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远洋:“…”

哥俩斗了两句嘴,便开始商议大事。

这段时间,穆远洋日日在宫中侍候,偏偏毛太师也都在,给他下了无数的绊子,弄得穆远洋很是不快。

当天赵宅内就传出风声,说明日正月十五元宵节,夫人不留在城内赏灯,而是前往嵩山四平庵烧香祈福。

元靖这些日子忙得恨不得一个人做几个人用。

毛太师虽有两个女儿,却不曾有儿子,因此阖府事务都交给了元靖,而元靖这几日又忙着预备二月的春闱,一时忙得不可开交。

这日傍晚元靖终于得了个空隙,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品茶歇息。

一壶毛尖沏好,元靖刚尝了一口,阿北就进来禀报绿竹传出的口信:“公子,绿竹说赵青夫人孙氏明日一早出发,前往嵩山四平庵烧香祈福。”

元靖闻言眉头皱了起来:“赵青跟去么?”雪还没有化,此去嵩山路途遥远难行,赵青疯了,这样的日子让慧雅去山中烧香祈福?

阿北忙道:“绿竹说,赵青明日要陪穆远洋去陛下新赐的运河旁庄园。”

元靖闻言,心中大喜,也不说话,默默思索着明日自己如何趁虚而入。

元旦那日,穆远洋纠缠着陛下,让陛下把位于开封县的一个皇家庄园赐给了穆远洋。

元靖没想到穆远洋居然会明日带赵青去看庄园,而赵青居然不跟着慧雅去四平庵烧香。

片刻后,元靖叫了苏寒进来,吩咐了一番之后,又道:“务必要收买四平庵的人!”他若是得到了慧雅的身子,还愁得不到慧雅的心?

苏寒答应了一声,点了几个人骑着马先出发了。

元靖又叫了阿北阿南进来,让他们去安排一下,预备天擦黑自己也出发去嵩山脚下的四平庵。

傍晚时分,慧雅穿得整整齐齐,裹了一件玄色刺绣缎面雪貂皮袄,由赵青陪着,带着阿凤和阿芬去了的画堂春——赵青已经悄悄明日把画堂春湖心岛上的小楼收拾妥当,生了地龙。

如今虽是初春,可是东京地处北方,依旧是冰天雪地的景象,画堂春也有些名不副实,只剩下些寒山瘦水,满目皆是光秃秃的枝条和发黄干枯的草。

慧雅的住处早就安排好了,就在画堂春湖心岛上,是一座三层的木质小楼,外面依稀可见竹青色的油漆——这是当年赵青母亲穆夫人春日居住的地方,名字就叫春水楼。

春水楼外表看着有些旧,看来有些年头了,可是慧雅一进小楼,就现里面别有洞天,室内家具都是新的,地上铺着竹青色地毡,整个楼内暖融融的,氤氲流荡着青竹香气,布置得既清雅又舒适。

这天晚上,赵青便陪着慧雅在春水楼二楼卧室睡了下来。

夜里的时候,外面刮起了大风,狂风摇撼着春水楼前的竹林,发出“沙沙沙沙”的声音,给人寒气逼人的感觉。

春水楼内的地龙发挥着作用,赵青和慧雅的卧室温暖如春,睡得很舒服。

赵青温香软玉在怀,却强抑着自己的欲望,抱着慧雅一动不动。

慧雅却有些兴奋,低声问背后的赵青:“阿青,十二哥究竟在毛太师府内安插了什么人?”

她从赵青的只言片语中,猜到赵青和穆远洋是要用自己做诱饵,使出调虎离山之计,把劲敌元靖骗到嵩山四平庵,然后让安插在毛太师府内的内线把她做的那些黄雀鲊安排进毛太师的早餐内…

赵青实在有些忍不住,修长的手指钻进了慧雅衣内,轻轻抚摸着,半日方道:“慧雅,那个人,是十二哥的心腹…”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可是为了十二哥,却甘愿牺牲她自己。

慧雅其实已经猜到了,她听说过毛太师那些隐私,知道毛太师是个变态,作为暗探,那个女孩子的牺牲可谓大了。

她觉得这个话题太承重,便絮絮叨叨说起了赵青过些日子去永平县做交接之事,最后央求赵青:“阿青,带着我一起去永平县吧,我不想自己在京城呆着,我不怕旅途劳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赵青不大说话,静静听着慧雅絮絮叨叨说着些孩子气的话,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拿起慧雅的手,放在了自己和慧雅之间的某个部位。

慧雅握住了赵青那个硬邦邦的物事,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半日方道:“要不要…”自从见了那个名医江子云之后,赵青便再也没碰过她了。

