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细细的摩挲着他的指尖,手指修长,手心有常年握剑而磨出的薄茧。

——香君是不握剑的,他喜欢骑马,因此习惯用弓箭,不然也不会特地把天下打成了弓的样子。

她双手撑在谪阳身体两侧,细细看他,视线扫过他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她伏□,小心的咬住那两瓣淡淡的唇,一点点的吮吸,体验它的柔软和形状。

——香君也没有这么好的颜色,淡极而艳,倾国倾城。香君只有一双极勾人的眼睛,眼对眼时看着没感觉,转身之后才却总觉得那双眼睛无所不在。

她猛得直起身,推开门,走了两步,回头对阿雅道:“你去守着他吧。”

阿雅诧异地看了司徒端敏一眼,又乖乖进去。

别佳自动自发的跟上了走出房门的司徒端敏:这几日主子有些不对劲。但是她什么也没问,作为一名叶子,她就是主子手中的剑——杀戮,或者为保护而杀戮。想的太多,并不是她们的习惯和专长。

有人唤住了她。典藏馆的主事王恕。

她抬头看了王恕一眼,抬手挥退别佳。

别佳一边退去一边心道主子不是一向尊师重道的吗,怎么这次见了王恕却没有之前那么礼数周全了?

“什么事?”她平静地问。

王恕依旧是清冷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即便是她主动来找别人,脸上看不出丝毫热情,似乎外界的事情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过去的已经过去,一世有一世的因果。与其为曾经得不到而烦恼,不如放下,收获的也许会更多。”王恕望着她的脸,认真道。

她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王恕不为她的冷淡所阻,继续道:“凤亭打算收你为徒的时候,我曾为你看过一次面相:命运多舛,贵极而易夭,并非继承花山的好人选。这次你回来那一日,我见你时,面相也没有变过——但是,前天我来探郡卿的时候,你的面相却变了。”

“是吗?”她不以为然。

“以前你命格虽贵却并无九五之徵,但现在却显出凤舞之势,气运益厚…早夭之相也消失了。”王恕淡淡道,“宋丽书,惊采绝艳,天妒之相,亦无帝王之运。唯有赵烨——”

她并没有反驳,也没有丝毫不悦,只是无所谓的微笑。笑意中夹杂着一丝失落和寂寞。

王恕眼光闪动了几下,道:“也许,是我多此一举了。”她是干脆利落的性子,发觉事情已经不需要她来掺和,便转身离开。

她站在原地,望着地面。

——这个世界上最可恨的不是人,是时间。

她继续向前走,不曾想又碰到了三个人。坐着轮椅的宋西文,还有许言武和谢冼。

三人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期待的眼光望着她。

她静静看了她们一会,本想掉头就离开,但一转身,心头又有牵绊,隐隐而作痛。

“罢了。你们三个跟我来。别佳,不许过来。”

该解决的事情,总是要解决,该面对的人,也终要去面对,任你想怎么拖延,也是徒劳。

“你们三个,有什么就问吧?”花山幽静而偏僻的小亭子很多,很适合学子们安静的温书和休息。

她找一处僻静的小亭,坐了下来。三个人也跟在她身后过来了。

宋西文满腹的话,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看其他两人,又看看司徒端敏。

谢冼是个急性子,盯着她,直截了当问道:“将军,你是不是回来了?”

她嘴角一弯,笑起来,眉毛轻轻挑起:“回来了?你以为是借尸还魂还是道家夺舍?一大把年纪了,脑子还是不好使!”

三人激动起来,瞪大了眼睛:这语气,这态度,未免太熟悉了。

许言武勉强控制自己不要扑过去,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小姐。”便红了眼睛。

“好了,别学那男儿样,哭哭啼啼,看着心烦。”她转向宋西文,“阿文,你看着可老多了。当年最不喜读书的你,居然也做了花山书院的主事,当初我跟母亲说什么来着——只要好好培养,你将来必成大器,果然没有错。”

宋西文老泪纵横,手抹着眼睛:“若是姐姐在,我又何必——”

三人想起往事,面色都变得悲戚和愤怒起来。愤怒的是宋丽书的无辜惨死,悲戚的是,当年风云叱咤、齐人闻而色变的绝璧将军,时至今日真正还放在心里怀念着的,也不过就是她们这三个人了。

这气氛也带出她脑海里出现一些并不美好的画面,手指发凉,面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她起身将手放在宋西文的肩膀上,垂眼长叹道:“你和母亲都是一叶障目。我虽然书读得略好些,可性子向来冲动莽撞,又太任性,纵然没有那一场西北之战,我那种吊儿郎当的性子也是不适合继承宋家的。你的性子老实沉稳,只可惜生得比我晚了些,一心只知道仰头看我,独独不知道低头看看自己,望不到自己优点,所以才白白荒废了珍贵的时光。瞧,后来你不是做得很好吗?”

