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儿心话说这不上赶着找死吗,做出此等糊涂事,说不准还连累了丰儿,当初他就说,这样儿的婆娘不能要,好看有个屁用,先开头瞧着丰儿还宝贝着,后来不也那么回事了,这婆娘就是个祸根,留不得。)

小厮提了一通冰凉的井水来,旺儿接过来对着柳枝儿哗啦一声兜头浇了下去,柳枝儿身子打了个激灵,想不醒都不成。

柳枝儿是暗恨自己的命不济,本来还说卖到顾府得了造化,哪成想,先遇上一个大姐儿,生生把她整治了一顿,赶出书房院,配给了丰儿。

先头丰儿虽脾气不好,日子也还能过的去,就是喜欢在炕上折腾她,后来新鲜头过去了,一不顺心不是打就是骂,前儿自己给他倒酒倒的慢了些,就被他揪着头发骂的不知多难听,抬腿一脚踹在心口窝上,疼到今儿还难受。

其实若这会儿重新倒回去,柳枝儿真不敢绊大姐儿,在书房院里被大姐儿收拾的不善,柳枝儿从心里头怵怕着大姐儿呢,那会儿自己都斗不过她,如今就更不用想了,只那一瞬,她鬼使神差的就伸了脚,那知大姐儿就晕过去了。

柳枝儿只当她是装蒜呢,郎中来了才知是有了身子,她一听见信儿,就知完了,被冰凉的井水泼醒,她哆哆嗦嗦跪在当院,大暑天里只觉浑身如侵冰窖,怎这般冷。

顾程站起走过来,柳枝儿微微仰起脸儿,瞧见顾程的脸色,不禁打了个哆嗦,怕的脸儿都白了。)

顾程盯着她咬牙切齿的开口,“说,你惦记着什么心思,要害爷的子嗣?”

“不,不,爷,爷,奴婢冤枉,冤枉啊!是她,不,是我,奴婢冤枉…”柳枝儿嘴里喃喃的辩驳着,却语无伦次。

“冤枉?”顾程哼了两声,这两声竟跟从地狱里钻出来的一般,阴冷非常:“现有人证着,你还不承认,可见是嘴硬心狠的丫头,瞧着你弱巴巴的,不妨却是个狠辣角色,你是打量有人给你撑腰是不是?”

旺儿听到这儿,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可不要往丰儿身上扯,爷这是迁怒呢,这婆娘干出的事儿跟丰儿什么干系,若丰儿这会儿在府里还好说,那小子机灵,一见这行事,必然知道自保,先撇清了再说,偏今儿一早被爷使去城外办差事去了,算着也该回来了,怎的还不见影儿,真被柳枝儿一屎盆子扣脑袋上,这辈子都甭想翻身了。

旺儿这儿正急呢,忽见院外门首晃过一个影儿,接着丰儿便弓着身子哆哆嗦嗦的走了进来,到了近前,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咚咚连着磕了几个头:“爷,奴才今儿在外头,没得空管家里的婆娘,不想却做下此等事来,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奴才心里也知这个理儿的,奴才旁的事不求,只求爷重重发落了柳枝儿才是,奴才绝不敢说半句情。”

柳枝儿脸色更白,一双眼不可置信的瞧着身边的丰儿,这是她嫁的男人,这时候倒先把他自己摘了个清。

丰儿趴在地上,根本不理会柳枝儿,这婆娘自来不是个安分的,当初自己也不知被什么迷了心窍,非瞧上她,求了家来,却成日耷拉着一张脸,连个笑模样儿都没有,瞧着她,心里就不爽利,简直娶了个丧门星家来,夜里稍一折腾狠了,她就嚎,嚎的人半点儿兴致都没了,还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人旺儿的婆娘才娶家来一个多月,就大了肚子,柳枝儿倒好,连个屁都没见,自己撅着腚眼入了她这么些日子,竟是白忙活了,倒落到成日被他娘数落,说他捡了个人家扔了的破鞋家来,还自当宝呢,就算模样儿再好有个屁用,熄了灯还不都一样,这话糙却糙的在理儿。

丰儿早后悔了,恨不得把这婆娘休了,却虑着是爷赐下的,不好做这事儿,不想这婆娘还不消停,却去惹大姐儿那尊活菩萨,如今满府里谁不知,惹谁也不能惹了大姐儿,爷都哄着让着呢,躲还怕躲不及呢,她倒好,还往上凑,这婆娘不要命了,却把自己也牵了进去,真真该死。

丰儿回府来听见信儿,就觉眼前一阵儿发黑,这败家丧门的婆娘,趁早死了干净,忙进来央告认错,先在爷跟前把自己摘出来是正经,哪还会管柳枝儿的死活。

忽的那柳枝儿摸着自己小腹直眉瞪眼的说了一句:“丰儿,我有了。”

