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微微侧身,让过了这一拳。

侯盈眼睛一亮,反身一脚扫去,这一下便开始用上全力。

两人有来有往,一时也走了三四十招。侯盈逐渐脱了试探的心思,她心里明白,如果自己不全力以赴,根本能不可能看出这平南郡卿的深浅。

走到一百招的时候,侯盈终于知道,即使自己全力以赴,依旧没法探出谪阳的深浅:不管她的招数是刚猛也好,是灵巧也好,这少年都如同一只轻飘飘的蝴蝶,恰到好处的避开她攻击的轨迹。

仿佛早就知道她的下一步动作一样。

心里的讶异越来越浓:这平南郡卿的武功竟然如此高深神秘!

他的动作未必多么精妙稀奇,却是简单有效,仿佛对方的一举一动他早已经知晓,而破解之道也早已经存在他的脑子里,随手就使了出来。

陆颖虽然不曾见谪阳与旁人动过手,却也知道谪阳的功夫一般的高手都还不放在眼中。这实力上巨大的差距让一场较技真成了切磋。

然而侯盈却是不肯罢手,并非是她面子上抹不开不愿认输,而是眼前这少年始终轻飘飘的闪避让她心中极度不甘。虽然说是切磋,但是郡卿你也不能一味的用躲吧。难道她的苦练十年的功夫在你眼中还不堪一击?

这样两百招走下来,连陆颖也看出侯盈倔强的想法了。

谪阳开始有些烦躁,后来也渐渐有些佩服这少女的执拗,于是在第三百招的时候,一掌劈在侯盈的肩膀,一股浑厚的内力如大海掀涛般冲进侯盈的身体。

侯盈心里大惊,这平南郡卿不过十六,如何有这样深的内力?

当下不敢硬接,借着掌力后退,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跟头,方才站定。

再抬头,谪阳站在场中,面色如旧,衣衫都未曾一乱,只是刚刚淡漠的眼神稍微变得认真的一些,口中平静评价:“世女诚然有几分真功夫。”

侯盈已经知道对方的功夫深浅远超自己,并非在嘲弄自己,不以为忤,反而心生感激。

“郡卿这句话叫定芳好生惭愧。”侯盈自嘲的坐下,反而怪起陆颖:“你怎不早说?”

陆颖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又没问,难道我没事要到处喧嚷我认识一个绝世高手?”

沈菊凑过身,食指刮着脸皮羞她:“颖,你可打不赢你未来的夫郎,将来——”

话未说完,忽然额上一痛,却是一粒话梅不偏不倚打在自己头上。沈菊忽然直觉后颈汗毛一竖,再抬头,对面的平南郡卿正冷着脸盯着自己,手边恰好搁着一碟话梅,于是赶紧闭上嘴。

陆颖却还是被沈菊半句话揶揄得躁红了脸,不肯示弱说:“我是打不赢——难道你们就打得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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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38 ...

这话倒说得五人都接不上。

许璞轻轻咳了一声:“按理郡卿不是应该在平南城吗,如何又会在这里呢?”

谪阳淡淡道:“按理世女也应该在京城,如何又在花山呢?”

这回答就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了。

许璞问的是郡卿一介弱质男子怎么会不在深闺养着,而孤身一人住在花山附近。本是有意转化话题的一问,因陆颖在场,也算是闲话家事。

而谪阳点出侯盈不在京城,背后却是涉及到敏感的国事。

西北侯掌控着大燕几乎三分之一的兵力,加上长期驻守边疆。朝廷防着领兵大将造反或者拥兵自重,按例都会将其家眷和子女招入京城。而西北侯府邸本身就在京城,所以侯盈是出不得京的。

然而侯盈竟然出了京,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皇帝已经不能完全控制西北侯,或者,已经不能完全控制朝局了。

众人默了一默。

当事人侯盈倒是没有把这件事情看得那么重,她性子豪爽,既然谈到这个话题,即便几位朋友好心略过,也不打算再掩饰:“从去年开始,两位殿下就开始频繁的来访或是送来昂贵的礼品。我身为母亲的继承人,身后占着西北军,不便表态。后来情势越来越紧张,我已经应付不来,父亲借机进宫,请皇夫君上向陛下进言请求让我外出求学,暂避锋芒。陛下同意了,不过指定了,”侯盈苦笑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窦自华,“文逸陪同。”

窦自华见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露出愧疚的表情,不由得呲笑:“便不是为你,我早有来花山念书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皇帝的身体在这一两年渐渐的也显出不支的状态,政事也开始不能周全。本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女赵榕逐步开始接过权柄,然后在皇帝千秋后接掌大宝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无奈却又另一支力量从中作梗,便是皇帝的幼妹,太女的皇姨,康王赵昱。

