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下会吃的。”托托回以温柔一笑。

”我是说-------现在。“她提高了音调,在现在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唉……”他小小叹了一口气,“这也被你看穿。”

“当然了,你的那些小花招想骗过我?从小你就讨厌吃药,还记得吗?你每次生病吃药都要大哭一场,我在隔壁都能听到某人凄惨的哭声呢。”流夏回忆起儿时的情景,嘴角边不由泛起了一丝甜蜜的笑容。

托托情不自禁扬起了唇,声音听起来就像天边舒卷的云朵那么温柔,“我记得有人小时候调皮的要命,也经常被父母骂得哇哇大哭,我在隔壁也听得很清楚呢。”

流夏轻哼了一声,走到了餐桌旁,“明明是你哭的次数比较多好不好?哈,有一次因为不想吃药,你还躲到了我们家,结果被你老爸找出来狠狠骂了一顿,哦,对了,还有一次,你居然带着你妹妹跑到……”

“流夏,你的话真多。”他笑着伸手轻轻扳过了她的肩膀,将她抵在餐桌和自己之间,用自己的唇封出了她接下来的话。

那如雨水般绵绵密密的亲吻落在唇上,流夏的心里瞬间变得柔软无比,脑海里一片眩晕,眼前仿佛随着彼此的呼吸荡漾出五光十色的幻像。恍惚间,她也伸手攀出了他的脖颈,热情地回应着他。

紧紧贴近的身体,滚烫炽热的面颊,缠绵悱恻的暧昧气息……这样让人脸红心跳的距离,却似乎还是无法满足彼此之间绽放的激情。

可不可以更近一些?

可不可以再近一些?

可不可以……

“流夏,今晚……能不能不走……”从他的唇间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发自内心的深深叹息。

此时的静香还继续游荡在罗马的街道之间,就在她在一条巷口前等绿灯时,忽然见到了一个年纪颇大的女人拎着两大袋鼓鼓囊囊的东西穿过马路。接着不知怎么回事,那个女人脚下一滑,忽然就这么摔倒在了地上,还不偏不倚地摔在了她的车前。

当女人抬起头的时候,静香愕然地发现那居然是帕克的母亲!

于是她急忙下了车,弯腰搀扶起了那个女人。

“你……你不是上次的那个女孩,我儿子的朋友吗?”女人在看清是谁时不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我也算是他的朋友吧。”静香笑了笑,帮着对方将那些散落在地的东西捡了起来。原来这些东西都是一些看起来做工粗糙的假冒名牌包。

“上次的事真的很感谢你。”女人不好意思地将那些假名牌塞进了袋子里,“现在我有空就会去市区摆地摊,欠了你那么钱,我会尽力还给你。”

“那些钱帕克先生已经还给我了。”静香看到红灯转成了绿灯,干脆将她的东西放在了自己的车上,“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女人慌忙摇着头,“这怎么行,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你再不上来,后面的车子可要抗议了。”静香笑着为她打开了右侧的车门。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上了车。

“对了,不知该怎么称呼你呢?”静香握着方向盘随意地问道。

“小姐你就叫我米娅吧。”女人低声说着,又看了看窗外,“我住在Ponte di Nona。”

静香微微一愣,据她所知,位于城区东部的Ponte di Nona是罗马的贫民区,这里聚集了来自各地的三教九流,混乱的治安情况一向来是令罗马政府相当头疼的事。帕克先生的母亲,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呢?

“您的名字听起来不像是个意大利名字呢。”她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尽管心里有些疑惑,但这别人的家事,她也不便多问。

米娅这才露出了些笑容,“帕克的父亲是个德国人,这是当年我们认识的时候他给我取的德国名字。”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帕克先生穿起那种军装大衣,总让我想起严厉的德国教官呢。”静香抿了抿嘴角,想起了他那冷月般的面容,心里不知怎么泛起了一丝温柔的感觉。

随着车子渐渐接近Ponte di Nona,街道两边的商家也越来越冷清,这一区建筑明显残破了不少。和繁华的罗马市区相比,这里更像是一个被众人遗忘的角落。幽暗不明的路灯下,聚集着三三两两抽烟的人群,点点红光在暗夜里一闪一闪,看上去就像是一双双狰狞的眼睛。