丰儿真觉晴天霹雳一般,这娘们简直就是来催魂儿的,就算她有了,也得先保着自己这条小命再说别的,有命在还愁没儿子吗。

想到此,丰儿一咬牙道:“你是个不安分的骚,浪婆娘,真当我不理会呢,在我跟前跟府里的小厮们便眉来眼去,背着我不定跟几个有事儿了,你肚子里纵有了孩子,不定谁的种呢,想让我当活王八没门。”丰儿一下撇了个清。

柳枝儿不想这男人如此狼心狗肺,身子一软,便瘫在地上。

顾程低头瞧着她道:“丰儿的话你可听见了,如今他救不得你,你却说说,爷该怎么发落你才是?”说着目光在她肚子上溜了一圈道:“既有了身子,爷也不好打你板子,让外头的人知道,说爷不知体恤下人,得了,爷今儿不打你,你就给我在这儿跪着,跪到明儿鸡鸣时分,爷便饶过你。”说着,却扭头对丰儿道:“你在这儿盯着她,若敢徇私,你知道后果。”

丰儿忙一叠声道:“奴才不敢,不敢。”

顾程站起来走了出去,旺儿跟在后头到了门首往回瞧了一眼,心道,爷这招儿更狠,丰儿险些被柳枝儿连累,这会儿心里正恨她呢,让丰儿看着柳枝儿,能落了什么好去,不过这柳枝儿也真真活该,若不生害人之心,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旺儿着实了解丰儿,等着顾程走了,丰儿就站了起来,先去去关了前后角门,上了门闩,回来围着柳枝儿转了一圈,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打的柳枝儿嘴角窜血,爬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却被丰儿抓着头发拽了起来,阴测测的道:“你倒是长能耐了,敢害人了。

柳枝儿目光通红的看了他半晌儿,挤出一句话:“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丰儿倒乐了:“你这骚娘们倒是人了,你真当我不知道呢,自打你跟了我,就没一天如意的,嫌我是个奴才不体面,恨不得爬上爷的炕,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这德行,当你自己会唱俩曲儿,就金贵了,实话说与你,你在炕上那样儿,十足的倒胃口,原先我还说,你是那通判府里□出来的,总比外头那些粉头强些,却不想跟个木头桩子一般,你说你有身子了,我却不信,这会儿却要亲自瞧瞧。”

说着,便来撕扯柳枝儿的衣裳,柳枝本来力气就小,又在毒日头下跪了大半天,早浑身发软,哪里挣的过丰儿,丰儿也是恨极了,心话儿,自打娶了这娘们就没落下好,横竖今儿就今儿了,好生的收拾她一顿也解解气。

手下哪里会留情,把她按在地上,身上的衣裳扯了个精光,别说,这会儿瞧着真真白净,比夜里得趣儿多了,倒勾起了丰儿的yin兴。

丰儿哪会饶她,拽着两只脚一翻,把她翻了过去,劈开两腿儿就骑在上头,跟那马棚里的牲口一般,不成想青天白日在院里干这事儿,真挺过瘾。

柳枝儿先头还叫了两声儿,后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丰儿哪管她晕不晕,她晕了正得摆弄,干了一阵,丰儿觉得不爽,把她拽到那边台阶上,站着猛干,越干越来神儿,折腾了不知几轮,还没尽兴,正惦记着在想法儿折腾,却忽觉柳枝儿身下一股热,他一瞧,见是血,丰儿愣了一下,心道真不是哄自己,真有了,有便有了,这娘们儿生的也不能留,如此正好。

更没留情,又折腾了一阵,见那血越发止不住,丰儿才慌了,虽说这娘们儿罪有应得,真出了人命也不是玩的,七手八脚把她的衣裳套上,起身跑出去回话。

回过头再说徐苒,刚吃了饭,也没歇午觉,却捧了本医书歪在炕上翻,顾程进来的时候,正瞧见她这样儿,微微蹙了蹙眉,过去一伸手把书抽了过来:“有了身子,还不知歇养精神,又不指望你考状元,这样用。

徐苒暗暗叹气心道,谁想看这样晦涩的医书,不是没法儿了吗,其实她虽拿着书,也没看进去,神儿早走了,她想来想去,这事儿还得托付她舅,她舅是实在,可一心为自己着想呢,自己好生嘱咐了他,想来此事可成。

想到此,便一侧身靠在顾程怀里嘟嘟嘴道:“今儿没得跟我舅说话儿呢。”

顾程见她娇娇的那个样儿,越发*上来,便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也得搬梯子摘下来,低头亲了一口道:“这有什么难的,一会儿我吩咐下去,留你舅在府里多住上两日,待明儿让他进书房院来,跟你好好说说话儿。

