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程抬头却已被郑千户拉住胳膊,颇亲热的道:“刚我还说,怎么不见顾老弟,却不知躲到外头去了,来来,我给老弟引见在座各位,这位是咱们真定府中马都监,这位是府尊黄大人,这位顾老弟想必相熟,我也就不多事引见了,闻得顾员外性情豪爽,仗义疏财,怎能不结交。”

郑千户说的正是尹二的爹,如今信都县的县太爷,因跟尹二私交不差,跟这位县太爷也有几分情面在,却也不很稀奇,只那几位,可都是顶大的官儿,顾程哪里想到,郑千户如此抬举他,虽心下疑惑,面上却不带出分毫,跟这些人在一处吃酒说话儿进退得益,言语妥当,被郑千户瞧在眼里暗暗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明儿要出去一天,恐怕无法更新,亲们不要等啦!!!

28章

这郑千户之所以被他舅舅弄到这信都县来,开头还有些不顺意,心想着这么个屁大点儿的小县,能有什么油水,这来了才知,县虽小却很是富庶,虽比不得江南湖广鱼米之乡,却也是一方阜盛之地,心略定,才大肆摆宴,请了信都县内有头脸的官员乡绅。

顾程虽说是这信都县中有名的大户,说句实言,还没落在郑千户眼里,想着一个靠着祖荫坐吃山空的纨绔子弟,能有什么大出息,却知他跟尹知县的二公子颇有来往交情,便一并请了来,却不想,刚头管事在厅中接礼,接到了顾程的礼,打开箱子一瞧,饶是管事颇有些见识,也险些被晃花了眼,这些东西别说这小小的信都县,便是京城也难见。

忙着使了小厮去请了郑千户过来,郑千户一瞧,心下也不禁欢喜,因下月正是他舅舅的大寿,他这里还正愁寿礼如何打点呢,这不就就有了,这样礼送过去,也不折面子了,暗道这顾程倒是个真有钱的主儿,且出手大方,眼光不差,却也有些疑惑,便询一旁管事道:“闻得这顾程是个纨绔子弟,靠着祖产过活,却怎有这些张致体面。”

那管事道:“大人恐不知,这顾程前些日子刚盘下县前的当铺,那当铺是咱们信都县头一份赚钱的营生,原先的东家,因独子横死,便无心再做买卖,倒让顾程捡了这个大便宜去,故此,他手里很有些好东西,也不奇怪,这位顾员外原先瞧着是纨绔子弟,成日在外胡混,却不想有如此心机,可见真人不露相,大人在这信都县内怎也要过个一两年,倒不如交下这个人,大人一个五品朝廷命官,结交他一个乡绅,他怎能不为大人所用,日后京城里各处打点所费,也便不愁了,平白多了一个钱袋子,何乐而不为。”

郑千户这人最是个贪财好色之辈,这样的便宜,哪里能不占,便使了小厮,抬举了顾程到前头首席来,又见顾程容貌英伟,身姿魁梧,丝毫不见猥琐,言谈举止也甚为得体,更是对了心思,暗道果是个可交之辈,便越发抬举他,执着他的手,唤他一声顾兄,坐与一处吃酒。

顾程哪想到今儿有这番造化,心里也知,恐是自己那两箱子贺礼的功劳,看来这郑千户虽有来历,却不难应付,不管多大的官儿,只若贪财,这条门路便不难走,自己这块敲门砖使唤的对路,下回便依照着此路数来,说不得,能搭上他舅舅,到时谋个一官半职也不难了。

思及此,越加欢喜,直吃了一日的酒,直掌灯时方散,顾程已是吃得大醉,从千户府里出来,骑在马上七扭八歪的,亏了尹二在一侧看顾着他,直送进了顾府书房院来。

徐苒在里头听见信儿,从屋里出来,刚走下台阶,就见旺儿跟一个有些脸熟的男子,左右搀着顾程,瞧那醉态,立都立不住了,也没功夫去底细瞧旁的男人是谁,迎过去道:“怎吃了这许多酒?”

却不搭手相扶,让两人直接搀到屋里榻上去,旺儿心里知道,指望这位姑奶奶伺候爷,估摸不容易,便搀着爷要进去,不想顾程这一瞧见大姐儿,却笑了起来,放开旺儿跟尹二,往前一扑就要去搂大姐儿,徐苒却眼疾手快,利落的往旁一闪,避了开去。

亏了旺儿跟着顾程的脚扶住了他,不然,这一下可要跌个嘴啃泥了,顾程离了歪斜的靠在旺儿身上,笑眯眯醉醺醺的瞅着大姐儿道:“你离爷那么远作甚,爷还能吃了你不成,过来,扶着爷去里头安置了是正经。”

徐苒眉头不自觉皱起来,她不反对男人喝酒,却最厌恶醉酒,谁知道顾程喝醉了撒不撒酒疯,她这会儿若过去,顾程正在醉中,拿住她,不定干出怎样的荒唐事来,她可丢不起这人,故此,不禁没往前,还往后挪了两步。

