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实在一些,老老实实道:“赵大人要带我们去朱府勘查婢女投河自尽一案。”

穆远洋原本懒懒散散地正要进外堂寻赵青,闻言一下子顿住了,剑眉扬起:“朱府?就是那个什么朱英俊朱大官人家?”

叶瑾:“…禀十二公子,是县中开当铺的朱俊家。”

“哦…”穆远洋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婢女投河自尽?哪个婢女?”

不会是那个孙慧雅吧?

每次想起孙慧雅,他脑海中总会浮现出她微笑时颊上那对可爱的梨涡——这么可爱乐观的女孩子,会投河自尽?不可能!

叶瑾忙道:“不是孙姑娘,是另一个姓郑的婢女,名唤郑飞红!”

穆远洋悬起的心这才放了下去,略略一想,英俊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我正好没事,拨冗陪你们去吧!”

叶瑾:“咳…咳…”

付春恒:“…”我们不想劳动穆公子您啊!

赵青刚换了衣服出来,正好和穆远洋走了个对脸。

穆远洋总觉得赵青看着和平日不太一样,便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慢吞吞道:“我说阿青,你去勘查个现场,打扮这么好做什么?”赵青一头乌发梳理得一丝不乱,用玉犀簪束起;脸上清清爽爽,一看就是刚洗过脸的模样;身上穿着红色衬里的白罗纱袍,绫裤洁白如雪,皂靴洁净平展…

他盯着赵青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贱兮兮道:“阿青弟弟,你难道是要去相亲?”

赵青:“…”他有一段时间没见慧雅了,一想到去朱府勘查现场也许会见到慧雅,他的心就开始蠢蠢欲动,不知不觉就梳洗了一番,又换了内外衣物,没想到被穆远洋看出来了。

他被穆远洋说中心事,尽管竭力抑制着,可是耳朵还是红了,脸也有些发烧,他怕被穆远洋发现,便垂下眼帘,抬脚出了外堂,根本不搭理穆远洋。

穆远洋忙跟了上去:“阿青,等等我!”

候在外面的叶瑾付春恒等人听穆远洋叫一向肃穆正经的赵大人“阿青”,都忍俊不禁,却摄于赵青之威,笑又不敢笑,纷纷低头暗笑跟了上去。

慧雅听了朱玉莲的话,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明明是夏天,却觉得浑身发冷,她提着花篮走得很快,很快便回了正房院子。

清洗蒸煮玫瑰花花瓣的时候,慧雅一直在想着法子——如何才能不去宋苦斋和朱玉莲所居的东院呢?

她也说不出为何不愿意去,只是凭直觉觉得朱玉莲宋苦斋两口子都怪瘆人的。

把玫瑰花茶点好之后,慧雅端了一盏奉给了王氏。

王氏拿了金杏叶茶匙拨了拨,细细品了几口,觉得香甜美味,便称赞道:“慧雅,还是你心灵手巧,上次我吃了慧宝点的木樨芝麻熏笋茶,结果味道不正不说,还闹了半日肚子,疼得我哟…”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慧雅在一边似听非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王氏正在絮叨,一抬眼却发现慧雅眉尖微蹙似是难受,忙问道:“慧雅,你怎么了?”

慧雅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倚在罗汉床边缘:“大娘,您一提肚子疼,奴婢就觉得腹部好疼…”

王氏忙问道:“疼得厉害么?”

慧雅身子软软地往下溜:“唉哟,那里绞着疼,疼死我了…”

王氏忙叫在廊下侍候的慧珍:“去叫慧清,就说慧雅肚子疼痛,让他去街上药铺请个坐堂大夫过来!”

慧珍答应了一声去了。

李妈妈闻声忙赶了过来,向王氏福了福,弯腰去搀扶慧雅:“大娘,我带慧雅回房躺一躺!”

慧雅趁势倚着李妈妈出了正房。

刚到廊下,还没来得及下台阶,朱玉莲房里的丫鬟小雀就走了过来,离老远就道:“慧雅姐姐,我们大娘一直在等着你去点玫瑰花茶,怎么还不去?”

