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十分懂事,根本不纠结是否能见李凤亭的事情上,只点头跟去。

李凤亭前脚为着自家徒弟不听话正在恼火,后面听人通传了这事情更加是想要发作。其实,这种琐事本不需要她亲自出面,但此刻她只想发发脾气,也不管到底倒霉的是谁了。

见着这少年进门的时候,李凤亭也觉得十分惊讶,且不说他的样貌,单是举手投足间的那种从容和优雅,绝非普通家庭可以养成,心里方才重视起来。及让坐下,少年才伸手解了衣服外的披风,他身后的侍子立刻接了过去。

屋内的几人的眼神都凝固了一下,然后对望了一眼:这少年的正装之上佩戴着精致博带,目测看去,约有十一尺,刚刚正隐藏在宽大的披风下。

这是等同皇子的标准。

李凤亭更觉事情蹊跷,立刻将烦躁的情绪强行屏蔽掉,盯着少年问道:“不知道阁下封号如何称呼?”

少年重新起身,微微低头,算是行礼:“平南郡卿赵谪阳见过李山长。”

竟是平南郡王府的郡卿!

李凤亭脑中顿时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记忆,上一任平南郡卿在十年前去世,据说只留下一个儿子,取名谪阳。他的母亲是平南军将军卓君尧,是军中将领中的佼佼者,入赘平南郡王府后,便成了平南军中的一号人物,虽然是军人出身,也是个政治敏感的人物,不好招惹。

她唯一的嫡子怎么回不声不响的跑到这里来了?

不清楚对方来意,李凤亭开门见山:“却不知道郡卿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谪阳虽然对李凤亭印象平平,但毕竟碍着她是陆颖最敬爱的人,收起了平常霸道傲慢的性子,举止行藏都符合身份礼仪。

“不敢,谪阳此行只是来拜访未婚妻的师长,同时商议我俩的婚事。”

这平南郡卿到底是想做什么,他到底与谁有婚约,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再说了,涉及到他的婚约,不是应该由她的母亲出面吗?一个男儿家怎么能跑到未婚妻这边来自己谈自己婚约,真是有失体统。

李凤亭按捺下心中的反感,只开口问道:“却不知道郡卿的未婚妻是我院中哪一位学生?”

谪阳微微一笑:“她——山长当然是很熟悉,昨天晚上她便是歇在我那儿的。”

李凤亭和宋西文的脸色齐齐僵硬了起来。

过了一会,李凤亭对门外怒吼道:“来人,去把陆颖给我叫来!!”

陆颖有些莫名奇妙。

她才到宗祠里,打算把地板打扫下,方便晚上休息,却被一个文事房的师姐叫走,说山长急找她。

陆颖心里又紧张起来,山长是不是还在生气,要把她叫过去再训一顿。

不过这事情要来的躲不掉,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陆颖垮着脸,跟着师姐走,只希望谪阳能够说到做到,今天之内解决掉她的问题,那就谢天谢地了。

她没有注意到师姐看她时脸上古怪的表情。

文事房外面围了不少人。陆颖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不过是在外夜宿了一夜而已,山长不会打算把她拖出来公开示众吧。

一眼看到许璞沈菊等人竟然也凑热闹似的在外面站着,她连忙跑过去,一把拉住许璞:“寒光,出什么事情了?”

许璞看了一眼跟在陆颖身后的师姐,脸上的表情突然一下丰富起来,可是嘴唇却是蠕动几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沈菊摇着金边牡丹折扇,笑得无比暧昧:“看不出来啊,颖的本事不小。”

陆颖满头雾水,正待问,身后的师姐催促道:“陆颖,山长还在等你,快进去吧。”

无奈,陆颖只好莫名其妙的向文事房院内走去,一路被外面的同窗和师姐们用各种震惊、艳羡、幸灾乐祸…的目光送到里面。

不等她向山长问好,眼睛却发现了坐在在风清扬伺候下慢慢喝茶的谪阳。

谪阳今天很不一样,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她穿黑白两色之外的衣服,这让他看起来、看起来——很不一般。

