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为自己辩解,又不觉得得为自己辩解,反正是话怎么说都不对,叫她为难地坐在那里,迎着陈烈的冷光,更加觉得手足无措,这感觉不对,她上辈子遇见过的男人论打都算不过来的,怎么这辈子表现的这么逊?

“直接说——”陈烈居然就坐在她身边,伸手去碰她孩子的下巴,软软的,嫩嫩的肌肤,跟他亲妈一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十七岁就叫人破了身子,还有什么可觉得难为情的?”

这话叫景灿灿不止是红了脸,更加是红了全身,全身都是热烫热烫的,想反驳些什么,人家讲的都是事实,她又反驳不了,只得是垂了脑袋,不敢多看他一眼,她也晓得好女孩儿不应该是她这样的,可她回来后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能怎么办,总不能挺着个大肚子去引产吧——

怀都怀了,就生吧,她就这样的态度,只是叫人说起来,就跟当面打脸一样叫她觉得难堪,嘴上到是强硬了些,“我自己的事,我要跟十七岁跟人睡,还是十五岁跟人睡,你管得着吗?”

“我是管不着。”他淡淡地回她一句,视线往她鼓鼓的胸前扫过,人也没多大,怎么就奶/水这么足,就她平时挤出那些够他那个侄孙喝了,脑袋里还闪过刚才看到的春/光,他到是眼神微微一暗,将手从她孩子的下巴上缩回来,“也是,我不是你父母,是管不着。”

景灿灿听得心中一安,就怕别人对她说三道四,上辈子她常常是对别人的话都当作自己没长耳朵的,或者是听听别人家的八卦事一样,都是无所谓的,这辈子她想当个好女孩儿就有些顾忌了,被陈烈这么一说,她又觉得自己讲得太过分了。

“陈叔叔,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小声地说,又有些小心翼翼,也没社会治安自己离陈烈挺近的,就稍稍地凑过脑袋去,“陈叔叔,我现在怎么办才好?”

难不成认了个干爷爷,真能认成是亲的?

陈烈低头看她,表情有些不自在,视线从她鼓鼓的胸前移开,——刚生完孩子的人,身上还带着青涩,偏有种叫人说不出来的味道,仿佛多了些母性,又夹杂着些许女人的妩媚,这三种都有,真是个矛盾的组合,“待在这里就是了。”

可景灿灿明显不相信的,基于上辈子的经验,她认为很难有人不干没有理由的事,而且刚才陈烈说的像模像样的,根本就是将周老“哄”了过去,都叫人相信她的儿子就是他的儿子,“是不是要我看着周老?”

她后面的话,几乎没说出来,就是嘴唇动了动——

隔墙有耳这种事,她是晓得的,如今科技昌明,隔墙算得了什么,想听一下就能听到,能想到这点,她还自以为自己是聪明人。

“多陪陪周老,把自个当亲孙女一样。”陈烈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她承受不住地低下头,才说话,“别自作聪明。”

听得景灿灿心头一颤,可又是心安了几分,好像真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叫她给捡着了,开始她还是个挺着大肚子的私生女,现在一下子就转变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且她几乎不花费力气就得到了这些,跟开了金手指一样,而且这金手指,就是陈烈两三句的话,叫她能不感动吗?

他说完,到是脱衣,把身上的西装外套给脱了下来挂上,基本是属于后来别人所说的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显肉”的惊艳身材,她先头还是看着,有些不敢相信他真要睡在她房间里,可他一脱衣,她就晓得他还真的要在这里留夜。

她有些慌了。

开始在饭店,那都是各住一间的,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这会儿到是挤一起了,心慌是难免的,她抱着儿子就要起来,房间里头还有个沙发,她打算把床让给他,自己睡沙发,叫个大男人睡沙发,人家的腿都伸不直,她嘛,跟儿子睡沙发就行了,反正沙发还挺宽的——

谁知道,她刚站起来。

“你做什么?”就被他问。

她没看他,生怕自己见到啥的,“陈叔叔,我睡沙发,你睡床。”

低着头,还在笑,努力叫小脸都是笑意。

听得陈烈眉头皱起,视线落在大床里,“床太小了?”