米娅的家就在贫民区一处低矮的平房内,家里只有几件非常简陋的家具,这样恶劣的住宿条件自然是静香从来不曾看到过的。

“这里……吓着你这样的大小姐了吧。”米娅感激地看着帮忙将东西拎进了屋子的静香。

静香礼貌的笑了笑,“怎么会呢。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搬到别的地方去呢?这里始终不是久居之地。”

“其实……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很多年了。”米娅轻叹了口气,“帕克七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就被杀死了。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我们才逃到了这里的贫民区。帕克他,就是在这个贫民区里长大的。”

听了她的话,静香心里蓦然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帕克还有着这么曲折悲惨的童年。但是既然他们两母子相依为命长大,为什么帕克先生会如此憎恨他的母亲呢?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帕克这么恨我吧。“米娅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因为他父亲的死和我有关。是我太笨,掉进了别人设计好的圈套,间接出卖了他的父亲……我以为他那时年纪小并不知道,可是原来他比谁都清楚,他一直都在怪着我,只是一直忍耐着,忍耐到自己可以独立的那天和我彻底决裂。不过……我……不怪他,因为这都是我的错。”

“其实,我看得出帕克先生也是在乎你的吧。”静香安慰着她,“不然他也不会每次来帮你还钱了。”

米娅神色黯淡地垂下了眼睑,“我也只有那个时候才能见到他。”

“米娅夫人……难道你赌钱就是因为……”静香的脸上掠过了复杂难辨的神情。

“不过我不会这么傻了,这样下去反而连累了我儿子。”米娅抬起头笑了笑,“我会好好做点别的事。”

静香从米娅家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一进家门,她有些意外地发现流夏已经在家了。往常如果是在托托家的话,流夏一般都是在12点左右回来的。

“流夏,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她边问边换了鞋。换作平时流夏早就从房间里跑出来了,谁知今天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对方的回答。她倒也有点担心起来,急忙走到了流夏的房门前,刚要敲门,这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她探头往里一看,只见房间里没有开灯。流夏正静静地坐在窗前,银色的月光从窗子旁的梧桐树叶间洒落下来,形状优美的梧桐叶在月色下优雅地舒展着,在她的白色睡衣上染了一朵一朵暗色的花纹。那小巧美丽的侧脸上也似乎被暗色花纹所覆盖,明明灭灭,分辨不出她的神情。

“流夏,你没事吧?”静香再次重问了一遍。

这一次,流夏才像是忽然从梦中惊醒般抬起头来,“静香,你回来了?”

“是啊,流夏你好像不大对劲。有什么事吗?”静香关切地看着她。

“哦,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我这就睡了。”流夏边说边关上了窗子,跳到了自己的床上,“静香,帮我关一下门,谢谢!”

“没事就好,那么----晚安。”静香笑了笑,轻手轻脚替她关上了房门。

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流夏又立即坐起了身来,扯过了毯子靠在床角胡思乱想起来。

“流夏,今晚……能不能不走……”托托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回响着,令她不得不再次捂住了自己滚烫的面颊。

刚才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她的心脏几乎在同一时间停止了跳动。其实彼此已经那么亲密了……其实恋人之间就算是那样也是很自然的事……其实她是学艺术的,应该能更加大方地对待这件事才对……可不知为什么,当时她的脑子里真的就是一片混乱,完全不能思考,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结果连想都没想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跑出来了……

真是……太狼狈了……

托托他……一定很失望吧……

“滴滴……”被她扔在一旁的手机忽然传来了有信息的声音。她随手抓起了手机,只见那正是托托发来的信息。

“抱歉我的Estate,刚才是我太莽撞了。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很多很多时间的。明天可不许不来我家哦。等你,爱你。”

这则短信让流夏轻轻吁了一口气,看来刚才的事并没有给托托带去坏心情。

恋人之间,就是要互相体谅的吧。

这个她爱着的男人,永远永远都是那么温柔。

窗外的月色照在她的床上,仿佛也照进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就这样如蜜糖般漫漫溶化了开来……