旺儿满头黑线,心话儿这位姑奶奶这是要闹哪样,若是爷这会儿去了后院,二娘三娘不定多欢喜的迎上来呢,哪跟大姐儿似的,恨不得躲八丈远。

徐苒往后挪了挪道:“你们快些扶着他进去,我去端灶上温的醒酒汤来。”说完,一溜烟钻进院子角的灶房里去了,把顾程晾在了当下。

顾程却不恼,反而笑了两声,尹二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心话儿这可是哪家里的规矩,这丫头怎就如此大胆,敢把主子晾在当院,却想起刚头廊下灯影里的大姐儿,想是刚洗了澡,披散着一头青丝,俏皮一张小脸上似嗔似恼,双眸若点星,黑漆漆的晶莹透亮,插着腰立在哪里,更显出纤腰丰胸,妖娆娆一段风流体态,好不勾人,勾的尹二险些儿魂飞魄散,一双眼睛跟着大姐儿的影儿半晌回不过神来。

白等旺儿唤了他几声才转回头来,这一回头才发现,顾程正脸色深沉的望着他,便知自己失态了,遂有些尴尬,跟旺儿扶着顾程进了屋里,顾程便吩咐道:“有劳弟相送,旺儿送你尹二爷回去。”尹二知道自己刚头的失态之色被顾程瞧了去,哪里还敢停留,忙忙的告辞去了。

徐苒在灶房里蘑菇了一会儿,才端了醒酒汤进来,见旁人一个不见,只顾程一人端正的坐在床榻之上,直直看着自己,面上虽仍有醉意,却颇有些阴冷之色。

徐苒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厮不是想找茬吧!念头刚至此,便听顾程出声道:“过来,爷有话问你。”

徐苒略迟疑,走近了些,把手里的醒酒汤放在一旁小几上,刚放好就被顾程一把拽了过去,身子一转按在榻上,徐苒挣了挣,没挣开,便抬头看他道:“你吃醉了。”

“爷便吃醉了,收拾你个小丫头也不在话下,爷出门前交代的你甚话?这会儿给爷再学一遍?”

徐苒翻翻白眼,有些不耐烦道:“你出门前罗里吧嗦说了一大篇子话,谁耐烦记得那些,若瞧着我不爽快,自可以去后院,二娘三娘,珍珠玳瑁得,巴不得迎着你去呢,莫在这里寻我的岔儿。”

徐苒话音刚落,被顾程伸手捏住她的下颚,用力抬了起来,逼的徐苒的目光对着他的,看清楚他眼底跳跃的火光,徐苒暗惊,后知后觉的想起,这男人现在喝醉了,不是个正常人,也不能用正常的手段对付他,且虽不知缘由,却也知道,这厮肯定心里不痛快了,即便刚头在院里还好好的,这会儿浑身上下透着股子阴鸷之气。

想到好汉不吃眼前亏,徐苒眨眨眼,扯开一个笑意道:“赶是嫌我刚头没扶你进来,故此恼了不成?”

却不想她不提刚才还好,这一提却更勾起了顾程的脾性来,顾程哼了一声道:“爷让你闭了前后门,莫出去走动,爷家来自会叫门,你呢,穿的如此模样儿,披散着个头发,立在院里,你是想勾谁呢,嗯?跟爷说说,是爷入的你不爽快,想换个汉子来是也不是?”手下滑,钻到下面撩开大姐儿的裙子,顶开她两条腿儿,便去解了他自己的腰带,不管不顾就要入进来…

这是要酒后强,奸,徐苒真火了,这他妈什么男人,跟吃错了药似的,没来由发了一通火,还要来用强,真当她徐苒是个软柿子了,想怎么捏怎么捏。

徐苒怒上来,管你他妈是谁,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徐苒趁他略松开自己的时候,腾出一条腿,狠狠一脚就踹了过来,不想却被顾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脚腕儿。

徐苒一击未中,接着就是一通乱踢腾,手脚并用跟个泼妇一般,跟顾程拼上命来,顾程哪想她真敢跟自己动手,且这丫头狠,动起手来丝毫不留情面,疯起来有股子邪力气,一时顾程真有点制不住她。

归根结底儿,顾程也是不舍,平日里心肝儿肉一般的疼着的丫头,哪里下的了什么厉害手段,却不想大姐儿却没完没了,跟他在床榻上支起架子,撕扯起来,顾程被她挠了好几下,真恼起来,按住她的手脚把她压在床上,就这么着,大姐儿还跟他扭着,扭了一会儿,身子才不动了。

顾程见她老实了,才松开她,低叹一声道:“怎就这么大的性儿,爷不过是想疼你罢了,至于跟爷这样扭着吗,来,爷瞧瞧可弄疼了不曾?”