徐苒忙点头,顾程笑道:“不光你舅,明儿一早让旺儿领着你表弟过去铺子里,爷已然跟掌柜的说了,让他带着你表弟,那掌柜的有些本事呢,你表弟若学出来,日后爷便不愁了,怎么说,你表弟也算是自己人,比那掌柜的近。”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儿,顾程便让摆饭来,这一停事闹出来,却连晌午饭都没得吃,匆匆吃了饭,便让李婆子守着大姐儿歇午觉,他自己沐浴更衣,去了后头的祠堂。

他父亲是入赘到程家,外祖父心慈,没让自己改姓程,仍延续了顾家香火,临死之时,却也叮嘱他,需记得莫让程氏一门绝了,顾程这会儿思及这番话,手执三柱清香,跪在祖宗牌位前,先磕了头才低声祝祷:“若祖宗有灵,大姐儿一举得男,待孩儿落草之日,便让他继程氏一门。”又磕了头,把香插在上首香炉中,转身出来。

刚出了祠堂,丰儿便上来回了柳枝儿的事,顾程扫了眼丰儿:“这样歹毒的婆娘,府里留不得,让两个婆子把她抬到柴房去,叫了人牙子来,远远的卖了拎清。”

56

婆子回来的时候,周慧莲正在炕上做鞋,鞋是做给爷的,爷曾说她做的鞋最好,针脚细密,式样又好,比外头卖的不知道强多少去,因此自她进府,爷脚上穿的鞋便都出自她的手,她每纳一针就想,爷可知她的心吗,若不知,刚进府那段日子也称得上如胶似漆,若知,怎脚步越来越稀,如今自己不寻借口去请都不来了,可知她夜夜孤枕寒衾,数着那窗外的寒星入眠,是怨自己没给他生个子嗣吗,故此才如此冷落于她,如今自己哪还算他的女人,倒像府里的管事妈妈一般了。

女子韶华如那园中之花,便再鲜艳也只一瞬芳华,待零落成泥,怎还会惹人一顾,可怜,可叹,也不知去哪里寻那惜花护花之人。

正暗自感伤,忽那婆子撩帘儿进来,倒唬了一跳,手中的针没了准,一针扎在手指头上,真是钻心的疼。

那婆子自知莽撞,忙要跪下,周慧莲挥挥手道:“不妨事,你且说,到底怎样了?”

那婆子道:“不知被什么人使坏,那徐大姐儿在倒坐房拌了一脚,不想却晕了过去,郎中来瞧了脉息说…说…”说到这里略抬头瞄了一眼三娘,却停住话头。

周慧莲急道:“快说,到底什么事,却想要急死我不成。”

那婆子这才呐呐的道:“郎中说是喜脉。”她话音刚落,周慧莲手里鞋没拿住,啪一声掉在了地上,那婆子忙捡了起来道:“三娘莫忧虑,虽是喜脉,如今也才一个多月,能不能生出来还是事儿呢,便是生下来,谁能保着就是个小子,若是丫头也白搭。”

周慧莲愣了好久,长叹一口气道:“以往却没瞧出来,她倒是个有造化的,既得了爷的宠,如今又有了身子,便是个丫头,爷膝下荒凉,想来也是欢喜的,倒比我有福多了。”

“三娘莫如此自苦,这才哪儿到哪儿呢,说句大不敬的话,廉哥儿都十岁了,不也没保住,俗话说的好,黄泉路上没老少,谁又能料到将来的事呢。”

周慧莲目光闪了闪道:“辛苦妈妈了,你且下去歇着吧!我自己待会儿。”那妈妈深知三娘心重,劝了也不顶用,暗暗叹了口气,便退了出去。

周慧莲一个人在屋里直坐到天儿渐黑,琥珀进来掌灯,才问了一句:“可听见信儿了?”

琥珀点点头,周慧莲道:“你说我这肚子不争气便罢了,怎你也如此,倒还赶不上后来的徐大姐儿。”

琥珀低着头不念声,周慧莲也知自己这话说的差了,想顾程轻易也不进来后院,便是之前没个徐大姐儿,外头院中的粉头没日没夜的勾着,十天半月也不见能家来一回,便是家来,那时中意珍珠那丫头,也多往玉芳院里跑,自己这边更是摸不着影儿,哪能有身子。

怎比得大姐儿,如今这势头,倒成了专房专宠,自大姐儿进了书房院,竟是跟吃了迷魂药一般,勾住了爷的魂儿,连外头的粉头都撇开手了,话里话外,行动做事,那心早不知偏到何处去了,若大姐儿再得个小子,那往后这府里…

想到此,周慧莲不禁打了个激灵,目光略沉询道:“爷如何处置的柳枝儿?”琥珀抬起头道:“三娘怎知是她使的坏,奴婢还道进来说与三娘知道呢。”