慧雅一脸痛楚的表情,微微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李妈妈心里烦这个小雀,脸上却笑微微的:“没看到慧雅的模样么?她肚子疼,去不了了!”

小雀走近慧雅,狐疑地打量着慧雅。

慧雅身子软软倚着李妈妈,似乎疼得快要晕死过去,眼睛都睁不开了。

李妈妈一向把慧雅当闺女看,见慧雅如此难受,顾不得搭理小雀,忙忙地搀了慧雅回了西厢房,把慧雅安顿在床上躺下,然后絮絮问道:“慧雅,好点没有?是不是月信来了?难道是吃坏了肚子?要不要给你揉揉?不然我去给你煮点红糖姜水…”

慧雅声如蚊蚋眼睛似睁非睁:“妈妈,你去给我煮一碗红糖姜水吧,别人煮我不放心…”妈妈,别说话了,让我静一静吧!

李妈妈闻言,怕慧雅难受,当即起身去煮红糖姜水了。

朱玉莲正在东客院的堂屋坐着,听了小雀的回报,她没有说话,只是从小炕桌上摆的玛瑙瓶里拿出了一枝雪白的栀子花,一片一片地撕扯着花瓣。

这时正在东明间卧室的宋苦斋披衣走了出来,沉着脸道:“她病了?真病还是假病?怎么就这么巧,刚让她过来,她就病了?”

小雀怯怯地看了朱玉莲一眼,见她面无表情还在撕扯花瓣,便鼓足勇气辩驳了一句:“老爷,奴婢刚才撞到惠清,惠清飞跑着去给慧雅请大夫去了,想必慧雅是真病了…”

宋苦斋悻悻地哼了一声,在朱玉莲左手侧坐了下来,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前方门上的青碧细竹丝帘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雀总觉得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发甜味的臭,这个味道有点像在东京太师府内见到的贡品榴莲发出的味道,便悄悄退了出去,很快就剪了几枝雪白的栀子花用花瓶插好送了进来——栀子花香气扑鼻,可以略略压一压屋子里的奇异臭味。

过了半日,宋苦斋方道:“太师府里事物繁忙,太师不可能离我太久时间,咱们后日就回京。回京前,务必要把那个慧雅弄到手。”

朱玉莲答应了一声,继续撕扯着手里的花瓣。

宋苦斋不耐地扫了她一眼,道:“若是这件小事都办不好,你就继续住在这里吧,我自己回东京!”

朱玉莲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忙看向宋苦斋:“老爷,您放心!这件事交给妾身吧!”

宋苦斋哼了一声,正要说话,胡妈妈走了过来,隔着竹帘禀报道:“禀老爷大娘,县尉赵大人带着差役来了,说是查探飞红自尽一案!”

朱玉莲闻言,当即直起身子,眼睛看向宋苦斋。

“放心吧,有我呢!”宋苦斋的眼睛抽了抽。他可是权倾朝野的毛太师的亲信,区区一个从九品永平县尉,能把他怎么样?

朱玉莲看看丈夫的神情,忙道:“老爷,等用过午饭,妾身亲自去瞧瞧那个慧雅,看她是不是装病!”

宋苦斋“嗯”了一声:“去吧!”

惠清太担心慧雅了,很不相信药铺的坐堂大夫,便大着胆子拿了朱俊的帖子,一路飞奔而去,很快便请了县中的马医官过来——前些日子为朱俊请的李太医是看跌打损伤的,而马医官是看内科的。

王氏见惠清请来的是县里的医官,心里颇不以为然——一个丫鬟肚子疼而已,也值当请医官?

