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慧雅和赵青的产业共有五处——京城状元坊的绸缎铺子鼎兴隆、金银楼玉晶楼,嵩山脚下的一个庄园柳林庄,运河边的一个庄园涵翠苑和永平县运河河堤上的紫荆书坊。

赵青不耐烦管家务,把这五处产业都交给了慧雅。

慧雅上手之后,梳理了一遍,做了许多新规定:鼎兴隆和玉晶楼的掌柜每月初一来向她汇报,柳林庄和涵翠苑的庄头每季来一次,至于紫荆书坊,慧雅则让掌柜每年年终来盘一次帐。

今日是五月初一,每月初一是鼎兴隆和玉晶楼的掌柜来向她汇报的日子,因此整个上午慧雅都在处理这件事。

刚命小五送走鼎兴隆和玉晶楼的掌柜,小梅就进来了:“夫人,方娘子求见!”

慧雅忙道:“请她进来吧!”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心里却在想:方氏来寻我做什么?难道她察觉了什么?

方氏很快便带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走了进来。

她头上戴着银镶绿松石的发冠,身上穿着白银条纱衫儿,系了一条密合色纱挑线穿花凤缕金拖泥裙子,虽然已经三十余岁了,可是肌肤白嫩,双目晶莹,依旧秀丽得很。

见慧雅大热天迎了出来,方氏忙撩起裙摆急急走上台阶:“孙娘子,您出来做什么?”

慧雅迎上去握住她的手笑盈盈道:“大热的天,你怎么过来了?”

方氏向身后的丫鬟一招手,她那两个丫鬟便端着四个果匣走上前来。

方氏一边与慧雅向里走,一边道:“我知道你爱吃甜食,这是我亲手做的四样点心,送来给你尝尝!”

丫鬟把四个精致果匣摆在了黄花梨木方桌上,打开纱盖便退了下去。

方氏倚在方桌边看着慧雅,笑吟吟介绍道:“这个做成心形的是绿豆饼,这个做成玫瑰型的是红豆饼,做成月亮型的是酥油泡螺,做成梅花型的是栗子饼,都是你爱吃的!”

慧雅一样样尝了,觉得很好吃,便又郑重地谢了她。

见屋子里的人都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慧雅,方氏突然起身,端端正正给慧雅施了个大礼。

慧雅刚要拦她,方氏低头哽咽道:“多谢赵大人孙娘子,多余的话我不再说了…”都是聪明人,赵大人与慧雅的善意,她和丈夫秦书宇都感受到了。

拭了泪重新坐下,方氏这才道:“阿川是我的心肝宝,为了他我死都愿意,见他成了那个样子,前途也被耽误了,我心如刀绞,宁愿自己死了,也要回到正月初二那一日,我一定早早带着儿子回城,不放他去运河河堤上玩耍…”

她的眼泪猝不及防再次涌出,一滴滴扑簌簌落了下来。

慧雅忙抽了方崭新的白挑线汗巾子给她。

方氏拭了泪,这才道:“我承认,我家阿川也有错,是他自己禁不起诱惑,可是那聂润润,她不该…不该禁锢了我儿,令他错过二月的春闱…这才是对他、对我和外子最大的打击…”

独子秦宝川遭受的这一切,一直沉重地压在方氏和她的丈夫秦书宇的心上,夫妻俩不能和别人讲,只能日日守着儿子,把这枚苦果强咽下去。

昨日秦书宇察觉到付春恒在调查这件事,昨晚他和方氏一合计,两人便知是知县赵大人和赵夫人一起把事情给压了下去。

方氏当即便来拜访慧雅,一方面表达自己的感激,另一方面也有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的意思。

慧雅轻拍着她的手,柔声抚慰道:“都过去了…”

又问道:“阿川现在没事吧?”

方氏闻言顿时欣慰地笑了:“阿川如今好多了,我娘家就在运河边的朱仙镇,家中世世代代都行医,我大哥亲自给阿川诊脉,都好了…”

过了一会儿,她有些不好意思,又道:“我娘家没有男丁,我姐姐招了姐夫上门。我姐姐专供妇科产科,在东京颇有些薄名。”

她把话点到为止,没有多说,却说起了另一件事:“孙娘子,昨日祥符县县令朱有德大人请客,赵大人不是带着咱们开封县的大小官儿们都离开了么?后来啊,听说酒宴上出了些事情…”

慧雅的好奇心成功地被勾了起来:“出了什么事情?”

