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灏倒是不失礼数,微笑着走上前来,和沈霖齐氏寒暄客套了几句。

若云喊了声“表哥”之后,便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待上了马车之后,恰巧坐在了赵元灏的对面,更是不肯轻易抬头。

只是,那两道锐利的目光总不时的在她身上飘来飘去。在这样的情形下,想保持平静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若云半垂着头,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儿,两手交握着。任凭赵元灏的目光怎么打量,也没见半分慌乱。

赵元灏双眼微微眯起,心里那一丝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恰巧沈霖和赵元灏闲扯了几句朝中人事的闲话,总算把赵元灏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若云悄悄松了口气。赵元灏的眼神实在太过锐利,总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紧张和不安。

好不容易熬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在王府门口停了下来。

沈湘亲自在门口相迎,含笑看着沈霖一行人下了马车,寒暄几句之后,便相携进了府中说话。

亲姐弟见面,说话自然没那么拘谨。

沈霖闲话几句,便扯入正题,叹口气道:“大姐,都是我教女无方,惹出这样的乱子来。还请大姐多多包涵,切勿见怪!我替晴姐儿,向你们赔个不是…”说着,便要躬身行礼。

沈湘嗔怪的拉住了沈霖的手:“你和我说话怎也这般客套,快些把这些虚礼都收拾起来。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今日你们能过来,我高兴的很呢!只可惜王爷在外公干赶不及回来,不然,今天倒是要好好热闹一番。”

齐氏见状,心里悄然松了口气。沈湘此番态度比两个月之前要和气了不少,看来,气头已过,也没什么大碍了。

想及此,齐氏笑吟吟的说道:“王妃宽厚大量,真让我们汗颜。今天略备薄礼,还请王妃一定收下,留着给世子妃补补身子。”

秋霜机灵的捧了礼盒送上,里面装的都是些名贵的药材,大多具有益气补血的作用,最适宜给女子进补之用。尤其是其中那支黑乎乎的首乌,至少也有百年之久。是沈霖花重金收购而来,分量十足,价值不菲!

比起前一次送来的礼盒,这一次的礼物显然更加的贵重。

沈湘略略瞄了一眼,便笑着说道:“瞧瞧你们,真是太过客套了。前一次来便带了不少礼物过来,这次又这么破费,真是太过见外了。”

齐氏忙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王妃笑纳!”

大人们你来我往,忙着说话,一时之间,倒也没顾及到若云。

若云静静的站在沈霖和齐氏的身后,一直抿着嘴唇低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沈湘瞄了一眼,问道:“晴姐儿上次落了水之后,不知身子休养的怎么样了?”

若云迅速的抬头看了沈湘一眼,嗫嚅着应道:“多谢姑姑垂怜关爱,我已经好多了。不知表嫂她…”

一提到萧婉君,沈湘便忍不住叹气:“婉君心思太重,自打小产之后,情绪低落,动不动就落泪,身子还是虚弱的很。”都两个月了,还未能下床走动,自然不太妙。

若云的眼中适时的挤出了泪水,盈盈欲坠:“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因为我,表嫂也不会落进池水中…”

沈湘摆摆手:“算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今儿个就别提了。我特地让元灏请你过来,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婉君想见你一面,和你说说话。你不必太过紧张。若是婉君情绪激动,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过了这一阵子,她的心气也就平了。”

不待若云说话,齐氏便抢着应道:“王妃不用担心,晴姐儿绝不会再惹世子妃不高兴的。”

事已至此,沈霖也只得陪着笑脸说道:“是啊,晴姐儿这些日子闭门思过,一直懊悔当日的事情。如今有机会向世子妃正式的赔礼道歉,再好不过了。”

沈湘也不再多说,冲身边的于妈妈使了个眼色。

于妈妈忙笑着走了过来,殷勤的说道:“表小姐,老奴这就领着您到世子妃那边去。”

沈霖和齐氏虽然放心不下,却也不好厚颜跟着一起去,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若云跟在于妈妈的身后走了出去。