她心里不高兴,脸上却不动声色,让李妈妈带了马医官去慧雅房中瞧病去了。

慧雅没想到惠清居然给她请了个医官回来,默然片刻,只好硬着头皮起身,让马医官诊治,心里却在急速运转着,思索着如何让这位医官帮忙瞒一瞒。

马医官是太医院出身,真正有本事的,望闻问切一番之后捋了捋胡须,正要开口说慧雅之病无碍,可是抬眼却见慧雅双手合十,悄悄地向他拜了又拜,乌溜溜大眼睛中满是恳求,看着可爱趣怪,他不由想起了自家的小女儿,当下心里一暖,含笑道:“这位姑娘想是夜间受寒,因此腹中疼痛。医者疗疾,不过热者凉之,虚者补之,四五剂药吃下就好了!”

他提笔给慧雅开了一个健脾祛湿的红豆薏米汤。

写罢方子,看了看犹显稚气的慧雅,马医官提笔填了四个字——“佐以冰糖”。

这位小姑娘身体健壮脉象平和,实在是康健得很,大约是想偷一偷懒,因此才装病的。

红豆薏米冰糖粥祛湿健脾,夏季湿热,喝几次祛祛湿也不是坏事。

趁李妈妈隔着窗子叫惠清去抓药,慧雅双手合十向马医官拜了拜,轻轻道:“多谢多谢!”

马医官点了点头,含笑起身。

惠清向王氏回话之后,拿了对牌去账房取了二两银子做诊金,这才送马医官出去。

刚走到大门口,他便看到惠星和惠明正躬身引了一群衣帽鲜明的人进来,定睛一看,发现被簇拥在中间的正是县尉小赵大人和一个陌生的高大青年。

惠清顿了顿,这才和马医官一起上前行礼。

赵青脚步不停继续往里走。

跟着他的付春恒认识马医官,开口问道:“马医官,你来这里做什么?”

马医官含笑行了个礼,道:“小生过来给府里的女眷瞧病。”

赵青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女眷?不会是慧雅吧?

惠明在旁边听了,觑了赵青一眼,笑着道:“是慧雅吧?我方才好像听人说慧雅肚子疼得厉害!”他感觉这位小赵大人似乎对慧雅有些意思,因此故意当着赵青的说了出来。

赵青一听,心里一紧,无端的有些心跳加速喉头发紧,他垂下眼帘,抬起左手虚虚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做出一副随口一问的模样看向马医官:“孙姑娘么?她怎么了?”

马医官一愣:“这…”什么病?没病!难道能说那位可爱的孙姑娘是在装病?

第二十七章 峰回路转

该用午饭了。

想着慧雅生了病肠胃虚弱,李妈妈便亲自去小厨房做了一碗面汤,又细细地打了鸡蛋穗,这才给慧雅端了过来,坐在床边看着慧雅吃。

慧雅喝着鸡蛋面汤,李妈妈坐在一边絮叨着:“…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自己照顾自己…”

慧雅心中感动,笑嘻嘻道:“妈妈,我不是有你么!”她没有从生母那里得到的母爱,在李妈妈这里全都补上了。

李妈妈不由笑了:“你这丫头…”

待慧雅用罢午饭,李妈妈安顿了慧雅在床上躺下,自己就去小厨房忙碌去了。

房里此时只剩下慧雅一个人,屋子里静悄悄的,朝东的窗子半开着,带着蔷薇花香的夏日微风吹了进来,芬芳的花香在屋内氤氲飘散,很是好闻。

在这样温馨沉静的氛围中,慧雅从书箱里拿了一个话本躺在床上看了起来。

话本讲的是一个男子在东京的花街柳巷玩耍,和一位名妓产生了真挚的爱情。

慧雅看了一会儿,觉得故事老套过于意淫,有些无聊,便直接去看结局,发现结局是名妓为男主出钱出力助他读书,妻子帮男主主持家务生儿育女,男主金榜题名大团圆,从此享受高官厚禄坐拥娇妻美妾娥皇女英,和和美美度过余生。

看完结局,慧雅“切”了一声,把话本扔到了床里,心道:还娥皇女英呢,男人自己想得多美啊!真会YY!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贵哥的声音:“要忒雅!我要忒雅!”

