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夏发现这个店铺里的衣服果然都是自己喜欢的风格,尤其是其中一件粉色的蓬蓬裙,看上去更是精致又可爱。

“喜欢的话就试试好了。”女孩子指了指店铺里狭小的更衣室。

“流夏……”罗密欧似乎想要跟上来。

“难道我换衣服你也要跟进来?这里就这么点地方,我怎么也逃不掉吧。”流夏瞪了他一眼,捧起衣服进了更衣室。

大约过了五分钟,流夏没有出来。

又过了三分钟,流夏还是没有出来。罗密欧忍不住喊了两声她的名字,可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从心头涌起,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上前就一脚将更衣室的门踢了开来!

他的心在瞬间变得冰凉冰凉,整个人就好像落入了千年冰窖之中,冻得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了。

更衣室里竟然--------是空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城堡,又是怎么将这件事告诉了阿方索。他的只知道面前一片恍惚,出现在眼前的只有阿方索那铁青的脸色。

阿方索立即先命令手下去寻找流夏的下落,随即自己也准备出发去找。

“老大,我真怕……真怕是那个人……”罗密欧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流夏落入了那个人的手里,那才是他最担心的。

阿方索的心里一颤,这又何尝不是他最担心的,但目前看来这个可能的确非常大。

“嘀嘀……”就在这时,阿方索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忽然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只见一个陌生的号码发了一个陌生的网址过来。

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愿意放过一点信息,于是急忙将这个网址输入了自己的手提电脑----

那应该是一个在线即时影像。

画面里出现的是一个昏暗简陋的房间。房间里除了一张看似普通的桌子外什么家具也没有,但桌子上却扔着一件皱巴巴的衣服。当看清那件衣服是条粉色的蓬蓬裙时,罗密欧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哑着嗓子低吼了一声,“是流夏,那是流夏刚才去换的衣服!”

“哈哈哈!”从视频里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笑声,“阿方索先生,哦不,应该是A先生,现在你一定很担心自己最喜欢的女人吧?”

听到这个声音,阿方索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那果然是米兰特的声音……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女人。”米兰特接着也出现在了镜头里,他的唇角扯着出了一个弧度,眼底却是没有任何笑意,“不过我说的照顾,嗯,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阿方索先生?”

说着,他又缓缓朝前走去,一边还笑着说,“不用着急,很快就会让你看到她了。”

“米兰特……”罗密欧气得全身发抖,“老大,这怎么办?流夏现在在他的手里凶多吉少,我们得想办法救她!”

“罗密欧,你好好看着这里的画面,一点细节都不可以错过。知道吗?”阿方索说完拿出手机对着那个画面拍了一张照,又极快的发了一个信息。

“老大,这个时候你要干什么!”罗密欧怒道,“还有闲心发信息吗?

“好好看着这些画面。记住,一定要看得很仔细。”阿方索此刻倒显得异常镇定和冷静。

此时,电脑的另一端。米兰特正怀着报复的快感走到了某个房间的门口。

报复,这是个多么有趣的字眼。他自嘲的勾起了嘴角,手里所拿的蜡烛为他俊美的脸上平添了一种喜怒难辨的神色。静静站在房间的门前,他朝着这扇门冷冷笑着。现在的他好像已经被一种仇恨的情绪所驱使,想要用最残忍的方法去报复那个憎恨的人。

要报复一个憎恨的人,最好的方法不就是去伤害那个人所爱着的人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正在告诉他,——他所要伤害的人就在这扇门后。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确切的说,他并不讨厌她,相反,还对她有兴趣。

门的这一边,流夏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想要去揉揉自己的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一条强韧有力的牛筋绳牢牢绑在了一起。

刚才……是怎么回事?一回忆之起之前的境况,她的瞌睡顺时被吓退了大半。刚才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到了那个小房间就被人用迷药偷袭了,结果醒来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牛筋绑人原来真的很痛,痛的她几乎想要骂人发泄……

为什么??自己真的是不是太倒霉了。每次总要碰上这样的事……

“砰!”门忽然被推了开来。

在那个男人出现在眼前的一刹那,流夏觉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地狱中魔神阿斯莫德的脸。那张绝色的脸仿佛沾染了只属于黑夜的颜色,妖冶,魅惑。 邪恶。

她的背脊上渗出了一种无法的恐惧感,四肢僵硬的完全没有任何知觉。

怎么会?怎么会……又落到这个人的手里?

