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程也禁不住笑了,伸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却道:“待家去,爷寻匠人给你打一个金的来,这个银的先戴着玩吧!”伸手别在她的发间,自己端详片刻,点点头,问那货郎:“多少银钱可卖?”

那货郎在边上打量半日了,要说从年纪看,这位穿着府绸褶子的爷,瞧着得有二十八九年纪了,身后跟着的贴身小厮,衣帽打点的也甚体面,想来是位富贵人家的老爷,上山来求子嗣香火的,旁边这位姑娘…

货郎瞧了半日,也没瞧出个底细来,自然不是正经夫人,若说是得宠的侍妾,倒有几分模样儿,却这打扮…

货郎的目光在徐苒身上溜了一圈,一身青衣布裙,虽生的模样不差,却半点钗环花钿皆无,头发梳了两个圆圆的抓髻,用头绳系了了事,两耳光秃秃,连个坠子都没有,倒似那贫家的乡下丫头,跟这位富贵爷却不大相配。

他说不相配,可这位爷举手投足眉梢眼角那情态,轻易便可瞧出,上心着紧着呢,宠着的劲头,似宠妾,又似个大闺女,说不上怎样稀罕了,瞧了个明白,货郎便知今儿自己造化了,遇上这两位,不定就能赚一笔。

想到此,便堆起一个笑道:“这位爷真真好眼光,不瞒爷说,可着我这儿一担物件,都比不得这支蝴蝶簪,这蝴蝶簪真不是寻常物件,里头有个缘故呢。”

顾程一听,来了兴致:“哦,你且说说,怎生个缘故。”这货郎两眼放光地道:“说来话长,还得从上月里,我去真定府上庙说起,真定府有个月老祠,跟咱们这观音堂不同,都是去求姻缘的,却也灵验非常,只那日小的运气不好,摆了足一日摊子,一件买卖没成,眼瞅着石头偏西,便想收拾了挑子家去,刚收了一半呢,却从月老祠中走出一位小姐来。”

徐苒却笑着插嘴道:“想必这位小姐定然身段袅娜,貌似天仙了?”

货郎一愣:“姑娘怎生知道?”

徐苒撇撇嘴,心道,这货郎定是戏文看多了,胡诌出来的故事,都一个路子,糊弄谁呢,今儿遇上自己,算他没做好梦,便眨眨眼道:“待我来猜猜,定是那位小姐瞧中了你挑子里什么物件,不想却忘了带钱,便把她头上的蝴蝶簪典给了你,可是,这些不过哄人的罢了,不就是为了卖个好价钱,才诌出这些有的没的故事来,你当我们是那等蠢人不曾,少废旁的话,直接说来,到底多少钱?”

那货郎哪曾想遇上这么一位,被大姐儿噎的一句话说不出了,一张脸胀地通红都快发紫了,顾程却笑了一声道:“我这丫头自来是个嘴上厉害的,在家时,爷都要让着她几分,你也莫恼,只说多少钱便可。”

那货郎缓了缓脸色道:“姑娘好生伶俐的话头,倒让小的应对不出了,只这件东西却真是件好的,小的也不打虚言,说个实在价儿。”说着,竖起两只手指头道:“需得二两银子之数。”

顾程瞧了眼旺儿,旺儿刚要掏钱,却不想徐苒抬手拔下头上蝴蝶簪,仍在他的挑子里:“什么破东西,值这些银钱,不要了。”说完,扯着顾程便要走,那货郎一瞧便急道:“姑娘好急的性儿,我出个价,你若觉不合,来还便是了,怎恼了要走。”

徐苒这才回头问道:“能还价?”“能还。能还。”那货郎一叠声应她,徐苒这才转回身来道:“那好,我还你个价来。”说着竖起一个指头。

那货郎脑袋摇地跟拨浪鼓一般,忙道:“一两连本钱都回不来了,小的岂不要哭了,不然,折个中,一两五钱银子,再不能少了。”

徐苒哼一声道:“多一钱也不要。”又要走,那货郎忙跺着脚道:“成了成了。”

徐苒接过簪子笑道:“这样轻,能用多少银子,不过是个工钱罢了,便是给你一两,算着你也能赚对半呢。”

那货郎听了,却笑了起来,摇头叹道:“姑娘好精明,小的这买卖合该着姑娘来做。”徐苒却没再搭理他,拿着簪子走了,却不想日后这簪子却惹出一场事来,自然这是后话,先不提。

再说两人从山上下来,到了庄子上,顾程想到刚头那些,还乐的不行,掐了大姐儿粉嫩的脸蛋一把道:“也不知怎生得你这个丫头,竟有这些鬼心思,若赶明儿生个小子似你这般,不定要把多少人都算计了进去。”

徐苒却哼了一声道:“论心眼儿,你府里的三娘才是个拔尖的,腔子里的那颗心,都跟藕眼儿似的了,依着我,不如你寻她给你生一个儿子,定是个百伶百俐的。”

顾程一听脸色微沉:“爷就让你生,怎么,你不乐意吗?”