赵昱乃是皇帝一父同胞的妹妹,是先皇最宠的小女儿,自幼聪颖,才干不凡,加上为人豪爽大度,惜才爱贤,是以许多能人奇士都愿意投身康王府。有传言曾说,若非先皇殡天的时候康王还未成年,皇位是否能轮到当今圣上都未可知。

也许是当今皇帝胸襟广阔,又也许是念着同胞而生的姐妹情,登基之后,对这位享尽先皇宠爱的幼妹并没有打压,反而十分优容。

不过这位康王从一个富贵闲王变成现在的英明贤王却是在四年前赵榕入主东宫之后开始的事情。这种十分凑巧的变化颇让人玩味。因而又有风传:皇帝是为了制衡太女的力量而故意扶植康王。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太女的势力近年来大受康王府的压制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因此东宫和康王府不对盘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局面。

上面的主子相看两厌,下面的奴才各为其主自然把没事彼此找茬当成了头等重要的大事。今天你弹劾我,明天我攻击你,反正人在官场中,也没有几个真正是纯白的。四年来结党伐异,构陷下套,嗖嗖的冷箭在朝廷里飘来荡去,密集得连崇文殿里只司修书的大学士都给拉下狱两个,正经的政务反到没人做了。

三年前,燕江爆发三十年一遇的大洪水,从中游一直到下游一下子淹了几百个村镇,二十几个大小城池…几十万灾民一夜失去自己的家、田地后,在绝望的情绪引导下,疯狂向周围的村镇弥漫。

抢劫,杀人,落草为寇…人人自危。

朝廷曾下了几次拨款用于赈灾,然而赈灾还没有完成,奉命赈灾的钦差接二连三的被人捅出贪污,受贿的罪证,纷纷落马…朝廷最后几乎落到无人可派的局面。

从去年开始,一向安宁祥和的花山镇上开始涌入越来越多的流民,花山的氛围也开始不安宁了。

将西北侯的女儿送到花山书院来,一则可以避免西北侯被两位其中一个拉去了,让朝堂的局面失了平衡,另一方面皇帝也不会允许西北侯的继承人被消耗在这种内斗中——她是将来要接替她母亲守住大燕西北门的重要人物,若是平白浪费在这种皇家内耗里,将来谁来领兵抗齐?

当然皇帝也没有那么简单放人,侯盈身边总要放一个可信之人监督,一旦有何不妥,可以随时知悉。

窦自华的母亲是御史台的人,为人刚正不阿、忠诚耿直。窦自华承袭母亲的性子,同时与侯盈自幼交好,是皇帝和侯家都认可的最好人选。

于是,皆大欢喜。

“与其说我是来念书的,不如说是来避难的。”侯盈苦笑道,“前几天收到家里和宁秀的信,说京城又出大事了。”

窦自华最是关心朝政发展,第一个发问:“怎么了?”

“康王府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人证,指控六年前东宫的那一场动乱和大火都是如今太女赵榕和其父德君君上暗中操作指使,为的就是害死楠殿下。”

几人都听得面色微变。

“楠殿下?”陆颖平时极少涉及政事,听到突然跳出来的一个陌生的人物,不由得疑惑,不知道侯盈说的是谁。

“便是那位已经不在了的前太女赵楠。”谢岚赶紧小声补充。

经谢岚这么一提醒,陆颖想起来了,曾听老师提过这位早夭的前太女,只知道是死于一场莫名其妙的宫廷动乱。大火烧了一夜,整个东宫当时都被烧塌了一半,死去的宫侍宫女有数百人。这惨剧过去也有好几年了,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被老师带上花山书院,是以现在突然听人提起,好像在听故事一样,心里十分好奇。

沈菊瞟一眼眼睛亮闪闪的陆颖,手中将扇子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嘴角的笑冷冰冰的:“这下可捅了篓子。”

陆颖扫了周围一眼,发觉其他人都露出同样的表情。

“以皇上对前太女的宠爱程度,此事怕是不会像以前其他事情一样善罢甘休。”许璞缓缓道。

陆颖虽然少涉及政事,但是也是修过史的,心里瞬间就明白了。许璞口里所指的其他事情,自然是太女一派被康王翻出的诸多烂事丑闻。

“楠殿下是皇上登基那一年出生的,在皇上眼里,正是大吉之兆,加之是当时最受宠的贵君所诞,所以深得圣眷。因着这个女儿,贵君才终于入主中宫,楠殿下同时被封了太女。”窦自华陈述着当年的发生的事情,“楠殿下前面有可有七个有封号的姐姐,当时其中四个已经成年了。若非这份骇人的宠溺,如何也轮不上她的。”

侯盈叹了一口气:“说句不该的话,我总觉得如果楠殿下没有出事,现在朝局不至于这么乱。”

窦自华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因为你曾经作了她半年伴读,便说她好话。”

这下轮到陆颖终于有机会插嘴了:“定芳,你竟然还做过太女伴读?那太女到底长什么样子?”