“米兰特,你又在玩什么花样?为什么要把我抓来这里?”她又惊又怒地质问道,心里蓦的涌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这个男人想用她来威胁……他?

米兰特并不说话,只是挑着眉毛斜睨着她,那双灰色的眼睛仿佛弥漫开了一层伦敦的迷雾,令人无法看清那里包含的真正情绪。就这样,他一步一步朝着她缓缓走了过去,就好像是已经断了食好几天的猎豹正在接近自己的猎物,每一步里都带着致命的威胁和迫力,充满着凌厉的攻击性。从壁灯上散发出的暗沉灯光将他整个人都笼在浓浓的阴影里,似乎模糊了恶魔和人类的最后界限。

像是预料到了自己即将会遭受到比以往都要可怕的危险,流夏的身体不由瑟缩了一下。

“流夏……”他像是低叹般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不要怪我。”

“什么?”流夏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流夏,我并不想伤害你。可是……”他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用手背温柔的在她脸上蹭了蹭,“可是自从我的外甥卡西诺死后,我一直非常伤心。只要一想起是谁杀了卡西诺,我就整夜整夜睡不着。流夏,你知道是谁杀死了我的卡西诺吗?”

流夏抗拒的侧过脸想要躲避他的触摸,心里却是狠狠一惊,难道是阿方索派人杀了米兰特的外甥?这会不会和上次的美术学院爆炸事件有关?

“以前你说过不要让我侮辱你……”他微微弯了弯唇,“那么,对不起,流夏。今天我就要在他的面前侮辱你。”

还不等流夏反应过来,他就粗暴的将她推倒在了地上,刹那间,她的黑色长发姿意散了开来,就像是地狱中盛开了充满了悲伤和绝望的曼珠沙华。

流夏的脑海里一片嗡嗡作响,全身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震惊而微微颤抖起来,但比起他粗暴的举动,他的那一句话更加令她感到心胆俱裂……

今天我就要在他的面前侮辱你。

我就要在他的面前侮辱你。

“你……什么意思?他的面前……什么他的面前!”她几乎是低低吼出了这句话。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比起即将面临的危险,为什么她会更介意这个。

米兰特的唇边噙起一抹邪恶的笑意,脸部的表情因扭曲而显得狰狞,“哦,我只是发了一个即时视频给他,也就是说,他现在能看到听到我们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你说,如果他眼睁睁看着你成为了我的女人,却又什么都做不到,不知会是怎样的刺激呢?”

在这个短暂的瞬间,四周的一切事物仿佛都失去了声音。流夏明明白白的听到了-----恶魔在自己的耳边低语。

她拼命的摇着头,喃喃道,“你疯了,米兰特。你疯了。”

“我是疯了,因为他毁了我在这个世上最珍惜的东西,所以,阿方索,我也要亲手毁了你最珍惜的东西。”

他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着阿方索说的。

坐在电脑前的罗密欧也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理智,霍然起身,拔枪就想往外冲去。

“你想去哪里?”阿方索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暗哑。

“明知故问!我当然是去救流夏。虽然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我可以去找!再继续待在这里我会疯掉!老大,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流夏被他……”

罗密欧忽然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阿方索的眼睛。

痛苦与屈辱,悲哀与绝望,报复与杀意,爱与恨,怒与伤,全都如幻影般重叠在他那双水绿色的眼睛里。就像暗影潼潼的涡流,骤然而至,冲得他已经难以呼吸;又像是熊熊燃烧的地狱业火,来势汹汹,要将他的体肤骨骼甚至灵魂都燃成灰烬。

但是,这一切,在短短几秒内疚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还是只属于伯爵的冷静。

阿方索又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视频,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牢牢盯住了墙壁上那盏斑驳的烛台。

眼看着米兰特越来越靠近自己,流夏惊喜的意识到自己的双脚还有自由。她想了想,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米兰特显然对她的这个反应感到有些惊讶,不由微微一愣。就是趁着他略一愣神的瞬间,流夏狠狠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脚几乎使出了她的全部力气,米兰特猝不及防的被踢到了房间的另一边!