徐苒见这厮又要恼,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忙声音一软道:“说笑的罢了,怎就恼上了。”

顾程深深瞧了她半晌儿道:“大姐儿,爷的话翻来去,不知说了多少遍,只盼着进了你的心才好,今儿爷不妨再说给你一回,这辈子你都是爷的人,可记得了?”

徐苒暗暗叹口气,这厮又威胁她,便是她不记得能怎样,卖身契在他手里呢,只他不放手,恐自己这辈子都难有出路,不过事事难料,说不准自己还有机会,这之前想让自己给他生孩子却是万万不可的。

顾程见她嘟着嘴不答话,脸色又沉了一分:“爷问你话呢,可记得了?”“记得了,记得了,干嘛总说这个…”徐苒抬头看着他道:“自打上回我舅舅说要赎我出去,你便疑心起来,一句半句的玩笑都说不得了,愈发没意思起来。”

顾程愣了愣,忽想起,刚头她在观音堂的柳树下,十指相合潜心祝祷的样儿,心里不禁温软下来,暗思自己却有些草木皆兵,以前何曾在意过哪个妇人,偏这丫头不知不觉就上了心,留了意,一听她要赎身出去,便觉刺心,倒真有些小题大做了,也怪不得她恼。

想到此,便搂她在怀,柔着声儿哄她道:“是爷的不是了,倒把大姐儿的玩笑话当了真,爷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说到底,还不是爷稀罕你,稀罕你都不知怎样好了,你可知,爷这一走半个多月,连京城青云阁那色艺双全的头牌粉头都撇了,一心就想着我家大姐儿呢。”说着便低下头要亲嘴儿。

不想徐苒却不吃他这一套,推开他,嗖一下跑到对面,一叉腰道:“这才是心里话,撇了那头牌粉头,这会儿不定心里头多后悔呢。”话里倒仿似有几分酸意。

顾程不禁吃吃笑了起来:“你莫用这话来刺爷,爷自来不打谎,勾起了爷的火来,还想跑,想得美,过来,让爷好生亲亲,真爷起了性子,按住你便没个轻重了,不定要掰折了你的膀子,到时莫叫疼…”

48

因时近夏至,暑热将至,庄子上虽有温泉,却不适宜避暑,再者,顾程这离家半月,也着实该家去的,便是内宅无事,还有铺子里呢,况,赶上麦收,也要亲下地去瞧瞧收成,免得那些佃户头子一味又说年景不好,拖着田租不交。故此,两人在庄子上只住了两日,便回了信都县。

进了城,顾程要去县前的当铺里瞅瞅,留下丰儿在身边使唤,让旺儿李婆子跟着大姐儿先行家去了。

到了府门前,喝住牲口,李婆子扶着大姐儿刚下车,便瞧见门前墙边上立着的老徐头,李婆子是见过老徐头的,当年大姐儿刚卖进府来的时候,就是她这个亲爹送来的,那时李婆子就暗叹,瞧着穿衣打扮不像那贫的揭不开锅,非要靠着卖儿卖女度日的人家,怎舍得把亲闺女给典卖了,

后才隐约得知,娶了后面的婆娘,前窝里的丫头就死活瞧不上了,恨不得卖了了事,真真是个没人心的,也不想想,赶明儿死了,到那阴曹地府里见着大姐儿的亲娘,可有甚脸面,卖了闺女,十年不见来瞧上一回,这会儿倒巴巴的凑了上来,不用说,定是听见大姐儿如今混出了体面,赶着上来打秋风占便宜来了,却真让人瞧不起。

李婆子认识老徐头,徐苒可不认识,眼都没往那边扫就要进去,她爹是想着盼着能见到大姐儿。

那日虽扑了个空,好在从后院三娘哪里得了一两银子,就这么着,家去见了他那婆娘,还挨了好一顿数落。

石氏哪想他连大姐儿的面儿都没见着,手里掂了惦银子,尖酸的道:“可见你白养活这丫头一场,往日她不出息也还罢了,如今有了此等体面,亲爹巴巴的上门一趟,却只给了一两银子就打发出来,真真没见过这么抠门儿的,依着我,你就当着她的面,丢还给她,跟她说,这一两银子,便是养她一年都不够使的,更何况还养她到这么大,你倒好脾性,这么颠颠儿的拿回来了,不定让她还笑话你眼皮子浅,没什么深打算呢…”絮叨了一车话,末了倒把老徐头絮叨的恼了。

老徐头一甩脸子,道:“我何曾见着她了,今儿不巧,正赶上顾老爷出远门,大姐儿也不在府中,这一两银子还是后院三娘让婆子送与我的,言道先支应几日,待大姐儿回来再去,累了我这半日,腿脚儿都快跑断了,你还嫌少,再若嫌少,给了我便是。”说着要去抢过来。

他婆娘哪里舍得,一下袖在袋中道:“给你怎么成,这可是咱家大宝的救命银子,明儿我去请郎中家来,这几剂药吃下,倒见了些好了。”

