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索静静的凝视着她,眼底闪着幽幽的暗光。忽然,他没有犹豫的伸出了右手,强势又不失轻柔的抬起了她冰冷的脸,让她那迷惘的目光可以只是自己的双眸,无法再四处逃避。

“如果不想说话,那就哭出来好了。”他那低沉优雅的声音里仿佛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蛊惑力,几乎就在同时,他看见一滴晶莹的东西从她的眼眶里滑了出来,顺着面颊掉在了他的手上,犹如水晶珠子般摔得粉碎。

接着,又是一滴。

每一滴都是那么灼热,仿佛都带着来自心脏深处的温度。

他的心仿佛也随之一颤,怜惜之意悄然涌上心头。

“流夏……”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再也无法控制的将她拥入了自己的怀里。

也许人在最脆弱的时候,真的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流夏的身体在稍稍僵了一下之后就放弃了抵抗,索性靠在了他的肩上释放着无言的悲伤,痛苦的封印一旦被解开,就无可避免的想要全部宣泄出来。

雨,似乎渐渐变小了。

淡淡的路灯光柱为这里营造出了一种奇妙的舞台效果,纷纷扬扬的雨丝犹如银针般不停飞舞,折射着朦朦胧胧的流光。浅金色的光线笼罩着他们,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几乎相交重叠成了一个影子。那把长柄雨伞也不知何时被扔到了一旁,成为了舞台上可有可无的道具。

而在他们的前方,未知的黑暗仍然吞噬着一切……

淅淅沥沥的小雨几乎下了一夜。

第二天黎明来临时,整座城市还是被笼罩在细雨蒙蒙之中。流夏一醒来就觉得头疼的厉害,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她的脑中还是有些恍惚。要不是看到床边扔着的那把长柄雨伞,她还有种只是做了场梦的错觉。

“流夏,怎么还没起来?该吃早餐了。”门外忽然传来了卡米拉的声音,她轻轻敲了两下顺手推开了门。

“我这就起来……”流夏刚直起身子,立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流夏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昨天你是不是很晚才回来?我醒来的时候好像听到你开门 的声音。”卡米拉说着走上前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烫,不会是发烧了吧?”

流夏愣了愣,难道是昨晚淋雨的关系?这时,静香已经将温度计那了进来,对着她的耳朵摁了一下,只见液晶面上显示的体温是38.2℃。

“还好,不是很厉害……”流夏讪讪一笑。

“但怎么说也是发烧了,也不知道你昨晚在做社么。今天你就不要去上课了,我们会替你向教授请假。”静香将温度计收了起来,又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在无声的询问着什么。

在彼此视线相交的一刹那,流夏很快移开了目光。她知道静香是在关心自己,可是现在她真得很累,累的什么也不想说。

“对,今天你就待在家里好好休息。要是厉害的话我们在陪你去看医生。”卡米拉也笑吟吟的接了一句。

流夏有气无力地笑了笑:“那好吧,就麻烦你们帮我请假了。”或许,这样糟糕的感觉,这样难过的心情,还是留在家里更合适一些吧。

卡米拉和静香离开之后,流夏又昏昏沉沉地继续睡了过去。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又回到了波西塔诺的森林里……那是只属于他和她的神秘花园……

就这样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忽然被一阵急促的声音给吵醒了。

“流夏,流夏,你醒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只见卡米拉一脸焦虑的看着她,手里似乎还拿着一张当天的报纸。

“发生了……什么事?”她揉了揉又胀又痛的太阳穴,完全不明白卡米拉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激动。

“什么事?流夏,你看看今天的新闻!”卡米拉将那张报纸递到了她的面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流夏定睛一看,大脑顿时在一瞬间停止了转动,也立即明白了为什么卡米拉会这么激动。

报纸的娱乐版上赫然登着昨晚她和阿方索相拥的照片!

而在照片旁,更是用上了充满噱头的大字标题——托托女友玩劈腿,搭上洛伦佐家族贵公子!