说着去拨她盖着脸的头发,却不妨被大姐儿一使力推开,跳下床去就往外冲,顾程唬了一跳,急忙抱住她,圈在怀里道:“大晚上的去哪儿?”

徐苒却不说话就咬着唇瞪着他,虽瞪着他眼泪却啪嗒啪嗒往下掉,好不可怜见得,把顾程给心疼的,没法儿是法儿。

折腾了这大会儿,酒也醒了大半,刚头窜起的那股燥火,说白了就是嫉妒,他是瞧见尹二盯着大姐儿的目光,心里头烧起了嫉火,发作在大姐儿身上着实有些不该的。

想到此,伸手去拉她的手,被大姐儿一把甩开,再去拉,再甩开,大姐儿一扭脸坐在那边窗下的软榻上,嘟着嘴扭着头,就是不看他,也不搭理他。

顾程嬉皮笑脸过去哄了半天无果,最末了,心一横牙一咬,心说儿反正关着门,外头人谁也瞧不见,做回小哄她欢喜也无妨,伸手撩起下摆,身子一矮,便跪在了大姐儿跟前…

29章

“亲亲心肝儿,刚头是爷猪油蒙了心,见那尹二瞧着你眼珠子都直了,心里嫉火窜上来,却委屈了爷的大姐儿,爷在这里给你陪不是了,饶过爷这一遭才是…”顾程跪在地上心肝儿肉的,说了不知多少好话儿,大姐儿只是不搭理,他绕过一边去,瞧她的脸,她哼一声,转到另一边,他又跪过去,她又转回来,只脸上半点回转的神色都无。

想顾程长到这么大,除了跪过祖宗,跪过他爹娘,外公,何曾给个妇人下跪过,更别提个丫头了,刚头一时鬼迷心窍,不知怎的就跪了下来,不想他都这般做小伏低的跪着了,大姐儿还不回转,脸上便有些下不来。

徐苒余光瞄着他的脸色,暗暗撇嘴,当谁傻子不成,这男人别看跪下了,一口一个爷的自称,虽跪着,心里哪会觉得自己有半分错处,不过就是为了哄她罢了,见他神色慢慢阴下来,徐苒忽然瞧了他一眼,开口道:“怎么,要恼了,可见跪着也不是真心要赔不是的,只哄我一时罢了,这才多会儿功夫,就烦了。”

顾程不想她如此刁钻,刚要恼起来的心思,嗤一声又散的没影儿了,且就着烛火瞧大姐儿,一张俏脸粉面似嗔似恼,说不出的好看,哪里还顾得什么,一叠声道:“爷何曾恼了,大姐儿可是爷的心肝儿,便是让爷跪上一宿,若大姐儿欢喜,爷也乐意呢,只爷今儿在千户府里吃多了酒,这会儿酒气上头,有些晕,不若今儿且记下,日后再罚爷的跪可好?”

“记下?”徐苒斜眼睨着他:“那好,这可是你说,你且等着我去那边寻了纸笔来,拨亮烛火让你照着自己刚儿的话记下,画押按了手印才作数。”

说着立起来便真要去寻纸笔,顾程哪想这丫头如此认真,虽说关上门,跪她一跪无妨,只当个情趣儿,若真落到白纸黑字上,赶明儿倘若真被人瞧了去,自己这名声可还要不要了,忙扯住大姐儿的袖子笑道:“纵是爷写了,你也不识,有甚大用,爷便糊弄了你,你也不知的,倒不如折了银子给你,值当罚过了如何?”

顾程这也是实在没法儿了才对症下药,知道这丫头一向喜欢金银,便用这个勾她,果然,大姐儿停住身形,回头瞧着他:“折多少?”那财迷的样儿真把顾程逗笑了。

顾程知道,她这是依了,便也不跪了,自己站起来,掸了掸膝盖,搂着她坐在榻上道:“你说多少便多少?”

他这一痛快,徐苒反倒为难上了,若是依着她,自然越多越好,最好要他个一千两,什么都不愁了,只这厮自然不会给她,需的要个合理的数目,既不亏了自己,顾程又能接受。

想了半天,却拿不准,她那个左右为难,又想要,又张不开嘴的样儿,把顾程稀罕的不行,按着她亲了个嘴逗她道:“若再想不出,爷可要睡了。”

他一催,徐苒着急了,张嘴就说了句:“十两。”顾程目光闪了闪,把腰间的荷包摘下来从里头掏出一锭金元宝在徐苒眼前晃了晃:“爷还说把这个金元宝给了大姐儿呢,不想,你却稀罕银子,罢了,罢了,这会儿身边没有,明儿爷再取来给你。”

他手里拿个金元宝在大姐儿眼前晃来晃去,真真令人眼馋,徐苒瞄着他的手,一下抢了过来道:“有了金子谁还稀罕银子,既要给了我,哪有还拿回去的道理。”小心的放在自己的荷包里,被顾程笑着抱到那边床榻之上,狠折腾了半宿,安置了不提。