床里哪里会小,分明是挺大的,问题是不合适呀,最好是有两张床来着,这些话景灿灿都放在心里头没说出一句,“陈叔叔辛苦的,我没事的,就睡一晚上,没事的。”

还是不敢抬眼看他一眼。

“我能占你便宜?”他问。

问得个景灿灿简直不知道要往哪里放脚,心里有些顾忌,为了面子上的事,都是不说的,哪里有像他这么直白说的,人都是这样子,能干,但不说,更遑论说得这么直白,跟打脸似的:你放心,我还看不上你——

大抵就是这样的意思。

好歹、好歹她上辈子叫人捧着的,这么一说,实在是叫她挺不知道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像有些心宽,好像又有些不甘,至于是为什么不甘,她又说不出来,只得悻悻然地看着他。

第027章

景灿灿的事简直就是一堆乱摊子,但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飞上枝头作凤凰,全是陈烈一手带给她的,跟梦一样,让她没有真实感,而她在不甘之下,就看着他,他到是镇定自若,当着她的面脱裤子,一点都没有要掩饰的样子——

亏得她偏过头,他到是到床里了,睡在最里边,将大半张床给空了出来,然后一拍身边的空位,“让你儿子睡在中间。”

景灿灿照做的,真把儿子抱起来,放床的最中间,她自己在外侧,——跟男人睡觉这种事,她还挺陌生,依她以前的经验,男人到是喜欢床/上来点小运动,一运动完了,她就走人,年少时跟卫殊的时间太短,短的叫她都没有什么可回快的事,而今天,她居然同别个男人睡在同张床上,中间隔着她的儿子。

盖被纯聊天,陈烈浅眠易醒,身边的小人儿一动,他就醒了,小家伙是睡在中间,他一开灯,就往外边瞧了瞧,她还在睡,没有要醒的意思,小家伙到是醒了,动动小胳膊小腿儿的,有些不老实——

陈烈看着他,他也看着陈烈,好像是输人不输阵似的,惹得陈烈脸上露出笑意,拿手指逗逗他,结果叫他的小嘴给含住了,慌忙地拔出手指头,还没庆幸拔得快,就眼见着躺着的小家伙嘴巴一瘪,看样子要哭——

他一惊,立即就将小家伙给抱起来,还晃了晃,才算是没叫小家伙哭出声来,——可也就好一会儿,很快地小家伙又要哭,他赶紧起来,也没吵醒睡着的景灿灿,直接将小家伙往沙发上一放,微皱着眉头,十分严肃地看着包住小家伙小屁/股的尿不湿。

好像没换过?

不会换。

他有些手足无措,迟疑了一下下,还是硬着头皮去看看,结果,不只是尿,还有…他一时愣在那里,又看看小家伙天真的脸,又一次觉得小孩子是世上最麻烦的东西,不止换尿不湿,还替小家伙擦身子,免得小家伙抱着的时候一股子那啥味的,真忙下来,他简直是满头大汗。

可景灿灿跟睡死了一样,一直没醒。

他摸摸小家伙的小肚子,瘪得很,估计也是肚子饿了,——这个他就犯难了,他别的事还能代替干一下,至于喂奶这种事,他没有奶的好不好?没有这种功能才是最大的难处,他抱着小家伙到床边,手推推睡着的景灿灿,“饿了,快给他喂奶——”

“哦,知道了,知道了——”谁晓得,他就轻轻一推,景灿灿就利落地坐起来,双手自动地将睡衣拉高,露出压根儿就没有穿内衣的胸,双手自然地接过儿子,就喂起奶来,这动作真是熟练无比。

小家伙一含住,就不肯松嘴的,瞧瞧那模样给饿坏了似的,——陈烈稍稍地回避一点点,尽量地将视线往上提,不落在小家伙的嘴上,女人他又不是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也不是没有,可她极其自然的动作,分明叫他觉得自己心思龌龊,不就一个不自爱的,十八岁就生孩子的——