赵青的心跳开始加快,脸也热热的,默然片刻,他翻身压在了慧雅身上,俯身去亲慧雅的樱唇,只觉滑腻清甜,不由吻得更深。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渐成飞沙走石之势,狂风吹着竹林沙沙作响,楼内联珠帐内拔步床的床架吱呀直响,一片春意融融…

第二日卯时,赵宅的管家丁福带着两个小厮,押着三辆马车驶出了赵宅。

一刻钟后,赵青骑着马带着小厮去了穆府,与穆远洋会和,骑马往开封县而去。

毛太师这几日被新纳的小妾雨燕给缠住了,爱得不行,夜夜宿在雨燕这里。

这日夜间,他又被雨燕拉进了房里。

到了早上,雨燕亲自起身给他安排了早饭。

毛太师洗漱罢一看,见锦榻的小炕桌上摆着四样小菜——一碟乌油油的黄雀鲊,一碟红灿灿的糟鲥鱼,一碟银闪闪的木樨银鱼和一碟绿油油的薄荷叶拌鲜核桃仁——皆用雪白的银边小碟装了,看起来色彩鲜明,另有一碗玉青色的御田米熬成的稀米粥和一碟金黄的玉米面小饽饽,不由食指大动。

雨燕也不让婢女侍候,亲自侍奉毛太师用早饭。她用乌木筷夹了一筷子撕好的黄雀鲊,媚笑着去喂毛太师:“老爷,你尝尝这个,这可是用真正的小脚黄雀制成的!”

她年纪虽小,可是稚嫩中自有一股清媚,令毛太师心都酥了,眉开眼笑吃了,觉得甚是爽口,便又就着雨燕的手吃了一口。

雨燕年纪虽小,却工于内媚,是毛太师先前经历的女子都不曾有的,因此他在雨燕的侍候下,足足吃了一只黄雀,又把那些小菜都吃了不少,这才结束了这顿早餐。

用罢早饭,雨燕正撺掇着毛太师给她打几件时新首饰,小厮进来寻太师:“老爷,二夫人寻您呢!”

二夫人便是元靖的生母元氏,名义上是毛太师的堂弟媳妇。毛太师瞧在元靖的份上,对元氏还算不错。

元靖虽然性格古怪,却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心中其实是很疼元靖的,因此对元氏也一向忍上几分,所以此时他虽然有些不舍得雨燕,却依旧起身要去见元氏。

雨燕见了,便握着毛太师的手撒娇,粉脸飞霞声音娇嫩:“老爷,晚上还来看雨燕,雨燕给您准备晚饭…”

毛太师喜得心尖发颤:“我的小娇娇,老爷晚上定然还来寻你!”

到了晚间,毛太师终于哄住了元氏,这才偷跑到雨燕这里用了晚饭。

晚饭自然还有毛太师最喜欢的黄雀鲊。

用罢晚饭,毛太师正要与雨燕解衣就寝,元氏的贴身丫头梅英又来了:“老爷,二夫人腹疼,命奴婢来叫您!”

毛太师情知元氏是装的,可是看在元靖份上,只得起身去陪元氏。

元氏虽然徐娘半老,可是风韵犹存,欲望尤其强烈,到了夜间,毛太师虽然不喜,却不得不闭着眼尽力盘桓一番。

元氏刚到紧要关头,发现毛太师不动弹了,不由心急火燎,忙睁开眼睛去看,却发现毛太师趴在自己身上不会动了,忙推开毛太师,就着帐内挂着的夜明珠起身去看,她这才发现毛太师口歪眼斜,已然不会动了。

元氏不由心胆欲裂,愣了半晌方尖叫起来:“快来人啊!快来人!都死了吗?”

丫鬟婆子们忙都冲了进来,发现元氏赤身躶体跪在半透明帐子里,而太师身上不着寸缕歪在一旁,不由都有些发懵。

元氏嘶声道:“还不去寻阿靖!”

有两个机灵些的丫鬟反应很快,当即跑了出去。

几个年老的妈妈发现情形不对,试探着走了进来:“夫人,太师他…”

元氏满脸是泪:“他…他不会动了…”

过了良久,去寻元靖的丫鬟们跑了回来:“夫人,靖公子不在府内,留守的小厮也说不清他去哪儿了!”

元氏哭了一阵子,这才想了起来:“快去寻穆公子!”毛太师的外孙穆远池这几日正好在太师府,先把他寻来吧!

