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了,你们俩玩够了吧。”卡米拉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宁可他没有跳下水救我。这样的话,我就不会看到……”她忽然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急 忙刹住了口,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和阿方索之间到底怎么样了?我刚才在花园里看到他好像心情很差的样子。说实话,以前我觉得他并不可靠,不过现在看来, 至少他对你是真心的。”

流夏的心里顿时泛起了一股苦涩的味道。自从上次之后,每次阿方索来探望她时,她都是以非常冷淡的态度相待,并且多次向他提出了希望可以搬出这里的要求,也差不多每次都把他惹火。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出于怎样一种心态,似乎总是在想方设法逃避着什么。

就在这时,静香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接起了电话,在听到对方的声音时立即就沉下了脸,用日文低柔却又坚决的说了几句话就关掉了手机。

“静香,你没什么事吧?”流夏察觉到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没什么,只是家里有一点麻烦而已。”静香挽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不过我想很快就会解决的。”

卡米拉和静香离开没多久,流夏的房间里又来了一位不请自来的探望者。罗密欧正以一种优美的姿势斜倚在门口,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那头暖金色的头发在夕阳的映照下如金色砂石般闪耀,而望着她的眼神就像圣母般充满了怜悯和伤感。

“罗密欧?你怎么来了?”流夏看到来人是他,心里居然隐隐有些欣喜。上次在天使堡脱险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出现过。罗密欧在进来时已经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表情,“最近都一直在忙,所以一直没来看你。听说你恢复的很不错?”

流夏点了点头,努力尝试弯曲自己右手的手指,“简直就是好极了。你看,我的手指已经变得灵活多了。”

“流夏……”罗密欧走到了她的面前,用自己纤细的手紧紧包裹住了她的手指,“对不起,都是我当时反应太慢,才会害你中了这么要命的一枪……”

他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早已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怜惜和心痛。

“不关你的事。”流夏连忙摇了摇头,“我该谢谢你才对,当时是你在场所以才听出了那首罗马假日的歌曲,然后才能猜出我的暗语对不对?”

罗密欧的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薄雾,“流夏,那是他猜到的。罗马假日,也是他曾经非常喜欢的电影。”

流夏微微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知道最近你对他很冷淡。这对他很不公平。”罗密欧叹了一口气,“你被米兰特捉走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难过,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着急,你在手术室里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紧张。知道吗?本来你的右手是要做截肢手术的,不然就会有生命危险。”

“截肢手术?”流夏的背后倏的冒起了一股寒意。

“对, 到底是保留你的梦想,还是你的生命?他贪心的两样都想要,所以不得不去求那位给你主刀的内斯塔医生。但是内斯塔早年已经和他结了怨,所以一口就拒绝了他的 求助。”罗密欧的语气舒缓平静,但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伤,“为了你,他竟然向那个医生下跪,可即使如此,那个医生还是刁难他,说什么除非他刺上自己一 刀,到天亮如果还没死就答应救你。”

“什么!”听到他下跪的时候,流夏的脸上已经动容,再听到这里,她忍不住激动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 毫不犹豫的照做了。很幸运,他没死,所以你的手术也顺利进行了。虽然没有预期的效果那么好,但至少,你还能拥有完整的双手,还拥有希望。”罗密欧深深的看 着她,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流夏,这个世界上或许有很多种感情,也有很多不同的表达方式,但是我始终还是觉得,牺牲最多的那个,才算是爱的最深。”

流夏已经完全愣在了那里,脑海里思绪千转,心底里仿佛有股火烧的感觉直往上窜。

他居然为了她而向别人下跪?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羞辱的事情。

他居然为了她而不惜生命,这对他来说到底又是怎样的感情?

不敢相信,不能相信……

这真的还是那位高贵又骄傲,冷酷又残忍的伯爵大人吗?

等她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发现罗密欧已经离开了。桌子上还摆放着他留下的一块心型巧克力,那是流夏最喜欢的意大利牌子。她慢慢拆开了巧克力的包装,拿起来咬了一小口。入口即化的甜蜜味道还是如记忆中那般美好。

甜甜的,又稍稍带着一丝苦味。

“流夏,我可以进来吗?”玛格丽特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流夏搬回来之后,这位伯爵小姐才知道自己的老师出了这么大的事。小家伙每天也来的挺勤,只要有时间 都会过来转一转,有时陪她聊聊天,有时说些有趣的事,总之也算是有心思。而且也不知什么时候起,玛格丽特开始直接称呼她的名字了。