她一把夺过了报纸,快速浏览了一遍,心里不得不佩服意大利狗仔队的想象力。这篇报道不但相近的猜臆了她和阿方索的暧昧关系,甚至连她什么时候开始做家教也给翻了出来。

“流夏,本来我也不想多管闲事,可是你和这个洛伦佐伯爵到底……为什么你会被拍下这样的照片?”卡米拉看了看身边静默不语的静香,又转向了流夏问道。

事到如今,流夏也不想继续瞒下去了,干脆原原本本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昨晚见到的,听到的一切。

“原来是这样……流夏,我差点错怪你了。”卡米拉听完之后直摇头,像是想给予安慰的握住了她的手,“我都不知道原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流夏,你真的想这么算了吗?”静香微微蹙起了眉,“有时候眼见也未必是事实,我总觉得还是当面问个明白比较好。”

“难道……这还不够明白吗?”流夏的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如果他想坚定地和我走下去,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他。就算使用自私的爱,卑鄙的爱,我也想要留住他……可现在,动摇的人是他……”

“静香你说得对。你应该再和他谈个明白。”卡米拉站起身来,拿出自己的手机迅速拨了一个电话,“喂?托托……什么?你不是托托?那托托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

在听到对方说了几句话后,卡米拉的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什么?怎么会这样?哦……那好那好……再见!”

结束了简短的对话,卡米拉迫不急待的将听到的一切告诉了她们:“接电话的是托托的队长保罗,他说托托今天一早就请假离开了罗马,走的时候很匆忙,连手机都忘在了他那里。”

“离开罗马?”流夏的心里涌起了一阵不安的情绪。尽管已经做出了决定,但还是不可避免担心他的一举一动。托托怎么离开罗马了?是和艾玛一起吗?他似乎从来都不是一个匆忙作决定的人。

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此时,在奇韦塔维基亚的一栋海边别墅内,米兰特少爷正用毛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那湿漉漉的茶色发丝凌乱的贴在皮肤上,撩动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性感。还未擦尽的水珠就像是碎裂的玻璃,零零碎碎淌了他一身,又顺着他优美的身体线条争先恐后的滑落……

少爷今天的心情看上去相当不错,嘴角边一直保持着优美的弧度。

“少爷,皮埃尔已经将那幅花神送到议长夫人那里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有回音了。”正在看报的佐拉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一语道出了少爷心情如此之好的原因。

“她如果肯收下,这件事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米兰特在他身边旁坐了下来,“只要投到这个工程,我就立即回那不勒斯。这次,我绝对不能让姐姐小看了。”说着他也随手翻了翻那叠报纸,在看到当天娱乐版的标题新闻时,他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住了。

“我早说那个伯爵和流夏不是那么简单,看来这新闻也不是空穴来风。”他指了指那张十分暧昧的照片。

“人气球星和贵族公子,不知道哪边更有胜算?”佐拉推了推镜架,“没想到这个姑娘还挺有行情,看来那些喜欢看八卦的人又能看场好戏了。”

“少爷!佐拉先生!”就在这个时候,那位负责送画的皮埃尔匆匆走进了客厅,一脸愁容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看到他的面色,米兰特已经感到有些不妙。

“少爷,议长夫人今天把那幅画还给我们了。而且她还非常生气,说我们是那赝品来戏弄她。”

“赝品?怎么可能?”米兰特的神色一变,“佐拉,你马上打电话给吉诺,让他马上过来!”

佐拉应了一声,立刻拨打了吉诺的手机,但对方的手机已经停机。他心里一惊,接着又打到了吉诺的单位,这才被人告知吉诺已经放了长假,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米兰特是个聪明人,短短几秒内就立刻想通了整件事,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原来我们都被那个伯爵耍了一回。”

“这位洛伦佐伯爵实在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居然能猜到我们会请吉诺作现场鉴定。”佐拉的脸上到露出了一抹欣赏的神色,“正因为是我们主动请了吉诺,所以已经在心理上先入为主,对于他没有任何怀疑。完全没想到伯爵已经先我们一步联系了他。我们的缜密反而被伯爵所利用,并借此巧妙的打了个心理战术。”

“阿方索·洛伦佐……”米兰特低低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冷冷的笑凝固在唇边,“我会让你付出低价的。”

“少爷,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是回那不勒斯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现在离开的话,伯爵那里就更没有任何威胁了。我不会让他赢得这么轻松。”米兰特的目光一闪,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潜伏在在他的眼底,流转出了令人心悸的光芒,“更何况,那个家庭教师还会帮我们发现一些有趣的事呢。”

“你是指……那个东西?”佐拉也会意的笑了起来。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从厚厚密密的云层间才露出了几丝若隐若现的阳光,很快又被另一片飘过来的浮云遮住了容颜。

第十一章:走不到尽头的路

流夏的这场病来势汹汹,连着发了两天低烧。在意大利这样的欧洲国家,如果发烧热度是在39度以下,医生根本不会开什么退烧药,只会建议病人大量喝水,用冰袋物理降温。这下倒好,喂水敷冰袋就成了卡米拉和静香这两天来的主要任务。在她们的细心照料下,到了第三天晚上,流夏的热度总算是退了下去。