老徐头不禁长叹一口气道:“这个儿子生来竟是讨债的。”

她婆娘听了,不乐意道:“讨债的,也是你徐家的根苗儿,你当爹的难道不该养活着,你那丫头倒不是讨债的,这会儿家里难成这样,她哪里吃香喝辣的,哪管你的死活,说什么在外头,那丫头还能去哪儿,不定往她舅舅家去了,那日,我瞧着她舅舅穿着打扮很是过的去眼儿,想她舅不过就是乡下种地的汉子,有甚本事钻营银钱,还不是靠着外甥女贴补着,才过上了从容日子,舅舅能比的过亲爹吗,她倒好,胳膊肘往外拐,尽去贴那歪三路亲戚,正经的亲爹,连个面儿都见不着,依着我说,你不如去她舅舅家跑一趟,她手里定有体己银子,再要些来,把寿材铺收拾着开起来,也好有个进项。”

老徐头哪里敢去,当年大姐儿亲娘死的时候,陈大郎来了,哭了一顿丧,不知听见了什么闲话儿,举着那顶门杠子,追着自己满院子跑了三圈,虽后来他来要大姐儿,被自己骂了出去,那乡野汉子粗蛮非常,老徐头心里着实有些杵他呢,这会儿哪敢寻上门去,只闷着头不说话。

被他婆娘啐了几口道:“既不敢去,便在顾家宅门外头守着吧,上回那郎中言道,咱大宝这个病须当用参,莫说那好的,就是参须子,这一两银子也支应不了几日,那顾府可是大户,还不有的是银子,你见了大姐儿也莫提要钱,只管她要一颗好参来,比什么都强,好歹的,大宝也是她亲弟弟,没的眼睁睁见死不救的理儿。”

老徐头听了他婆娘的话儿,便每日里在顾家大门外头守着,带了干粮清水,一早来,到日落方回,等了这足有半月光景,终是这日让他等到了。

远远便瞧见顾家马车驶了过来,后头旺管事骑马跟着,先开头他还道这是顾家老爷,不想马车停住,先下来个婆子,接着那婆子便从里头小心的扶下个人儿来。

老徐头心里疑着,难不成这就是大姐儿?忙揉揉眼仔细瞅了瞅,只见上身穿着一件月白衫子,下头系一条鹅黄裙儿,瞧得出料子都是不差的。

再瞧头上,梳着两只圆抓髻,发鬓边上一支银光瓦亮的蝴蝶样儿簪子,在日头下颤颤巍巍,仿似活了一般,瞧着就是件好东西,再往下,一张粉嫩小脸儿甚为白净,真是出息成个漂亮丫头了,眉眼儿间却还能瞧出些旧年的影儿,可不正是大姐儿。

身边有婆子伺候,后头旺管事还小心翼翼的跟着,瞧这行动做派,便知是个得宠的,却不妨这丫头有这样的本事。

眼见着大姐儿瞄都不瞄自己这边,就要进去,老徐头还能不着急,忙着紧赶几步,上去唤了一声:“大姐儿…”

徐苒这才停住脚步,一侧头,就瞧见了立在门边墙根处的老徐头,目光在他身上溜了一圈,瞧着得有五六十的年纪,一头灰白交杂的头发,戴着旧不拉几的皂布巾,身上穿着坏领磨襟的硬浆青布衫儿裤,肩头手肘都打着补丁,脚下踩一双破了边儿的皂布鞋,鞋帮都飞了花,鞋头也打了个补丁,目光闪烁,脊背佝偻,看上去颇有几分猥琐之态,这人是谁?徐苒在自己脑子里搜了个遍也没想出来。

旺儿一见她那脸色,便知她记不得老徐头这个亲爹了,忙上前提醒了一句道:“这是城南寿材铺的徐老爹。”

徐苒这才想起来,大姐儿可不还有个混蛋亲爹呢,当初卖了亲闺女,这会儿还有脸找上来,真真无耻之极。

徐苒的脾气,哪会稀的搭理他,只瞟了老徐头一眼,便迈脚要往里走,旺儿心说,猜着这位姑奶奶就是这样,如今的大姐儿什么脾气,那是丁点亏儿都不吃的主儿,有心计,有手段,把爷哄在手里,把她当成了心肝儿宝贝儿一般,真有点儿含着捧着都不顺意的劲头,又最是记仇,便是不记得有这么个亲爹,可怎么来怎么去,还能不知道吗。

当初老徐头卖了闺女的时候,哪有半分父女之情,如今找来,指望着大姐儿看在父女的情份上,顾坦他家里那个痨病儿子,想的倒好,若之前大姐儿那个性子,没准舍了自己的血,都得认这个亲爹,如今这位可悬。果然被自己料中,连搭理老徐头的意思都没有,这眼色就跟不认识没两样儿。

老徐头哪想到大姐儿会如此待承自己,这意思竟是不打算认他这个爹了,不禁恼上来,喊了一声道:“大姐儿,我是你亲爹,怎的见了面却不认来。”

