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归了魔宗,但他是血族。只饮血,他的血河,很快会死。”他微微睁了眼,看她一脸惊到的样子:“你在害怕?”

她抖了一下,是啊,寂隐月还吃饭的,但那个千波醉,居然就靠血活着!这世上还有多少种鬼怪?

“他接受玄冰冥罗的力量,让自身得到最大限度的提升。他虽然还是血族,但已经摒除了血族的暗契。他手下的枭卫,皆是血族成员。你以后要是去魔岩城逛,记得带上名牌。”他轻声说着。

“打死也不去啊!”洛奇把手炉抱得紧紧,乱晃了几下脑袋:“七君里还有谁是妖怪?你提前告诉我,我以后离他们远点。”

“蛊漠,他是夜鬼族的。夜鬼一族,最擅追踪,因为他们掠魂为生。拘魂索魄,可开冥判,天上地下,即便是死了,尚未入幽冥者,皆可以找到。”月看她眼睛越睁越大,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想让他帮忙吗?”

她吞吐了一下:“他不肯对吧。”

“七君直属宗主,彼此之间并不互听号令。要找他帮忙,需得许他谢礼。”月轻声说着:“他有一个最大的仇敌,但他没有本事料理。夜鬼族追踪一流,但力量九流。如果你想找他帮忙,我就帮他这个忙!”

她看着他,眼神微微的迷离起来:“你~”她怔怔的看他:“你找影要那个什么罗衣,现在又要帮我找我老爹?”

“我以前说过,没有任务的时候,我会帮你找你爹。你只要专心为我供血,我自然不会薄待你。”他回眼看她:“是你自作主张,随便逃走!”

她撇嘴:“死到临头,不跑的是白痴。”

“那就是不相信我能保护你了。”他开口。

“人心隔肚皮,求人不如求己。”她气哼哼起来,转身背对着他:“用不着你假好心,我没本事我认了。”她闭上眼:“我不管,反正谁惹我,管他三年还是八年,我就打!”她的声音闷闷的传过来,便不再说话了。

他看着她乱蓬蓬的后脑勺,忽然伸手指去戳她:“转过来,体温没有了。”

“噢~~~!!!”她忽拉一下坐起身,捂着后脑勺瞪他:“我说咧,敢情又拿老子当暖炉!老子还好心好意让你吸血,老子亏大了!”她把怀里的暖炉就直接往他脸上放:“老子不睡这了!”

他一手摁住她的手腕:“我说了,只有一点点。”说着,他一把将她扯跌回去,洛奇身子晃了两晃,直接滚倒在他的肩窝里。他将被子捂严:“我又没把手放你怀里,你跑什么?”

洛奇气得学猪哼,一边哼着一边说:“行,晚上我哈拉子流你一身!”说着,直接闭上眼,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他听她学猪哼哼,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看她闭着眼,眉毛还一跳一跳的,他的手放在她瘦瘦的肩胛上,不觉竟然想到她刚才说的话。是啊,若是他再晚几日,她就真的一头扎到猪窝去,当送上门的猪食了。想到这里,他有短暂的窒息感,虽然气很平和,但为什么会觉得压抑难舒?他的指尖触到她突起的肩骨,忽然说:“明天开始每顿吃三碗饭。”

她没应他,他伸手摇了两下,她哼着把脑袋往他怀里扎,睡着了!这家伙睡的好快啊,他微微垂着眼看她一头乱糟糟。忽然轻轻舒了口气,也闭上眼睛。

早起,月和洛奇在中庭的花厅里吃早饭。洛奇本来还打算等他闪了再吃,但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索性不管了,唏里呼噜的吃她的,快三个月没吃带咸味的东西,洛奇都觉得自己快长白毛了。她瞧什么都香,吃得汤水四溢。而他,破天荒的没有批评她的吃相,反倒跟她一起吃。

洛奇一个人占两张椅子,一张用来坐,一张用来架腿。她捧着汤盅,恨不得连汤渣都吃进肚去。“这个好喝!”她赞着,脸向着一边的紫竹:“是什么汤?”月发现了,她只要跟讨巧可爱的女孩子说话,马上声音低八度,一脸温和可亲的样子。但是对着他,就泼皮无赖,大小声外加一言九顶。是他说一句,她顶九句的那种!典型的不自觉的把自己往男人里归!