“可我宁愿没有后来的奋发努力,因为那都是为了姐姐的死啊!!”宋西文怒道,“我不甘心!你明明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后来竟然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我不甘心,我真是不甘心!!”

她俯□下来,缓缓抱住宋西文,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都已经过去了,已经过去了…”

宋西文抓着她的手,低低抽泣。多少年了,姐姐没有这样温柔的安慰她了。

许言武与谢冼皆是黯然。

等到宋西文冷静了些,她方才放开手,笑了笑。

“这世界上还有你们三个惦记着我…我其实很已经很高兴了。”她的表情有些梦幻,也有些怅然,“也是因为你们把我看得太重——实际上,我知道:我这一辈子,活得太失败。”

“记得小时候,我一心希望能够成为花山书院山长,这样就能够有机会留在书院一辈子,慢慢去研究花山迷宫里的谜题,打开内库。结果没有成功。几年后我远赴西北,为的是让柔岚能够不要和亲齐国,可是他却嫁了齐瑜王。去西北前,我曾暗中答应替皇上分权西北,解决侯家拥兵西北一家独大的危机,最后却功亏一篑。我还说,此生要娶一个无论容貌和才情都不下于我的男子做伴侣,但是至死…”

他根本就没有出现。

她自嘲的笑了笑,显得有些落寞:“三十年匆匆过,我想要做的事情竟是一件都没有成功过。”

谢冼闻言愧疚道:“将军,我、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管好你留下的人。我…做了逃兵。”当年宋丽书离开西北前,将自己的手中的权力全部交给了谢冼。可惜宋丽书一去便再不复返。由此皇权猜忌的残酷血腥,军中权力争夺的凶险无情让谢冼心灰意冷,最终挂冠而去。

“你现在不是做得很好吗?已经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她摇摇头,目光一点一点的划过花山的草木和天空,但其中包含着的,不是复生的欣喜和生机,而是枯叶委地的瑟意。

“已经过去的人,也不必再记挂。”她一字一句的说。

“姐姐?!!“宋西文闻言立刻感觉到其中的不祥寓意,直起身子抓住她的衣袍。

“——这是我最后一次以宋丽书的身份与你们说话了,以后不必再来找我。”她收敛了笑意,回望着三人,郑重道,“就算来找我,你们也不会见到你们想见的人。”

“为什么!”许言武急道,“为什么,难道是,难道是陆颖她…”她到底不好说出口,毕竟这具躯体确实是陆颖的。

莫非真以为她是夺舍了?她心里暗笑,轻轻摇头道:“事情与你们想的两样。宋丽书是赵烨的转世,陆颖是宋丽书的转世。从本质上说,赵烨、宋丽书、陆颖本是一人,谈不上谁侵占谁。”

“那为什么不能——”许言武不解。

“言武,你忘记了?”她淡淡的笑,“宋丽书已经死了。”

死去的人,是不会再回来的。

典藏馆。

“真的没有问题吗?”许璞凝眉,望着王恕。

窦自华也全神贯注地看着王恕,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典藏馆主事王老竟然也是普智的弟子。谪阳居然忘记跟她提这个,若是早知道了,处理天下弓上的咒术的事□先与王老商量下岂不是要稳妥的多?

“赵烨和宋丽书都不是抓住过去不放的人。”王恕翻着书,不以为然道,“更何况,这是总是陆颖的自己事。”

“不是陆颖。”许璞皱着眉头,“她连和宁都不愿意见。如果是她,怎么会对和宁如此冷淡?”除非她不是,所以才觉得无法面对和宁。

王恕抬头望了许璞一眼,反问:“为什么不能是她?”

许璞和窦自华齐齐愣了一下。

合上书,王恕微微皱起眉头:“你们真以为那是赵烨和宋丽书?你就没有想过,那根本就是陆颖本人?”

见两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无奈地解释,“赵烨、宋丽书、陆颖乃是同源的三魂六魄转世而成,本质上是同一个人,只是因为天下弓的存在,每组一魂两魄都独立承载了一世的记忆。”

“打个比方来说的话,就是赵烨相当于一个人的前十年,宋丽书是第二个十年的时候,陆颖是第三个十年的时候。我且问你们,一个人三十岁的时候,能够做出抉择的那个到底是三十岁的她,还是二十岁的她,或者十岁的她?”