周慧莲哼了一声:“那丫头别瞧配了人,不定心里记恨着大姐儿呢,这档子事明摆着,除了她还有哪个,只她做下这事儿,想来要连累丰儿了。”

琥珀哼一声道:“说起这个倒令人心寒,怎么也是正儿八经娶过门的媳妇儿,又是他自己巴巴求了去的,总有几分夫妻之情吧!谁想这出了事儿他到先撇了个干净,爷让他看着柳枝儿罚跪,也不知怎样折腾的,把柳枝儿肚子里的孩子折腾掉了,爷让人抬到柴房的时候,下头的血还没止住呢,听见说,爷使人去寻人牙子了,明儿就要远远的卖了,这刚落了胎,又卖到人牙子手里,柳枝儿这条小命也不知保不保得住了。”

周慧莲道:“丰儿那小子是个明白的,哪会为了保柳枝儿把自己个赔进去,况,早听说她不得丰儿的意了,不是打就是骂的,过了三天新鲜劲儿,这男人哪还把你当事儿,是她自己没活明白,怨不得旁人。”

琥珀道:“一样人两样命,这会儿徐大姐儿可得意了,爷更把她当成个宝贝一样了。“周慧莲道:“有了爷的子嗣是大喜事,可不是宝贝吗,咱们也不能装糊涂,回头爷知道,不定也恼了你我,你去把年上爹让人捎给我的参片包些送过去给她补身子。”

琥珀道:“那都是好东西呢,给她送去,岂不便宜了她。”周慧莲道:“真一举得男,顾家便有后了,也是你我的造化,莫耽搁了,去吧!”琥珀不大情愿的从里头寻出装参片的匣子来,包了一包去了。

琥珀到书房院的时候,顾程正劝大姐儿吃饭呢,要说也奇了,这不知道怀孕的时候,徐苒真是丁点儿反应都没有,这睡过来一觉过来,不知怎的,就什么都吃不下了,闻着桌上那股饭菜味儿就一阵阵作呕,饭没吃下一口,倒是吐了几回,把个顾程急的火急火燎。

他哪有经验,前头他原配怀身子那会儿,他才多大,成日在外头玩乐,廉哥儿落生,当了爹才被他外祖父叫了家去,哪能想到这怀了身子的人竟如此,怕大姐儿又呕,忙让人撤了桌下去,又让人熬了糯糯的粥来,就着香油伴的瓜条,倒吃下了两口,不想顾程待喂过去第三口,大姐儿便捂着嘴又呕了起来。

李婆子忙捧了口盂过来,刚吃下的又都呕了出来,顾程在她身后一边拍抚她的后背,一边唤人:“旺儿,旺儿,去把那郎中再请来,这晌午还好好的,怎这会儿连饭都吃不得了,长此下去可怎么好。”

旺儿忙应了一声,匆忙跑了出去,不及看路,在门首跟琥珀撞了个满怀,倒撞的琥珀一个倒踉跄,差点摔倒,忙扶着门才稳住了身形,待要喝骂两句,瞧清是旺儿,便道:“我还当是哪个小子如此毛躁,却怎是你,慌慌张张的,去抢你爹的孝帽子不成。”

旺儿忙道:“爷吩咐的急,没瞧见姐姐,过后再给姐姐赔罪,这会儿却要先去了。”说完也没等琥珀再说什么,快步窜了出去。

琥珀也只得作罢,迈步进了院,刚上台阶,便听见里头爷的声儿:“可觉得好了些?真真你都要把爷的心都呕出来了。”这声气儿温柔的竟像滴出水来一般。

琥珀心里不禁暗暗犯酸,同是丫头,怎徐大姐儿就比旁人金贵,虽说有了身子,能值当爷如此低声下气的哄她,可见是越宠越娇,不定是装样子呢,哪就真闹的如此了,虽说自己没怀过,可府里那些婆娘一窝一窝的生,哪见过娇气成这样的,倒让自己这会儿进退两难。

进去怕爷的面上下不来,不进去,应着三娘的差事呢,正为难,李婆子从里头走了出来,瞧见她愣了一下,忙行礼道:“原来是琥珀姑娘,这会儿天都黑了,姑娘怎到前头来了?”

琥珀道:“我家三娘在后头听见了信儿,高兴的什么似的,想来想去也没想起有什么稀罕东西,只去岁我们亲家老爷,托人寻了一颗上好的野参,又讨了一个法儿,说让切了片每日里泡水吃下去,长此以往最是补养气血,巴巴的送来,我们三娘见那参难得,便没舍得吃,只用了参须子,其余切成片收着,今儿听见喜信儿,便让我寻出来包了一包送来,让姑娘先吃着,若果真好,再送来。”

琥珀话音一落,便听屋里的顾程道:“倒是慧莲周到,进来吧!”