只自此后,顾程却对尹二更存了防心,便不会跟他疏远,也极少让进府来,举凡吃酒不是在外头酒肆,便在院中,过不多少日子,尹二倒也丢开了,只后来又见的时节,才又勾起今次这番心思来,却被顾程使了手段,弄了个家破人亡,故此,古人云色字头上一把刀,乃是良言,奈何世间男子多见色起意,便忘了其他,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顾程,被郑千户如此抬举,在信都县里却大大出了回风头,那些衙门里的差官都头平日便多有交往,都瞧着顾程这要发达了,如今更是恨不得巴结上来,间或也被郑千户叫去应酬吃酒,接连半个月见天的在外头,不到掌灯不见回转。

徐苒倒没什么,顾程不在,她自己一个人更自在,数着自己的财产,眼巴巴盼着她舅舅早来,这些银子搁在她手里却不大妥当,不如让他舅舅带了家去,藏起来,日后她出去了也好度日。

徐苒想着,自己手里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也该值不少了,前儿询李大娘,略知了些行情,似柳儿那样模样儿好,会弹唱的丫头,也才值五两银子,她自己的身价更不用提了,远的不说,便说顾程盘下的那个当铺买卖,连本钱带铺面,也才三四百两银子,可见她手里这些不算少了,只如今她又愁如何摆脱顾程,若一心惹他厌烦也不妥,回头他不让自己赎身,直接把她卖出去,或转手送人,到时候哭都找不着地儿,需得想个完全妥帖的脱身之计才好。

李大娘一进来就见大姐儿瞧着她自己荷包发呆,不禁暗暗摇头,李大娘是前几日,顾程特意要到书房院来的,因见大姐儿连个发髻都不会梳,成日就是一条麻花辫,或挽一个男子发髻在头顶上,虽说爽利俏皮,却也不是个常事儿,她又不惯让人伺候,便想起了李婆子,把她要了来,平日也不让她干什么粗活,只让她伺候着大姐儿,间或陪大姐儿说说话儿,也省得自己不在时,大姐儿一个人在家枯坐。

李婆子是真心对徐大姐好的人,这个徐苒知道,从穿来这里,徐苒不会防备的人,大约只她一个,故此,也算顺了心思,只李婆子有一点不好,就是爱唠叨,成日唠叨着让她抓住顾程的心,别成日不当一回事,疏忽了让旁人捡了便宜去等等。

徐苒心里暗道,得有心才抓的住,顾程那厮不是没有心,就是心太多了,抓他的心,她才没这么想不开。

李婆子坐到大姐儿身边道:“你倒是心宽,怎么就不知道个急,爷可连着两日没家来了,不定在外头院中有了新的相好,若你还是过去的大姐儿,老婆子也不说这些,虽是守着那个孤清的院子,也能勉强度日,如今你成了爷跟前的人,把后院里二娘三娘都得罪了,若再失了倚仗,可怎生好,你到底是个怎样打算,如今我老婆子却越发猜不透了,若说对爷上心,这话老婆子不信,若说还有旁的打算,如今到了这般地步,哪里还有旁的退路。”

徐苒瞧了瞧窗户外,站起来,过去把门闭了,坐在炕上拉着李婆子的手道:“什么打算如今且不说,却有一事要求大娘。”

李婆子道:“你自小我瞧着你长大,什么话还用个求字,只管说便是了。”

徐苒道:“大娘家的小子常去外头跑差事,能不能让他寻人给我舅舅捎个信儿去,让他抽空来一趟,自上回一去,如今可都快一月了听不见信儿,我这心里怪惦记的。”

李婆子道:“这事儿不难,回头我让他寻人捎信过去便了,正好赶在五月端午大节下的,来走一趟。”说着又叹道:“这个舅舅倒比你那个亲爹还强几倍,只爷今儿回来,你需着紧着写,哎!这么没名没分的,早晚不是个事儿。”

徐苒心话儿,没名没分的才好,这几日正逢她大姨妈造访,那厮干不成事,指定外头寻乐子去了。

徐苒先开头还有些怕,万一要是怀孕。可就彻底完了,她自己一个人都没活明白呢,再累赘个孩子,还不如直接自杀更痛快些,且这个孩子如果是顾程的,就更不妥,顾程这厮日夜不辍的发情,她还真怕自己倒霉,强迫中奖,为这个成日提心吊胆的,直到来了大姨妈,才算松了口气,怎生想个避孕的法子才好。

至晚间掌灯时分,顾程回来了,虽吃了酒,倒没见醉醺醺的,反而有些春光满面的,见了大姐儿搂着亲了一口,调笑道 :“前儿晌午爷让旺儿送来的那个酥饼可吃了,那日在桥头那边吃酒,见它家点心做的甚好,便想起你爱吃这些,便让旺儿给你送了一盒子家来,你若爱吃,赶明儿再让它家送,只别跟爷使性子,比什么都强,这两日可想爷了不曾,爷可是好生惦记着大姐儿呢。”

徐苒撇撇嘴,毫不客气的道:“是惦记,惦记的连着两宿都不着家,你是惦记我呢,还是惦记你那相好的呢,谁也没趴开你的心看去,只一张嘴由着你怎样说吧!”