“等一等!”赵元灏忽的站起身来。

若云心里陡然一跳,停住了脚步。

赵元灏淡淡的说道:“我也跟着一起去看看吧!”也免得萧婉君见了表妹之后,情急之下再失态什么的。

若云哪有拒绝的权利,只得点头应了,心里暗暗叫苦。

 

第三百零三章主仆见面

要应付萧婉君的质疑已不是容易的事情,若是再有赵元灏在一旁虎视眈眈,也不知是否能安然过关不引起任何人的疑心…

若云悄然叹口气,打起精神来,缓缓的跟在于妈妈的身后。

赵元灏不疾不徐的走在若云的身旁,时不时的瞄若云一眼,明明什么也没说,可却让人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于妈妈似是看出了若云的忐忑不安,温和的安抚道:“表小姐不用紧张害怕,世子妃性情温柔,此番想见你,必然也没别的意思。”

若云咬着嘴唇,低低的说道:“于妈妈,此次都是我的错。表嫂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不管表嫂说我什么,我也毫无怨言!”

来之前,若云便已想好了对策。今天王府之行,她从头至尾表现出沈四小姐应有的反应即可。紧张,忐忑,不安,惶恐,害怕,心虚…这些情绪都要有,却也不能太过火。尺寸该如何拿捏,便要看她的应变功夫如何。

总之,有一点是一定要把握的。不论萧婉君怎么追问,她也不可能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装模作样是必要的。装傻充愣也是必须的。

于妈妈怜惜的看了若云一眼,想说什么,却碍于赵元灏也在一旁,终于什么也没说。

其实,就算没有上一次的意外,萧婉君腹中的胎儿也不见得能安然撑到临产的那一天。之前就曾有滑胎的迹象,好不容易用药物保住了,整日里躺在床上安胎。本就不是好预兆。现在看来,萧婉君肚中的这个孩子,福分太薄,和这世间实在无缘…

于妈妈的脑海里迅速的掠过这些念头,脸上挤出温和的笑容来:“表小姐也别太过自责了。”

赵元灏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表妹,我上次便说过了,我们并没怪你。你不用总这么耿耿于怀。”

若云终于抬起头看了赵元灏一眼,眼里流露出令人心怜的脆弱:“表哥,你说的是真的么?你…真的没有怪我么?”

那失去的孩子,是赵元灏的骨血,若说赵元灏不心疼,肯定是假话。

赵元灏也无意骗若云,淡淡的说道:“孩子没了,我肯定心疼。不过,我也并没怪你。婉君身子弱,胎儿本就不稳,如今没了,也只能怪老天爷不作美,孩子和我们没这个缘分。好在我们早就有了晔哥儿,也不至于太过悲恸。”

王府早就后继有人,也难怪赵元灏这么快便心平气和。

只可惜,赵元灏压根不知萧婉君的心结所在。晔哥儿根本不是萧婉君亲生的,哪里比得上自己肚中生出的孩子来的安心?

若云的心底掠过一丝冷笑,口中却乖巧的应道:“多谢表哥体恤,我心中不胜感激。”

眼看着萧婉君的院子已经在望,若云的一颗心也高高的提了起来。

今日和萧婉君的会面,将是她重生之后所遇到的最最严峻的考验。若想不露马脚的全身而退,她非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可。不能有一点疏忽大意。

萧婉君的细心精明,她心知肚明,也就越发的为自己捏了把冷汗。以前是以有心算无心,她得以处处占上风。但愿今天,她也有这样的好运气…

远远的,若虹便迎了上来。先是一脸笑着向赵元灏请安,待余光瞄到若云的脸庞时,若虹的脸色顿时变了。身子也颤了一颤,咬牙行礼:“奴婢见过表小姐!”