“谪阳?你怎么在这里??”陆颖太过吃惊,甚至忘记了山长还在旁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谪阳一向不肯让外人知道他的存在的,现在竟然出现在了书院里。

听见自己徒弟丝毫没有掩饰的直呼平南郡卿的闺名,李凤亭眼皮一跳,就知道事情复杂了,这其中恐怕大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她狠狠的盯了陆颖一眼,这个孩子到底有多少东西还瞒着她!

陆颖没有发现自己事与愿违的进一步惹恼了自家山长,只是歪着脑袋瞪着眼睛看谪阳,内心诧异的无以复加。

谪阳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我说过,今天之内会为你解决掉问题。”

陆颖并没有想过谪阳会用暴露身份的方式来解除她与山长的误会,她了解谪阳的性子:谪阳居然愿意为她牺牲这么多,她真不知道怎么谢他才好。

“谪阳,谢谢你。”陆颖喜上眉梢,没有发现周围自个两个师长看得大皱眉头。她看看李凤亭,又看着谪阳:“你已经把事情都和山长说了吗?”

谪阳微微一笑:“才说了一部分。”——是你不知道的一部分。

陆颖浑不知道自己已经掉进谪阳的算计里,以为谪阳已经将自己为什么外宿的原因解释过了,心里负担放下,眼睛亮晶晶的又转望着自家山长,指望她说一两句是“山长误会你了”之类的话,可是自家山长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道:“陆颖,你什么时候认识平南郡卿的?”

“嗯?平南郡卿”陆颖呆了一呆,“什么平南郡卿?”随后立刻意识到李凤亭说的是谪阳。

“谪阳,你是平南郡卿?”陆颖惊异的看着身边的谪阳,见他含笑点头,不由得有些气恼:“你怎么不说?”

“我又不是闲得无聊,没事说这个干什么?”谪阳表情淡定的耍着无赖,推脱自己的责任。

“可是,可是——”陆颖鼓起脸颊,有些不高兴,但又不怎么反驳他好。偷眼看一眼山长,开始低头乖乖老实交代:“我认识谪阳有四年了,是因为——”

她快速的讲如何遇到谪阳,又为何不将谪阳的事情告知其他的人的原因阐述了一遍。

李凤亭听得心却是胆战心惊,花山算是她的势力范围了,雾沧峰虽然不在花山中心,可距离也不算远。在这里居然潜藏着那么大一座庄子,住着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物,她居然一直不知道。四年时间了,她竟然一直不知道。若是这人对花山心存歹意,猝然发难,她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

平南郡王府,果然不容小觑。

不过纵使是平南郡王府,想要她的孩子入赘,也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李凤亭按住怒火,陆颖是五年精心教导出来的弟子,是花山书院未来的继承人,怎么能向一个男子俯首称臣。

“你要入赘平南郡王府?”李凤亭的声音冷冷的,纵然这平南郡卿风华似仙,也不能至于让陆颖色令智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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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31 ...

陆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古怪,她愣愣地看了李凤亭一眼,又看了看谪阳,莫名其妙的指着自己问道:“我、我为什么要入赘什么平南郡王府?”

不等李凤亭开口,谪阳一拉陆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抓住陆颖的视线,声音一下子变得无比轻柔,好像用一根羽毛轻轻撩拨着心湖的水面:“你不愿意娶我吗?”