于是就冷眼旁观,她敢当着他的面喂奶,他就敢看。

不就看看嘛,又少不了她半分毫毛,叫别人都看过,他帮了她那许多,看看又不是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于是,他光明正大的看,看着小家伙喝得呼呼的,——没多久,小家伙就喝饱了。

她到是把孩子放在身边,手熟练地摸去吸奶器,将个东西放在身上就使劲的吸,吸完了又躺了回去,动作一点疙瘩都没有,极其熟练,像是一直都是这么干的——然后就睡了,睡之前,还晓得给她个儿子捂捂被子。

就是没看他一眼,像是房间压根儿就没有人存在一样。

他还以为她还会难为情,结果一点儿都不躲,到叫他有些不自在,视线落向她的脸,好一张小脸,睡得红扑扑的,跟刚成熟的水蜜桃似的,咬一口,估计就能汁液满嘴,而且甜——他的手跟着了魔似的,恰恰地要碰到时,又缩了手。

手轻轻地掀开被子,她鼓鼓的胸前随着呼吸慢慢地起伏,显得挺有节奏感,肌肤白嫩,年轻、还有些青涩,她睡着的,一无所知,就连他的手在作怪,他也不知道——尽管只是轻轻地掀开点被子,点到为止。

他感觉自己跟做贼似的,这是卫殊的儿子跟女人,卫殊有些嫩,卫家的事,他晓得,但那是人家的事,与他无关,人家叫他一声“叔叔”,他确实是记着的,——但刚才,这些东西就跟从他脑袋里被人抽走了似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是她的奶,刚挤出来的,他捏在手心里,还能感觉到她的体贴。

还有些香,微弱的,是她身上的,撩得他有些眼热,却是故作镇定地坐在沙发上,将奶倒出来一点点,——却是自己喝了,有一点点的甜,还有点腥,味道怎么说呢,说不出来到底好不好。

也许吸一口会更好,他不是没听过一些个大老爷们专门人/奶喝的事儿,据说能壮/阳/补/肾,他对这个完全觉得是子虚乌有的事,更是不相信的,——可刚喝了那一点点,他就觉得嘴里还能残留着她的味道,像是吃到嘴里头似的。

然后,他关了灯,慢慢地回到床里睡。

这一睡,他更睡不着了。

但是景灿灿完全不记得这些事,她压根儿不记得自己晚上有夜起给儿子喂过奶,一点点的印象都没有,只晓得早上起来儿子睡在她身边,睡得好好的,睡在最里边的陈烈人已经不见了。

她开始还有点意外,很快地就将陈烈抛到脑后去了,眼里只有她儿子。

给儿子换尿不湿时,发现还好好的,她还有些疑惑,这不像她儿子平时干的事呀,早上都得换的呀,要不然就是半夜换的,怎么这次没有?当然,她也就想一想,心宽的人,就容易很快把事情撇到一边去,也并不自己半夜里曾豪放地当着陈烈的面喂奶。

她就只记得这一晚上她睡得挺好的,儿子也没有半夜哭醒她。

周老家的人很简单,原来还有个孙女,孙女年前没有了,是恶性肿瘤,拖了好几年总算是解脱,周老忙公事去了,家里也就留下景灿灿一个人,唔,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她儿子,还有好些个工人,周家并不缺人。

她躺在泳池边上晒太阳,再没有比这个更享受的事,什么都不干,就能享受,简直就是人生最美好的事,偏她还有点纠结,觉得有些个不劳而获,不劳而获是可耻的,劳动最光荣,她能劳动什么?