方氏含羞笑了半日,方低声道:“听说得月楼的一个叫如玉的清倌人不知怎么的也去了酒宴侍奉,被朱有德给…听说得月楼后台很有势力,不知道会怎样呢!”

慧雅闻言道:“这个朱有德真恶心!”

方氏点头道:“幸亏咱们大人为人正直,把下面的官吏管得也很好,不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多恶心人啊!”

两人转了话题,不再提此事,转而谈论起夏季如何收集香花。

方氏在这方面是行家,也不藏私,和慧雅细细说了起来:“…东京能得的香花,有茉莉、素馨、建兰、麝香藤、朱槿、玉桂、红蕉、阇婆和薝葡,把香花用秘法制好,用银香球装也好,用纱香囊装也好,如果有玉雕镂空香囊,也是极好的…”

她越说越兴奋,便道:“过几日便是五月初五端午节,依我之意,孙娘子你什么都不必准备,我做好给你送过来,反正这些香花我都制好了!”

慧雅也喜欢这些香花香草香囊之物,却不会那么种的制法,闻言忙谢了方氏。

两人越谈越投机,越说越喜欢,最后还是方氏知机,想起丈夫秦书宇说过赵大人对夫人孙娘子极为依赖,午饭也要一起吃的,便不欲打搅赵青慧雅夫妻相处,起身忍着笑意非要告辞。

慧雅再三挽留,方氏都不肯留下,只得送方氏出去。

午饭时赵青回来用饭,听慧雅说了今日之事,便道:“只要不是贿赂,那便没有关系。方氏待你好,你也不要小气,吩咐人送些衣料玩器过去。”

秦书宇此人极有能力,极有才干,也很有想法,同时左右逢源滴水不漏,却又极有义气。

这样一个能人,赵青预备培为亲信。

慧雅睨了他一眼:“这些事情,还用得着你说?”

赵青微微一笑,给慧雅盛了一碗冰糖绿豆汤递了过去。

慧雅甚是聪慧,她喝了一口清甜的绿豆汤,顿时明白了过来,眼睛含笑看着赵青,猜测道:“方娘子的丈夫秦书宇,是不是很有能耐?”

赵青点了点头,道:“秦书宇这人能力很强,有宰相之器,若有机会,定会成为治世能臣,更难得的是,他是一个极厚道的人。”

他想给慧雅,给他和慧雅将来的孩子留一条后路。

慧雅这才明白了,一口一口地喝着绿豆汤,心里思索着:赵青心气很高,连未来的皇帝他的表哥穆远洋,还常常被他嫌弃呢,秦书宇能得赵青这样的评价,那一定是真的很不错…

下午午睡起来,慧雅亲自带着月莲去库房选了一匹月白松绫和一匹大红织金缎子,命人用锦盒装了,让梁妈妈带了海棠坐轿送了过去。

忙完这些,慧雅就和赵青一起,往城外运河码头迎接江绣兰氏夫妻去了。

祥符县县令朱有德当夜就命人把如玉送了回去。

得月楼的老鸨尤美娘一见如玉的惨状,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如玉可是大老板元靖亲自安排进得月楼的,说是另有安排,如今不但被人破了身,而且下面还受了重伤,这可怎么办?