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许璞和窦自华对望一样,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陆颖才是她们的朋友,如果变成了其他什么人,纵然是太祖或者宋丽书这样的人物,她们也是不愿意的。并且不管从感情,还是伦理上,这都是讲不通的。

“既然如此,那么敏之的情况怎么会这么奇怪?”窦自华又问,“真的不是夺舍或者别的什么?”

王恕不耐烦道:“陆颖又没有死,不是借尸还魂。三魂六魄本是一体,自己跟自己有什么好夺的!陆颖之前又不知道她的前两世是怎么回事,这一回融合相当于一个人失忆忘记了前二十年的记忆现在却又突然想起来,偏偏前二十年的记忆和她现在的身份又是截然不同,她怎么会不混乱呢?我看她现在是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原来如此。

许璞想起三魂六魄融合后的敏之对着重伤的谪阳迟迟没有反应,想来也是正踟蹰于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他吧。

“那王老去找敏之说那番话,又是为了什么呢?”许璞问。如果现在的人真的是敏之,为什么王老要特特的跑去跟敏之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一世有一世因果”的话。

王恕大抵觉得总算听到一个有价值的问题,烦躁之色淡了些:“现在你也知道陆颖相当于恢复了以前的记忆。既然如此,她今后所做的决定,所思考的事情,也必然会受到以前记忆的影响。现在做决定的人虽然是陆颖,所以她有权决定是否接受前世的记忆给她带来的因果。”

什么?许璞的心又提了起来。

“只是,“王恕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如果事情变成这样的话,那么从某种程度上说,陆颖就相当于真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人过忘川,要喝孟婆汤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人如果不能忘记过去,永远都无法新生。”

这才是现在陆颖问题的关键所在。

就算不是三世,而是一世,一个人如果总是沉溺过去,便永远活在了过去,不能继续向前。难怪王恕明知道是陆颖根本没事却还是要走上一回,为的不过是敏之尽快放下过去,回到当下。

可是敏之真的可以走出来吗?想起这几日敏之的言行,许璞和窦自华才刚刚轻松下来的表情,顿时又凝重起来了。

“所以,”王恕补充,“如果你们想要的那个人是陆颖的话,现在要做的事情就不是来烦我,而想办法多去找找陆颖,让她感受到自己这一世存在的痕迹,她的亲人,她的爱人,她的朋友,她做过的事情,影响过的人以及影响过她的人…这才是她无法撇开的因果。”

作者有话要说:按照惯例,大结局之日起向后三天,最后一章凡留言过25字的,送分纪念。

209

209、201 ...

赵烨已经没有真正的亲人和朋友在这个世界上,她与这个世界因果最薄,是最容易就切断的一段记忆。

宋丽书就麻烦一些,宋西文,许言武,谢冼还在,光是花山就有不少人认识她,宋家也在。这算的上有些麻烦的。

但比起陆颖这一世的来说,前两世留在这个世界的因果已经很少很少了。

一般来说,就算什么都不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多前两世记忆的陆颖也能逐渐恢复平常,

只是这里有个例外。

赵谪阳。

这个牵绊了赵烨,宋丽书,陆颖三世最浓烈的爱与恨的男人,还在。

赵烨的怀憾而死,宋丽书的含怨而亡,陆颖的呕心沥血,千里求归,无不与这个男人息息相关。

人最怕的是有执念,一念所至,万般皆不同。继承了两世记忆的陆颖自同时继承两世所带来的执念。赵烨三十年遗憾,宋丽书一生恨事,在融合的那一刻如同狂风巨浪般涌进着陆颖的脑海,好像惊涛拍岸一样,冲刷着她的理智,让毫无防备的自我意识被彻底压倒。

那一刻,痛苦,愤怒,凄凉,怨恨…各种强烈地几乎可以让人精神崩溃的情绪占满了陆颖的心头。魂魄融合,记忆不能摒除,这些情绪自然也不能摒除,陆颖那一瞬间已经迷失了自己。

茫茫然睁眼,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这个男人。

似乎皮囊有些不同了,可这个男人一定他。

他做出这样一副引颈待戮的姿态到底算什么,莫非那么多年的枯守苦候就要一笔勾销了吗?她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原谅她呢!如果她轻易的原谅了他,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反正总是会原谅他,只怕将来更要肆无忌惮的想走就走,想抛就抛!她的心也是肉长的,经不起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

不用摆出那种你已经知道错了,你已经后悔了的表情,就算你在我面前流血…也不关我的事!你早就把我遗弃在这个世界了不是吗,所以,你的后悔和难过和我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我凭什么要在意你的感受?