琥珀这才进屋,见了礼,微微一扫,只见大姐儿斜着身子歪在炕上,爷挨在她身边儿坐着,一个劲儿的给她胡虏胸口,真成奶奶一样了。

徐苒自然也听见她的话了,倒让徐苒心里忽然一亮,暗里琢磨,这场景咋这熟呢,这不就是众多宫斗宅斗电视剧里的必备情节吗,以三娘的个性,也最适合这样的桥段,而且,除了自己,大约二娘三娘最不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二娘那个人虽有算计,却少心计,胆子又小,瞧见顾程跟耗子看见猫一般,真若出手还得指望三娘。

周慧莲那个城府,说实话,徐苒都摸不透,就是觉得这女人阴,别瞧面上和和气气的,心里头不定怎么恨自己呢,不然,也不会一个一个的往顾程身边塞女人,不就是想夺了自己的宠吗,大姐儿还就不信,她能按什么好心。

果真如此,这琥珀送来的东西定是有问题的,若自己所料不差,倒省心了,她就来个将计就计,赶明儿真翻出来,顾程也不会寻到自己身上。

顾程这厮可惹不得,别看这会儿对自己挺好,就他整治柳枝的手段,大姐儿听了都从心底嗖嗖的冒凉气。

57

顾程笑道:“倒是慧莲周到,爷刚还说,给大姐儿寻一颗好参来补身子,她就送了这个来,回去替爷好生谢你家三娘,待过两日爷去瞧她说话儿。”过两日,琥珀不禁暗暗苦笑,这一杆子就支到了两日后。

说话儿郎中便到了,顾程让在明间里给大姐儿瞧脉,琥珀多了个心眼,没立时回去,而是立在外头廊下,竖着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顾程哪理会旁的,郎中一来,就忙问:“晌午还好好的,怎睡一觉过来,便连饭都吃不得了,如此下去,岂不要饿了爷的儿子。

徐苒暗哼了一声,就知道这厮惦记着他儿子,自己在他眼里说不定就是个养孩子的容器,想要儿子,找别人,自己这儿没门。

徐苒的目光落在门外,廊上灯下斜斜落下个人影,可不正是琥珀,送了东西还不走,指定是想探听些什么呢,徐茵想起刚才她送过来那包参片,暗里琢磨,周慧莲便是想自己肚子里这胎落了,也定然不会太明目张胆,那参片便是有问题,想来也不是烈性的,肯定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这胎打了,她才能摘得清楚,若真如此,便不是十拿九稳,再说,自己也需弄清楚她那参片里到底有什么问题,才好将计就计,别回头弄不好,真把自己毒个半死,却也得不偿失。

忽听顾程急巴巴的问那郎中:“可如何了,你倒是说句话,真真要把爷急死。”那郎中心话儿,哪个妇人有身子不如此,偏这位怎就如此娇贵,吃不下饭,过一阵自然就好了,何必折腾他跑一趟。

这话儿他自然不敢说出,斟酌半晌,道:“姑娘身子比旁人弱些,害喜也较旁人厉害,待过去前几月,便转好了。”

顾程听了,眉毛都竖了起来:“过几月人都饿死了,转好有个屁用,爷是让你来瞧病的,不是让你来说宽慰话儿的,快说,如今可要怎办才好?”

那郎中的汗都下来了,谁成想遇上这么一位,抬袖子摸了一把汗,呐呐的道:“倒也有害喜厉害的,吃些腌的酸酸的梅子或可缓解一二。”

徐苒见那郎中满面大汗支支吾吾,着实可笑,便不想再为难他,开口道:“郎中说的是,这会儿听见腌梅子,倒想吃了。”

顾程忙扬声吩咐旺儿:“爷记得去去岁庄子上送了两坛子来,你去搬一坛上来。”

旺儿忙着去了,出门却瞥见琥珀,旺儿目光闪了闪,琥珀见他瞧自己,咳嗽一声才往外走,旺儿心道,别瞧三娘面儿上大度,心里惦记什么谁又知道,只不过这心计手段用在大姐儿身上,还真难说谁算计的过谁,加上还有爷呢,爷这心早早偏这边来了,如今又有了身子,赶明真一举得男,大姐儿这往后的造化还真难说,说不准爷一欢喜,直接把大姐儿扶正,做个正经的大娘都可能,到那时二娘且不说,三娘一贯好强,这口气却如何咽得下。

便是不扶正,只纳进府来,如今这专房专宠,还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三娘指望那个海棠拽住爷的脚儿,终不是个长久之计,这府里的风如今一面倒的往大姐儿这边刮,自己别犯傻,跟着爷的心思转,没个吃亏。