顾程却笑了起来,拧了她的嘴一下道:“小醋坛子,可又吃味了,哪来什么相好,这两日爷办正经事儿去了,咱们这位新上任的千户大人,原是个好男风的,瞧上了瑞香阁的头牌瑞官儿,又不能纳了家去,跟爷透过话来,爷便给他在县前的陈家巷里买了个小院,安置了那瑞官儿,被他扯住在哪里,足吃了两日酒,倒得了一向大好处,过些日子是他舅舅的寿日,他许着,爷跟他一起去京里走一趟呢,若趁机入了他那舅舅的眼,爷还愁什么前程,大姐儿,好好跟着爷!日后尽有你的好日子过。”

他这不说则以,一说大姐儿心里也活动起来,如此到是个好机会…

30章

顾程见她一双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真是十分伶俐,稀罕上来,摸了她的脸一把道:“琢磨这么呢,连爷的话都不应一声。”徐苒这才回神,嘻嘻一笑道:“想将来的好日呢呗!那还顾得旁事。”

顾程哈哈一笑,搂着她走了进去,徐苒吩咐人备热水,上前接了他的衣裳丢在一旁,顾程瞧她那样儿不禁笑道:“真真一个小醋捅,爷虽在外头两日,并未近什么粉头,哪里又让你嫌弃上了。”

徐苒撇撇嘴道:“有小倌儿伺候着,哪里还需什么粉头,这话你哄骗谁呢。”

顾程噙着笑摇头:“爷不好那些,只吃酒耍子。”却见大姐儿只是不信的样儿,顾程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不好好意的低笑一声道:“这会儿你不信,待爷洗了澡,让你查验个清楚明白。”便自去屏风后沐浴。

一时出来,哪还有旁的心思,搂着大姐儿便上榻*,徐苒也知躲不过,想他不日便去京城,自己或可得个脱身的机会,这厮却疑心重,不能露出蛛丝马迹来,让他知道,别说脱身,不定要怎样整治自己。

心里头存了这些想头,便也跟平日一样,不一味逆着他,也不能让他太痛快了,却越发勾出顾程的兴致来,把她两只白嫩的腿儿扛在肩上,或深或浅的一经入将起来…

一边入,嘴里一边儿道:“爷的心肝儿,可不想死爷了,就你这么个丫头,爷如今却离不开了,只两日便受不得,偏你这个良心的丫头,刚头还跟爷扭着性子,不让爷入,却还让谁入来…爷跟你说,这辈子你都是爷的人…”接,着心肝儿肉什么的叫了一连声,直折腾到鸡鸣时分方泄了出来。

事毕,徐苒已累的动都动不得了,被顾程抱着去清洗干净,重又穿了小衣才搂着躺下,顾程虽疲累,这会儿却忽地没了睡意,搂着大姐儿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儿。

刚头虽是欢情之中说的枕边语,却也是顾程的心里话儿,如今真有点离不得大姐儿了,当初却也没想到,跟大姐儿待的日子越长越上心,这心里也就越不舍起来,一两日不见,心里便很是放不下。

顾程想着现如今虽好,却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倒不如依着慧莲的话,把她早早收进来,也省得她动旁的心思。

顾程心里明镜似的,大姐儿如今虽依附着他,心里头不定藏着什么念头呢,顾程从一开头就知这丫头不好斗,若她真个贪财的却容易,他就怕她只是为了寻后路,跟他这儿动心眼子呢。

这丫头心眼子太多,刚开始在井台上,不是把他都使唤了吗,且,顾程心里也还存着疑呢,越来越疑,虽说怪力乱神不可信,可大姐儿这明摆着就是个异数,便是上吊一回没死成,怎就能生生变个人。

顾程倒也不怕别的,就怕哪天一觉醒来,她又变了回去,他该如何,他知道自己稀罕的大姐儿,就是如今的这个,瓤子皮儿都不能换,换了一样都不成。

先开头的心思早寻不见了,如今却想要一个长久日子,想到此,开口道:“大姐儿,给爷生个小子可好?”

徐苒身子一僵,却又立刻放松下来,闭着眼道:“我一个丫头生的小子有甚体面,倒不如二娘三娘的肚皮金贵,你只管去播种,到时候收成了,岂不皆大欢喜。”

顾程翻个身把她压在身下:“爷就想要你生,如何?”

