鲜耻的下等侍卫。甚至宫外,让新月格格迷了心智的,也不过是个始乱终弃的努达海,当小禄子为了乌雅而不惜在内务府大牢内自戕的时候,我的确是一边在笑着他的愚蠢,然而在心底,未尝不也赞叹他的那一点“真心”。

未曾想到,这许久不见的“真心”,竟是在一个小太监身上看到。

真真是一种讽刺。

然而现在,小禄子清醒过来,从此再对乌雅无情,再相见,只是仇人。

倘若小禄子死在内务府的大牢之中,那么他那一点真心,可以保存永远,或者在乌雅的生命之中,偶尔想到那个可怜的,为了她而死的小禄子,在得意之余,会有一点点可怜。

但是现在,若是乌雅知道,小禄子将她今日对他所说的机密全都对我和盘托出,再提起小禄子的时候,她大概会有很精彩的脸色。

天长地久,海誓山盟这种事情,我从来都不信。

小禄子这件事,大抵就跟新月一样。就如本宫先前所说,倘若本宫真的下令杀了新月跟努达海,那么,努达海就绝对没有机会再恋上别的女子,而在新月的心中,努达海也将是她此生此世完美的唯一,对努达海来说,亦然。

他们的“真心”没有来得及受到考验,所以显得完美,然而一经摆布,原形毕露。

再坚贞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跟造化的安排,开得再美,最后还不是一塌糊涂,凋落成泥碾成尘?

我收敛自己的感慨,毕竟小禄子自此之后为我所用,却又是喜事一桩。

我的身边只一个容嬷嬷,正也缺少一个能干跑腿的小太监。

小禄子说道:“奴才愿意为皇后娘娘效忠,请娘娘不计前嫌,容奴才为娘娘鞍前马后。”

我露出笑容:“你体谅本宫爱才之心,本宫自然也惜你这样的人才,只要你尽心在坤宁宫效力,本宫必抬举你,让你不悔今日之选择。”

小禄子伏身磕头,慢慢说道:“娘娘的宽容恩典,对奴才的点拨如救奴才再生,奴才万死不悔。”

我叫人带小禄子下去换一身服色,从此他便跟容嬷嬷一般在我近身,自也不用再穿那些三等太监的杂役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