李婆子悄悄扯了扯大姐儿的袖子,小声道:“他这样大喊大叫的,惊动了邻舍跟府里的下人却不好,不若你先认下他,什么话儿进府里头慢慢再说。”

慢慢说?徐苒忽然冷笑一声道:“慢慢说什么,他既不怕丑,我却更不怕,别说左邻右舍,便是把整个信都县里的人都嚷嚷出来才好,让旁人也瞧瞧,世间竟有如此狼心狗肺的亲爹,卖了自己的女儿,十年也不露一面,尽在家里缩着王八脑袋,管女儿是死是活,这会儿不定听说了什么,赶着来也必不是为了旁的,只瞧着有便宜可占,才颠颠的从他那王八窝里钻了出来,我这些话说的可是?”

徐苒转过身来,直问到老徐头的脸上,老徐头是做梦也没想到,十年前那个任打任骂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的丫头,今儿却如此伶牙俐齿,字字句句说出来,没一句是好听的,且那双眸子冷沉冷沉的,今儿这样的暑天里,落在自己身上都忍不住一阵阵发寒。

刚有些怕,却又一想,怎么也是自己亲生的丫头,还能翻上天去不成,却也气的不行,抖颤着手指着她,半天才说出一句:“你,你大逆不道,连你亲爹都骂。”

“骂你怎么了?”徐苒哼了一声:“你自己做下的事,还怕人骂了,大逆不道?你说哪个?当年你亲手把我卖到顾家来的时候,可曾想过,你自己是个当爹的,你恨不得换了银子家去,讨你那混账婆娘的欢喜去呢。”

徐老头被大姐儿骂的一张老脸胀的通红发紫,一手捂着胸口道:“走到哪儿我都是你爹,不是我卖了你,你能有今儿这番造化吗,如今你攀上了高枝儿,连亲爹都不认了,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啊!我这什么命啊!修下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闺女…”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捶地的,指天骂地的大哭起来…

第49章

老徐头跟个泼妇一般坐在地上连哭代嚎,却干嚎半晌儿连点儿眼泪都没见,徐苒不禁暗暗冷笑几声道:“当初既卖了我,就没了老子娘,哪来的什么亲爹,你哭丧都 找错了门,家去冲你那个痨病鬼儿子跟刁婆娘哭去,再若混闹,一顿乱棍打死你也活该,与我什么相干。”说完,再不瞧那老徐头,扭脸儿便走了进去。

李婆子忙跟了进去,老徐头何曾想这丫头如此狠绝,竟是丁点父女之情不念,别说向她要银子,瞧那眼色还恨不得打自己一顿解气呢。四周围左邻右舍瞧热闹的人,纷纷窃窃私语,仔细听,倒是听了个真,一个婆子低声道:“这是城南开寿材铺的老徐头,前年我家姑太太家死了人,便是往他家买的棺材,以往那几年买卖好时,也过得好日子,虽算不得富贵,也吃穿不愁,前头娶了个婆娘,便是刚头那位的亲娘,称的上一声贤惠,后不知怎的一病去了,撇下个七八岁大的大丫头,无人照管,这老徐头便又续进来一个,正是庙前街原先开香油醋坊石家的姑娘,进了门不到一年便生了个小子,这前窝里的丫头变成了眼中钉,白等撺掇着卖了才算消停了,却不想生的儿子是讨债鬼,竟生了痨病,家里的银钱都霍霍了个干净,这定是没钱使了,才又想起卖到顾家的亲闺女来,得了卖身的钱还不足,还要来打秋风,这哪里是亲爹,简直是来喝血吃肉的冤家…”

叽叽咕咕都是讨伐他的声儿,倒没一个说大姐儿不是的,老徐头不禁有些蔫了下来,暗悔起来,闹了一场什么也没闹出来,那死丫头拍拍屁股进去了,还闹什么意思。刚要起身,忽见那边街口处,顾老爷骑着高头大马走了过来,老徐头这抬到一半的屁股,又坐了回去,嘴一咧,眼一闭,越发扯着嗓子嚎哭起来。

旺儿见了不禁暗道,这老徐头打着爷的主意可真真错了,如今大姐儿跟前,爷哪里舍得说个不字,更别提,本来就对这老徐头以往的事膈应呢,这会儿还打量着爷给他做主不成。

顾程到了跟前,旺儿忙上去扯住马头,顾程翻身下马,见四周围了七八个瞧热闹的邻舍之人,吵吵嚷嚷好不噪杂,不禁皱了皱眉。

旺儿忙附耳与顾程道清原委,顾程听了,冷冷瞄了老徐头一眼,对旺儿喝道:“闲杂人等在门前混闹,也由得,当我顾家成了什么地方,今儿轮值守门的是谁,与我拖下去狠狠打十板子,瞧以后还敢不上心。”