陆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谪阳美丽的脸一下子放大,她看见他的眼睛如同琉璃一样泛着水一样的灵光,睫毛轻轻颤动,不由得想起念慈观湖水下,鱼儿游动,荷叶轻颤。

她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的看过谪阳,也从来没有意识到谪阳,是一个男人——和她不同。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轻轻的呼吸,吹到她的脸上。

陆颖毫无防范的怔怔的看着谪阳贴近的脸,忽然侧过头,眼睛慌乱的从谪阳的身上逃开,一股既非恼怒又非羞愧而生的热血,从胸中炸开,让她脸颊和耳根瞬间烫了起来。

陆颖直觉想退后一步,离谪阳远一点,回避谪阳周身突然出现的对她产生了奇怪影响的气息。可谪阳却死死拽着她的手,两只眼睛盯着她的脸,就是不肯放。

“你不愿意娶我吗?”谪阳又问。

谪阳是一个男人。

谪阳是一个男人。

陆颖现在满脑子就是这样一个声音,如同浆糊一样转不动。而她却又能清晰的感觉到谪阳的手正牢牢抓着她。他的手,此刻感觉是那么软,那么柔软,烫着她的手心。

李凤亭哭笑不得的看着在平南郡卿步步逼问下突然变得傻兮兮的陆颖,脸红通通的好像被煮熟的大虾,表情又是委屈又是可怜,全没了平常的伶俐。若真两人成了亲,陆颖必定是常常被欺负的那一个。

看着陆颖手足无措的样子,李凤亭不得不出声给她解围:“行了。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然后向谪阳道:“郡卿身份高贵,样貌出众,将来的妻主自然也是非凡之人。我这弟子虽然聪颖,可毕竟出身微薄,前途难测,却不知道凭什么得了郡卿的青眼。郡卿莫非见我这弟子心思单纯,想要戏弄她吗?”

谪阳转过头,眸子落到李凤亭身上,然后又转向陆颖,似笑非笑:“瞧见没有,你家山长如此维护你,这回可放心了?”

陆颖回过神来,听得谪阳的话,再望向山长,心里不由得又欢喜起来。山长果然还是对她好的。

“至于我的企图,李山长不用担心。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只想找一个将来不会三夫四侍的妻主。”谪阳有些挑衅的看这李凤亭。

李凤亭眯起眼睛:“仅此而已?”

谪阳转过眼睛看着陆颖:“陆颖,当今皇室中皇子本少,有限几个也都在年幼的时候夭折了。我曾祖母当年出自皇室,后来不幸仅留下了我爷爷一人,后来我父亲又只留下了我一人。因此算起来,我身上勉强也算有一丝皇室血脉。如今燕齐局势紧张,皇室之中——也不太平。在一切都没有落定前,若大齐军队入侵,恐怕无人会有心去抵御,也无力去抵御。”

“你是担心,有人会让你去和亲?”李凤亭的政治敏感度比一般人高,明白了谪阳的想法。

陆颖下意识握紧了谪阳的手:她才不愿意让谪阳嫁到那异族之地去。谪阳这么好,怎么能嫁到敌国去。

谪阳回头,仿佛感受到陆颖的紧张,回应的握紧她的手,冷笑一声:“此事又不是没有先例的。远的不说,十五年前和亲的柔岚帝卿不是一例吗?他算是运气好的,瑜王迷恋上他,甚至愿意为他放弃唾手可得的储君之位。可后来下场如何呢?”

“即便你不愿意和亲,燕国境内也有许多贵族女子。平南将军怕是早就为你选好未来妻主人选了。”山长的声音变得莫名其妙的尖锐起来。

陆颖听得这话,心里突然不高兴:对,她出身低贱,配不起谪阳。可是先听谪阳说要嫁给她后,现在又听自家山长和谪阳谈起他嫁给其他人的时候,一股恼怒的情绪慢慢爬上心头。

“我母亲的心思我很清楚。平南军隶属平南郡王府,她是军方说一不二的人物,自然希望平南郡王府能够一直掌握在军方手中。所谓的人选,也无非是她的几个亲信的后人。可是我和这些人成亲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不成。我父亲当初是奶奶一手安排的婚事,可是结果又如何?母亲虽然对父亲恭敬有加,可是成亲不过两年,就开始纳侍。我的弟弟妹妹一天比一天多,我父亲生下我不过六年就去世了,从那时候我就搬出平南郡王府——长者之行,我一个后辈没有评价的权利。但是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再重蹈我父亲的覆辙!”