徐苒懒懒的睁开眼,瞧了他一眼:“生不生,又不在我,多早晚了,还说这些没用的,我可困的不成了。”推开他,翻个身脸儿朝里睡了,过了半晌儿却听顾程低声道:“傻丫头,爷是为你着想打算呢,却怎如此没心没肺的。”

徐苒暗暗翻白眼,着想个狗屁,老娘用你着想,只能当你顾家的小老婆,说不准哪会儿让人使个绊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好容易重活一会儿,她还上赶着找死,岂不白瞎了。两人虽躺在一张榻上,却各怀心思。

第二日,却是后街里冯来时娶亲的正日子,因是三娘周慧莲的亲妹子,周慧莲早几日便家去帮衬去了,今儿一早,顾程才带着二娘玉芳前去贺喜凑热闹,去之前问过大姐儿,徐苒却道:“也不是我妹子要出嫁,我去凑什么虚热闹,回头让三娘瞄见,越发不待见我。”

顾程不禁笑道:“好一张刁钻的小油嘴儿,可着府里,谁敢不待见你,只有你不待见人的份儿了,却还在这里说嘴,不去便不去,偏惹出你这许多话来,既不去好生在家便是了。”

只得去寻玉芳,玉芳身边自然跟着珍珠,玉芳还说如今大姐儿得宠,这样的热闹,不定要出去显摆显摆,哪想到,出了二门却只瞧见顾程一,见过礼,问:“大姐儿怎的不见?”

顾程自是不能说大姐儿不乐意去,只胡乱寻个托词道:“昨儿在院子里洗头,或许着了风,闹了一晚上头疼呢,动都动不得,我便让她在家歇着了。”

玉芳听了有些讪讪的道:“怎在院子里洗头,她自己也不知在意些?”

她身后的珍珠却道:“这头风可不得了,没准落下根儿,一辈子都难好。”顾程听了,脸色微沉,眸光转冷道:“你怎就知她是头风,不过就是着了些寒罢了,爷瞧着你是盼着她得了头风的才是。”说着,又从上到下打量她一遭,越发嫌弃道:“你穿这么一身衣裳,是去贺喜还是送殡,愈发连个规矩都不知了,丢了你一个丫头的脸是小事,爷的面子折了,你可担待得吗,还不下去。”

珍珠在后院里是左盼右盼的望着顾程的脚儿呢,奈何连顾程的影儿都不见,好容易等到了这么个出来贺喜的机会,想着定能见着爷儿,哪里能不好生装扮起来。

珍珠先前最喜鲜艳料子的衣裳,却那日瞧见大姐儿,穿着一件素净的白衫儿蓝布裙儿,头上钗环皆无,却更得爷的意,便翻箱倒柜寻了半日,寻出一身素净的衣裳来,这日巴巴的上了身,想着,即便学不得十分像,也能学八分,爷瞧着大姐儿,也能多瞄她两眼,却不想自己一时口快却坏了事,被顾程喝斥两句,让下去,珍珠委屈的什么似的,明眸中眼泪转了几转啪嗒啪嗒落下来,好不可怜。

若以往,顾程说不得就真心软了,今儿却认真恼了珍珠咒大姐儿的话,半点情面皆无,袖子一甩喝道:“还不下去。”珍珠唬的抖了抖,哪还敢再纠缠,只得奔将下去了。

顾程却扭脸对玉芳道:“你就是性子太软,宠惯的这些丫头连个规矩都没了。”

玉芳心里一堵,心道,珍珠这丫头还不是他宠惯的轻狂性子,如今却一屎盆子扣在了她头上,便是那大姐儿如今是心尖子,珍珠怎就连野草都不如了,真真这心都不知偏到何处去了,自是不敢悖逆顾程,只得诺诺应着,回去好生管束珍珠。

顾程弄了个不痛快,在冯家也未至席散,过了晌午便家来了,刚迈进院儿,可巧正瞧见大姐儿在院子里洗头发,不禁思及上午的事,便有些皱眉,深悔自己不该寻那么个托词,若真咒的她病了,岂不是自己起的头。

不由分说把她拖拽进屋数落道:“怎在院子里洗头,又是那么个风口,回头着了病在身上,看你如何?”

徐苒原是个最怕热的,如今眼瞅就是端午,这信都县里越发热上来,既无电扇,也无空调,热的人浑身燥的难受,却又不想费事洗澡,索性便让人打了水在院子里洗头,哪想到正洗到一半,顾程家来,扯了她进来不说,没头没尾的数落了她一顿。

徐苒拢着头发瞥他一眼道:“入了夏,怕什么风寒,热都热死了。”说着便要出去接着洗,顾程也知自己刚头话有些急,又深知大姐儿的脾性,你是越不让她做什么,她越要做个样儿给你瞧的,真真被他宠惯了,这会儿再立规矩怕早晚了,只得哄她道:“在院子里洗,回头小厮进来瞧见了怎好,前儿郑千户哪儿得了一样好东西,玫瑰花的香脂,护养头发最好,我让婆子重打了水进来,我与你涂上些岂不好。”