旺儿暗道,这可是池鱼之灾,受了这老徐头的连累,爷既下了令谁敢怠慢,让两个小厮上来把今儿守门的李大拖了下去,任李大如何央告也无济于事。

顾程吩咐了,便再没停下,迈脚进了府去,老徐头也不嚎了,瞪着一双三角眼,傻在当场,眼瞅见旺儿也要进去,老徐头这才回过神来,忙着连跪带爬的过去,一把扯住旺儿的衣摆,没口的央告:“旺管事,旺大爷,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旺儿却没好气的道:“什么明路,越说您老人家没个成算,越发糊涂起来,您不要你这张老脸,我们家爷的体面可还要呢,什么事儿不能好好商量,非要这样连哭带闹的嚷嚷到大街上来,今儿您老还算造化了,依着爷过往的脾气,没准把您老直接送衙门里去,真去了衙门,您思量思量,可抗不抗的住咱们县太爷的板子。”

老徐头一听真个怕上来,忙道:“旺大爷,您行行好,给老汉指条明路吧!不瞒着旺大爷,家里着实过不得日子了。”   

旺儿扯着他到那边墙边上,小声道:“你求我做什么?您姑娘如今可是爷跟前最得意的人,不是我说您,这求人也得有个求人的样儿,您老倒好,这是要钱来,还是打架来了,怎么也是亲爹,想来姑娘这也是憋了一股子气,今儿发作出来,让她骂两句便骂两句,您还闹什么,依着我,您主动认个错,怎么也是亲爹,姑娘能眼睁睁瞧着您饿死吗?”“认错?我是她爹,认什么错,自打盘古开天,哪有当爹的给闺女认错的,可成了什么理儿。”

旺儿一听脸色一沉:“我是一番好意,您听不听随意。”撂下话,袖子一甩也进去了。

老徐头在门前愣了半日,才姗姗的往回走,再说顾程,进了府刚要往书房院去,不想被大丫头琥珀拦在院门首。

琥珀蹲身福了福道:“三娘听见爷家来,亲下灶房做了几个爷爱吃的菜,要给爷接风洗尘呢。”

顾程听了,便不好再进去瞧大姐儿,心想着,等会儿吃了饭再回来也一样,这一去半月,也该去后院走走,便跟着琥珀去了慧莲哪里。

慧莲早在外面迎着了,身后却垂首立着一个脸生的丫头,因为脸生,顾程不免多瞧了两眼,他这一瞧,那丫头也微抬头来瞧他,两人对了一眼,顾程不免惊艳,见这丫头虽穿着平常的白衫儿绿裙儿,却生的眉目如画,那一对眸子瞟过来,自然一段风情,尽收眼底,瞧年纪不过十五六,身子却长的甚好,纤腰丰胸,颇具风情,比之前的柳枝又更胜一筹。

慧莲见顾程的目光落在身后的丫头身上,目光闪了闪,这丫头可是她在几十个丫头里头挑出来的,这回她学了个乖,怕吃了大姐儿的暗算,没直接送到书房院里去,留在自己身边儿,也不让她支应外头的活儿,给她鲜亮的衣裳打扮起来,只等着顾程家来。

这会儿见顾程动容,她面上却丝毫不露,也不提这丫头,只笑着道:“爷一走半月,奴扳着指头数日子,终是赶在节前到了家,却让奴好生惦记,请进屋里吃些洗尘的酒,也算奴的心。”

顾程笑道:“倒是累了你。”走了进去,两人在炕上坐下,顾程一瞧都自己平日喜欢的菜色,却有一个翠绿伴的笋条很是新鲜,便道:“怎有这个?”

慧莲道:“这不明儿就夏至了,奴妹夫哪里得了些时鲜果品,今儿一早我妹子使了个小厮送了来,旁的还罢了,这个倒新鲜,平时轻易吃不着,便想着爷今儿家来,让她们留着,刚头奴去灶上切了条放在热水离氽了,过了冰凉的井水,用麻油拌了,爷尝尝可入的口?”

顾程夹了一筷子,只觉清爽非常,想起大姐儿惯来是个喜欢吃的,便问了一句:“可还有?”慧莲道:“还有几颗呢。”顾程道:“今儿路上暑热,大姐儿闹着没胃口,这个清爽,送她些解解暑气。”

慧莲暗暗咬牙,心话儿,这可真是,什么都想着那丫头,真当成心尖子一般了,心里头虽酸,面上却仍要堆着笑道:“爷说的是,奴倒忘了,今儿徐妹妹也家来了,琥珀你去跑一趟,把旁的果品拣几样新鲜的一并送去,让她仔细着身子。”

琥珀应一声去了,丫头执壶上来倒酒,顾程这才瞧见,竟是刚头那个丫头,只见她十指芊芊,捏在壶上,仿似那初绽的兰花,给他倒酒时,顾程不经意碰了她的手一下,这丫头立时粉染双颊,更添几分丽色。

顾程指着她问慧莲:“这丫头眼生的紧儿,叫什么名儿?爷怎不记得,你这里有这个丫头?”