“人参瘦肉雪梨。”紫竹笑着:“主人喜欢,就再喝一盅吧?我亲自炖的呢!”

“好。”洛奇一听她这么说,马上笑弯了眼:“我捧场,喝光它!”洛奇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这才回过脸来:“老大,你真跟我去?”

“你要住到哪间客栈去?”他问。

“你要去,我就不带紫竹了。我带你去好地方怎么样?”洛奇凑近他:“咱们去妓院住吧?”

“为什么?”他垂眼看她:“你还想学男人嫖?”

“我是教你啊!说那么难听干什么?”洛奇压低声音:“你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大姑娘还规矩。紫竹都告诉我了,你要么就执行任务,当杀人机器。要么就闭门练功,你想练仙啊?”

“怎样?”他看她皱个鼻子猫儿样的。

“你不去花花世界,如何懂得喜怒?不先有欲望,怎么由此生各种情感?我老爹说过,人心有如浩海无边,情怀就有如波涛,时静时涌。得先把你扔海里,你扑腾扑腾,就了解了。”洛奇说:“你刚才也说了,我学男人嫖。说明什么?男人好色呀,美女谁不爱?你为什么不爱?因为你不会,你得学,懂不懂!”

她伸手拍拍他的肩:“你想,为什么人人都想当皇帝?有江山有美人,有前呼后拥,有生杀大权。为了当皇帝,老命都豁了,也不见得当的上。但人家至少有个梦想对吧?你呢?没梦想,没希望,没未来,没过去。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白当个城主,这不浪费吗?”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看着她抖个不停的膝盖,忽然开口:“在你让我知道喜怒哀乐之前,你是不是该学学怎么当女人?”

洛奇正说的口沫飞溅,一下被他用这句话噎断,十分的不爽。她不情愿的把腿放下去:“我学呀,用不了多久,就算不是小舞子那样的神仙姐姐,也是小竹那样的小可爱!”她托着腮帮子,突然有些神飞:“也不知道小舞子怎么样了。也不知道那药对她管不管用!”

她正喃喃说着,忽然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既而便听到门外有侍卫报:“月君,却寒影和冯鸢来了。”

“让她们进来吧。”月开口应着,洛奇微怔:“他怎么不叫她影君了?”

“她暂时不是了。”他简单的说着,看着桌上的东西:“你还吃不吃了?”

“她来了,没胃口了。”洛奇站起身来:“我回去收拾东西。”说着,她转身便往回走,这边紫竹正端着汤过来。见她要走,还不及开口,已经让她一膀子给搂回去了:“小竹,汤我回喝~!”又是那荒腔走板,怪里怪气的音调。麻得人起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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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二更,希望大家喜欢!!

第四十章 对峙

洛奇换了一身棉布的灰袄,下面穿了条扎口的薄棉裤,踩上一双黑鞋。头发绾在头顶,顶了一个小毡帽。完完全全一副外头跑腿小厮的打扮。紫竹给她找这种衣服的时候,心下一直惴惴,不敢让她穿。但这边洛奇连吓带哄,弄得她没办法。

洛奇对这身装扮很是满意,一边吹着哨子,一边把紫竹给她收拾的随身小包一挎。连跑带颠的就出了院子。她对影或者冯鸢不感冒,但是对万象罗衣很感冒。早点出了门,早点去看宝贝!紫竹带着人,一路追着她送出来。洛奇总是精力过盛,连带她们都得小跑着跟她的步子。洛奇这边刚拐出小花园,那边已经看到冯鸢带着人正往里进。她排场不小,自己穿着银狐皮斗篷,边上还扶了个小丫头。身后还跟着两个,一个捧着鹤氅,一个捧着小炉。再往后看,是一队抬着日常东西的粗使丫头,小箱大箱的。粗略一看,她竟然带了数十人之多,在细长的花石俑道上一字排列,这边她已经进了院门,那边瞧不见队尾,估计要甩到中庭那边。

洛奇一见她就没好脸,虽然她长的也很可爱。现在看她又这般招摇,更是添了三分厌恶。想来影是让她住在这里,洛奇身子一闪,只当没瞧见她。

“哟,姐姐,怎么这么有兴致?”冯鸢远远见一个小厮咋乎乎的向这边撞,本来蹙着眉想让人给拦一边去。但一抬眼,见他身后跟着不少丫头,又都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马上反应出来是洛奇,所以待她一近,马上开口招呼。声音温温软软,但听到洛奇耳里,怎么都不痛快。