就算…血流得好像太多了一点,她也没有一定要与原谅他的理由吧。而且,就算要她原谅,他还没有说清楚怎么赔给她呢?一句“我爱你”是不能当饭吃的,她可从来就不是那种不爱计较的人。该清算的,该偿还的,一笔笔都要清清楚楚,实实在在的还回来。

而且,就算要死,你也该先把要还我的东西还我才行。所以,在你还没有还清之前,我才不会让你就这样简单从我眼前又逃走了!

有没有一样东西,让人喜欢的宁愿一再的上当受骗也要再试一次。

有没有一个人,让人痴迷的不愿去想未来是否会被再次辜负,但至少要保住眼前的一刻。

这是最后一世了,她与他的最后一世。下一世,她投胎,他轮回,两个人还有会有再见的机会吗?天下弓也已经被毁了,再没有什么能够为两个人引路。下一世就算两人擦肩而过,还会不会有一个人会回头,认出对方是自己前世的爱人。

下一世,再没有一个人,穿过了时间,穿越了空间,放弃了一切过往和繁华,只为追随自己而来。

既然如此,她原谅他,也无不可。

因为这原谅,也只有这最后一次了。

所以,众目睽睽中,她抱起了他,看他安详的晕在自己身上。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发更乌,血更艳。

赵烨,宋丽书,都是她,也都不是她。

但是,是她也好,不是她也好,她所要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谪阳曾经说过,决定一个人未来的,不是她是什么人,而是她选择成为什么人。

是以,齐国太女殿下也好,花山书院山长也好,正是因为她选择,所以她成为,而并非倒过来,让后者来决定前者。

她从赵烨与宋丽书的记忆和情感的冲击中解脱时所用的时间,比众人以为的都要少。头一个看出来的是王恕,所以没有太多废话,司徒端敏就打发了她。接下来应对宋西文三人,倒是让她差点又陷进宋丽书的漩涡里去了才让她们死心。

还好普智已经离世了,不然只怕赵烨的那一份要费些功夫才能摆脱。

至于现在,司徒端敏要做的,是去找女儿和宁。

“爹爹今天醒了一次,可愿意和娘一起去看看。”司徒端敏蹲在女儿面前,柔声道。

小和宁低头道:“娘…不是不愿意让我见爹吗?还是,”她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泪光和委屈,“娘不想见到我。”

果然不愧是她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敏锐至此。只是慧极必伤,她倒并不希望女儿心思太过细腻,至少不要这么小的时候心思过分深沉。

司徒端敏心口微痛,将小和宁轻轻搂进怀里,揉着她软软的发:“是娘不对。娘这几日心里乱得很,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爹和你,娘不是故意不见你。娘心里也想得很,只是实在——娘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小和宁过了一会,才问:“我问过许多人那天的情形,可是她们都不愿意跟我说。娘,爹爹是怎么受伤的,我听说爹爹上山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司徒端敏摸摸小和宁的头:“事情有些复杂,娘不能完全告诉你。恩,简单的来说,就是娘很久以前不小心中了一种咒,可能会活不长,你爹知道后找到一个救娘的办法,只是这办法很凶险,所以你爹才会受伤。”

小和宁还是有些疑惑。

司徒端敏忙转移话题道:“有些事情,可能需要你再长大一点才能明白。也许到时候不需要娘解释,你就懂了。但是现在爹爹肯定很想见见和宁,和宁要不要和娘一起去看爹爹?

小和宁大概也知道自己想不明白,点点头。

司徒端敏欣喜的一把抱起女儿,走出去。

小和宁突然道:“等等,还有一件事情,那天娘带回来的一对姐弟,娘还记得吗?”

司徒端敏诧异道:“恩,她们怎么了?”

小和宁道:“那个男孩这几日好像害怕的很厉害,他姐姐来求我允许她们出房走动。娘,可以吗?”

司徒端敏目光微闪:“这事你拿主意就好了,只别让她们离开,也不要让她们出事就可以。”至于那对姐弟要是想再小和宁身上打主意的话,也要看她安排在小和宁身边的叶子答应不答应。

谪阳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第二天了。

睁开眼,发现孩子老婆都在身边,感觉真是暖融融。

一家三口围着吃了早饭。谪阳只是一碗没有一点油的鱼汤煮白粥,小和宁吃了两个肉包子,一块红豆酥油卷,一小碗鸡蛋面,看得司徒端敏担心会不会撑着她那小小的胃。和宁吃完后,谪阳的一碗鱼粥也才在司徒端敏的帮助下喝完。

“你也快吃吧,都快冷了。”谪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