旺儿去搬了坛子来李婆子拿了只青花盖碗过来,开了油纸封,用干净的勺子舀了一盖碗拿到屋里。

郎中早被顾程哄跑了,这会儿还气哼哼的道:“简直就是庸医,不知所谓。”见李婆子拿了梅子进来,便接过去,一开盖,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飘了出来,勾的徐苒直咽口水,低头去瞧,只见烛火下,青花盖碗里的梅子腌的红亮亮那么讨喜,忍不住捏了一颗放到嘴里,倒真好吃,便又捏了一颗,不大会儿倒被她捏了半盏下去。

瞧她吃的香甜,顾程也忍不住,捏了一颗放到嘴里,顿时酸的他眯了眯眼,好家伙,酸的人牙都要倒了,亏得大姐儿吃了这么多,想到酸伤脾胃,刚要制止她,忽想起老人常说的一句话,却又忍不住低笑起来,伸手掐了大姐儿脸一下道:“人都说酸儿辣女,你如此喜吃酸,可见肚子里的定是儿子 。”

徐苗是最瞧不惯他欢喜的,哼了一声道:“你别高兴的太早,这事儿谁也说不准,或许明儿我就想吃辣的也未可知。”

顾程知道这丫头跟他使小性子呢,被他宠惯的早没了规矩,平常性子就刁,这会儿有了身子还不变本加厉,自己爱的就是她这性子。哪里会恼,只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尖道:“你少来气爷,便是生个丫头也无妨,下一胎定是小子,如此一来,爷儿女双全岂不刚好。”

儿女双全想得挺美,徐苒不想搭理他,他想儿女双全找别人,自己不伺侯,还得尽早想招才行。

徐苒吃了半盏腌梅子,倒真觉好了许多,勉强吃了半碗饭下去,便说困了,让婆子收拾铺床早早便睡下了。

徐苒心宽,再说这事儿她既想好了对策,便也不着急了,一拈枕头就睡着了,只顾程却欢喜的辗转来去睡不踏实。

想自己少年时胡为不着家,只留了廉哥儿一根独苗,养到十岁却去了,纵有良田千倾,家资百万,特自己百年之后,丢于何人,便是死了,怎去见九泉之下的祖宗,却不想得了个大姐儿,虽说名份上有些不妥,奈何就爱她。顾程有时也想,或许冥冥中自有定数,不然怎之前那些年,对大姐儿未曾生过一丝一毫的心思,廉哥一死,倒越瞧她越入眼入心了,这可不是前生的因果缘分又是什么,因喜大姐儿,对她肚子里的孩子,顾程也颇为看重,纵然不是头一次当爹,却跟有廉哥儿那会儿截然不同。

顾程睡不着,便睁开眼来瞧大姐儿,大姐儿侧着身子睡的正熟,她自来怕热,如今正是暑天,她不耐烦穿中衣,上头便只一个肚兜,下面一条薄杭绢的裤儿,也不盖被,就这样晾着身子睡,露出光裸裸两条雪白的膀子来,顾程常怕她着凉,半夜里常给她盖被子,只盖上没一会儿就被她踢蹬了开去,大姐儿睡着倒像个孩子。

这会儿也是身子都晾在外头,从窗外透进的月色落进帐内,清晰看见她侧着身子的曲线,勾人摄魄,顾程伸手在她身上摸了摸,不成想有些微汗意,不禁失笑,这么睡还觉热,便伸手拿了自己的扇子,给她轻轻打扇。

打了一会儿,忽瞧见那扇子上的洛神,不禁笑了起来,想也知那画画的必然心思不正,这画中的洛神的眉眼神态,倒活脱脱一个大姐儿,大姐儿说画扇面儿的是个老汉也还罢了,若是年轻男子,必要寻出来收拾了才称心。

思及此,顾程又不仅失笑,这醋意在大姐儿身上倒越发大起来,可见这丫头是他的心尖子,舍不下丢不开的,见大姐儿又睡实了,才放下扇子,窗外己透过些许晨光,竟是一晚上未睡 顾程怕自己吵到大姐儿,索性起身,洗漱了在外间的窗下看书,待过了辰时,仍不见的大姐儿起来,想起今儿需带着大姐儿的表弟去铺子里走一趟,怕一会儿热上来,不得出门,便赶早去了。

要说大姐儿这个表弟保生,别瞧在他爹跟前憨傻的样儿,离了他爹,倒多出几分机灵气,一行一动,落在顾程眼里便觉,颇有些大姐儿的影儿,更有意抬举他,特意嘱咐了掌柜几句。

刚安置下,不妨冯来时过来铺子寻他道:“尹二在府里摆了酒,请了几个好弹唱过去助兴,咱们兄弟且去乐上一日。”说着便要扯着顾程去。

顾程一听尹二,便想起上回那事儿,心里正隔应,哪里回去,正说推却,那冯来时却先道:“旁日哥不去便不去了,今儿哥不去却不成。”

顾程讶异的道:“怎个不成?”