谪阳斩钉截铁的说,双眸依旧望着陆颖,“我离开家后,就住进念慈观,然后遇到你。四年时间,我想不是白过。陆颖,你可信我?”

我当然信你,陆颖点头。

“你我成亲之后,我会对你好,保护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同裘,死同穴。我不要求你腰缠万贯,不要求你权势滔天,不要求你名播万里,不要求你入赘求全。唯有一样,不要你流连花丛,三夫四侍。”

谪阳的眼睛直视这陆颖的眼睛,两人的视线接触在一起,仿佛不是看的对方的眼睛,而是对方的灵魂。

陆颖感觉仿佛是自己灵魂慢慢的向四周散发出一些星星点点,飞去拥抱对面的星星点点,感受着对面的温度和气息。

这灵魂很庞大很深邃,有些令人琢磨不透,却莫名让她觉得对方敞开了自己最柔软的地方,主动牵着她进入自己的领域。

安全、温暖,让她不想走。

“你可愿意?”第三次,谪阳眼睛不眨,认真地问。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我愿意。”陆颖认真地回答。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冲动吗?

看着为着几句话就把自己给卖了的小徒弟,李凤亭很有一种“女大不由娘”的感觉:这亲还没成,就谈到成亲之后的事情了。青年男女一旦掉入□中,脑子就开始发昏,果然是眼前身后的事情就都不管了。

不过陆颖既然认真了,李凤亭也开始认真考虑这门婚事的可能性:平南将军卓君尧那边不松口,这门婚事只怕难成。这平南郡卿大约也早想到这一点,因此今天才故意在书院门口将事情闹大,自污清誉,想直接来个先斩后奏,把生米做成熟饭了。书院里的学子多是各地权贵名仕之后,自此以后,恐怕天下人人都知道平南郡卿和自家徒弟有些说不清道不白的关系。

只是思及自己徒弟在男女之事上还是无比单纯的事实,李凤亭几乎能百分之百确定,眼前这一对还什么事都没发生呢——包括昨天晚上。

她深深看了一眼谪阳:这个少年连陆颖都只怕是瞒在鼓里。他这一场的手段,果真是干脆利落,又狠又准。若是真对陆颖尽心,也不失为一位贤内。

等他离开了,她要好好调查一下这平南郡卿的底细和为人——以及平南郡王府的情形。

“既然如此,我回去准备一下,过几天就搬到书院来。”谪阳语不惊人死不休,连陆颖也吓了一跳。

李凤亭心里差不多承认了这个徒弟女婿,于是也没有开始面对郡卿的那种客气,直接否定道:“不行。你以为花山书院是什么地方,想住就住?莫说你还没有与陆颖成亲,便是成了亲,也没有学子内眷住进书院的。”

书院里并非没有男眷,夫子们的家眷都是住在东院的,南院也有一部分仆从杂役们的家眷居住。但是学子们却不能带家眷来上学的。

谪阳眼珠一斜,颇有深意的含笑:“花山学子不能携眷入院谪阳当然知道。可是陆颖却不单单是学子身份吧,比如说——花山内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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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子李凤亭完全收敛了笑容:“是谁告诉你的?”

转向陆颖,厉声道:“陆颖?!!”

花山内库是多么重要的机密,竟然这样就告诉了一个外人,李凤亭本来已经平息的怒火又冲了起来:真是不知轻重!

谪阳见李凤亭色变,抢在她发怒前道:“李山长不用生气。陆颖的品性您是从小看大的,她断不至于为了儿女私情泄露花山的机密。我知道内库的事情诚然是陆颖告知的,但是她之所以会发现内库,却完全是因为要帮助我寻找一样东西。”

“东西?”李凤亭不善地看着谪阳,“什么东西?”