听到流夏的回答后,玛格丽特就笑吟吟的推门而入,手里还捧着一把娇艳欲滴的风信子。自从回到城堡以后,阿方索每天都会在花店预定一束不同的鲜花送到她的房间。当然这些鲜花在进入城堡前都会经过严格的检查。

“老师,有没有感觉好一些?”玛格丽特边问边踮起了脚将风信子插到了磨砂瓶里,‘这是今天花店里刚刚送来的,你要是觉得闷就看看这些花好了。”

“谢谢你,玛格丽特。”流夏隐隐约约闻到了空气中流动的清浅花香,心里不免有些感触。风信子要延续自己的生命就必须依靠种子的不停迁移,而人的生命有时也正如这风信子般在世间颠沛流离,与不同的人相遇,分别。有些人就这样擦身而过,而有些人,却是注定要纠缠一辈子。

“对了,玛格丽特,你爸爸最近还好吗?”她试探着问道。刚才罗密欧的话让她的心里一直都惴惴不安。

“不好。”玛格丽特皱了皱眉,“爸爸胸口的伤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我刚刚还看见他流血呢,脸色也差得要命,连站都站不稳了……”

听她这么一说,流夏更是觉得坐立不安了。难道阿方索这几天没怎么来是因为伤势严重了,到底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呢?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为了帮她才挨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刀。

“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才会好转,我真的很担心爸爸,”玛格丽特忽闪着长长的睫毛,“老师,你说呢?”

流夏支支吾吾安慰了对方几句,接下来玛格丽特又说了些什么,她几乎都没什么听进去,脑子里一直都在想着阿方索的事情。

如果阿方索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不就都成了她的过错吗?

抱着这样的心情,在玛格丽特离开不久,她就起身悄悄地出了房间,朝着阿方索的卧室走去。经过书房的时候,她听到了里面传来了阿方索的声音,于是不假思索的推开了房门。

“流夏?你怎么会来这里?”对于她的忽然出现,阿方索显然有些惊讶。而书房里的另一个人-------罗密欧也颇有意味的弯了弯嘴角。

流夏什么也没说,立即将目光瞥向了他的胸口,只见从那微敞的衣襟处露出了一截白色绷带。这抹触目惊心的白色令她的心头一震,仿佛有什么温柔的东西,开始在心底慢慢滋长;又似乎有袅袅的氤氲之气缓缓升起,令她的眼前渐渐朦胧。

那个伤口,就是为了她才留下的吗?

是怎样一种感情,才能让他将锋利的刀刃刺入这里呢?

她的思绪开始变得混乱,好像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了。

每个人的内心最深处都有一个无底的深渊。

在渊底最黑暗的地方往往都藏着最隐密的东西

但有时候想要看清自己内心最隐密的东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流夏,你怎么了?为什么不乖乖待在房间里?“阿方索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她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我……”流夏顿了顿,“听玛格丽特说,你的伤……”说到这里,她忽然留意到了一件事。虽然阿方索是受了伤没错,可是他的精神看起来并不算差,根本就不像玛格丽特所说的那么严重,更别说什么连站都站不稳了……那也太夸张了吧。

“你是说这个?”阿方索随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将露出来的绷带遮住。他看了罗密欧一眼后又转向了流夏,眼眸中闪动着淡淡的光泽,“放心吧,我什么事也没有,伤口已经愈合了。”

流夏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感到有些懊恼,玛格丽特这个家伙又轻松的骗了自己一次。

可是这样的谎话又有什么目的?难道就是为了要她来这里?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伤势加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去探望他的。

“或许我该回去了,不然会破坏这么好的气氛。”罗密欧笑眯眯地插了一句。他的话音刚落,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当罗密欧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时,脸色忽然就变了。

“好,我会接受这个挑战。”他说完了这句话后干脆的挂掉了手机。

“发生什么事了?”阿方索立刻察觉到不大对劲。

罗密欧笑了笑,语气平静的就像是在说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是米兰特的手下佐拉,他说……在洛伦佐私人美术馆的地下室里放置了一枚炸弹,在一个小时内就会被引爆。他想和我比试一下,到底是我能以最快速度拆了炸弹还是他的炸弹能按照计划炸平整座美术馆。”

流夏早就在一旁惊得面无人色,而阿方索倒还保持着应有的镇定,“所以你接受了这个挑战?”