“让开。”洛奇见她一张口,身后的丫头简直得了主人的真传,马上一左一右的挡道。细长的俑道立时密不透风,身后一队人也渐停,密麻一站,洛奇根本都走不出去。她拉着胯一站,睨着冯鸢:“让开,别招我说出好听的来!”她鼻腔哼着,知道冯鸢这会子就算有千般怨毒,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下手。所以也不介意中门大开的冲着她。

“我只是向姐姐道谢,要姐姐把院子腾出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她微微福着,扬着眉。声音温软,却因静而飘了很远。边上两个丫头一脸得色,打量着洛奇的小灰袄,就差鼻孔出声以表示对她的蔑视了。

“好说。”洛奇伸手掏掏耳朵,不想再跟她废话。身子一侧就想生挤出去。

“姐姐不会怪我带人来吗?只是这里毕竟是姐姐的地方,冯鸢也不敢使唤姐姐的人。但姐姐也看见了,丫头人不少,还指望姐姐给安排个住处才是!”她纤手一拉,扯住洛奇的袖子。

洛奇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赶人呢。连紫竹几个也要轰出去!一是让她难看,还有一点,就是冯鸢毕竟是好几年的血河,想来她对谁的手下也不是那么放心!

紫竹追过来,没敢言声,却踮着脚悄悄拉洛奇的衣摆。洛奇知道,这座城主府虽然不小,但是给血河的就这么一个小院。除了月住的那一个,内苑其他的地方大部份是供月君练功的地方。那里会时有枭卫出入,紫竹几个去了,十分的不方便。

至于月现在那个院子,紫竹就更不敢去了,影现在在那里,她对冯鸢,那可是说一不二,千依百顺的。

出了这个院,她们就只能睡到仆役房去,在中庭两侧,都是杂使的人,男女混杂。而且那里的人一向嫉妒她们在这里舒服,现在轰出去,三天两头,不把她们整褪了一层皮才怪。洛奇这些年混走各地,深知人心微妙,有时想欺负人,根本不用亲自动手。

“她们就住这里,哪也不去。你的人,你自己安置。”洛奇清了下嗓子,把袖子打她手里扯出来:“安置不下就送到中庭那里去,有的是地方让她们住!”她扫了一眼身后的人:“我看你带两个进来还凑合,其他的,通通滚出去!”她的声音一下子大起来,她冷不丁的一吼,让冯鸢吓了一跳,不由的退了一步。扬着眉:“那可不…”

“别废话了,这里不是下圭,而是太康。况且,就算是下圭,你的影姐姐也作不了主了!”洛奇挑着眉毛:“识实务者为俊杰,我看你没学会!”

冯鸢面色一变,还不待开口,洛奇已经连珠炮一样的叫着:“我告诉你,我家小竹子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有几条命能走出这个院子!我管你三年还是五年,你在我这就得他妈的给我老实点!”她说着便回头:“小竹子,拿我的令牌,到内府挑二十个高手来。谁他妈的敢欺负你,就给老子打烂了!”

洛奇微微眯了眼,换了一副狠相:“别跟老子玩暗的,老子现在就明着跟你说。你老大不行了,能不能爬上来还两说呢。你以为我凭什么让院子出来?老子一句话,滚出去的是你!若不是你老大拿宝贝出来哄老子高兴,老子能让你进来一步?到哪都摆一副当家奶奶的死德性,以为我还跟以前那个死鬼一样笨蛋吗?”洛奇没心思跟她玩勾心斗角,这死丫头显然是不知道她家主人是为什么能进来这里。还当她脸多大呢?!