徐苒想着这是个什么东西,难不成类似护发素,却也动了心,毕竟女人,哪有不爱美的,白等李婆子端了水进来,洗净头发,顾程去里头寻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来,打开,一股玫瑰清香扑鼻而来,与大姐儿涂在发上,洗了搅干,却比平常滑顺许多,也不知是怎么个配方,若是能配置出来,倒是一桩好营生。

徐苒拿在手里,研究了半日也没研究明白,末了还是顾程道:“你莫动歪心思,这是宫里头的东西,平常哪里见的着,这些你先使唤,赶明儿没了,我再给你寻些来。”

徐苒不禁侧头看着他,说起来这男人对她也着实不差,只跟着他,却不知这不差能坚持多久,若是趁着他去京城的时候,自己赎身出去,能不能成,徐苒从昨儿夜里就琢磨这件事。

如今她就是个丫头的身份,这府里如今管事的是三娘周慧莲,自己在二娘三娘眼里可不跟眼中钉差不多了,有机会拔了,哪有不愿意的,到时候顾程家来,她们只推说,她舅舅硬要来赎,又拿了银子,岂有不放人的道理,到时,她得了自由,再不受他管束,顾程便是恼恨,能把她如何,没得牛不吃水强按头的道理,对,就这么个主意…

31章

周慧莲原想着,怎么也是自己亲妹子出门子,嫁的又是爷惯常来往的好朋友,爷便有事也不该半截摇席破座的家来,更何况哪有什么事,却刚过了晌午便托辞家来了,周慧莲心里憋闷了半日也是无法。

落后跟玉芳两人回来,也没就去后院,直来了书房院,慧莲原先计量着送进来一个柳儿,分了大姐儿的宠,三朝五夕的也便过去了,哪里想到,爷把柳儿发落了出去,配给了外院的小厮丰儿,发落了人才使旺儿来知会她,她能如何,人不早被丰儿祸害了,那日丰儿带着柳儿来磕头,她见柳儿那怯怕怕的样儿,不定被丰儿怎么整治住了,哪里还有半分灵活气儿,这步棋却走差了。

大姐儿这儿,自己也真小看了她,若以前还思量着爷贪个新鲜,如今这些日子过去,不见腻烦不说,反而越发上心,长此以往,倘若果真纳了大姐儿进来,她既得宠,又有心计,若再生个一男半女,自己这个三娘还往哪里摆,势必要想个法儿才是,有道是未雨绸缪才是道理。

回来的车上跟玉芳商量着,两人过去书房院走一趟,怎么也要请爷去后院说两句话儿,再说,闻得爷要去京城,也要及早收拾了行装才是。

故此,两人携着手到了书房院外,却只见未至掌灯时分,院门已早早关上,倒把两人关在外头,隐约从门里传来调笑声,玉芳刚要上前叫门,却被慧莲拦住道:“如今且由她去,我们姐妹回去再做计量。”

两人回了后院,玉芳被慧莲请到了她那边,进了屋落座,奉茶之后玉芳恨声道:“便是怎样稀罕,哪里能连规矩都不要了,妹妹不知,今儿在二门外因着珍珠说了一句大姐儿别是得了头风,被爷斥了下去不说,连带把我也好一顿数落,言道我宠的丫头,连个规矩都没了,这话你听听,当初不是他收了珍珠,才把那丫头宠的轻狂起来,如今却落了我一个不是,这往何处说理去,这大姐儿以往倒没瞧出来,如今真真好手段,若再如此下去,我们姐妹岂不成了摆设,熬了这些年,最末了竟连个丫头都不如了,却让人心寒。”

慧莲道:“姐姐心寒什么,这男人哪个不是喜新厌旧的,咱们家这位爷更是个中翘楚,哪里会成个痴心汉子,便是大姐儿成了精怪,勾了爷的魂儿,我还不信,她能勾一辈子,这才到哪儿呢,日子长远着呢,我还就不信,连个丫头都斗不过了,眼下不就有个机会。”

“什么机会?”玉芳急忙问道,慧莲眸光一闪道:“她再得宠,也就是个丫头,如今这宅门里的大小事,可是爷亲自交在咱们手上的,爷一走,她一个丫头的去留,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玉芳道:“妹妹的意思是,卖了她出去?”慧莲摇摇头:“卖了她自是不能,爷回来能饶过谁,若是她自己要出去,到时却怨不得咱们了。”

玉芳道:“妹妹这话可不差了,她在这里锦衣玉食,过的什么日子,怎会乐意出去,便是她乐意,她那个爹把她卖了,难道还会舍了银子替她来赎身不成。”

慧莲道:“她那个爹自是没指望,却还有个舅舅呢,我听见说上回她舅舅来了,就说要赎她出去,说不得她也存了这个心也未可知。”

玉芳道:“便真照你说的,她舅舅来赎了她去,爷回来也不是寻不到她的人,再弄回来也不难,岂不白费了一番力气,说不得还迁怒咱们姐妹。”