“拆除炸弹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罗密欧耸了耸肩,挑眉一笑,“我现在就过去,你晚上只要准备好俄罗斯的伏特加就行了。”

“罗密欧,这次你带上通话器。让我可以随时了解情况派人支援你。”阿方索敛起了眉,“你还是小心点好。对方毕竟也是个精通炸弹的高手。”

“老大,难道你还信不过我?”罗密欧笑着看了看手表,“还有55分钟。我应该能在半个小时后赶到美术馆,然后用二十分钟搞定一切,顺便再用剩下的五分钟喝杯热咖啡。”

“到了那里就打开通话器。”阿方索又叮嘱了他一遍。

“老大,你今天很奇怪,以前也不见你有这么担心。哈哈,我知道为什么了。放心,你的那些宝贝,我一定不会让它们受到任何损失。”罗密欧笑嘻嘻的说道。

“比起那些宝贝,我倒是更希望能在晚上和你喝上一杯。”阿方索弯了弯嘴角,“罗密欧,你对我们都很重要,所以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罗密欧微微一怔,忽然转过了头,像是害怕将自己最真实的表情暴露在大家面前。等回过头的时候他的眼中还是有些湿润。

“那么,等我的好消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望向了流夏。

流夏本来想对他说句小心点,但只是迟疑了一下,对方就已经不见了身影。

半个小时后,罗密欧已经身处于美术馆的地下室。凭着他丰富的经验和知识,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

“老大,我想我能在十分钟内结束一切了。这个炸弹虽然爆炸威力巨大,但拆除起来应该不是太难。”罗密欧打了通话器。

“真的没有问题?”阿方索似乎有点怀疑,“但对方费了这么大周折结果就准备一枚并不算太难的炸弹,这未免古怪了一些。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没问题。不过电磁波可能会影响到拆除工作,所以我要暂时切断和外界的联系。结束后我会再打开。”罗密欧打开了工具箱。

“好。”阿方索点了点头。

美术馆的地下室里一片寂静,只能隐隐听到冷风吹过发出的细微声音。罗密欧像往常一样熟练的开始了拆除工作。尽管炸弹设计的十分精妙,但对于他来说,这些炸弹就像是个性各有不同的小情人们,只要摸准了她们的脾气就能让她们乖乖听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拆除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当全部拆除工作完成的时候,罗密欧看了一下手表,离爆炸时间还有一分钟。

“看来是没时间喝咖啡了。”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将工具重新放了回去。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来断开的电路忽然又运转起来,原来在炸弹的电池盒下还隐藏着一组备用电极!

这对罗密欧来说也并不算难事,只要将炸弹的主导线剪断就可以了。但也让他吃了一惊,看来这次的确是棋逢敌手了。他刚刚重新拿起工具,炸弹旁边的一个小黑盒子里忽然弹出了一个样子怪异的小丑。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小丑居然开口说话了!

“罗 密欧先生是吗?按理说将我设计的炸弹拆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不过为了提高这次挑战的娱乐性,我还特地加了一个有趣的小游戏。其实这次安放的炸弹并不只有 一枚,阿方索那座城堡里也已经混入了一枚微型炸弹,虽然杀伤力不算太强,但炸死个人还是没问题,至于谁会中奖那就不知道了。或许只是个仆人,或许谁也不 会,或许是阿方索的女人,也或许是他本人……安放的地点会在这枚炸弹爆炸前10秒前显示在液晶屏幕上。哦!当然了,只要你剪断主导线,自己就可以继续活下 去。杀手先生,你会怎么选择呢?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我很期待最后的结果。好了,倒计时开始了。”

瞳孔骤然收紧,罗密欧手里的工具砰一声掉在了地上。

在一刹那,所有的时间仿佛都静止了。短短的瞬间,许多零碎的片段,许多难以忘怀的人,犹如薄冰般在他的脑海中沉沉浮浮:早逝的母亲,枉死的父亲,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帕克,如兄长般的伯爵先生,还有……那个就算是难过也会重新微笑的女孩。

画面就像是放映机般不停后退,最后定格在了一个冬天的早晨。

那天没有阳光,没有彩虹,却是他记忆深处最为明亮的时光。

至今为止,他都记得那个黑发男人是怎样走到了他的面前,怎样笑着对他说出了那句话,“欢迎加入,罗密欧。我就是A。”

没有更多犹豫,他迅速打开了通话器,一旁的小丑开始用奇怪的声调倒数时间。

“20,19,18,……”

“老大,你先不要说话,听我把话说完。你的城堡里现在混入了一枚微型炸弹。”

“13,12,11,……

“就在今天送来的风信子里……

“7,6,5,……”

“答应我,你和流夏,都要努力的活下去。”

“0。”