“花洛奇你~”冯鸢被她的超大嗓子轰得有些摇摇欲坠,洛奇忽然微微笑着:“再说了,这破院子我还不想住呢,我跟月哥哥出去玩。你就当你的血河吧你!”她那声‘月哥哥’叫得九曲十八弯,活活能把冯鸢给气死,脸开始泛青紫,盯着她:“你,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吧,别以为住进来就能看到他了。你没希望了,月哥哥陪我出门去!”她一脸春色,一手捧着下巴做娇羞状,配上她那衣服,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她眨着眼:“我现在跟月哥哥同吃同眠,我们翻云覆雨,琴瑟合弦,要多恩爱有多恩爱!”她的嗓门一张,听得一众女子满面通红,真不敢相信这种话能从她的口里说出来。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没成婚的大姑娘,现在当着一大堆人的面说的口沫飞溅,摆明承认自己天天跟男人鬼混。视声名于无物,让听者都觉得羞涩难当。紫竹在后面都听傻了,脸涨得通红,冯鸢更是哆嗦起来,指着她的鼻子:“你,你这个小淫…”其实这个字,照她以往也绝不会说出口。她一向自恃教养有佳,就算再怎么害人,她眉眼始终和顺。但是现在,被洛奇搞得有些把持不住,哪里还去管真假,只觉内火乱翻,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你要是巴结巴结我,没准我哪天心情好。让你当个小的,我吃你看,我坐你站。每逢初一十五,也让你沾沾腥。”洛奇越说越过份,冲她挤眉弄眼:“反正你也老叫我姐姐,是吧?妹妹!”

她见冯鸢还想张口,就气咻咻的说:“你要是再搞七捻三,别怪我再让你王八上脸!好看吧?”这话简直把冯鸢给气炸了,这事没人知道。现在她当着一堆人说出来,让她羞怒交加,手指一伸:“给,给我揍她!”她一张嘴,马上身后闪出来四个劲装女子,一看就是练家子。指节吧吧作响,冯鸢是气糊涂了。显然忘记这里是哪了,洛奇包袱一甩,拉开架势:“打架是吧,来啊!”紫竹一见不好,她家主子要吃亏,忙尖着嗓子叫着:“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你们死哪去了!”她叫的是院里的粗使丫头,虽然不会什么功夫,但都是孔武有力的。顿时好几个丫头抄着捣衣杵,拎着花锄就冲过来,两拨人开始虎视眈眈。

“你们闹什么呢?”这声一出,一院子人连带俑道上抬东西的,除了冯鸢和洛奇全跪地上了。这声音不大,闹嚷嚷间却入了众人的耳。让她们顿时有些软爬,跪倒只是习惯性的动作。洛奇这边还大鹏展翅呢,眯着眼一瞅,见一堆人之后,寂隐月鬼一样‘飘’过来。这里跪的密密麻麻,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但他依旧直直的过来,让洛奇觉得,他不是飘来的,就是踩着人手过来的。

“她要把我的人全轰出去!”洛奇咬着牙根,不意外的看到冯鸢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双眼泪珠欲落,可怜巴巴的在那装。

“冯鸢把你的人带到中庭去,这里留几个你常用的。”月的这番话冯鸢并不意外,刚才她是一时冲动才喊打。喊完之后她也有点后悔,毕竟他是要向着自己的血河!但是月下一个动作她就不但是意外,甚至有些发抖起来。她看他掏出一个黑色的方帕,那东西让她的眼一下瞪得溜圆,他一直把这东西送到洛奇眼前:“给。”

“什么东西。”洛奇对手帕没兴趣,眼睛还在扫地上的人:“现在她们要揍我!”

“别闹了。”他这话带了点无奈又哄她的情绪在里面,很淡,但是对一个一向说话做事不带任何情绪的人而言,已经非常明显了。他拉了她的手,把东西放她手上:“万象罗衣,你昨天不是就想知道干什么使的吗?”

“这个破手绢?”她把黑帕子翻来覆去的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半点名堂来,绣了三只蝴蝶在上面,除此之外没什么不同。他趁她把注意力挪到绢子上,伸手勾她的颈把她往外带,开口说着:“紫竹,你去内府调侍卫来。”说着,便把洛奇给拉走了。

紫竹一听,心腾的窜跳起来,敢情他从那时起已经听到了。他一直没管,等洛奇要吃亏了才出来。后面洛奇又说了一堆堆什么翻云覆雨之类的,这他也听到了吧?洛奇昨天才回来的,那些个什么天天翻云覆雨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影知道洛奇跑了,但显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不然冯鸢不可能气成这样,都乱到要在这里打人。估计若不是冯鸢带了高手来,洛奇是闹到天上去他也不会管。