今夜,一定能做个有爱的美梦。

第二十七章:城堡里的生日晚会

就在流夏差不多已经忘记了伯爵生日这码事时,在周五的晚上,阿方索派去的司机准时出现在了美术学院的门口。

流夏生怕又被小报记者抓到什么辫子,差不多是以做贼的速度钻进了那辆车子里。

到 了城堡之后,管家丽莎正在门口等着她,并将她带到了城堡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早已等待在那里的女仆及时送上了让她替换的礼服。起初流夏还感到有点纳闷,但转 念一想就明白了。尽管她只是伯爵家一位小小的家庭教师,但万一在衣着上失礼的话也会令伯爵颜面无光,所以由伯爵大人指定的衣服自然是最保险的了。

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既然已经来了,就要照别人的规矩办事吧。

反正也是今晚临时借穿一下而已。

想到这里,她随手打开了装着衣服的盒子,打眼一看,倒也有些佩服阿方索的目光。

的确是……非常适合她的衣服……

身为罗马城里的上流人士,阿方索伯爵的生日晚会自然邀请了不少在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阿方索本人所青睐的美术界专业人士,其余的多是金融和政治界的名流。

与往常相比,今天城堡里的一切布置更显气派奢靡。希腊风格的雕塑,华丽繁复的丝绒窗帘,价值不菲的名画,略显斑驳的骑士铜像……每一样装饰似乎都在昭示着城堡主人高贵无比的血统。昂贵的圆珠水晶吊灯散发着晶莹璀璨的光泽,将巴洛克式的穹顶和四周的壁画映照的灼灼生辉。大厅的一角坐着当地颇有知名度的乐队,舒缓高雅的音符正从他们的指尖逐一滑出,如醉人的香氛般在空气里弥漫。

今天的主角----阿方索伯爵此时正和政府部门的几位议员小声交谈着,看起来聊得甚是愉快。

忽然之间,他听到身边传来了低低的议论声。

“那个东方女孩是什么人?”

“好像是阿方索伯爵家的家庭教师。”

“看起来有点眼熟,对了,这不是球星托托的女朋友吗?”

于是他转头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唇边如意料中般勾起了一抹浅笑。随即,又转过了头继续和那几位宾客交谈起来。

今天的这件礼服,是他特地为她选的。

比他想像的还要适合她。

水 绿色的长裙裹住了她小巧玲珑的身体,散发着一种清新淡雅的气质,乍看去就像一片清新明媚的绿叶,令人心生舒畅之意。她那秀美精致的眉目间流露出的古典婉约 气质,又令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卷珍贵的水墨画。微敞的白皙胸口上那粒水滴形状的绿宝石随着她的呼吸轻微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滑入更加纵深的地方,引人暇 想无限。

在到场的这些来宾中,流夏果然看到了那位鼎鼎大名的现代画画家阿尔贝尼先生。另外也有几位平时只在媒体刊物上才看得到的着名艺术家。

流夏自我安慰了一番,能看到他们,也算是没白来一次了。

不过同时又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她却始终没看到玛格丽特的身影。

就 在她到处寻找玛格丽特的时候,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圆柱旁出现了短尾巴的身影。流夏不禁心里一动,既然短尾巴在这里,那么玛格丽特应该也在附近吧?趁着这里这 么热闹,也没人留意到她,流夏一个闪身又出了大厅。短尾巴朝着她喵的叫了一声,撒腿就向前跑去。流夏也赶紧跟着它往前走,果然在花园的橡树底下看到了玛格 丽特。

“老师!”玛格丽特笑眯眯地朝她招了招手。

“玛格丽特,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不去大厅呢?”流夏边问边走到了她的身边。

“里面这么多无聊的人。”玛格丽特坐在凳子上晃了晃双脚,[font??]“没意思透了。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请这些人来。”

“这些人都是你爸爸的朋友吧。”流夏笑了笑,“对了,你把生日礼物送给爸爸了吗?”

一谈到这个,玛格丽特立刻来了精神,“我今天早上就送给爸爸了,爸爸很喜欢,还夸我画得好,老师,真是谢谢你!”