劳动不了什么的。她想了一圈圈,发现自己压根儿就干不了什么事,就坐等享受,享受的心里有鬼,不是愧,她是觉得心里有鬼,而且心里没底,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太多,感觉总有一天会掉下来,然后把她给摔坏了。

儿子也跟着她一起晒太阳,不是直面太阳,两个人都躺在遮阳伞下。

但是景灿灿一直盯着围住房子的墙,那墙的右侧就是景家,景教授的家,离她那么近,看着看着,她就沉不住气,也有些心惊胆颤,——所以才晒了一会儿太阳,她就急冲冲地起来了,抱着儿子回楼上躲起来,就只敢站在窗前往外看,而且不敢看太久。

景教授的家。

她也想光明正大的踏进去,但她晓得只要她一出现,就等于毁了景教授的家,她明明心里不甘,还是觉得自己的出生对不起别人,——因为她是个私生女,她是个私生女,而且还有个只能被他亲爸承认的儿子,从本质来说,她们母子都是私生的…

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她小时候最烦听这样的话,也最最厌烦亲姨秦芳的下作,到头后,只是她卖的男人更高级一些,而她亲妈最终没能从漩涡里出来,而她只是幸运一点出来了而已——

其实她跟亲妈秦芳又有哪里有不同呢?

她抱着儿子站在窗帘后面,就是阳台都不敢站,生怕叫人发现她这样的存在——她就躲着,吃饭都没下楼,躲在周老家里,跟地鼠似的,最好是钻入地洞里藏身,谁也找不着她,不,得让卫殊能找得到她。

——可转而一想,她怕什么?

怕景教授认她?

不可能的事!

这么一想,她就站在阳台了。

没必要呀,她又没去破坏人家家庭,又没有急呼呼地想去认亲爸,凭她住在隔壁还要怕人呢,——“儿子,妈妈好像脑袋有点坏掉了,没事就爱怕,再怕下去这胆儿都没有了,儿子?妈妈说的对不对?”

当然,她儿子还不会说话,能回答她的话才有鬼。

她也就一说,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周家,想晒太阳还是晒太阳。

什么时候才有钱呢?

她想的好,干什么事都得有钱,比如她心心念念的房地产,那也得有钱,虽说现在房子的价跟二十年后完全是天差地别,但现在她也没有钱买,——得想办法弄钱,要不要找陈烈借一点儿?

她胆子大了点,“儿子,等妈妈发了财,你就好过了。”

他儿子才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乌溜溜的眼睛就瞅着她,惹得她母爱心大起,又往“啾啾”的亲儿子额头好几口,“妈上次给他看的东西,他可不相信,那妈找他借点钱总行了吧,借点钱再打个条子,他都帮我这么多了,不介意再多帮一点吧?”

唔——

其实她就是个得寸进尺的无赖。

她是想开了,可别人没想开,罗方那里找人找得焦头烂额,就是找不着人,偏秦芳还找他闹人,还要钱,闹是必须的,钱更是必须的,还狮子大开口要价一百万,真当那个小不点是摇钱树了。

卫太太到是乐意出这些钱,前提孩子必须是他们卫殊的,跟秦芳约好了谈谈,就跟罗方一起来的,结果等了老半天,跟秦芳扯来扯去就是那几句话,还没有等到罗方,她就懒得同秦芳谈了,她的态度很明确,有孩子有钱,没孩子没钱——

秦芳手里还真是没有孩子,只得悻悻然的回去。

刚巧,她一走,罗方就过来了,脸色还是不太好看,跟他平时不太一样,平时走哪里没有笑脸的,这一回就是连个笑脸都没有,冷冰冰着的脸就走了进来,跟别人欠他好几百钱似的。

“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卫太太晓得她这个弟弟的,平时看着脾气好的,其实脾气可坏的,也就家里人晓得他个臭脾气,但像这样子叫别人都看见他外露的表情,还是有些个疑惑的,“还是哪个人不听话了,想不服你的管?”

罗方人往后一靠,“老头子又电话来给我安排对象了。”

卫太太一听,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别人你这个年纪还不是早结婚的,就你拖着才能拖到这把年纪,爸还不是为了你?”

罗方挺没有样子地往后一靠,睨他姐一眼,“女人都那德性,娶什么娶的?”

听得卫太太一乐,“你说说都什么德性?”

罗方也不稀得跟他姐交流这种事,讲开了就没意思,女人嘛,还不是那么一个回事,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致来,真为了留个孩子这种事,他哪里不能弄?非得找个女人结婚?“她找着人没?”