冯鸢一脸面无表情,她此时眼中还晃的是那块黑帕子。万象罗衣,影姐姐从不肯给她。这次,影姐姐能借到寒潭,到太康之前,她一直以为交易物是自己。洛奇那天跑了,她虽然羞怒被整,但心底还是愉快的。影成事不利,回去必要受罚。而且她的同法继者已经出来,影为了保证胜利,定要借月君的寒潭。而月君在失了洛奇之后,最需要的,必是血河。影再怎么不舍得她,这种关头,也不得不为。

但是到了太康之后,才知道月君已经把那个血河给找回来了。礼物不是自己,那也许就是影君狱蝶九杀中的狱蝶罗煞阵了,月君刚与同法继者相拼。收了其力,功力大增之外行功更需要强大法阵。也只有以这个东西相交换,才能让他甘心借寒潭!但不是,居然是万象罗衣。这东西对魔宗七君是一点用都没有。只是普通人用的辅行防护工具。影姐姐这般宠她,却不肯给。因为没有人愿意把这种东西交给血河,这样只会让他们更加不安份。寂隐月,他真的被花洛奇给毒害了,毒害到,愿意让她的不安份,不停的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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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来晚了,不好意思。

第四十一章 罗衣

洛奇一直坐上车,也没发觉这块手帕有什么不同。她拎着帕子的一角甩来甩去:“我还以为是衣服呢,这有什么用?”

“看那三只蝴蝶。”他打量着她的衣着:“你干什么穿成这样?”

“为了配合你啊,大少爷。”洛奇摇着帕子:“蝴蝶?看到了,还是人脸咧,很恶心。”

“那是鬼面蝶,你每天滴一滴血给它们,九天以后,它们就和你通魂了。”月接着说:“配合我干什么?”两个话题同时说。

“啊?它也要喝血?我滴鸡血给它们吧,反正它们也不会分。”洛奇将帕子搓成一根小棍,挥着玩:“少爷出门总会带个跟班吧,到时老鸨子瞧见了才奉承你呢。我看你也不出门,老百姓也不知道你是谁!”

“滴鸡血,它们是出不来的。你滴一滴血给它们,九天之后。它们是你的奴仆,可以用三次。”月看她又把帕子叠成一只鹤,玩的不亦乐乎:“我们不住妓院,今天到源平城去,漠是那里的城主。”

“它们是我的奴仆?它们能从帕子里飞出来不成?”洛奇这下有些听住了,摊开帕子看着那三只蝴蝶:“只可以用三次吗?”第二个话题让她暂时丢到一边去了。开始专注这块帕子!

“对,它们出来之后不会再回去。这是影用狱蝶九杀的招法封禁的鬼面蝶,鬼面蝶是一种鬼,它们飞的很快,而且有很强的耐受性。它们可以带你快速的跑,也能帮你挡下一些招法。但是只能用三次!你也可以把它们三个全叫出来,但那样就只能用一次。”月看着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它们很好用。”

“怎么叫?”洛奇的眼开始发亮了,虽然一听要血也很头大。但是只要一滴而已,该没什么事。

“你随身带着它,每天一滴血,滴到鬼脸上。三只脸,循环滴,九天每只脸上就有三滴血。”他轻声说着:“用的时候。你只要在心里叫‘鬼面蝶’就可以了。叫一次,出来一只,叫三次,出来三只。一只的时间是十二个时辰,时间一到,就算它们没有受到创伤,也自动消失。”

“好厉害。”洛奇看着这块帕子,虽然只能用三回。但这东西好,能飞又能挡,保命好东西!

“可以飞得多快。”洛奇握着帕子,双眼闪着光看他:“有千里马那么快吗?”

“可以和四魂的速度差不多。”他看她两眼贼亮贼亮的,忽然说:“给你这个,不是让你拿去逃跑。”

“不跑,你有引魂珠,我也跑不了。”洛奇抿着嘴笑眯眯,这才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你刚才说什么?咱们去哪里?”

“去源平城,找漠。”他靠在坐榻上:“我现在没有任务,早些知道你爹的生死,你也早些安生。”

她静了一下,微微拂了下眉。生死?这个词他说来淡淡,她听来却不是滋味!四年了,她从不敢想,不敢碰触。她不停的想他,生怕自己忘记他的样子,虽然他的轮廓在她的脑海里越来越淡。但是,如果他出现在人群之中,她依旧可以一眼认出他。因为,样子已经刻在心里。她有时想,他一定是没死的,如果他死了,肯定会托梦给她的。但是没有,她坚信他还活着,所以她也活着。这就是力量吧?虽然不在身边,但依旧给她力量,让她一直坚持着活下去!