侯盈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陆颖热心八卦的样子:“什么样子,还不是正常孩子的样子。我做太女伴读的时候只有十岁,楠殿下也不过六岁而已,能有什么特别的。至于长相吗,”侯盈回忆了一下,“与其他皇女也都差不多,白白嫩嫩的小女孩,很清秀。”

“也许是陛下一直盯着她的教导,所以没有其他皇女的张扬跋扈,但也并不唯唯诺诺。楠殿下好奇心很强,很喜欢找人说话,喜欢被人关注。如果被敷衍或者被冷落了就用很吃惊很委屈的眼神看你,好像你是个异类一样。有时候兴致来了也会淘气胡闹,但多数也只是对着陛下和贵君,对自己的皇姐妹和身边的宫侍宫女都是温和有礼。太傅布置的功课太多也会叫苦,但如果是她认可的范围内,也会认真去做——总的来说,跟普通人家的小姐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看来你对这位前太女的印象还不错?”陆颖兴致勃勃的倾了倾身子,“所以你觉得她如果还活着比这位榕殿下要好。”

侯盈摇摇头,居然直接否定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皇宫这个地方太复杂,我也没有十全的把握楠殿下如果还活着,现在就一定比赵榕更好。但是毕竟在我的印象中她始终停留在六岁时候那个单纯天真的模样,所以才有此感叹。”

沈菊接过侯盈的话,继续对陆颖道:“便是真如定芳所愿,如今这情势也不见乐观。你想想那位前太女如果还活着,如今也不过十二岁,还未成年。外有一位风评极佳的贤王,内有一位野心勃勃的皇姐,她能做到哪一步呢?”

陆颖心里一跳,十二岁,那不是和自己一样大了。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前倾的身体向椅子里退了一退,面色有些不好看。

侯盈没有察觉陆颖怪异的脸色,继续道:“玉秋,你忘记了?如果楠殿下还活着,陛下又怎么会立赵榕为太女,更不会扶植康王的势力。”

“照你这种说话,其实陛下并不喜欢赵榕,也不信赖她,所以故意给她找了个对头?”沈菊接着分析。

“也许还不止,从刚刚定芳得到的消息看来,也许陛下早就怀疑害死前太女赵楠的元凶其实就是太女赵榕了,所以才对她十分苛刻。”许璞默默听了许久,方抛出一句猜测。

局势被几人这么一分析,显得越发纷乱了。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窦自华干脆收尾:“你们在这里谈些如果的话题有什么用,现在事实是楠殿下早夭,赵榕为太女。有时间想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点正事呢!”

陆颖心情不好,也不想再听这些政事,于是故意搅混水道:“好了,反正这些事情再大也惹不到书院来。定芳和文逸就在这里呆上十年,直到外面那些烂事都平息了再回去好了。”

说着若无其事的去拈点心碟的一块小果糕。

此言一出,侯盈和窦自华都开始苦笑,连许璞和沈菊都露出“你真是太天真的表情”。

“花山书院的地位自是超然。但是颖你不要忘记了,书院里的学子们有不少都是官宦世家之后,若真是家族有难,谁又真的超然物外,不顾亲人安危。”侯盈这个素来豪爽开朗的人,此刻也露出忧郁的表情,“比如我,比如文逸,都逃不掉自己的责任。”

“便是花山书院本身,这种超逸恐怕也不是完全靠得住。”窦自华叹息一声,“颖、玉秋、寒光、游川,也许你们没有听说过,在皇室和世家里一直流传着关于花山书院的一句话。”

陆颖被窦自华生生勾起好奇心,连一向刻板正经缺乏好奇心的窦自华居然都十分在意的话会是什么呢。

此时不管是知道不知道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窦自华的脸上。

“这句话便是——得花山者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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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39 ...

陆颖手一抖,果糕从指尖掉到手心。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惶恐,抬眼看着窦自华。

窦自华自以为猜到陆颖的心思,点点头:“便是这句话。谁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流传起来的,也不知道是从谁口中流传出来的。这种类似于天命所归之类的话本来是很无稽的,然而让人不解的也是这一点。这么一个谣传至少在皇宫留流传一百多年了,甚至更久,这不是很奇怪吗?”