尤美娘不敢隐瞒,当下便亲自坐轿去元靖宅子回报去了。

谁知元靖却不在家里。

小厮阿北告诉尤美娘:“我说尤大娘,您如果有急事,就去运河边的清风茶楼去寻公子吧!”清风茶楼也是元靖的产业,在大周有无数的分店,单在东京,就有状元坊分店、朱仙镇分店和运河分店三处分店。

尤美娘一听,当即又赶去了运河河边。

元靖原本在家招待同榜的那班新科进士,正谈风吟月风雅着呢,他母亲元氏到了。

元氏一到元宅便直奔元靖书房,打算再闹一场,让元靖上点心,寻神医来为太师诊病。

谁知她刚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走到客院外面,便和在客院门口徘徊的马秀莹打了个对脸。

马秀莹自从进了元宅,便再也见不着元靖了,心里正在慌乱。见到元氏,只是元靖母亲,她顿时被吓了一跳。

彼此一寒暄,元氏得知马秀莹居然是当年京城有名的马医官之女,当即火冒三丈:好你个元靖,你都把马医官的女儿弄过来了,怎么还不给你亲爹看病?

元氏当下安顿住马秀莹,带着一群丫鬟婆子直奔元靖待客的书房,预备大闹一场。

元靖不能和元氏讲理,只得让人拦住元氏,他带着一班同年去了运河边的清风茶楼。

赵青骑着马押着慧雅的青纱凉轿,一起来到了运河边。

谁知兰太监也来接侄女和侄女婿,他拉着赵青进了清风茶楼一楼的雅间谈事去了。

慧雅见兰太监如此神秘,不欲多听,就带着玉桂和阿凤阿芬出了雅间。

雅间的后门出去便是清风茶楼后面的花园,种了无数的玉兰树,最出奇的是这些玉兰树居然还在开花!

慧雅因为好奇,便带着玉桂和阿凤阿芬去看。

碧绿肥厚的大叶片间,隐约可见一朵碗口大的雪白香花,慧雅心里痒痒的,却碍于个子不够高,根本够不着,只得仰首去看。

她正在仰首看那碗口大的雪白花朵,冷不防有人伸手把那朵香花轻轻给掐了下来。

慧雅一看,愣住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重大变故

元靖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巧遇慧雅。

他手中握着那朵雪白香花,眼睛怔怔看着慧雅,恨不能把慧雅合水吞下去。

虽然已经成亲了,慧雅也做了少妇打扮,穿着一件白色绣宝石蓝藤蔓的对襟长衣,下面系着一条宝石蓝紬裙子,裙下隐约可见是一双遍地金扣花白绫高底绣鞋,可是整个人瞧着依旧小小的,发上戴着一顶赤金镶蓝宝石发冠,乌油油的长发披散了下来,衬得白皙的小脸更加洁白晶莹,一双大眼睛宝光璀璨,似乎是揉碎了所有的星光在里面…

元靖贪婪地打量着慧雅,觉得慧雅似乎比上次在宝相楼见面清减了些,大概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她洁白晶莹的小脸上隐隐有些汗意,几缕黑发黏在了脸侧,衬得眉毛更显浓秀,眼睛更大更黑,嘴唇嫣红微肿,单薄的夏衣也衬得纤腰只剩下一束…

带着花香的穿堂风拂了过来,吹得慧雅柔软的额发轻轻拂动着,她那双黑泠泠的大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轻雾,瞧着烟波浩渺,令元靖一阵心悸。

他低头凝视着慧雅,握着那朵雪白香花递了过去。

眼前这人身材高挑,把一身月白儒衣穿得极为妥帖,更兼目若寒星鼻梁挺直,堪称风度翩翩英俊之极,正是久违的元靖!

慧雅的第一反应是眼睛往四周看了过来,见阿凤和阿芬已经立在了她身后,而元靖则是孤身一人,心下大定,却没有立即离开——她想起了即将和江锦兰氏夫妻一起到达京城的马医官。

对于当年不嫌弃自己的婢女身份,给自己诊病,忙自己隐瞒的善良的马医官,慧雅心中始终有一份感激,她想为马医官出一份力。

慧雅没有接那朵花,而是往后退了一步,先屈膝行了个礼,然后抬头看着元靖,开门见山道:“马秀莹姑娘如今在你家里?”

元靖猝不及防:“…呃…”

最后他索性承认:“是。”

慧雅浓秀的眉微微蹙起:“马姑娘还未曾许配人家,你留马姑娘在家中,究竟是何道理?”

元靖:“…”

慧雅见他紧张到脸都红了,便步步紧逼,道:“我与马医官家颇有渊源,不如我约了江守备娘子,一起上门替马姑娘提亲,元公子以为如何?”