“这里离源平城有多远?”洛奇轻声问着。

“走三天左右。”他开口:“出了太康,我们可以住客栈。”

“住妓院吧?”她又笑起来,双肘撑着膝弓着腰:“你不是想知道人的情绪吗?等你有了欲望,就会了解了。”

“不可能的。”他垂眼看她:“那个方法没用。”

“哦?”她坏笑起来,一脸色眯眯:“你试过吗?”

“我试过,这种方法可以让我的血行加速,但我没有感觉。”他淡淡的说着,洛奇笑得更色了,凑过来蹲在他面前:“不会吧?血都加速了还没感觉?”她搓着手,咧着嘴说:“难道不会觉得浑身发热,心跳加速,血脉贲张?两眼发直,耳鸣不止,浑身哆嗦?”

“没有,只是血行加速。也算是个练功的方法。”他看她的嘴巴越张越大:“还有,耳鸣哆嗦?好像一般人也不会吧,除非有毛病。”

“哦?不会吗?可是以前我跟大牛偷看老宋压床板的时候,大牛就哆嗦,他还说自己耳鸣!”洛奇睁大眼:“而且我也觉得哆嗦耶!”

“那是你怕被别人发现,紧张的。”他看着她的表情,他虽然不知道何谓喜怒,但是从表情可以分辨出来,找到对应的形容词。而她现在这副样子,就是一个字来形容―――‘色’!

“是吗?”她微微眯了眼看他,又贼笑不绝。以后多一件事可以消遣了,就是偷看他压床板!嘿嘿,看美男总比看丑男有意思的多呢。话说为什么看不到他的相好呢?还是他只玩露水情缘?根本不愿意花钱养人家?他看她一会奸笑一会皱眉,不时还偷看他,忽然一把伸手拉起她:“你又在想什么?”

“没。”洛奇答得痛快,索性坐在他的身边,伸手从小桌上拿个水杯捂手。他看她笑眯眯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这样笑,他就有种怪怪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就想问她:“你又笑什么?”

“没什么。”洛奇崩着嘴,不让它咧开,脸上却一抽一抽的。忽然她眼睛一闪:“漠的血河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象冯鸢那么难处就烦死了。”

“还好。”他看她晃来晃去两条腿:“到客栈把衣服换了,不许再穿成这样。”

“我没带衣服。”她口接的顺得很,他微微的一扬眉,她马上伸手:“好好,我买,穿裙子穿裙子。”

他不再说话,车行的很稳。一路出城,行了一整天。源平城在太康以西,沿途要过河,也有通山道。但所幸皆是魔宗所掌之地,没有战乱。所经村镇也都是一副太平景象,完全荒蛮的地几乎没有,连山上到了晚上都是星星点点的灯火,显然有村户居住的。

往西去的山都不算高,坡缓道宽,单骑轻车也很容易过。他们入夜的时候便住在途中镇上的客栈里,基本上车上没有明显的标记的时候,百姓是不认识他是谁的。只是见他衣着华丽,行容高雅,就知道是大城来的富贵人。显然这里的百姓是深知处世之道的,所以能避就避,不愿意沾惹这样的人。俗话说的好,穷不与富斗,弱不跟强争。没事谁也不想讨不痛快!客栈不算大,一幢小独楼,也是这个小镇上唯一的落脚处。镇上有官驿,但他没去。因为洛奇比较喜欢各处逛,惊动地方,当然不如现在这般自在。

他们吃了些东西,洛奇发觉他真的很有怪癖。她就只带了一个小包袱,但他不一样,车里堆满了东西。杯子,床褥,还有大量的水和吃的,到了客栈根本就是像搬家一样。洛奇一看他这个德性,心下就觉得怪。他出门都这么麻烦,那当初还跑过去找她?一行而来,双手空空,不得凑合在外头吃饭吗?现在穷讲究起来了。