困扰了主仆两个月之久的罪魁祸首,终于现身了。

她到底是谁?是沈家的表小姐还是死去的若云?若虹的脑子里迅速的闪过了这个念头,忍不住又抬头看了若云一眼。

若云到了此刻,反而沉下心来,点点头示意若虹起身。当着赵元灏的面,甚是亲切和蔼的说道:“若虹,那一天多亏你跳进池子里救了表嫂出来,真是辛苦你了。”

若虹咬着嘴唇应道:“这是奴婢分内的事情,当不得表小姐这般称赞。只可惜奴婢水性不佳,只能救回世子妃。无力再救表小姐,使得表小姐在池水中多泡了片刻,真是汗颜。”

香菱根本不会水,全仗着一股蛮力走近水池里,将若云拖了上来。速度比若虹却是慢了不少。也因此,当日若云在池水中待的时间较长些,被救上来的时候,一张小脸早被冻的通红。后来,昏迷的时间也久的多。

若云知道这一些,都是之后香菱亲口说的。

听了若虹这一番言不由衷的话,若云的嘴角扯出一丝略带嘲弄的笑意,口中却及时的安抚了若虹几句。

若虹大着胆子多看了若云几眼,可看到的,却是一张关切备至的笑脸。那表情实在是诚恳之极,看不出丝毫作伪。

若虹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迷惑了。

眼前的她,到底是谁?

当日,她虽然未正面承认什么,可那副口吻和语气,分明就是死去的若云。可现在看来,却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若云不动声色的瞄了若虹一眼,然后催促道:“不知表嫂现在怎么样了,还请你在前领路。”

若虹回过神来,连连说道:“奴婢该死,竟然一不小心便走神了,表小姐世子爷这边请。”

若云迅速的调整好心情,缓缓的跟了上去。

萧婉君的闺房里,陈设并没什么大的变动。依然还是她当年伺候萧婉君的时候的样子。一一看去,是如此的熟悉。

只可惜物是人非,她再也不是过去的她,而萧婉君,也变了许多…

虽然有充足的心里准备,可在亲自看到那张憔悴之极的脸庞时,若云还是被吓了一跳。

萧婉君是个美人儿,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实。除了美貌之外,萧婉君更是极重视仪表整洁和穿着打扮,从不会在人前有半分失仪。

可看看现在的萧婉君…

面色苍白,眼睛略有些浮肿,嘴唇干涩,眼神黯淡无光,躺在床上,发丝自然有些散乱。一眼看去,竟露出苍老疲乏之态。哪里还像过去那个风采照人的萧婉君?哪里还像是她心中那个永远美丽骄傲的萧大小姐?

那一刹那,若云的心里流淌过难以形容的苦涩之意,眼角不自觉的湿润了。

原来,报仇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的痛快。

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这么的恨萧婉君。

只看到萧婉君这副模样,她的心竟然开始颤抖起来。忍不住想着,若是预知到今日的局面,她当日还会毅然的拉着萧婉君滚入池中吗?

萧婉君固然可恨,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无辜的。自己想报仇,想让萧婉君痛苦,这都没有错。可是让一个无辜的生命就此消失不见,真的是理所当然的吗?

若云不敢再深想下去,泪珠已经滚落了下来。

萧婉君一直定定的看着她,待看到她落泪的那一刻,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讥讽和寒意,旋即隐没不见。然后轻声的唤道:“晴表妹。”

若云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温驯的走了过来,那重复了多次的说辞又滔滔不绝的涌了出来:“表嫂,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连累你失去了孩子…”边抽抽噎噎的说着,边又掩面哭泣了起来。

萧婉君幽幽的叹息:“是我福分薄,没能保护好孩子。这也怪不得你。”

若云继续用手掩着脸啜泣,心里却升起了警惕之意。

不对,这和她想象中的会面完全不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别人不知,她却是最清楚萧婉君的真实性情。萧婉君绝不是那种宽宏大度的人,在外人面前流露出的温柔大度,大半都是装出来的。事实上,萧婉君最是记仇,心胸狭窄,眼中容不得一粒砂子。

如今,萧婉君没了孩子,又疑心她的身份,心里一定恨她入骨。不哭闹辱骂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见了她的面还如此的平静?