此时元靖正在嵩山脚下。

他带着阿北阿南穿行在山路两侧黑魆魆的灌木丛中,往四平庵的后门走去。

苏寒早已买通了四平庵的主持清水师父,他今夜便可潜入慧雅房中,把慧雅给占了。

闪过一排高高的院墙,前方山麓间便现出了一排排的灯光来——四平庵建在嵩山东麓,山影沉沉树木隐隐间灯火闪烁。

想到慧雅就在这屋子里睡得正香,元靖的心蓦地变得柔软起来。他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这次得了慧雅,便带了慧雅乘船去南方,避上几年做一对神仙眷侣,待赵青另娶妻室,他再携了慧雅回来…

带路的小尼姑引着元靖进了两重院子之后,终于停下了脚步,引着元靖沿着走廊到了一间房前,在黑暗中轻轻推开了房门,低声道:“公子请进去吧!”

元靖立在门外,觉得一股暖风扑面而来,中间夹杂着淡淡的清香,正是上次他偷亲慧雅时从慧雅身上闻到的味道,便不再犹豫,抬腿走了进去,回身把门给关上了。

此时已近夜间子时,外面山风怒号,中间夹杂着山泉在冰下缓缓流动的潺潺声,似是近在耳畔,又似远在天边。

元靖摸黑进了卧室,静静立在雪白的帐外,只觉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所有的一切都看不到,只有慧雅身上的清香萦绕在他的身侧…

他刚掀开帐子,正要凑过去,便见床上睡着的人突然动了动,咳嗽了一声——这明显是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

元靖心里一突,却不肯死心,正要有所举动,却听见床上睡着的人又咳嗽了几声,这下子他确定这不是慧雅了!

他正在犹豫,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同时有人大声呼朋引伴:“快过来!都过来!”

元靖已知上当,忙打开窗子,从窗子里跳了出去,向和苏寒约定好的会和之处飞奔而去——他从来都是一个做事稳妥的人,为了连夜携带慧雅逃走,除了买通四平庵的尼姑之外,还特地让苏寒请了些高手候在这里。

苏寒带着几个人正候在外面,见状忙接了他,越墙而去。

天亮之后,一群青衣人骑马护送着几辆车自东京西城门进了东京城。

中间那辆大车内,赵青很随意地靠着车壁坐着,俊俏的脸没有一丝表情,显见是很不高兴。

穆远洋则优哉游哉地躺在车上铺着的锦褥上:“阿青,别生气了,这世上之事岂能事事尽如人意,只求无愧于心罢了!你我已经尽力,只是那元靖过于狡猾,你就别自己和自己生气了!”

虽然被自己这位不靠谱的哥哥安慰了一番,可是赵青还是觉得很不开心。一想到元靖再一次逃走了,而且还会觊觎自己心爱的慧雅,赵青的心里就堵得慌!

穆远洋一想到方才接到顾凌云的飞鸽传书,毛太师已然中风,口歪眼斜不能动了,他的心里就特别的开心,乐滋滋对赵青说道:“阿青啊,你和慧雅这次可是立下大功啊,毛太师这厮可不能和我作对了!”

赵青淡淡道:“可他还没有死。”一想到畜生一般的毛太师居然还活着,赵青就觉得呕得慌,这样一个人渣,早该死了!

穆远洋为了安慰弟弟,便道:“阿青,你几时忙完永平县那边的交接?等你来开封县上任,我就送你一件大礼!”

赵青看都懒得看他这个惫懒之极的十二哥,兀自想着心事。他这两日就要出发去永平县了,慧雅自然是得带上的,他一刻都不愿和慧雅分开。

穆远洋见赵青面无表情,以为他还在不高兴,便继续安慰他道:“你家慧雅不是喜欢江绣的妻子兰娘子么?我听兰太监说了,他已经求了兵部尚书,江绣不日就会调任开封县任守备,慧雅还能和兰娘子继续来往…”

其实此刻赵青心中正在想:如何能真正气着那个不死心的元靖呢?最好的办法便是我和慧雅夫妻恩爱和美,让元靖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

赵青决定回到家之后,和慧雅在画堂春的春水楼中好好亲热一番。

因为怕被奸细发现自己还在家里,慧雅便一直没敢出画堂春。

一大早起来,她洗漱梳妆罢,便拿了针线活计,坐在春水楼二楼卧室窗前的贵妃榻上做针线,为赵青缝制那件新大氅。

赵青到家之后,命付春恒带人把绿竹押到穆府,自己则直奔画堂春。

慧雅正在飞针走线,听到楼梯那边传来上楼声,抬头看了过去,发现正是赵青,她不由欢喜极了,放下针线,连绣鞋都没穿就奔了过去,投入了赵青怀中——其实分开没多久,可是她就是想念赵青了。