他拿大少爷的款,累的是她。搬搬抬抬,还得帮他铺床,他只带了一个车夫,那车夫轻松的很,只管赶车。什么东西都让她弄,把她累个半死。让她十分后悔没把紫竹带出来!掌柜的一见他这架势,哪敢招惹他。恨不得开的房间都先拿水洗三遍再让他进,生怕他一个不快拆场子。

她充当使唤丫头,给他收拾好东西。连桌上都铺上他们带来的桌布,然后她坐在小桌边,对着灯看那个帕子。她找掌柜的要了一根针,小心翼翼的放在灯上烤了烤。然后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半天也没狠下心去扎。十指连心啊,好痛的。

他瞧着她的背影,这姿势半天没动了,他踱过来,看她还咬牙努呢。忽然一手捏着她的手指,另一只手就着她的手,噗一下就给她戳了一个血点子。她嗷的一声,挣扎着要缩手,他这边捏着患处,一滴血挤了出来,向着那平铺的帕子上滴了下去。

“好疼!”她叫着,突然看那鬼面蝶似是在动。血一入帕,竟然化做无数红丝,向着其中一只蔓延而去。那上面的蝶翼开始微微的扑张,红丝汇入蝶翼,浸血一般的凝止,像是绣上去一样的红绒丝。他刚一松口,她就忙不迭的把食指放在自己嘴里吮着,一边好奇的看着那帕子:“扎九天,好痛苦。”

“扎一下又不疼。”他从她指间拿走那根针,那上面还渗着一点点血。

“十指连心,很疼。”她侧脸看他:“你无血无痛的,当然不知道了。”

“我有血。”他说着,便伸手扎自己的中指,他根本面无表情,像是那不是自己的手指一样。一扎之下,真的冒出一个血珠。但他出血很慢,比她的要慢的多。

“咦?上次没有血啊,胳膊都黑了都没有。”洛奇伸着脖子看那血珠,轻声说。

“金绞杀打中的,不会出血。”他丢下针,手指微微拂动,慢慢的开始发蓝,隐去那一滴血。继而,便完好如初:“金绞杀破坏冥隐气,是一种极热的力量,瞬间焦化,血被汲走。”

“但你的伤好的很快。”她伸手去撸他的袖子,看不到任何旧创。

“逼出金绞杀的极热,以冥隐气慢慢重牵血脉,重连肌骨。并不是什么难事!”他慢慢转身:“冥隐气盖浮全身,催力之时,气息全无。所以你以为我死了!”

“哦。”洛奇点点头,回眼看他往床边走,忽然说:“我今天不给你当暖炉。”

“那你就睡地上。”他眼皮不抬的说着,洛奇牙根直痒痒:“我不想睡地上。”

“那就当暖炉。”他的话让洛奇蹭的一下站起来,她发现了,他非常扣门。刚才趁她当苦力的时候居然把她的小包袱搜走了,就给她一小块银子买衣服。她现在衣服也换了,一个子也没了。

“我要求住单间!”洛奇吼着:“我要住单间!”

“没有多余的被子给你换。”他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

“我不讲究,不需要换。”洛奇看着那张床,比家里的小太多了。他的手又跟冰块一样,要是躺一起她会很痛苦。躺地上他又不给被子,虽然有块他们带来的大绒毯,但那是垫脚的,只能铺不能盖。这不是整人嘛?

“不换明天不让你上车,跟着车跑。”他能把洛奇给气死。她张着两只手向着他:“刚才被子是我搬的,水也是我搬的,什么都是我干,你什么都不干。你还把钱都拿走,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你看人家冯鸢,肯定特别有钱。你对血河一点都不好,吸血还拿人当苦力!”她扁着嘴眼泪汪汪,他看她一脸委曲,微抬了下巴:“上床睡觉。”

“就不,我冻死也不给你当暖炉。”她赌气往地毯上一躺,背着对他。忽然她感觉身子一下腾空,让他给抄了起来。她乱踹腿,鞋都让她给踹飞出去,他直接把她往床上一扔,然后自己往桌边走去:“现在行了吧,跟住单间也没什么区别。”他坐在桌边,伸手拿杯子倒茶。

她愣愣的看着他,他半支着肘,衣扣半散,衣袂微掠。长发束成粗辫,发梢带出柔润的线条。他半垂着眼眸,灯光为他凭添几分温润的光晕,让他的肤色,更加闪烁着莹泽。

“我把钱拿走,是不想你出去乱来。这镇外有夜鬼族的人,你到时逛的远了,我怕…”他竟然用了一个怕字,最后那个字咬得很轻。但却说得他自己心下微动,怕?表现出来的,是这样吗?好奇怪啊。她喜欢逛,所以他才不通知地方。但他又把她的钱全拿走,让她逛不成。是因为‘怕’?她身上没有魂印,没带太康城牌,所以开始怕了?