偷袭成功!流夏尽管双手被缚,但凭着多年的功夫底子,还是并不费力的一个挺身站了起来,砰的一声撞在了窗户边!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她意外的见到了下面竟然是一副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上帝,原来这里竟然是……那么她所处的这个地方也应该就是对之相对应的……

怪不得这个房间和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古老。

几乎是同一时刻,被她击倒的米兰特已经捂着自己的腹部起了身。他用手背抹了一下渗出嘴角的血丝,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邪恶笑容。

“呵,我居然忘记绑住小羊的脚了。”他微微一笑,“看来还是要给我的小羊注射点有趣的东西呢。”说着,他就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支细长的注射器,那尖尖的针头在烛光下闪着森森的光芒。

流夏知道他又要给自己注射那种令肌肉无力的药了。接下来她该怎么办?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所在的地点,可是该怎么把这个消息传达给阿方索呢?如果被米兰特察觉的话,他一定会换地方,那她就会失去一个被解救的好机会。到底有什么既能令阿方索他们明白又不让米兰特发现的好办法呢?

她的目光一转,忽然落在了自己的手表上。

“老大,你看流夏在做什么?”一直关注着屏幕的罗密欧忽然叫了起来。刚才看到流夏踹了那个家伙的一脚时,他居然有点想笑,但很快又被更多的担心所代替。

阿方索立即望了过去,只见流夏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表,嘴里还有意无意地哼了两句低若蚊虫的曲调。

“那不是罗马假日里的插曲吗?她为什么忽然哼这个调子?”罗密欧有些不解的蹙起了眉,“而且,她在摸那个手表,难道是在向我们打暗语?”

“罗马假日?”阿方索眼前一亮,急忙问道,“对了罗密欧,她的手表上好像有个天使的图案,你有没有印象?”

“我记得是有个天使的图案。”罗密欧点了点头,“原来你也留意到了。可是这个和现在的事有什么……”

一阵手机的信息提示音打断了他的话,阿方索急忙拿起手机,在看到了对方发来的信息顿时神色一振,“好极了,我想我已经能确认流夏在哪里了。罗密欧,我们马上出发!”

第三十章:无法再继续的梦想

为了节约时间,阿方索这次换上了一直扔在车库角落的布加迪跑车,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朝着目的地驶去!伯爵驾驶下的布加迪更像是擅长漂浮移动的幻影,车窗外所有一切都以一种快的诡异的速度不停后退,到底闯了几个红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老大,流夏到底在哪里?”罗密欧实在忍不住在半路上发问了。

阿 方索在这样极速飙车的同时居然还能冷静的回答他,“米兰特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发视频给我们,说明他还在罗马。视频中那个房间的墙壁结构显然已经有很长岁月 了,还有那张桌子,我刚才看着就觉得眼熟,所以就拍了这张照片传给博物馆馆长,让他以最快速度查一下那种桌子在罗马现存的已知地点。”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那个时候还发信息。”罗密欧算是有点明白了。

“流夏哼的那段音乐在罗马假日电影里记者和公主跳舞时曾经出现过,你还记不记得他们跳舞的地点?”