元靖抿了抿唇,声音清泠泠的,似带金石之音:“我对马姑娘无意,马姑娘很快便可归家。”

慧雅大眼微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元靖接了一句。

慧雅不肯放松:“那么就请元公子命人把马姑娘送我我家,如何?”

元靖眼睛一直看着慧雅,当下便答道:“我听你的,马姑娘一个时辰后便会送到。”

他正要再说话,那边赵青已与兰太监走了过来。

兰太监虽然是宦官,可是看看元靖看孙慧雅的眼神,再看看赵青眼中的怒火,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他笑呵呵走了过去,极巧妙地把赵青拦在了身后,对着慧雅微微一笑:“孙娘子,好久不见!”

慧雅趁机屈膝给元靖行了个礼,低声道:“多谢!”

说罢,她抬脚走向兰太监。

兰太监笑模笑样对着元靖拱了拱手。

元靖深深看了慧雅的背影一眼,遥遥向兰太监揖了揖,转身离开了。

赵青上前牵了慧雅的手,打量了一番,低声道:“没事吧?”在看到慧雅与元靖说话的那一瞬间,他已经起了杀意。

慧雅笑了:“阿芬阿凤跟着呢,能有什么事?”

她亲热地把自己的手放入赵青手中,道:“现在去接江守备兰娘子夫妇么?”

赵青若有所思,“嗯”了一声。

大船靠岸之后,江绣搀扶着妻子兰娘子下了船,马医官带着一个小厮跟在后面也下来了。

慧雅缓步上前,先给江绣和马医官行了个礼,然后笑眯眯看着兰娘子。

兰娘子一下来就看到了慧雅,当即跑过去握住了慧雅的手,眼中满是惊喜。

慧雅笑眯眯打量着兰娘子,见她依旧美貌得很,头戴金镶红宝石发冠,鹅蛋脸庞上眉如墨画目若秋波,身穿大红纱衫,下面是系着一条素白绣花缎裙,美如一朵正盛开的玫瑰花。

慧雅最喜欢美人了,当即凑归去在兰娘子脸上亲了一下。

兰娘子吃吃笑了起来,抱着慧雅笑得花枝乱颤。

一边的江锦和赵青:“…”

赵青不由低头微笑,走到马医官身旁,和马医官说了起来。

正在这时,兰太监慢慢从大树后踱了出来。

兰娘子原本正与慧雅闹着玩,一眼看见兰太监,杏眼之中顿时溢满泪水:“小叔叔!”她从小父死母嫁,祖父懦弱,继祖母刻薄,差点把她卖入行院,多亏小叔叔救了她…

兰泽虽然只比她大七岁,却抚育她长大,并安排她嫁给了心爱的江锦…

兰泽眼睛也湿润了,起身扶起兰娘子,柔声道:“阿琳,回来了就好!”兰娘子闺名唤作兰琳。

慧雅见他们亲人团聚,眼睛不禁也湿润了,依偎着赵青,低声道:“阿青,我们俩要一直在一起!”

赵青用力握了握慧雅的手,低声道:“我到哪里都带着你。”

马医官见此情景,心下感叹,默默无语。

慧雅忙道:“马医官,马姑娘怕是已经在我家候着您了!”

马医官闻言又惊又喜,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向赵青慧雅深深一揖。

自从见过了元氏,马秀莹心中颇为忐忑,在屋子里坐卧不安。元宅清雅异常,她所住的客院也幽静舒适,丫鬟态度恭谨,只是自从进了元府,当初殷勤温柔的元靖便再也不肯出现,令她心神不宁。

马秀莹坐不住,刚起身打算出去看看,元靖的贴身小厮阿北便随着两个丫鬟进来了:“马姑娘,我们公子命我送您去开封县衙内宅去见您父亲!”

马秀莹闻言花容失色:“我父亲他…”

阿北不给她思索的时间,态度恭谨却不容拒绝:“马姑娘,请!”

在看到一直宠爱的小女儿的那瞬间,马医官老泪纵横:“秀莹!”