冯来时呵呵一笑道:“今儿有那娇杏儿呢,要说哥也真狠心,那么个娇弱的佳人,怎不知冷热说丢开便丢开,这几月也不去瞧一趟,听说可病了些日子,我们几个还说不是为了哥得了相思吧。哥说今儿可该不该去?”

有了大姐儿,顾程哪还有旁的心思,这几月倒没去院中走动,这会儿冯来时提起娇杏儿,顾程想起那时应了娇杏儿,常去瞧她,倒食了言,便不好再推脱,使了小厮家去跟大姐儿说一声,上马跟冯来时去了且按下不表,再说大姐儿。近晌午才起来,洗漱过后?边等吃饭边让李婆子去唤她舅前来,等陈大郎进了屋,大姐儿寻个由头把李婆子支出去,才立起来,深深一福下去,跟他舅实言相告:“舅,甥儿女命苦,修下短命娘,狠心爹,如今只当有您一个死亲人,故此什么话也不瞒着您,肚子里这个孩子我不想要,不能要,若要了,恐这一辈子都出不得顾府了,这不是我要的,便是荣华在身,甥女也不屑与人为妾,还望舅舅体谅。”

58

陈大郎忙扶着她坐在炕上道:“你的心舅舅何曾不知,舅舅也是从昨儿琢磨到今儿,虽如今顾老爷对你还好,却保不齐往后,倒不如寻个老实的男人过日子的妥当,哪怕穷些到底拎清,可如今你有了身子,却犯了难。”

大姐儿一听他舅这话头有戏,便道:“甥女儿倒是有个法子,不如您在外头帮甥女寻一个落胎的方儿…”她这话刚落,她舅蹭一下站起来道:“这却万万使不得,你小孩子家不理事,这打胎是耍子的吗,弄不好你这条小命也搭将进去。”

徐苒道:“如今月份小呢,才一个多月,寻些药吃了,解了胎气也不难,便是我自己不动手,恐这胎也难保,怕不要吃了人的暗算去。”说着进去把那包参片寻了一些来包了个包,递给她舅:“这是昨儿夜里后院三娘使丫头送来的,若甥女儿所料不差,这里必然有落胎的东西。”

她舅愣了愣,哪想到这顾府里竟如此险恶,徐苒见他舅动了心,轻声道:“甥女儿何曾能舍自己的骨肉,只如今却没法儿,这孩子万万要不得。”

他舅叹口气道:“依着你的意思,真让舅去寻落胎的方儿吗?”

大姐儿瞧了眼窗外,低声道:“舅不可在这信都县内寻,近些,便去真定府吧!那边地儿大,药铺子也多,寻个坐堂的郎中多给他几个钱,想来不难,却万万不可被旁人知晓,若传到顾程耳里,别说甥女这条命,便是舅舅一家说不准也要受牵连。”

陈大郎也见了顾程那欢喜样儿,知道这是外甥女嘱咐他呢,点头应了,想大姐儿这胎既保不住,便不如早些落了的好,长叹口气,未到晌午便从顾府出来,也没回家,出了信都县直奔着真定府去了。

大郎进了真定府打听得城东有个仁寿堂,里头有个坐堂的孙郎中,据说祖上是医圣的后人,一手祖上传下的秘方儿,最善妇人脉息,大郎想着寻他开个方儿,或许还能保着些。

便一路问着人寻去了,到了仁寿堂外头已经有些晚,日头都快落了,仁寿堂的伙计已经收拾着出来上门板,大郎忙上去唱了个诺道:“这位小哥有礼了。”

那伙计一见大郎便道:“若抓药明日请早,坐堂的郎中家去了,开不得方儿了。”

大郎想这事哪里能拖,况自己来了这一趟,还等到明日不成,便忙跟伙计央告了两句,那伙计便道:“若真急,从这里往西,过了那边的牌楼再走一条街进去,从东边数第三个门,门口有一颗歪脖子的老槐树,便是孙郎中家,您可上门去瞧病。”

大郎听了,忙谢了伙计,顺着他指的路行去,过了牌楼,便瞧见那条小街,从东边数到第三个门,果见门外有一颗歪脖子的老槐树,他整了整衣裳,便上去叩门拴,不大会儿从里头出来个刚留头的青衣小童,估摸是那孙郎中的徒弟,见了大郎道:“你是来看病的?”