“其实说是一样东西,不如说是一个人。”谪阳神色渐渐有些萧索,“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个人已经死了那么多年。”

陆颖见谪阳神情又回归那种落寞,知道他其实不愿多提,主动揽过来解释道:“山长,其实花山迷宫里的谜题,以及内库大殿门上的题目,都是谪阳教我解开的。”

“什么???”李凤亭大惊,连带在一边闲闲地喝茶的宋西文也错愕地站了起来。

陆颖尽可能简明扼要地将她从小在念慈观里看书、谪阳教她的事交代了一遍。

李凤亭从震惊到豁然开朗。

陆颖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既然那花山迷宫连自己也无法解开,自家徒弟又是依仗什么来破解的呢?她一直以为是陆颖福至心灵,运气所致。今天这孩子的解释,终于让她明白了——陆颖与平南郡卿相识五年,从他那里学到了什么,如果陆颖有心隐瞒,她自然也可能不知道。

“原来是你。”李凤亭与宋西文对看一眼,心下骇然,这平南郡卿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却不知道他这份花山书院大贤云集之处都不曾听说过的学识到底来自何处,难道是当年的平南郡王一脉相承的吗?

“陆颖解破迷宫,是因为我曾经教她西学,又告诉她不少点典籍典故——是以陆颖在见到花山主人留下来的遗笔后,认为我才是花山的继承者。”陆颖看着谪阳从袖中取出她从内库大殿书桌上拿走的姬香妃遗信,递交山长。

山长郑重接过去,仔细看了两遍,再看向陆颖。

陆颖见山长用询问的眼光盯着自己,点点头承认了谪阳的话,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山长是什么态度啊,她到底…

“您是否非要一定是花山继承者,才肯收作弟子?”耳边传来谪阳的声音,陆颖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谪阳,又看看山长。

山长皱起眉头:“此话怎讲?”

“陆颖告诉我,您是因为以为她是花山继承者,才想收她为弟子。”谪阳说,“所以,她拒绝了。”

山长仿佛是愣了一下,目光投了过来。

陆颖委屈地接了这目光一眼,慢慢低头看着脚尖。眼角余光中山长的脚走到自己面前,接着她感觉到山长的手落到她头上,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傻孩子,你瞎想什么?收徒的事情在这之前我早已经决定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与你说。正好那日我一时高兴——你想得实在太多了!”

原来山长一直都是想收她的,是一直想收她做徒弟的。陆颖心头一颤,只觉得一股酸意涌上鼻头,眼睛里水转来转去。

“行了行了,都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山长温和带着笑意的声音烤着她的心暖暖的。

两夜一天的担忧,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陆颖只觉得自己眼前仿佛又渐渐放出光明,心情一瞬间舒畅到极点。

左看看山长,右看看谪阳,有师如斯,有夫如斯,人生何求?

陆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幸福了一点?

老婆的麻烦搞定了,谪阳松了一口气。手里捏着陆颖细细的手指,眼里瞧着她情感懵懂又意志坚定的看着自己的那种热烈眼神,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萝莉有三好,身轻体柔易推倒。

不过,要推眼前这个小家伙——唉,起码还得再等两年吧!

陆颖显然不知道,谪阳清俊无俦的面孔下潜藏着怎样的猥琐的心思。不过即便她知道了,恐怕也不能明白。

很遗憾,猥琐这种东西想要表现出来也是需要天赋的。

谪阳这一世的皮囊显然不具备这个属性。

“这么说,内库大殿的题目,郡卿都能解开了?”李凤亭自然而然联想到更重要的事情,皱着眉头问道。

“那些题目的领域虽然我都有所涉猎,但说到研究的深度上,陆颖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谪阳没有心思打内库的主意,自然要把自己从中间撇清楚,“我对研究这些题目没有兴趣。李山长要想这些题目全部被解开,恐怕只有指望她将来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