马秀莹原本一直以为自己为了爱情出走,是最勇敢的事情,可是如今看到老父亲泪流满面,她顿时也哭了起来,扑进了马医官怀中:“爹爹!”

慧雅见马医官与马秀莹父女相见,不欲打扰,便悄悄拉了兰娘子去上房聊天去了。

到了上房,慧雅与兰娘子在罗汉床上并肩坐了,絮絮地说着话。

说了一会儿,兰娘子想起自己给慧雅带来的那些礼物,忙笑道:“慧雅,我给你带了几样礼物!”

她起身吩咐自己的四个大丫鬟:“让婆子们把我给孙娘子带来的礼物抬进来!”

兰娘子正一样一样展示给慧雅带的礼物,小梅进来禀报:“夫人,马姑娘求见!”

待房内只剩下兰娘子和马秀莹,慧雅这才起身握住了马秀莹的手,柔声道:“我在遇到外子赵青之前,曾经有过别的机会。可是我想,这不是我喜欢的人。在遇到我喜欢的人之前,我要好好努力做我自己,只为了以后遇到对的人,我可以不卑不亢,我能配得上他。”

马秀莹握紧了慧雅的手。她的父亲教她医术,宠她爱她,却不曾教过她这些。

慧雅凝视着马秀莹,低声道:“爱,是生命中非常美的事情,是人生的亮点,却不是人生的唯一。有些人,他不是对的人,那就踹了他,你这么美丽,值得更好的人…”

马秀莹低低道:“孙娘子,谢谢您…愿意教我。”

送走马医官和马秀莹之后,慧雅有些发呆。

兰娘子走过来握住慧雅的手:“女孩子一天天长大,需要一个人在身边教她,让她少走一些弯路。”

她嫣然一笑:“慧雅,在我成长过程中,教我的人是我的叔叔,你呢?”

慧雅有些伤感,低声道:“在遇到阿青之前,我只有我自己。”因为只有自己,所以她只有强迫自己快些长大,快些懂事,好应付这些人世间的风风雨雨。

兰娘子笑着揽着慧雅的腰:“你以后有你家赵青,有我呢!”

两人说了一会儿,兰娘子又说起了自己的烦心事:“我成亲好几年了,还未曾有孕,这次进京,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寻医问药,试着治一治。”

慧雅闻言,心中一动,马上想到了方氏说过的话,当下便道:“我新近结交了一位方娘子,她娘家世代行医,她姐姐专精妇科产科,在东京很有些名声,不如请她来试试,怎么样?”

兰娘子闻言眼睛一亮:“明日待我安顿住,就下帖子请她!”

慧雅忙道:“我去约了方娘子,明日也去你家。”

她想了想,又笑了,低声道:“我家赵青有一个表兄,就是如今的开封府尹穆远洋,他那里有一个门客,医术也很高明,如果方娘子的姐姐那边没有效果,我亲自去请十二哥,请他那位门客过来给你看看脉象。”

兰娘子闻言心中欢喜,把脸放入慧雅手心,半晌没说话。穆远洋是未来的皇帝,他手下自然有不少能人,慧雅既然做出这种保证,可是很大的人情…

慧雅发现手心有些湿,这才发现兰娘子哭了,不禁骇然:“这真的没什么的…十二哥很善良很好说话的,真的!”

兰娘子抬头从慧雅袖间拽出汗巾子拭了拭泪,含着泪笑了:“你呀,有时候那么聪明,有时候又天真得可爱!”

她叔叔是怎样评价穆远洋的

——“穆远洋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机深沉高瞻远瞩,实乃一世之枭雄,将来必为大周之主。”

慧雅有些纳闷,却也没有多聊这个话题。

到了晚间,慧雅和赵青聊起这个话题。

赵青思索良久,方道:“慧雅,你只须知道,十二哥是你我的亲人。”

慧雅“嗯”了一声,笑道:“十二哥对你是真好,对我是爱屋及乌!”

赵青笑了:“来,我的小乌鸦,让我亲一口吧!”

慧雅狡黠地笑了笑,猛地扑上去,压在赵青身上,捧住赵青的脸,对准赵青的唇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