-----------游戏结束。

第三十三章:阿方索的悲伤

当流夏再次见到罗密欧时,已经是在圣玛丽教堂外的墓园里了。

这个小小的幕园里也长眠着罗密欧的父母,阿方索特地将他们一家人都葬在了同一片土地上。

直到此时,流夏还不敢相信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那声巨大的爆炸声从通话器里传来时,她清楚的看到阿方索的脸色变得煞白,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但即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冷静的派人搜出了那颗藏在风信子里的炸弹,并且很快查出了让炸弹得以混进来的某位女仆。

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那绚烂的光芒让人不由想起了罗密欧的暖金色头发。

不知为什么,明明被那样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她却只感觉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寒冷。

来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除了流夏和阿方索外,就只有匆匆赶回来的帕克了。帕克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棕褐色的墨镜,所以无法看清他的眼神,但那紧抿苍白的嘴角已于无形中泄露了他内心的悲伤。而阿方索的所有情绪,也同样被掩藏在了深灰色的镜片之后。

神父低沉伤感的声音回响在墓园的上方,“这个世界永远都不会有终结,安息吧,我们的兄弟,你的灵魂,将会重归神的怀抱。将泪水和爱献给你,我们不会忘记你和我们一起度过的日子,将来有一天,亦会在那个世界和你再次相逢,直至永远……”

神父说完悼词之后,阿方索先摘下了自己的墨镜,上前将一支白色玫瑰放在了罗密欧的棺木上。他今天穿着一袭黑色长风衣,将他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庞衬得如玫瑰般苍白。但身为首领的他看起来相当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就连帕克的眼角都泛出了泪光,他的脸上却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流夏也轻轻放下了白色玫瑰,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任由暖金色头发在风中飞扬的少年。从最初那个让她讨厌的家伙到现在这个能令她感动的朋友,身份的转换似乎只是在短短一瞬间。

每了解他多一分,就感觉离他更近一些。

可惜,上帝并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去走近他。

“答应我,你和流夏,都要努力的活下去。”

想起他在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流夏的眼眶里不禁涌起了一阵酸涩,似乎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忍不住从眼角渗了出来。为什么那天他离开的时候,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如果可以重来,她真希望神能再给她一点时间,只要几秒钟就好,至少,能让她说出“小心点”这句话。

恍然间,她仿佛看到了在不远处的十字架下,那个少年正自由散漫的坐在铁栏杆上,修长的双腿不安分的晃来晃去。微风吹散了他一头暖金色的头发-----就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又回到了彼此初见时,再次看到圣母绽开了仁慈美好的笑容,听到天使们齐声吟唱起了赞美诗……

或许,他真的就是那个偷偷从天上溜到人间的天使,现在蒙主召唤,重新回到属于他的世界去了。

流夏抬起头望了望那片碧蓝如洗的天空,和煦的阳光透过白色的云层,温柔拥抱着大地,一扫这个世界的寒冷。

只是心底那抹冰冷的悲伤,却一直不曾消散,还固执的停留在某个小小的角落里。

美术馆发生的爆炸事件在当地造成了相当轰动的影响。当流夏他们回去时,发现城堡的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媒体记者。阿方索让丽莎去应付这些人,自己则带着流夏从后门进入了城堡里。

晚上用餐的时候,阿方索并没有出现在餐厅里。流夏自然也没什么胃口吃饭,只是喝了一杯咖啡就回房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杯咖啡的关系,一直到了半夜,她还是迟迟难以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子,流夏干脆跳下了床,赤着双脚走到窗前拉开了帘子,一轮弯月就这样撞入了她的视线里,那明亮的光芒刺得她几乎要流泪。

默默站了一会,她感到有点口干舌燥,于是随意披了一件外套就准备下楼去厨房倒杯水。

经过阿方索的房间时,流夏有些意外的听到了从里面隐隐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她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后伸手推了推房门。原来房门只是虚掩着,只要轻轻一推就开了。

在幽暗的房间里,阿方索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还是穿着白天的那件黑色长风衣,看来到家之后根本就没有换过。银色的月光在他的黑发上折射出破碎的光华,他的双肩正在轻微抽动着,就像是折了翅膀的知更鸟般脆弱,而那些几不可闻的奇怪声音听起来似乎更像是-----

流夏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难道阿方索在……哭?

这怎么可能?

“谁?”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阿方索的反应还是相当灵敏。

“是我。对不起,我只是看看发生了什么,没事的话我马上就离开……”流夏边回答边往后退,忽然听到对方低低说了一声,“流夏,别走。来陪我坐一会儿好吗?一会儿就好。”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苍老了好几岁,而这带着请求的口吻里又似乎隐隐夹杂着一丝令人心痛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