慧莲听了咯咯笑了一声道:“可不眼生,还没顾得跟爷说呢,奴身边虽有几个丫头,除了琥珀却没一个能拿事的,爷又托付奴管着内宅的事,够东够不上西,便想着再添一个来,可巧那日人牙子带了人来,我瞧着她倒好,模样不模样还在其次,只这性情,我瞧着是个稳妥的,便买了家来,如今爷既问起,正巧,这丫头买了十来天了,连个正经的名儿都没有呢,爷赐一个也是她的造化。”

顾程笑着端详她几眼道:“双颊晕红倒似那枝上的海棠色,不如就叫海棠吧!”慧莲忙道:“海棠,还不谢爷赐名。”

那海棠忙叉手在前深深一福:“谢爷赐名。”

一时吃罢,顾程起身要走,慧莲却道:“爷怎这样急,倒像后头有人撵着一般。”

顾程未免有些珊珊之色,慧莲道:“爷不若吃一盏茶再去,海棠习的一手好琵琶,让她给爷弹上一曲,也解解乏。”说着,拿了个靠枕放在炕上,亲扶着顾程靠在上头,让琥珀把明间的珠帐落下,海棠怀里抱着琵琶,搬个梅花凳在明间外坐下,芊芊玉指缓拨丝弦,朱唇轻启一曲步步娇:“绿柳青青和风荡,桃李争先放。紫燕忙,队队衔泥戏雕梁。柳丝黄,堪画在帏屏上…”说不出温婉动人。

顾程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珠帘外的女子身上,半晌叹道:“倒真是一手好琵琶,唱的也好,慧莲替爷赏她几个钱买花戴吧!改日爷再来听她旁的曲儿,这会儿想起前头有些急事,该去了。”说着,立起来就走了出去。

海棠忙站了起来,慧莲咬咬唇,这样都没留下,也不知大姐儿究竟哪儿好,竟是勾了爷的魂去了。

第50章

顾程出了二门,刚迈进书房院便瞧见支摘窗下的大姐儿,想是刚洗过澡,一捧青丝散在身后,衣裳也重新换过一身,可巧却跟刚头海棠一般,白衫儿翠裙儿,一双藕白的玉臂斜斜搭在窗上,另一手执着团扇,有一搭无一搭的摇着,瞧见他,眨了眨眼道:“呦,还道爷绊住脚儿回不来了呢,不想却转来了。”眉目流转说不出的俏皮。

顾程几步上了台阶,进了屋道:“刚洗了澡怎就在窗下吹风,仔细着了风害头疼。”伸手把外头的碧纱窗放下,伸臂把她搂在怀里端详半晌儿,调笑道:“大姐儿这话爷听着可酸,莫不是晌午吃了醋不成。”

徐苒撇撇嘴道:“大暑天靠这样近做什么,也不嫌热。”说着便要推开他,顾程哪里肯放,白等按着她亲了个嘴,才放她坐到一边儿去,自己却立起来,吩咐备水,脱了外头衣裳,去西厢沐浴。

李婆子见爷出了屋,才低声道:“姑娘怎也不着急,我可听见说,三娘左挑右选的足折腾了半个月,才挑了个丫头买进府,听见说模样儿比丰儿那媳妇儿还齐整,又习的一手好弹唱,三娘这心思不用说,早摆在明面上了,姑娘若不着紧些,等爷动了心思,可就晚了。”

徐苒暗道,他动不动心思跟早晚有什么关系,这男人哪有不沾荤的,便是自己想管能管的住吗,再说,她也犯不着管,如今她是巴不得有个来勾顾程的,这么下去,她还真怕整出个孩子来,到时候多了累赘,惦记啥都没戏了,只她不思量着来害自己,自己睁只眼闭只眼,还拎清了,存着这个念头,她多什么事,刚头不过是哄顾程个欢喜,这厮心思沉,不如此,回头他又疑心自己想赎身出去呢。

顾程洗了澡,李婆子上了茶来,瞧眼色爷有话要说,便退了下去,顾程见屋里没了旁人,才道:“刚头在门外头怎闹成那样儿了?说到底儿,他是你亲爹,便是以往有什么错处,如今过了就算了,何必闹的如此僵,难不成日后真就不认了,怎么说这才是你正经的娘家,你舅舅毕竟远了些。”

徐苒听了却哼一声道:“当初他既卖了我,便没当我是女儿,我也没这个爹,你心慈缺爹供奉,你认,我没这等闲工夫。”这话十足刁钻,连顾程一块儿编排了进去。

顾程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真真好一张小嘴儿,丁点亏儿也不吃,连爷都编排进去了,爷还不是为你着想,如今倒不妨,赶明儿进了府,没个正经娘家在外支应着,怕你自己孤清,倒成了爷多管闲事了。”

徐苒道:“这样的爹没有更好,有了,不定哪会儿就被他卖了换钱使了,你莫理会这事,倘若这一回他识趣便罢,再若寻上门来,直接让人打出去了事。”