就算是顾忌着赵元灏站在一边,萧婉君的这番作态,也未免太假惺惺了。

萧婉君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若云心里不停的盘算着萧婉君的用意,一边却是哭的越发起劲了。很自然的坐到了萧婉君的床边,攥着萧婉君的手,眼泪不停的滚落,倒比萧婉君还要伤心的多。一副喧宾夺主的架势。

萧婉君垂下眼睑,掩住眼底闪过的怨怼和憎恨,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来,柔声说道:“晴表妹,我真的没有怪你,你不必这么自责了。”

若云的演技丝毫不弱于萧婉君,竟是泣不成声:“表嫂,你如此宽厚仁慈,更让我没脸见你了…”

赵元灏见此情景,免不了要出言安抚几句,说来说去,还是那些宽慰人心的言辞,没什么新意。

若云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果然慢慢停住了哭泣。

萧婉君悠然叹口气:“世子爷,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晴表妹说,还请世子爷应允。”那楚楚可怜的语气,配着祈求的神情,恁是铁石心肠,也会心软。更何况,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是之前便征得赵元灏同意的。

果然,赵元灏立刻点头应了,率先退出了屋子。

第三百零四章主仆斗智

赵元灏一出去,于妈妈等人自然也都退了出去。

香菱显然放心不下,看了若云一眼,眼神里的焦虑表露无疑。若云淡淡的看了香菱一眼,轻声吩咐道:“你先出去吧!表嫂不过是和我单独说几句话,没什么大碍的。”

香菱咬了咬嘴唇,低低的应了一声,终于也退了出去。

容妈妈和若虹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默默的退后几步守在了门边。却听萧婉君有气无力的吩咐道:“我和晴表妹有话说,你们先退出去吧!”

容妈妈急急的开口:“世子妃,这可万万不成,您身子还虚的很,没人在旁边伺候照顾怎么成。”更何况,现在这位表小姐的身份不明,疑点重重,谁能放心让她和萧婉君单独待在屋子里说话?

若虹也附和道:“容妈妈说的是,世子妃身边少了人伺候可不行。”

若云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嘲弄。

容妈妈和若虹如此紧张,看来,都对她很不放心啊!其实,她们两个真的是多虑了。这儿可是王府,她再没脑子,也不至于做出什么鲁莽的举动来。

萧婉君蹙眉训斥道:“行了,你们两个越来越啰嗦了,都给我出去候着,没我的吩咐,不准擅自进来。”

主子的威势一摆出来,容妈妈和若虹立刻噤了声,果然乖乖的退出了屋子,顺便将门掩好。

屋子里,只剩下若云和萧婉君两个人。

这副场景,若云不知朝思暮想过多少次。

挺直了胸膛站在萧婉君面前,怒斥着对方的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看着萧婉君被骂的惨无人色连辩驳的勇气都没有。这是若云做了无数次的美梦!

可真正等到了这样一天,若云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太过天真了。

一切往事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悄然远去,曾以为刻骨铭心的仇恨,竟然也有淡然的一天。看着面色煞白楚楚可怜的萧婉君,她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只余下满心的悲凉。

谁能想到,当年亲密无间的主仆,竟会沦落到今天这般对峙的地步?

屋子里静静的,若云没有说话,萧婉君也没说话。

一滴眼泪,从萧婉君的眼中慢慢的滑落,然后就是越来越多的眼泪溢了出来。消瘦憔悴的脸颊挂满泪珠,让人心生怜惜。

“若云…”一声低低的叹息从萧婉君的口中溢出。

若云动也未动,甚至牵动嘴角笑了笑:“表嫂,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么?怎的忽然喊起了别人的名字。”

萧婉君抬起迷蒙的泪眼,伸出胳膊,满眼祈求之色:“若云,是你对不对?不要再瞒着我了,我知道,一定是你回来了…”

若云故作讶然的瞪大了眼睛:“表嫂,你在胡说些什么啊!难不成是卧床久了,连脑子也不清醒了么?”那表情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丝毫不露异样。

萧婉君却自顾自的哭诉:“若云,对不起,当日都是我太狠心了,不该那样对你。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其实,这几年我一直在后悔。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只想着再见你一面,求得你的原谅。老天垂怜,没想到我真的有了这样的机会…”说到这儿,已是泣不成声。

若云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旋即缩回袖子里握的紧紧的。

不,不可以上当,不可以心软!