当流夏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睁开双眼时,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卡米拉那熟悉的笑容,这顿时让她感到心头一暖。

“流夏,你醒了?你的烧总算退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流夏揉了揉额头,扯出了一个略带憔悴的笑容,“好一些了,头没那么晕了。就是觉得浑身没力气。”

“能退烧就好,我看再休息个两三天就差不多了。”卡米拉将那支温度计重新收了起来,放进了旁边的抽屉里,“你这一生病,我们都担心的不得了。幸好你现在没事了,不然的话,我们都……”

她后面说了些什么,流夏也没有听得很清楚,但那种触动心尖的感动却犹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尽管自己这几天都烧得迷迷糊糊,但有些东西却是她无法忽略的---是谁细声软语的喂她水喝,是谁轻柔温和的为她敷上冰袋,又是谁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汗……

“卡米拉……真不好意思,这两天给你们添麻烦了……”她露出了一个很抱歉的表情。

卡米拉关上了抽屉,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盈盈笑意,“流夏,怎么这么客气?我们怎么说也是好朋友啊。”说着她又走到流夏的床前大大咧咧坐了下来,“别这么不好意思了。大家都是为了不同的目的才离开自己的祖国来到这里,谁都不容易。既然是这样,彼此有困难的时候当然要互相帮助。人,有时只靠自己是不行的。”

流夏抿着嘴点了点头,“那……谢谢还是要说的。多亏了你们我才能好得这么快。”

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她对卡米拉所说的某句话产生了一丝小小的疑问。不同的目的?她们来这所学校的目的不都是为了学习画画吗?不过这丝疑问也只是在她的脑中一闪而过。

卡米拉伸出手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脸,“好,这个谢谢我就和静香收下了。对了,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被她这么一提醒,流夏的确感到胃里空荡荡的。这两天她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烧退了自然也感觉到饿意了。以前在每次生病时,妈妈都会为她煮上一锅口味清淡的热粥,只要喝上一碗,整个胃里都是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可是,现在是在远离祖国的意大利……

“这样吧,我给你做个意大利杂菜汤吧,既开胃又爽口。”卡米拉也不等她回答就往厨房走去,“其实我最拿手的是三文鱼马铃薯汤,不过今天不适合做,下次再露一手给你们看看。”

“卡米拉……谢谢你。”流夏本来想说别麻烦了,但想到卡米拉刚才所说的话,心里一动就没再说什么。她们是朋友……只要是朋友,就一定会有可以报答的机会吧。

点点滴滴,她都会牢牢记在心头。

当有一天朋友需要帮助的时候,她一定会涌泉相报。

“对了卡米拉,静香人呢?”她这时才留意到了静香此刻并不在公寓里,这么晚了这位大小姐到哪里去了呢?

“静香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不过来电的好像是个女人,应该不是什么约会,真令人失望……”卡米拉说了一半忽然匆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边套上外衣边朝门外走去,“家里居然没有盐了,我出去买一下。”

“卡米拉,算了,你别去……”流夏的话还没说完,卡米拉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门外。

听到砰的关门声传来,流夏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家伙,总是这么风风火火。

少了叽叽喳喳的卡米拉,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了。这种无声的寂静令流夏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压抑。

不知是不是每个失恋的人都会经历这样的心情?

会比平常更害怕安静,更害怕孤单。因为一旦给予自己单独思考的时间,就会不可控制地想起那些已经不愿再想,不敢再想的事情。

“铃铃铃……”房间里的电话忽然突兀的响了起来,流夏没等它响第二声就迅速接了起来,话筒那端传来了房东玛娅太太的大嗓门,“喂?卡米拉我的甜心,我今天做了很多lasagna,特地给你们留了一些,你赶紧下来拿一些回去尝尝。”

玛娅太太是土生土长的罗马本地人,和很多意大利主妇一样,她也能做一手很棒的意大利菜,还经常热情的邀请流夏她们品尝她的手艺。

流夏都还来不及开口回答,对方就已经飞快地就挂上了电话。卡米拉还没回来,她也不想辜负玛娅太太的一番好意,只好换了身衣服下了楼去。

走进玛娅太太的房间时,流夏笑着朝里面的人打了个招呼。平时和她关系都不错的邻居今天看起来都有点古怪,好像----谁都不想搭理她,依旧各顾各的聊着天。就连玛娅太太也没给她好脸色,“怎么是你?我明明叫的是卡米拉。这样吧,你去门口等一下。我装好后你帮我带给卡米拉和静香。”

流夏觉得有些莫明其妙,但还是照玛娅夫人所说退出了房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这三天里发生了些什么事?怎么大家看到她都是用那种眼神?