“你睡觉吧。”他轻声说着,睡与不睡,于他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要行功的。即使睡着,他的血行也不能乱,所以他永远不会做梦。冥隐气给了他力量,却将他隔离在人世之外。如她所说,没过去,没未来,没前途,没希望。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但她不一样,和其他的血河都不一样。成为血河之后,过去不再想,同样没希望,因为没希望,所以一个一个都变得无所谓。

但她有,她有过去,还一直念念不忘,有未来,她始终觉得有希望。她不认为血河是她就此最终结局,每一天,她都活得精神抖擞。每一个表情,都做的千奇百怪。她是活生生的!就算再辛苦,也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是谁给她这样的力量,是心里的回忆,对父亲的思念。这种感觉,让他也很向往!

这两天有点事要离开,留了点稿子,委托了朋友帮我发。但因为她的时间关系,所以发文的时间要延后一点,大概在八点钟左右吧。希望大家看文开心!

把文案修改了一点点,也不知道这样看起来有没有吸引力。我都无奈了,一到想文案的时候就觉得秀逗,马上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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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蛊漠

洛奇看着源平城,说是城,还不如说是一个山谷。两边都是山,山上建着各式的房屋。开山道,上上下下,曲曲折折。两山之间有横桥,谷底只是一条峡路,路口沿山设岗,盘查来往的人。

他们这一行走了三天,那晚之后,洛奇听话多了。她知道凡事都有个度,闹得太过份,最后吃亏的还是她。况且那天,她突然觉得他有些神思渺远,不若以前那般面无表情了。竟然会说‘怕’?让洛奇也有些感动,毕竟他来这里,也是为了帮助她找父亲。虽然他是为了让她安心供血,但还是让洛奇很感激。而且他很久以前也曾经说过,要是找到更好的血河,他也许会放了她。他犯不着对着她扯谎,也许等他找到更好的,他真的会放了她。如果那时也找到父亲,就最好不过了。

到了城口,月这才把自己的名牌亮出来,就是当初让洛奇摸走的那一块。守城的护军看了,马上面色恭顺起来,一边着人通知城主,一边清道护送他们进来。

他们一直沿谷道走到底,然后看到高阶通向山,山腰上有一座拱臂大楼,三重屋檐,不像太康那样雕梁画柱,皆是土木本色。他们到了阶下,已经有外务官员迎来,还有抬着轿的轿夫,但蛊漠自己并没有出来。七君地位相当,他当然不会亲自来迎他们。

他们换了轿,一路沿阶抬上山去。外面那座大楼是城主的处理公务的地点,穿了几座堂殿,这才绕到后面去。后面是城主的府邸,与外面的情景截然不同,竟然是一另山明水秀的好景致。此时尚是冬末春初,但里面已经郁郁葱葱,府邸一入大门,有石屏相隔,两侧皆有流瀑,而且飞烟不绝,像是暖水。带出雾蒙蒙的美感,草已经吐碧,树影婆娑,分明是一副春暖花开的景象。后面倚着蒙蒙苍翠,房舍皆掩映在碧树琼花之间。有好多珍珠泉,撒在地上,一眼一眼都是暖融融的。折桥相连接,通向各外院园。

“哇,他在温泉上建房子,真棒啊。”洛奇一边看着,一边惊叹不已。要是太康有这样的好地利可享受死了。偏是那里没有温泉,只有寒潭。他们在中庭下轿,有内务官员来衔接。绕过中庭,到了居所后院,因为这里是山地,所以房舍都是高低不一,有的建的高,像小塔一样,有的建的低,像个垂阁。但都是花团锦簇,别致又清幽。洛奇跟在月后面,一边走一边四下看着。直到引进处贴山而建的壁楼边上。这里以山为壁,贴板成楼,分成三层,独隔出一个小院。非常的清幽,边上有一处略高的迎风小楼,也围着院墙,隐隐传来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