慧莲道:“那丫头精着呢,出去了不定就跑哪儿去了,你我再多费些心思,趁着这时候寻几个模样儿齐整的丫头买进府来,爷便是一开头不顺意,过几日也就丢开手了,有了新人,我还不信他非巴巴惦记着大姐儿,说到底儿,我也没瞧出大姐儿哪出挑来。”

玉芳听了忽道:“这么让她出去,倒便宜了她,依着我,把她配个小厮才解气。”

慧莲道:“姐姐莫争一时之气,若把她配了小厮,不还在眼皮子底下,待爷回来,发落了小厮,还不是照旧,姐姐可别忘了,当初大姐儿还是廉哥屋里的人呢,爷都弄在了手里。”

玉芳叹口气道:“爷这事做的确荒唐了。”

两人暗暗计量妥当不提,再说大姐儿这边儿,因顾程过了端阳节便要启程,让大姐儿帮他收拾整理行装,徐苒不怎么乐意的推了几次无果,只得让李婆子帮着收拾整理。

整理妥当,打上包裹,也到了端阳节的正日子,一早起来,顾程便把个香包挂在了大姐儿襟旁。

徐苒低头看了看,五色丝线弦扣成索,各种不同的形状,结成一串,形形□,玲珑夺目,拿起近鼻端有股子古怪的香味,便问:“这里头放了什么?怎么有股子怪味。”

顾程笑道:“这里头有朱砂,雄黄,香药,并无旁的东西。”

徐苒摸了摸道:“这个东西外头街上可有得卖?能值多少钱?”

把个顾程逗的低笑一声,点点她的额头:“值不值钱在其次,今儿是端阳,需的讨个避邪驱瘟的彩头,好生带着你的,不许起别的念头。”

吩咐让人摆饭上来,徐苒见今儿有个稀奇吃食,竹篮子里放着几块古怪的玉麦饼,上头却刻着五毒的花饰,便指着问:“这是什么?”

李婆子在一旁笑道:“怎的如今连这个都不记得了,这可是咱们信都县的旧俗了,每逢端阳,家家都要去炉铺子里买几个五毒饼,吃了,也好讨个彩头,咱们府里是厨下自己做的,有专门的模子,且里头装了裹馅儿,做出的五毒饼,比外头卖的强远了。”

顾程拿了一个递在她手里笑道:“本来小孩子才喜欢吃这个,爷是想着你还不大呢,平日又跟个孩子一样爱使唤小性子,便特意吩咐下去,让她们做些来,吃这个不打紧儿,落后的粽子却是黏米的,不许贪嘴多吃,回头积了食在心里,可要闹肚子疼了。”

大姐儿撇撇嘴,这厮真当自己是他闺女了,什么都管,李婆子在一旁瞧着却放了心,这情形,爷是真把大姐儿疼到心坎里去了。

刚吃了饭,旺儿便蹬蹬的跑进来道:“徐家大舅到了,还拉来了几坛子酒,好些瓜果蔬菜,正在门外头卸车呢,奴才记着姑娘惦记些日子了,忙着先进来报信儿。”

徐苒一听,蹭一下,起来就要往外跑,被顾程一把抓住拖了回来:“这么着慌做什么?上回你舅舅来的时候,爷正忙,也没得空见,今儿正好爷无事,陪着你舅舅说说话儿也好。”

说着扭头吩咐旺儿:“你去外头请了大舅进来书房叙话,也省得大姐儿总惦记着往外头去,人多眼杂的,不妥当。”

旺儿听了暗暗咂舌,哪是人多眼杂,爷这是心里在意的狠了,如今凡府里待客,都在外头厅中,书房院却不许外人进来一步了,爷这醋劲儿大呢,那日尹二爷不过多瞅了大姐儿几眼,都过了这些日子,爷还过不去呢,他也得识趣儿些,多避着点大姐儿些,别回头没吃鱼却惹来一身腥,可不成了得不偿失吗,心里想着,忙出来唤陈大郎。

却说这陈大郎,那日从顾府里家去,心里越发过不得,想自己本是拿着银子来赎外甥女的,却不想银子没使唤,倒还把外甥女的体己拿了来,叹了一场他姐姐命苦,又骂徐老头半点人心皆无,亲生的女儿都能卖了,这一路上,叹一场骂几句,不知不觉便到了家中,下了车,给了车把式几个钱吃酒,打发了回去。

他婆娘一早听见门口马嘶声,还道当家的赎了外甥女儿家来,忙忙的迎出来,却只见大郎一个,手里提着个挺大却有些旧的包袱,心里暗暗诧异,门口不得说话儿,进了屋,坐下,大郎喝了口水,他婆娘把饭菜端上来,他一边吃,一边才把怎么来怎么去得跟他婆娘说了一遍。

他婆娘听了,顿时欢喜上来道:“倒是大姐儿有些造化,既在顾家好,你巴巴的还赎出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