顾程摇摇头道:“你呀,还是年轻,秉着一股子气,做事到底不妥当,罢,罢,罢,如今这会儿还不急呢,且由着你的性儿闹几日也可,好教你爹也吃个教训,真心知道悔过,赶明儿再寻个台阶,各自下了,便揭过去了,你莫不服气,爷这都是为你打算呢,好了,不说这些,赶了一路,这会儿却乏了,过来陪爷好生歇个晌午觉。”说着已搂过大姐儿在怀里,伸手便解了她腰间的裙带儿。

待摸到里头光溜溜两条腿儿,哪还忍得住,低笑一声道:“勾人的丫头,这样还叫热,莫不是要扒层皮去才好。”摸了几把,褪了徐苒两只罗袜,却去瞧她两只脚,只见白嫩嫩如玉雕一般,让人怎能不爱,俯下头去亲在那圆润的脚,趾上,痒的徐苒咯咯笑了起来,脚一缩,腿一抬,一只脚便踹在他的脸上,另一只脚搭在他的肩膀上。

力气自然不会大,只是踹着他玩,他来抓她,她便躲,不让他得手,弄的顾程越发痒痒起来,捉住她的脚腕拽在怀里,恨恨的道:“好促狭的丫头,敢踹爷,可不是欠收拾了。”掰着她的膀子把她按在身下,一顿下死力的揉搓。

两人衣裳早乱的不成样子,却仍未入进去,顾程不免有些不耐,伸手便扯开大姐儿的腿儿,想要霸王硬上弓,却不知大姐儿怎生闹的,在他身下一个翻身,跑了上头来,把他骑在了身下。

顾程愣了一下,待看清大姐儿的情态,真真连骨头都酥了,这会儿上头的衫儿早不知去向,里头只着一见海棠红抽金线绣牡丹肚兜儿,也被他扯了半截下来,那高耸耸一对ru儿,韵白如雪,脂香肉软,越发显得腰似水蛇,软若无骨,坐在他身上摇摇晃晃,仿似要化了一般,化了的不是大姐儿,是他的魂儿。

再瞧她那张小脸儿,眸带春,情,唇角那个弯弯的笑意,却又带着十分俏皮,她微启朱唇道:“怎生总我在下头,今儿让我在上头一回。”

顾程忍不住笑了一声道:“爷是怕大姐儿腰软力气小,待一会儿跟不上趟,可不要磨死个人,还是让爷出力,你在下头好生受用的好。”说着,握住她的腰便要翻过来,却不想大姐儿不干了,嘴一撅:“今儿我就要在上头,若不依我,寻旁人去。”

顾程恨得捏了她的腰一下:“好个没良心的丫头,让爷宠的越发没了体统,这是把爷往外捻呢。”

徐苒却吃吃一笑道:“这时候真讲体统,却有什么趣儿。”说着,伸手把顾程身上的衣裳扯开,一扬手丢在一旁,不大会儿功夫,顾程倒被她扒了个精光。

徐苒早就想这样了,反正得干,总你piao我怎公平,我也的piao你一回,还别说,顾程这厮的身体真挺精壮,倒让她想起上一辈子去牛郎店里的经历,忽然目光闪了闪,伏在顾程耳边道:“既依了我,今儿索性便依到底儿如何?”

顾程早被她勾的火烧火燎,虽说家里的外头的,不知消受过多少女子,今儿这等阵仗还是头一遭,瞧着这样的大姐儿,真正让人心痒难耐,不由便猜她还想如何?

大姐儿也不等他答应,一伸手从那边寻出她的裙带来,把顾程的手抬过头顶,一圈一圈的缠起来,待缠紧实了,还怕他挣脱,系了一个死扣。

顾程却笑看着她,由着她折腾,那眼里却早已嗖嗖的冒火光,大姐儿系好了,便趴在顾程身上开始亲他,亲他的脸,然后唇,然后下巴,喉,结…

顾程眼里的火光已经炼成了片,待大姐儿坐了下去,顾程忍不住低吼一声,仿佛困兽,他这一叫唤,大姐儿不免吓了一条,再瞧他的脸色,仿似有些扭曲,徐苒真怕上来,这一怕却哪还有什么piao他的心思,愣在当下,磕磕巴巴的问:“你,你叫什么?”