“那就好了。”流夏也打从心眼里为她感到高兴。

“老师,不如就让我们两个小小的庆祝一下吧。”玛格丽特转了转眼珠,从椅子下拖出了个篮子,然后从篮子里摸出了一个设计精美的磨砂水晶酒瓶。

“老师,这是听说很好喝的草莓酒哦。是我特地从地窖里拿来的。别人我还不给她喝的。”她又拿出了一个同款的水晶酒杯,将酒倒了一些在杯子里递给了流夏。

“你是小孩子,不能喝酒。”流夏接过酒杯的时候不忘提醒了她。装在杯子里的美酒呈现出一种红宝石般的色泽,在透明的水晶杯里轻轻摇晃着,散发着草莓独有的醉人甜香。

“我是不可以喝酒啊,所以就用果汁代替好了。“玛格丽特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又从篮子里摸出了一盒橙汁。

流夏哑然而笑,“你的这个百宝篮里东西倒不少。”

玛格丽特也吐了吐舌头,用手里的橙汁和流夏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小声说了一句,“Cin cin!(干杯)

流夏将酒一口饮尽,站起了身,“我来也来过了,看也看过了。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那你去向爸爸道个别再走吧。”玛格丽特笑得像个纯洁的天使,“不过除了生日快乐这句话,我不希望你说其他多余的话。”

流夏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到现在为止,这个小女孩还是没有完全消除对她的敌意。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玛格丽特蹲下了身子,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爱猫,眼底闪动着诡异的光芒,“看着吧,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短尾巴。”

短尾巴抖抖身上的毛,懒洋洋地喵了一声翻过身子,朝天露出了毛茸茸圆滚滚的肚皮。

“喝了爸爸的这种酒,她到时一定会出丑的。”玛格丽特冷笑一声,“我还以为她和其他老师不同呢……”

回到大厅后,流夏就明显发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晕眩,似乎有种说不出的紧缩重压感,走起路的时候脚下直发虚。她不禁暗生疑惑,自己的酒量向来还不错啊,怎么刚才喝了那么一小杯就不行了?

不仅如此,她的腹部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这团火还不断漫延到全身的四肢百骸,烧得她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连自己的意志也开始不受控制……

首先她就感觉到自己的面部表情开始失控,身边的人笑,她也跟着笑。身边的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她也跟着露出惊讶的表情。就像寓言故事里的小猴子那样,别人是什么表情,她就跟着做出什么表情。接着,连她的动作也开始不受控制了……

阿方索远远地察觉到她的异常举动,已经感得有些不妥。尤其在看到她忽然靠在旁边一位男士身上时心里顿知不妙,于是对身边的宾客说了声抱歉后就朝流夏走去,不着痕迹地将她扶到了大厅外。

“流夏,你怎么了?”他刚问了一句,

她喃喃自语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火星文,忽然一甩手打在了他的下巴上。

阿方索皱着眉摇了摇头,忽然闻到了从她唇边传来的一股草莓味,顿时脸色微微一变,急忙将她拦腰抱起,匆匆上了楼。

管家丽莎一见这个情形,也立即眼明手快地跟了上去。

“丽莎,流夏小姐喝醉了酒,先在这个房间里休息一下。你让人来照顾照顾她。”阿方索见丽莎跟进来,于是顺便拜托了她照顾流夏。

在走出房间时,他还不忘说了一句“记住,别让玛格丽特进去。”

重新回到大厅之后,阿方索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一直有点心不在焉。就算是在应酬那些宾客的时候,也好像总有些什么事在心里惦念着。

好不容易等到一切全都结束,所有的客人全都离开,他就立即去了二楼安置流夏的房间。之前还在喃喃发出声音的女孩似乎也累了,缩着身子自顾自地睡了起来。丽萨正拿着一块毛巾在给她擦去额上冒出的细汗。

“伯爵先生,她醉得很厉害。不过现在已经安静下来了。”丽莎推了推镜架,“她好像是喝了您的Sogno。”

阿方索点了点头,“我知道。一定是玛格丽特偷拿出来的。”在这个城堡里,除了自己的女儿,根本没有人敢碰他的东西。他所珍藏的这种Sogno的酒精浓度极高,如果不兑苏打水就喝,即使只有一小口,也能让人醉倒,作出失控的行为。严重的话,还会导致轻微的神经失调。

“那么,今晚要让她住在这里吗?”丽莎小心翼翼地问道。

阿方索没有回答,只是冷冷说了一句,“现在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你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