没过多久,玛娅太太十岁的小女儿莉娜就跑了出来,将准备好的lasagna交给了她。流夏道了声谢,忽然听到莉娜用稚嫩的声音问她,“流夏姐姐,你真的和托托分手了吗?我听妈妈说是你喜欢上了别的男人……为什么呢?托托这么好,你怎么可能不和他在一起呢?”

流夏听了一时愣在了哪里,不知怎么回答。

“要是你让托托伤心,大家都会很讨厌你。”莉娜很认真的对她说了这句话就跑开了。

流夏面带苦涩的抿了抿嘴唇,原来这就是玛娅太太她们讨厌自己的原因吗?差点忘了,玛娅太太全家都是罗马队球迷,也是托托的铁杆粉丝。在他们眼里,一个欺骗他们偶像的女人自然是讨厌的。玛娅太太没有把她给赶出去,应该已经算很客气了吧。

她在原地呆呆站了一会,正要上楼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流夏……”

这个声音……她的身体猛的一颤,手抖得厉害,连那个lasagna的盒子都差点拿不稳掉到了地上。

直到对方再一次用伤感的声音叫了她的名字,流夏才缓缓转过了身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周围沉淀着令人感到压迫的寂静。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修长纤细的身影上。黯淡的光线模糊了一切,她看不清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身影。那么优美的线条,那么精致的轮廓,那么熟悉的气息,那么……她真的,舍不得眨眼睛。

生怕一眨眼睛,他就会这样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她更不敢先开口,生怕一旦开口,蓄在眼眶里和心底的眼泪就会忍不住流出来。

“流夏,你生病了?对不起我刚刚才回来,拿到手机就看到了卡米拉的短信……”托托上前了两步,将自己的面容完全暴露在了黯淡的光线下。流夏在看清他的容貌时吓了一跳。只是三天没见,托托整个人就好像瘦了许多,脸色也憔悴苍白的可怕,蓝色的眼睛里更是布满了通红的血丝。

“你的情况好像更糟。”流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尽量用上了平常惯用的语气。那句“这几天你去了哪里”几乎要冲出口,但还是被她生生按捺了下来。就算知道他去了哪里又怎能怎么样?

她已经做了决定了,不是吗?

托托用一种悲伤的目光凝望着她,同样也是欲言又止,像是想要告诉她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流夏的唇角挤出了一丝苦笑,他----是想来说分手的吗?或许还在挣扎该怎么说?或者---还在矛盾的挣扎着?其实在那个晚上之后,自己就该有这个觉悟了。她有什么本事,又有什么资格和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争。只是……明明自己也已经做出了相同的决定,却还是那么害怕听到他亲口说出那个字。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上楼了。”她转身往前走了两步。或许是走得太急的关系,她只觉得眼前一阵晕旋,连忙扶住了楼梯边上的扶手才站稳。看来发烧带来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除。

“流夏,你的病还没完全好,我送你上去。”他边说边走了过来,很自然地在她面前弯下了腰,“来,Estate,我背你。”

听到这几个字,流夏的胸口仿佛被某种疼痛狠狠撞了一下,眼睛蓦的潮湿起来。她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最后一次的回忆,她想好好记住。

“流夏你好像轻了。”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以便能让流夏更舒服一点。他就这样背着她一格阶梯一格阶梯往上走,楼梯就在眼前不停延伸。到她的家里还要走多少时间,他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只要这样一直一直往前走的话,无论哪里都能走到。

楼道里黑漆漆一片,只有微弱的光线隐隐绰绰浮现着。四周都在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和她。

流夏静静地伏在他的背上,双手轻轻地勾着他的脖子,就像个孩子般全心全意依赖着他。他的背部还是那么结实柔韧,仿佛能承载起千钧重负。每往上走一级楼梯,她都能感到到对方温柔的呼吸,海风般清新的气息和身体的温暖,一切的一切,都让她那么那么留恋……

她忽然好希望,这条楼梯永远永远都不要有尽头。

就让她和他,能够这样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如果可以这样,走尽一生的路。

“还记得我的妹妹玛丽娅吗?”托托在一片黑暗中忽然开了口,“那个时候你们俩总抢着让我背,抢不到的那个就大哭大闹。”

她的心微微一抽,无意识地扯了扯嘴角,“怎么不记得,不过每次玛丽娅都抢不过我。”

“流夏……”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转移了话题,“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