赵青一把接住了慧雅。

此时因为屋子里太暖和了,慧雅身上只穿着雪白的软绸寝衣,柔软单薄的丝绸软软地贴在身上,玲珑丰润的身体显得曲线极为明显。

赵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抱住慧雅,他便有了反应。

慧雅发现了赵青身体的异样,推开赵青,似笑非笑看着他。

赵青那点小心思被慧雅看透,俊俏的脸悄悄透出一层红晕来,却装作没看到慧雅的表情,避开慧雅的视线强作镇定在贵妃榻上坐了下来。

慧雅见他脸都红了,便也不揭穿,起身吩咐海棠和玉桂送水上来,她亲自侍候赵青洗了手,又让人送了热茶和点心上来。

赵青怕是还没有用早饭,她可不愿饿着赵青了。

海棠她们上了热茶和点心之后便都退了下去,二楼顿时只剩下慧雅和赵青。

见慧雅苗条玲珑的身子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赵青心中那点子想法便更加炽烈,脸愈发红了。

慧雅见赵青静静坐在那里,俊俏的脸透着红晕,而且凤眼湿润得快要滴水了,显见很是急切,她不由心中暗笑,从缠丝白玛瑙碟子里拈了一块薄荷香茶放入口中,又瞟了赵青一眼,见赵青正襟危坐,俊俏的脸一丝表情也没有,棱角分明的唇紧紧抿着,便知他是真的有些紧张,不由低头抿嘴而笑。

她走了过去,捧起赵青的脸,凑过去吻住了赵青,把口中那点薄荷香茶渡给了赵青。

慧雅的唇温暖柔软清甜异常,赵青心中的理智之弦瞬间断裂

紧紧抱着慧雅柔软的身子,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去。

慧雅被赵青抱得有些难受,便推了推他:“阿青,你抱得我太紧了!”

赵青听到这个“紧”字,一下子想到了慧雅那异常紧致之处,当下血脉贲张,立刻翻身把慧雅压在了下面…

二月初一那日,新任开封县令赵青携妻子孙氏离开京城前往永平县,与新任永平知县进行交接事宜。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权势漩涡

因为慧雅跟着,赵青怕慧雅辛苦,所以这一路行得并不快,原本四五日的路程活生生被他走成了半个月,直到二月十五傍晚才赶到了永平县。

到了县衙,赵青去安排公事交接,慧雅便带着李妈妈、小梅、海棠和玉桂回后衙东院歇息,预备明日再开始收拾行李并与亲友话别。

梁妈妈带着月莲、阿凤和阿芬在东京承阳门内宅子留守,没有跟过来。

第二日起来,赵青有事要忙,一早就出去了。

慧雅起来梳洗罢,用过早饭,带着玉桂去散步去了。

她带在身边的这些个丫鬟中,海棠太爱说话了,小梅年纪又太小,就数玉桂不爱说话人又实在,所以慧雅散步时爱带着她。

如今正是春日,风中虽然依旧带着丝寒意,可是花园中的迎春花已经开到了极盛,柳树也萌发了嫩黄的小芽,丝丝缕缕地垂了下来,就连桃花和梨花开放了,和冬日的萧瑟荒凉比起来,自是多了勃勃的生机。

慧雅散着步,大脑里却在盘算着这几日的安排,待转悠了几圈之后,她便带着玉桂回了前面上房,把人都叫了过来,让他们在上房廊下候着。

她端坐在堂屋的罗汉床上开始安排家务:“丁小五和海棠去守备府,把我给兰娘子带回的礼物送过去!”

又叫了李妈妈和小梅进来:“你们去朱府,把给王娘子的礼物和给贵哥的礼物送去!”

安排停当之后,慧雅带着玉桂又把后宅的各个屋子都看了一遍,盘算着如何处理那些黄花梨木的家具——永平河已经解冻,从永平县到开封县,倒是可以用船把这些家具都运送过去。

除此之外,慧雅还得安排孙家沟的宅院和那二亩菜地。

慧雅最后下定决心,明日寻机回孙家沟一趟。

她刚做了决定,丁小五与海棠便回来了,跟着他们过来的还有兰娘子的陪房徐妈妈。

徐妈妈带来了兰娘子给慧雅的两箱上好贡上绸缎。

徐妈妈给慧雅行了个礼,笑眯眯道:“上覆孙娘子,我们娘子说了,多谢娘子盛情,我们娘子又让问娘子何时回孙家沟探望,我们娘子陪您回去,顺便同去独山踏青!”