火儿早被这丫头撩到了头,顾程怎会绕过她,手轻轻一挣,裙带便断成两截,大姐儿一句话刚问出口,便觉天旋地转,已被他压在身下,哪里容的她再翻身,扯着腿儿便入将进来,一个劲儿的狠力折腾,直折腾到掌灯时分,才算消停下来。

洗了澡,大姐儿还觉腰酸背疼浑身发软,却暗道怎就弄巧成拙了,本来要piao顾程,反被这厮收拾了一顿,弄的她这会儿半丝力气都没了,顾程却神清气爽,更把大姐儿爱到了骨子里去,怎么瞧着怎么都好。

让人摆了酒菜上来,抱着她一口一口的喂,吃了酒还要哺在她嘴里,却被大姐儿躲了开去,徐苒挺烦这种,总觉得顾程那张嘴不定亲过多少女人,平常他亲自己,也尽量忍着,不去想这些,他要哺自己酒,却着实膈应。

顾程却以为她怕吃醉呢,便笑了一声,不在强她,大姐儿觉得,自己今儿可亏大了,便想着怎生能找补回来,眼珠一转,忽想起一件事来道:“你当铺里可缺伙计吗?”顾程眉头略皱了皱,定定瞧着她:“怎么?你要给爷荐一个不成?可是府里的小厮?爷倒不理会,你跟他们还有来往。”眸光沉沉,脸色也有些阴。

这厮还总说自己吃醋,他成日跟掉进醋缸里一样,真把自己当成他的禁,脔了,自打她住进书房院,外头的小厮便轻易不让进来,便是旺儿进来,也低着头,眼睛都不敢瞄自己一下,仿佛看自己一眼就瞎了一般。

这厮真是双重标准,若自己也这样对他,不得拿刀子挖了他一双色眼去,徐苒不禁翻了个白眼道:“什么小厮,是我舅家的表弟,保生,过了年就十三了,如今跟着人在外头学铁匠呢,我说学那个做什么,便是学出来,也是受大累的,不若学些有用。”

顾程脸色转晴,笑道:“原来是你表弟,倒是巧了,掌柜的今儿还跟我说,铺子里的买卖越发好,正要寻一个心灵的徒弟带着,你表弟若跟你的性子一般,自然不用多说,爷倒是担心,他随了你那个舅,实在是实在,却不知机变,如何应承往来。”

徐苒道:“你怎知我表弟不机灵?我舅实在有什么不好?难不成你找伙计非要找那些奸懒馋猾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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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程听了不禁笑道:“真真爷说不过你这张利嘴儿,如此,让你舅带他来一趟,爷先过过眼总成吧!”说着手却摸到她的小腹上揉了揉,低声道:“这些日子爷可出了大力气,说不准,下月便能听见喜信儿了。”

徐苒身体一僵,推开他的手道:“后院的二娘三娘跟你都多少年了,也没见你着急,如今怎这样急起来?”

顾程搂着她亲了一口道:“以往还有个廉哥,不想缘薄,夭折去了,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爷可都快三十了,怎能不急,若无子嗣承继香烟,爷便挣出多少家业来又有何用,你争气些,给爷生个小子,赶明儿这一番家业,爷都交给他。”

徐苒抿抿嘴没应声,顾程低头捏住她的下颚抬起来问:“怎不说话儿了?”徐苒暗道说什么,这些跟自己什么干系,如今是没辙了,凑乎着过,谁指望还跟他长久了,还小子?狗屁。

心里虽如此想,嘴上却岔开话题道:“你这次进京,礼倒是送了,何时能谋个官儿来?”

顾程笑道:“哪如此快,若送一次礼就能谋个官儿,那官儿还不成了灾,这是个细水长流的事儿,这些事你不懂,只一心给爷生儿子是正经。”

顾程是一心要孩子,便没完没了的折腾上了,他越折腾,徐苒越担惊受怕,尤其大姨妈之前那几天,焦躁非常,就怕中奖,如今,她倒是恨不得三娘屋里那个叫什么海棠的,赶紧把顾程勾了去。

那个海棠她也曾照过几面,如今三娘使人前头传话,都是她来,比柳枝儿有心思,瞧着规规矩矩,一举手一投足却都带着股子勾人的风情,说话更是软语莺声,听着人骨头缝里都酥麻麻的。

其实徐苒还真有意给她留了机会,奈何顾程不知抽什么风,就一心贴在自己身上,且他如今忙的不行,忙了铺子,又忙应酬,在家的时候却不多,徐苒落得清净。

没人在,便在顾程书房里寻了本医书来瞧,医书本就枯燥,又都是文言文,徐苒瞧着瞧着,便困乏起来,伏在案头睡了过去。

不妨顾程这日家来的早,进了书房院,也不让人吱声,直接进了屋里,却见大姐儿伏在案头睡着,再去瞧她手里捏着的书册,不禁愣了愣。

顾程过去抽了出来,见是医书,这倒没什么?只大姐儿何时识得字了,自己怎不知,坐在一旁瞧着大姐儿,不禁想起这前后之事,越想越觉不对。

仿似听见了响动,徐苒一下惊醒过来,睁开眼便瞧见顾程定定望着自己,仿似有什么想不通,眼底有些惊疑不定。

徐苒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医书上,暗道一声糟糕,她之所以拿着本医术啃,是真没辙了,想看看能不能找个避孕的法儿,她是笃定顾程这会儿回不来,故此才大着胆子看起来,不想,这厮今儿却提早回来了,以他的性子,不定疑心自己是妖孽了吧!古代对待妖孽是不是都得烧死啊!

徐苒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这种死法太悲催,她可不想,却一时也想不出该如何解释,仿似怎么解释都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