“不是天使堡前吗……”罗密欧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天使堡!难怪流夏会用那只带天使的手表暗示我们!”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伯爵居然也看过这部电影。

“没错,刚刚馆长发来的现存地址中,第三个就是天使堡。希望我们还来得及。”阿方索边说边又冲过了一个红灯,将后面追来的交通巡逻车甩出了好几条街。

“老大……”罗密欧侧过头望着窗外飞驰的画面,忽然压低了声音,“如果我们来不及的话……”

阿方索那双修长华美的手放在黑色方向盘上,就像是由来自希腊的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艺术品。在听了罗密欧的话之后,那双手上似乎迸出了几道淡淡的青筋。

“不管怎么样,我只要她活着留在我身边。”

天使堡,曾经是流夏在电影罗马假日里最喜欢的场景,男女主角在天使堡前跳的那支舞更是成为了她记忆深处的美好。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这个浪漫的地方竟然会成为她的噩梦开始地。

视频上的画面还在继续着。

在被迫注射了那种药水之后,流夏感觉到药效很快就发生作用了。

米兰特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用一种冷漠的口吻对对着她说道,“流夏,这只是一次报复。记住,你要恨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他。”

流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方的眼神似乎有过一瞬间的柔软,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报复的快感。

他伸手拨开了垂在她额前的发丝,让她的整张脸能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这的确是一张非常美丽动人的面容。无论是细白如瓷的肌肤,还是弧线优美的丹凤眼,都流动着一种清新如绿叶的纯净。

让他想要粗暴摧毁的纯净。

将她的双手牢牢扣在了上方,确认她无法再动弹之后,他就狠狠的吻了下去。那带着掠夺意味的吻,不仅仅是满怀愤恨的报复,也在宣泄着一种想要征服她的欲望。

流夏虽然全身乏力,但还是拼命抵抗着他,在面对着他越来越强的攻势时,她毫不犹豫的对着他的嘴唇咬了下去!

米兰特吃痛放开了她,却更加用力的将她摔在了地毯上。流夏想要挣扎着起来,却被他从后面按住了肩,迫使她不得不背过身。

尽管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她却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邪恶气息。

头忽然又被重重摁在了地上,她的脸被迫贴在了那粗糙的地毯上,因磨擦而诱发的疼痛令她咬紧了牙。但更可怕的事也在同时发生,她忽然感到自己背后一片冰凉,细腻的皮肤顿时起了战栗----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掀了起来。

无法形容的幻灭感,就这样像冰冷的雪花般一点一点在她的胸口凝结。

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想到这样的情景都会被那个人看到,她恨不能立即杀死自己。

这是一种绝望。她清楚地知道,是对无边的绝望的绝望。

卡答-----就在这时,米兰特忽然听到了一个微妙的声音。这个声音尽管轻得几乎感觉不到,但对他来说,这种拉保险的声音无异于地狱里的催命符。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自己的后脑勺上。

凭着多年的经验,他能轻易判断出那是一把手枪。

他不由苦笑了一下,是自己太过投入了吗?竟然连有人进来都没有发现……

“低下头,放开她。”那声音听起来是如此高贵优雅,比美酒更加醇厚,比天鹅绒更加迷人,但平静的语调下似乎又隐隐压制着快要爆发的愤怒。

米兰特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无奈,“真行啊,阿方索,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

阿方索并没理他,只是低低吩咐了一声,“罗密欧,你先抱走流夏。她被注射了那种肌肉无力的药水。”

流夏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抬起眼注视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那水绿色的眼眸里蕴含着难以言说的担忧,又夹杂着一丝细微的,不自知的复杂情绪。可是当他的目光掠过她凌乱的衣衫时,眼底闪烁的暗光却有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他,又不是他。

他真的出现了,就像是童话里的英雄那样出现了……

不敢相信,却又必须相信。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纠缠着,仿佛荡漾开了一层淡淡的涟漪。

“流夏,抱歉了!”罗密欧上前替她整了整衣服,又轻轻将她抱了起来, 退到了阿方索的身后。流夏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尽量避免和他的眼神对视。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上帝说,你们得不着,是因为你们不求。你们求也得不着,是因为你们妄求。”阿方索的目光冷如寒冰,又隐隐有几分讥诮,“有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属于你。因为那是你的妄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