慧雅闻言,不由笑了,道:“去告诉你们娘子,请她明日巳时来寻我,我们一起出发!”

到了第二日,慧雅果真与兰娘子会合了,齐齐坐轿往孙家沟而去。

她这边带着李妈妈和小梅,丁小四丁小五跟轿;兰娘子那边带着徐妈妈和丫鬟玉洁,江真和江善跟轿,一行人热热闹闹去了孙家沟。

慧雅嫁过去之后,赵青便吩咐一个姓叶的年老差役带着老妻在孙家沟宅子里守着,每月给他们两口子一两银子。

如今慧雅与兰娘子下轿进了院子,发现院子里极为洁净整齐,几株榆叶梅开得如火如荼,煞是美丽。

看着这繁盛热闹的景象,慧雅心中却有些惆怅,她与兰娘子携手在后院转了转,又坐了一会儿,便不欲多留了。

给叶老头夫妻俩留了三十六两银子权作三年的费用之后,慧雅便与兰娘子乘轿子去了独山。

傍晚回到家,慧雅正在房里歇息,小梅进来回报,说王娘子带着贵哥来了。

慧雅甚是思念贵哥,不顾身体疲乏,忙起身迎接,又招待王氏和贵哥用了晚饭,这才命丁小四送贵哥母子回去。

贵哥对慧雅依依不舍,慧雅心里也很难受,她站在廊下目送贵哥母子俩在慧秀的陪伴下向外走去,心里不由空落落的。

她想起了当年朱府繁盛时分,王氏出门做客,满头珠翠衣裙华丽,众位妾室也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围翠绕,与丫鬟们一起簇拥着她出门,何等的热闹…

如今,只剩下慧秀一个人还跟着王氏…

慧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王氏和贵哥的背影,眼泪不由自主流了出来,忙叫了一声:“大娘,且等一等!”

王氏正强拉一直在哭的贵哥出去,听慧雅叫她,忙停住脚步,先拭了拭眼泪,这才转身看慧雅——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的眼中也满是眼泪。

慧雅拎起裙摆,疾步跑了过去,俯身一把抱住了贵哥,泪如泉涌。

勉强止住眼泪之后,慧雅叮嘱王氏道:“我家那位不日便去开封县赴任,你与贵哥若是在永平县不得安身,索性带着贵哥迁往开封县,我也能看顾一二!”她不是舍不得别的,只是舍不得贵哥。

王氏心中感激,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非要给慧雅行了个礼。

慧雅忙回了礼,这才看着王氏抱着满脸是泪的贵哥去了。

到了晚间,赵青回来,发现慧雅眼皮微肿,显见是哭过了,不由着急道:“慧雅,怎么了?”

慧雅懒懒道:“我只是有些舍不得永平县…”她在永平县长大,如今乍然要离开,再回来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的确是很舍不得。

赵青把慧雅揽入怀中,柔声抚慰道:“慧雅,以后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生好多孩子,这样你就不寂寞了。”

慧雅:“…”这安慰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她睨了赵青一眼,道:“阿青,陪我去东厅看看吧!”这县衙内宅,她也住了有一段时间,如今也要离开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在松林中散步的时候,赵青告诉慧雅:“捕头叶瑾、书记许家英和仵作刘秀中预备跟我去开封县,过几日与我们的大船一起出发。叶瑾的母亲和娘子也随船过去,你命人看顾一二。”

慧雅自是答应了。

小夫妻俩趁着夜色,手牵着手把县衙转了一遍,这才回了东院歇下。

到了二月二十,赵青终于忙完了与新任永平县知县的交接,这才携了慧雅登船而去。

最让慧雅吃惊的是赵青走便走了,消息传出之后,居然有无数的永平百姓聚在运河码头为赵青送行,还送了万民伞之类物件。

慧雅问了丁小四,这才知道赵青在永平县任上做了不少实事,把永平县治理得治安良好,百姓富裕,她不由心中感佩,看向赵青的眼神便带了些崇拜之意,私下里依偎着赵青,把赵青大大地吹捧了一番。

赵青被妻子崇拜,心中自是得意,却竭力表现得宠辱不惊,淡淡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我应该做的!”

见赵青在自己面前还端着,慧雅不由低头笑了。

一路晓行夜宿,赵青慧雅一行人终于在三月初到达了开封县。

因前任开封县令的家眷还住在县衙内宅里,所以赵青便把慧雅先送回了承阳门内的宅子,自己在开封县衙忙着交接。

待赵青忙完交接,让人整修了开封县衙后宅,又接了慧雅搬进去,已是三月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