接着就是慧秀的声音:“贵哥,别急呀,慧雅就在房间里呢!”原来是慧秀带着贵哥过来了。

慧雅闻声不由笑了——贵哥一岁多了,会说的话也不少了,

却还是有些口齿不清。

不过真是可爱!

她悄悄躺平,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雪白可爱的贵哥进来。

贵哥走到床边,踩到脚踏上去看慧雅,见慧雅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以为慧雅死了,小小的心灵里忽然涌上无尽的悲伤,不由放声大哭了起来。

慧雅吓坏了,忙睁开了眼睛,和贵哥满是泪水的眼睛对上了。

贵哥破涕为笑:“…忒雅!”

慧雅豆豆眼:“贵哥,我还没死呢!”

慧秀抬手在慧雅头上敲了一下:“青天白日的说什么死啊死的,晦气不晦气啊!”

她拿起大红销金汗巾子拭去了贵哥脸上的泪水,柔声劝慰道:“贵哥啊,慧雅只是太累了…”

这时外面传来温柔的女声:“谁太累了啊?”

慧雅闻声心里一紧——是大姑奶奶朱玉莲的声音!

她隔着被子抱紧了趴在自己身上的贵哥,想汲取一些力量。

慧秀也不太喜欢这个朱玉莲,不过还是迎了出去,屈膝行礼道:“见过大姑奶奶!”

朱玉莲笑着走了过去,后面跟着她的贴身丫鬟小雀。

慧雅做出病入膏肓的模样,依旧躺在床上:“大姑奶奶赎罪…奴婢,奴婢失礼了…实在是腹疼如绞,难受得紧…”

进屋之后,朱玉莲含笑打量着慧雅,见她虽然脂粉未施,可是肌肤晶莹剔透,双目盈盈,红唇润泽,哪里是病得快死的模样,心知这小丫头怕是猜到了什么,不由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脸上却笑得更灿烂了:“慧雅啊,我和相公后日就要回京了,到时候去和你们大娘要了你,你看如何?”她就是要恐吓慧雅这小狐狸精!

慧雅心底一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回答,贵哥却已经扑到了她身上,竭力去抱慧雅,转头看着朱玉莲:“忒雅…我的!”

朱玉莲:“…”男人怎么一个德性啊,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

慧雅没想到自己还有贵哥来英雄救美,心里又是开心,又有些悲凉,一边敷衍着朱玉莲,一边忖度着脱身之策。

无数的法子在慧雅脑海中掠过,却都在面对朱玉莲那带着得意之色的双目中烟消云散。

到了最后,慧雅心想: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她宁愿去求赵青,也不会老老实实跟宋苦斋和朱玉莲这对夫妻走!

不过那样的话,她和赵青也许再也没可能了,她的身份将永远被禁锢在奴婢这个身份之上,眼睁睁看着赵青娶妻生子…

想到这样的前景,慧雅不由心脏微微抽搐,险些落下泪来。

与其如此,她还是想赎身出去,自己付出劳动养活自己,然后走遍五湖四海,看这壮丽河山…

朱玉莲见慧雅虽然看着自己,可是那双黑泠泠的大眼睛却似超越了自己,看向了广阔无边的大千世界,不由冷哼了一声,道:“慧雅,你暂时先歇着吧,我这就去找你们大娘!”

慧雅闻言笑了,却不说话。

她曾经软弱过,可是她很快便发现一味的软弱于事无补,还不如勇敢地面对。

慧雅藏在薄被里的手紧握成拳,大眼睛微微眯着,目送着朱玉莲带着小雀离开。

朱玉莲一离开,慧雅便让慧秀先把贵哥抱下床,自己掀开被子便要起身。她要赶紧去寻大娘,然后去凑够二十两银子赎身,千万不能被宋苦斋和朱玉莲得逞。

慧秀吓了一跳:“慧雅,你不是还病着——”

慧雅头也不抬,寻了放在脚踏上的一双浅碧玄罗高底鞋绣鞋穿上,一边换衣服,一边问慧秀:“慧秀,你现在一共攒了多少银子?”