沈菊轻轻皱了下眉头:“这话我恍惚也曾听家中长辈提过,以前直觉是有人为花山书院的学子们未来的仕途造声势而已。按照你这么说,难道还另有蹊跷?”

“沈家也有这样的传言?”陆颖心里的不安不断的扩大。

沈菊点头。

“可是这花山,不一定指的花山书院吧。也许是花山镇,又或者是整座花山,也许是指花山的学子。”这个时候鲜少开口的谢岚小声的说出自己见解。

侯盈点点头:“这谣传确实没有指出花山到底是什么,不过我想要么就是指得花山书院,要么就是指花山所出的学子。这两样才算有真正有价值。”

许璞几人都点头认同,

陆颖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谪阳。

谪阳伸手轻轻按住她的手,轻轻的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这里所有人中,只有陆颖亲眼见过那行字。

那雕刻在在花山迷宫的尽头,花山内库的大殿内,让陆颖第一眼就觉得杀气骇人的七个大字。

那种铺天盖地的肃杀之感至今还牢牢铭刻陆颖的记忆中,让她每当回想起来的时候都觉得心惊。与刚刚听到的谣传相结合,陆颖才发觉,原来这行字的威慑还远不只她眼睛看到的那些。

得花山者得天下。

这句话里的花山,指的是花山内库。

陆颖在内库大殿里呆得时间越长,越发感觉到那些盒子里的书拥有何等惊人的能量。她目前还只是小窥冰山一角。由此想象开来,等她揭开全部的盒子,拥有的力量之恐怖,怕是难以想象。

而这一股力量,若是被当权者掌握,后果…

她越学越好奇,但也越学越心惊…种种不安的预感在今天意外被证实,这种巨大惊恐的感觉即便是谪阳也不能体会。

陆颖的手指在谪阳温和的手中止不住微微地战栗。

她在恐惧。

外人不知道花山内库的存在,所以才觉得这句话的飘渺虚无,如同谣传。

但陆颖心里十分清楚,一旦花山内库暴露在世人眼中,花山书院将无可幸免的被卷入肮脏污浊的政治乱流之中,成为各个势力狩猎的焦点。

到时候,花山书院的超然、宁静,将一去不复返。

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花山书院被破坏。

我不愿意花山书院终变作那豺狼虎豹出没之所,遍地腥竦,让人夜夜噩梦。

陆颖垂下眼帘:对于其他人来说,花山也许只是年少求学的一个暂停之处。可对于她来说,花山书院就是她的家,是她用最纯净的情感依恋的地方,她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她喜欢这里的鸟语花香,喜欢这里云集的大贤们,喜欢这里的莘莘学子,喜欢曾经和她一样整天忙碌的使役。

她无法想像,终有一天她成长的地方,变成六年前那个倒霉的东宫,一夜大火,血流成河。

陆颖狠狠地握紧了交缠的十指:不允许——绝对不允许有人来破坏花山,任何人!

我不就是花山的继承人吗?

谪阳这么说过,老师也这么说过。

是的,她陆颖有权利也有责任守护她的花山,只有她有权利处置花山的一切,其他人没有资格!

——守护好花山。谁,也不能惊扰她。

陆颖没有察觉,这是她有生以来产生的第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强烈愿望。

以前她只是一味顺从着李凤亭的教导的方向,努力学习,努力成熟,成长为让老师赞赏、喜欢的一个孩子。虽然也是实现了她留在最敬爱的老师身边,留在花山书院的愿望。然而这愿望却还是依附在他人的愿望之上。

人只有在有了属于自己的愿望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成长,才能成为真正的独立的人。

借别人的愿望成为自己的愿望,这股动力始终来的不稳定。一旦有一天这个人的愿望变化了,或者这个人离开了,她又拿什么来支撑自己的愿望?

至此,当李凤亭离开的那一日,她将不会迷失自己,因为她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

陆颖的手指慢慢恢复正常,在谪阳的手中渐渐恢复温暖。

她望了一眼谪阳,目光触及他美丽的眼睛,仿佛能看出他想说什么,即使不用语言。她也感受到这种关心和鼓励。

如火,温暖。如水,温柔。

谪阳谪阳,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谪阳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开,眼帘微垂,眼神从来没有过的柔软。

他察觉到陆颖的眼神在变,那是一种内在的变化,脱去以往的轻盈柔亮的外壳,露出璀璨坚韧的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