大郎忙点头:“这可是仁寿堂孙郎中家,小的远道而来,正要求个灵验的方儿。”

那小童也并不为难与他,打开门:“进来吧!”把大郎让道前头堂屋里,去后头唤他师傅去了。不大会儿功夫,从后面走进来个人,瞧着约有四十上下年纪,三缕长髯,穿着一件青布褶子,头上同色方巾,身形清瘦,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大郎忙起身见礼,那孙郎中瞧了他两眼,倒也没因他的打扮而轻看于他,只道:“既寻到这里,想来是急病症候,瞧你面上却无事。”

“不,不是我…”大郎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说,最后一咬牙道:不满郎中,是小的外甥女儿,在大户人家当丫头,不想却有了身子,那个那个…“他说道这里,那郎中怎还会不明白,要说这样的事也不少,大家宅门里更多,被老爷污了身子的丫头,却只得来求落胎药,若被主母知道,不定要活活打死,或直接卖了了事,遇到这种事,落了胎反而是救人一命。

这孙郎中便问:“多长日子了,若月份太大却落不得。”

大郎忙道:“只一个多月。”孙郎中点点头:“我这里倒是有现成配好的药,本不是用做落胎,只为了妇人调经活血的丸剂,果真一个多月,拿去按时吃上几丸,胎儿自落。”说着便让药童去取来递给大郎。

大郎接了忙问药钱,那药童道:“这个却不贵,十文一丸。”大郎把钱算清了给他,忽想起一事,又从褡裢里拿出大姐儿给他的那包参片道:“还有一事需的烦劳郎中慧眼,这是寻人买的参片,不瞒郎中,小的不懂这些,分辨不住,劳郎中帮忙瞧瞧可算得好参?”

那孙郎中接过去,打开放在桌上,底细瞧了瞧便,摇了摇头:“如今这些药材商,愈发黑心,这参倒是难得,只却掺了假。”说着捏起一片来道:“这样的虽瞧着跟那些差不多,却是赤参。”

大郎一头雾水的道:“啥叫赤参,若吃了能如何?”

那郎中道:“按说赤参若用作活血调经,祛瘀止痛,也算一味好药,刚给你的那丸剂里便有这一味。”大郎忙问:“若有身子吃下这样东西如何?”

那郎中道:“跟你说了,那丸剂里便有这一味,既活血自然便能落胎,若长吃这个,不出两月胎儿必然难保。”

大郎从孙郎中家里出来,暗暗抹了把汗,果被大姐儿料中,那顾府的三娘竟如此歹毒,大郎抬头瞧了瞧天色已不早,这会儿也出不得城了,便在真定府城门边上寻了一家店住下,翌日一早,待城门一开便忙回了信都县。

大郎到了顾府,看门的虽说奇怪,怎么刚走一天就又来了,却知这大姐儿的舅可比不得她爹,招待见呢,爷都抬举着,更何况他们这些下人,哪里敢拦,堆着笑迎了进去,使人去知会旺儿。旺儿这时正作难,说起来,也不算甚大事,昨儿跟着爷去了尹家,倒惹了一场不痛快。

这尹二的爹今年任期将满,正操持着走郑千户的门路,往上升迁,说起这尹二他爹,也算个时运不济的,当年科举得中,同科进士大都有门路,放的官儿便都是肥差,便是没门路的,也占了个年轻,有那京中官员相中,招进门当个女婿,靠着妻族的力,青云直上不在话下,就算那些都不占的,却有个钻营的本事,哪怕外放到穷乡僻壤,没几年也钻营上来。

只尹二他爹,样样不占,没门路可走,中了科举那年,尹二都老大了,他爹胡子一大把,使了些钱,才好容易到这信都县来当一方父母官,又摊上两个儿子都是吃喝玩乐的纨绔,便是贪了点银子,也不够挥霍的,如今却没几个存项,这临到任期满了,心里怎能不急。

思来想去便想走郑千户这个便宜门路,郑千户虽平常,他舅在京里头可是手眼通天,若他这儿垫上一句话,自己考评交上去,吏部那儿抬抬手,说不准就放一个肥差,无奈郑千户虽面儿上和气,却油滑非常,平日应酬说笑可,正经儿话却递不上一句,便想起顾程来,思量他儿子跟顾程多有交情来往,不若从他哪儿拐个弯,许能成事。

便叫来尹二商议,尹二暗道,自己这个爹一贯偏心向着大哥,这会儿既求到自己身上,哪里不趁机要些银子,便跟他爹道:“顾程的面儿好使也是因他舍得使钱,那郑千户最是贪财好色,爹难道不知,如今郑千户新置的那处两进的小院,便是顾程送与他的,连带瑞香阁里的小倌,算着得足使了一千银子呢。”

他爹一听便有些肉痛,想自己的俸禄一年才有多少,这一千银子真使出去,若收不回来岂不打了水漂,尹二见他爹那样,却道:“爹,您真真算不明白,别说一千,两千也当使,真若走通门路,给爹放一个肥差,不出一年,几个一千两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