卫太太摇摇头,“没呢,就是卫殊那小子现在也跟人间蒸发似的找不着,你给我想想,他到底能躲哪里去?”

罗方摇头,一个两个的躲起来,他还找不着人,这就跟开玩笑似的,居然还有他找不着的人,回国了,的确是回国了,但是人没回家,连个踪影都没见着的,这种没能捏在手心里的感觉,叫罗方挺烦躁,“卫明怎么样了?”

“提他做什么?”卫太太不太高兴,保养得宜的脸甚至有些嫉妒,甚至还有些刻薄,“说是今天回国,我等会还得去接他,你去不去?”

罗方还是摇头。

跟卫明,他是没有什么话可说的。

“反正你得给我弄好了,把卫殊那孩子就得捏手心里头,他们卫家可就奈何不了我,卫明想跟我离婚,也是没门儿的事——”卫太太收起脸上的表情,镇定自若地喝着菜,不碰点心,一小块都不吃,“叫厉行陪陪我,我呀,去松快松快。”

罗方坐在原位,动也没动,只是应了声,望着卫太太离去的背影,那眼神都是阴沉的,不是一般般的阴沉,是阴沉的吓人,偏卫太太没瞧见,——他将桌面的东西全扫开,不管是不是弄破东西,也不看一眼,嫌弃这地儿脏,抬脚就走了出去了,扔下一叠钱。

钱是算什么玩意儿——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儿。

但是花了钱,还找不着人,确实叫罗方着恼,像是有人要跟他作对似的,——偏他时到是冷静了下来,跟没事人一个样,脸上也带着笑,听着一个个的报告,曲起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就听着,——“叶增学听了陈烈的话,把我举的两个人给划了?”

早两天报纸上报道过这事儿,到不是说陈烈叫叶增学将人的名字划了,只是说海选出两个角儿,至于中间的过程嘛,谁都不是那么在意,偏叫罗方记了恨,——他是有意朝影视这块儿发展的,可不是嘛,那么多漂亮的姑娘家,都得推,一个个的推,他不差钱,就差个名,——有钱又有名才叫好,也能把他个底子洗白了。

卫家还不是一直嫌弃罗家底子不好呢,他得洗洗呀,——重责在身,压得他脸上一直笑咪咪,跟没烦恼似的,喃喃地念着,“本来有个好苗子呢,”他一心念着那个傻瓜,被卫殊拢了的傻瓜,还真以为能一个才半大的孩子还能带得了孩子?

他在这里念着景灿灿不领情,到是景灿灿活得没心没肺了些,她就等着陈烈来,找陈烈借钱,借多多的钱,然后好发财,——周老不在家的日子多,她过得算轻松,其实周老在的时候更轻松,因为周老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尤其喜欢她儿子。

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不困,带着个儿子,还有家庭教师教她呢,路子已经给她安排好了,是周老的安排的,就跟陈烈说的一样,她现在叫周灿灿,等明年参加高考——不是她想走的路,她就想走有钱路,但是周老替她安排了,她也不拒绝。

但是陈烈一直没来。

就好像凭空失踪了般。

叫她有些空落落的。

可随之而来的是卫殊的电话,她哪里还有半点空落落,那是恨不得赶到卫殊的面前,跟卫殊聚一聚,都是一个月多了,还是卫殊头一次同她联系上,她一直就按捺着不给卫殊先打电话,等了一个月真等来了。

她出门前还打扮了下,往嘴上弄了那么一点点淡淡的色儿,显得那小唇更娇/嫩,她还对着镜子抿了抿嘴唇,也就件衬衣,外头套件毛衣,加个小短裙,平底靴子,——她走得步子轻轻松松的,没让人接送,是自己带着儿子出门的,谁也没告诉,路过景家时,她的步子就快了些,——不肯停一步。