慧秀想了想,道:“…四两多吧!”她爱买些胭脂香粉什么的,攒的银子有些少。

慧雅点了点头,又问:“惠明有多少银子?”

慧秀颇有些不好意思,讷讷道:“约有七八两吧…他们小厮在外面,常有赏钱的。”

慧雅点了点头,心想:真不行的话,可以先借一借,先把身赎了!自己身上如今攒了八两二钱银子,再向慧秀借二两银子,向惠明借四两银子,向李妈妈借四两银子,向惠清借二两银子,这样一共也凑够二十两了!

想到这里,慧雅全身血液加速流动,浑身充满了力气,似乎当下就能上山打虎下水捉蛟。

她心道:生死关头,不想那么多了,先赎了身再想还银子的事!

慧雅也不坐下了,立在妆镜前拿把桃木梳梳理了几下头发。

她有一把子乌油油的长发,简单梳理了几下就顺滑地垂了下来。

慧秀牵着贵哥的手,一大一小立在那里看慧雅穿衣梳头,觉得慧雅做什么都是美的,就连翻个白眼也趣怪可爱。

慧雅梳着头,大眼睛却斜睨着慧秀。

慧秀不知慧雅在觊觎她的小金库,笑嘻嘻问道:“慧雅,你瞧我做什么呀?”

慧雅笑得温柔极了:“慧秀,把你那四两银子借给我吧!”她想借慧秀二两,却故意说四两,就是要留个和慧秀讨价还价的空间。

慧秀诧异道:“你要做什么?”

想到慧雅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便道:“这样吧,我自己留一两应急,借给你三两!”

慧雅大喜,跳过去抱住慧秀用力在慧秀脸上亲了一下。

慧秀面红耳赤用力擦被慧雅亲过的脸颊:“慧雅,你不要这么恶心!”

贵哥踮着脚跟往前凑:“贵哥也亲亲!贵哥也亲亲!”

慧雅此时心中惊喜莫名,见贵哥可爱,便俯身在贵哥脸上左左右右连亲了好几下,然后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她要去寻大娘,先把赎身之事谈妥当,不给宋苦斋朱玉莲可乘之机。

慧秀脸上红晕未散:“…这丫头…”

贵哥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

马医官还在犹豫。

这时惠清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马医官当即明白不能拆孙姑娘的台,便含笑道:“马姑娘夜间受了寒,需要调养一二。”

赵青听懂了马医官的话——孙姑娘夜里睡觉不小心踢了被子晾着了肚子,因此腹部疼痛

他悬着的一颗心缓缓回归了原位,当下向马医官点了点头:“有劳了。”

赵青抬脚走了。

付春恒等人忙跟了上去。

马医官拱了拱手,闪在一边,一抬头却发现跟小赵大人的人里面有一个身材高大的英俊青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看面目似乎有些熟悉。

他仔细辨认一番,不由一愣:这不是十二郎么?十二郎如何会在这小小的永平县…

他当年在东京太医院供职,因擅长内科,尤擅幼科,曾多次被宣召进宫为这位自幼体弱多病的十二郎诊病,还曾经因为治愈十二郎之疾被陛下赐以金杯,被京城人称为金杯马太医。

后来,他被请去太师府诊病,因仗义执言得罪了毛贵妃之父毛太师,只得黯然出京,回到家乡永平县行医,没想到居然还能遇见长大了的十二郎。

马医官心下激动,忙向穆远洋行礼:“见过十二郎!”

穆远洋见赵青他们都走得远了,便低声问道:“方才提到的那位孙姑娘,她的身体无碍吧?”

马医官不由笑了:“十二郎,孙姑娘的身体没有大碍。”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康健得很!”心里却道:那个姓孙的小姑娘生得美且慧,如同明珠在匣,宝光却是难以遮掩啊,连尊贵之极的十二郎看上去都有些心动了,将来怕是前途不可限量…

穆远洋听了,放下心来,向马医官拱了拱手,道:“我如今住在县衙东厅,你若得闲,就去寻我,我带你去钓鱼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