这些惺惺作态的话,不过是萧婉君故意说来蒙蔽她的罢了!

萧婉君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想用这些话套出她的真实身份。她若是接了茬,就代表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萧婉君又岂能放过她?

想及此,若云挤出一个笑容来,关切的问道:“表嫂,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老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谁是若云啊?这个名字我可从来都没听过呢!”

萧婉君的哭声停了一停,投过迷蒙的泪眼,悄然的打量了低头垂询的女孩一眼。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没有一丝犹豫和心软,更无半分熟悉,竟是异常的透明和纯真。

萧婉君的心里一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她就是死去的若云,此刻绝不可能这般平静。

没人比萧婉君更了解若云的性子了。

若云虽然聪慧伶俐,可却心地柔软,遇事不够果决,最易心软,且对自己忠心耿耿,视自己为天。若是看到自己这副凄惨可怜的模样,就算是心里有再多的怨恨,也会心软的。一定会流露出些许的异样来。

所以,萧婉君才故意施这个苦肉计,想让若云自己露出马脚来。

可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的平静自若…

难道她真的不是若云么?

不,不可能。那一日在水池边,她说话的神情样子,分明就是死去的若云。朝夕相处近十年,自己绝不可能错认!

再说了,除了若云之外,又有谁会这么恨自己硬要拉着自己往冰冷的池水中跳?

她肯定就是若云。死去之后没去投胎,竟然附身到了沈家四小姐身上,现在是找自己来报仇来了。现在这一番都是装模作样罢了。一定是这样!

这么看来,现在的若云,和以前那个死忠的丫鬟早就判若两人了。变的狡猾多了,也变的心肠硬多了,不像以前那么好对付了…

萧婉君的脑子里迅速的掠过了一连串的念头,眨眨眼,眼泪又接连不断的掉了下来,颤抖着抓住若云的手:“若云,你就别瞒我了,我知道你就是。我们主仆两个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

萧婉君的手凉凉的,毫无温度,再没记忆中的温暖柔软。

若云竭力克制住甩开萧婉君那只手的冲动,脸上露出同情怜悯的神色来:“可怜的表嫂,连脑子都不清醒了,竟然说了这么多的胡话。我可不知道若云是谁,表嫂,你说给我听听,她到底是谁啊?你怎么口口声声都喊她的名字?”

演了半天的苦情戏,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就像憋足了浑身的力气,却都打在了轻飘飘软绵绵的棉花上,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萧婉君暗暗咬牙,却兀自不肯放弃,柔声说道:“若云,你真的不肯和我相认么?以前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现在你回来了,我定会好好对你。过两年,我便亲自去和母妃商议,去沈家下聘,将你娶进王府来。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世子爷吗?我让你做他的侧妃好不好?我把晔哥儿也还给你,我们便做一对好姐妹,好不好?”

哼,把晔哥儿和赵远灏都抬出来,就不相信她还能若无其事。

果然,手中握着的那只小手颤了一颤。

萧婉君心里一喜,语气更加柔和亲切:“好若云,你不用担心,我说到做到,今后一定会好好待你…”

话音未落,萧婉君便被若云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

只见若云狠狠的抽回了手,气呼呼的站了起来,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了过来:“表嫂…你…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可是在羞辱我?”

萧婉君错愕不已,愣愣的看着羞恼气愤的若云。

这又是怎么回事?她的反应怎么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这出戏码,屡屡让人意料不到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