她下山的时候,一辆车子从她身边经过,她没注意看,一门心思就想着卫殊,心里那个雀跃的劲头就甭提了,就连下山的路都觉得轻飘飘的,人逢喜事就是精神好。

第028章

下山,等公交车,搭公交车,再转车。

景灿灿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烦,反而是心里充满了期待,想着即将就要见到的卫殊,颇有些心花怒放的感觉,即使坐在车里,她的心已经飞到卫殊那边。

到那边已经近中午,还是在老地方,她抱着儿子坐在路边等。

没让她等一会儿,卫殊就过来了,跟上次的厂服不一样,他今天显得特别有精神头,还没走近,就已经笑了,满脸的笑容,年轻的脸庞,洋溢着属于胜利者的姿态,“灿灿——”他远远地就叫了。

叫得景灿灿立即站起来,哪里还坐得住,一见他来,她就坐不住的,赶紧朝他那边跑,“卫殊——卫殊——”她叫着他的名字,叫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这一点,也叫卫殊看了心疼,他们都才几岁,就当了父母,她呢,比他小两个月呢,还能带孩子,叫他可心疼坏了,“别跑,别跑,小心摔着了。”

一家三口,聚在一起,还真的是机会不多,这回算上都只能算是第二回,她把孩子递给卫殊,卫殊先是一愣,然后慢慢地学着她的架式抱儿子,瞧瞧那儿子,戴着小小的帽子,让景灿灿刚才一跑,那帽子不太老实地挡住他的小脸——

他悄悄地将帽子移开一点点,刚好就对上儿子乌溜溜的眼睛,顿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儿子,是爸爸,是爸爸,还认得吗?”

景灿灿真是松快许多,一早上都是抱着儿子,虽说她抱习惯了,还是会酸了手臂,他一接手,她到是乐得叫他抱,可听他的话,直想揍他,“他会认得才奇怪好不好?”

卫殊想想也是,凑近儿子,怎么都觉得有些看不够儿子,以前只晓得她跟孩子,唔,那个时候还没生出来,也就没有具体感,上回见了一次儿子后,他眼前老是晃着儿子那张小脸,又想想她一个人带着个孩子,跟陈烈叔,也不知道是过得好不好?

他天天个担心,生怕叫她受半点委屈,其实他晓得她的,娇气鬼呢,如今还能把儿子带得这么好,他确实是欢喜过头,抱着儿子,他的动作不敢太大,怕吓着儿子,抬眼瞅瞅她,“这回不要回去了,我们一起住在这里?”

“真的?”景灿灿一听,立即喜出望外,脑袋里关于什么借钱发财的想法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可她又瞬间冷静下来,还有些小心翼翼,“你这里能住了?”

卫殊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抱着儿子往前走,“不然我哪里会让你过来跟我吃苦?”

就普通的话,叫景灿灿听得要哭,感动的,他往前面走,她连忙在后面跟上,内心里又不断给自己打气,万一地方太脏什么、地方太小什么的,千万别说一句,她怕自己身体里的娇气劲儿又出来,“那你上班,我天天给你煮饭吃。”

“好呀。”卫殊没太放在心上的点点头,也没期待她有多好的手艺,指着前面的房子,“就在前边,没多远的,地方有些简陋,但过得去。”

景灿灿这会儿哪里顾得上这个,她一把挽住卫殊的胳膊,再没有比现在更叫她安心的生活,在周老那边,她是样样舒心,吃的用的,都是舒心的,可这种舒心,跟在卫殊身边完全是不同的,一个物质上的满足,一种是心灵上的满足。

她完全选择了心灵上的满足,物质上的满足,上辈子她已经试过了,那么就走不一样的路,她安心了,坚决走到底,不肯离了卫殊半步远,生怕再放开他的胳膊,就要跟上辈子一样了,“我不怕吃苦的,你看看我,我现在力气都很大。”

“哈哈哈——”卫殊笑她,“我可不打算叫你吃苦,儿子都不同意的。”

她还有些不好意思,贴着卫殊,卫殊走一步,她才走一步,一家三口的背影被太阳晒得挺短,而在不远处的转弯角,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待看不到那一家三口之后,车子才开走,——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车子的主人,坐在后面,表情冷峻,眼神阴沉,如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