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边说着,那边已经在心下大叫:“鬼面蝶!”她没叫出声,只是在心里大吼,但心中这个念头一生,马上感觉胸口一阵酥麻的触感,像是无数藤须延着她的胸口开始攀爬。这种感觉让她格外的毛骨悚然,还没等她做出挣扎扭动的姿态,已经感觉到她胸前的衣服开始拱动,像是有个圆圆的东西在往上顶,试图从她的衣服里钻出来。

迎舞感觉她的身体在微微后倾,还没等她问话。这边已经听到一个阴诘的声音:“主人~!”这突然冒出的声音有如阴魂夜哭,让迎舞顿时叫出声来。洛奇比她强不了哪去,但好在她事先有点心理准备。她抖着牙:“带,带我们出去!”

这东西毛绒绒的,洛奇已经能感觉到面颊被一个东西扫来扫去,她现在看不见。但想像力不受她的控制开始超常发挥,光想一下她已经快要尿裤子了。她这变腔变调的命令一出,突然觉得身体一紧,像是无数须绳将她与迎舞打成一个捆。继而身体猛的向上一带,那黏稠的东西再无法攀附住她们。黑暗之中,洛奇听到翅膀的拍打声,但非常轻,而且特别的密。带出一种细细的嗡鸣声,她的下巴触到一层细绒一般的东西。像是粉沫一样~!

她们这边刚一起,忽然听到下面有诘诘喳喳的骚动声。如同无数虫子开始炸窝一样的沙沙作响的爬行声。这种声音听到耳朵里让洛奇根本就浑身蚀痒。她疯叫起来:“上去上去,去地面上去!”

月一跃下,不多时已经触到地面,他掌心微侧,冥隐气因他的催发带出莹莹的微光。他看到这四周九曲十八弯,像是被沙虫打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孔道。上面有一丛微光,是他刚才掀地而起露出的大洞。但是这里土夯严密,只是身侧身下皆有无数孔道,每一道都不知道通向哪里!鬼杀可以化土成沙,化石成泥。瞬间破地而入,将洛奇直接带到他们地下窝据之处。但是他不行,若是沿着这些通道一一的找,根本不知道哪条才通向地底。

他觉得背脊一阵阵的发麻,额间竟然泌出细汗来。这种感觉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只觉得一颗心不上不下,悬在当中,让他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开始急促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清鸣自身后而起,他微微偏侧,已经一道极光贴肩而过。登时这里亮如白昼,那光一旋,化成无数细束,有孔便入,霎时便无影无踪。这极亮极暗,非常快速。随着这光影的消逝,岳轻弦已经跃到他的身边:“你这样漫无目的追下去,找到了,自己力量不耗尽,她也差不多了!”

他没出声,眼睛却盯着这些孔洞。他对华阳金绞杀虽然谈不上了若指掌,但知道这东西行功会自动追冥鬼之气。根本就是专门对付两极三界之外的魔物的,华阳一向自诩人界至尊,要诛尽天下魔物,维持各界平衡!这些年来,更是直面与魔宗为敌,魔宗所抢之地,他们马上也要抢。有可能成为魔宗属部的,他们都要一一清除,比如,鬼杀!

只是这次岳轻弦也有些称奇,魔宗居然会向鬼杀下手。此情此景,倒是成了同仇敌忾了。他正微忖之间,忽然一个洞孔出发出淡淡的黄光,那是金绞的讯息,从那里可以直通地底。

他还没动作,这边月已经摧掌发力,一掌下去,轰的一声,洞口被他直裂了开来。他生得清俊细致,平日言行也若翩然佳子,偏就是动手时候,粗暴非常,完全就是催使蛮力~!或者也是因为他此时焦燥,面上没有表情,气息也不见得多混乱,但行为已经显现出来。他一手探出,翻腕急收,这边人已经窜进去了。另一只手马上助力前顶,轰鸣声不绝,生生在扩大通道!

轻弦微叹,指尖却不停拈放半颤,与那金绞交相呼应。这里面森寒之气包身而来,他一探进去,已经觉得周身不适。早知道该多带几名弟子来,算起来是他上次失策,害死诸位师弟。这次实在想将功补过,坚持要独行。师傅说的对,他还是太冒率了。

第四十七章 惊遇

洛奇和迎舞被这种不知是须是丝的东西包缠,洛奇觉得浑身都被缠得死紧,动一下都困难。迎舞更是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其实这些日子她也算大开了眼界,经历了以往做梦也不会经历的事。但现在被这样一勒,脸整个都闷在洛奇的后背,虽然现在眼睛是没什么用了,但这样更是妨碍了她的呼吸,憋得她胸闷不已。

洛奇只觉得被东西忽忽的往上带,下面悉悉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不时还有什么东西在吱吱叫。那声音就在耳边,像是有东西窜上来,然后又被鬼面蝶给打掉一样。她现在两眼一抓瞎,人已经陷入半溃,脑子里一阵充血,嘴里只顾喊着:“快快快,上去上去!”她正嘶叫着,忽然眼前一痛,一道光束急射而下。这光太亮,一下晃得她双眼刺痛,别说看了,她只觉得火辣辣的疼,本能的闭眼,泪水已经顺缝而下。她感觉一股急热,分明是冲着他们而来!她这样有些懵了,下有怪物,上面又冒出这东西。

那鬼面蝶是一只人首蝶身的妖鬼,也是暗鬼一族,可暗中视物,摧力无比。但这急热而至,正与它相克,那东西光闪无限,掠光之处,身侧鬼杀纷纷化灰。光影如电,向它而切,它四翼扑抖,无数粉沫试图掩光而逃,但无异于以卵击石。热力已经逼成一股强束,瞬间要将它透穿!

说时迟,那时快。那光束在逼面的一霎,忽然生生在它头前打了个弯,猛的向它身下窜去。在空中卷出双龙,耀出万点金粉,龙首逐尾开合成圈,轰的一下直击而下!这边击下,那边月和岳轻弦已经飘跃而下,月的手还保持了一个侧推的动作,五指半曲,掌侧已经发黑。岳轻弦指尖凝合,但手腕微微发抖,虎口的位置已经渗血。他一手攀着一侧土壁尖,额间泌出细汗。好险,刚才差一点误杀。

他刚才突下,纵金绞冲下来,突然迎而上来一个毛绒绒的黑团,身上裹出一股森气。他没看清,但知道是妖鬼,本能的催剑便切。当时月明明在他下面,忽然一个逆窜,猛的推搡了他一把。根本也不管他身上裹剑罩,他身体一偏,金绞随气而歪,一歪之下才看清。那东西下面勾了一茧一样的东西。那里面隐隐露出两个头,血肉糊拉的看不清是谁。但从月突然搡他的动作猜,一个必然是花洛奇!

他正想着,那东西已经窜上来,是一只巨大的蝴蝶,却长了一张狰狞的人脸。枯瘦无肉,像是一张干皮包裹着骨头。突口无唇,四只獠牙呲在外面,口中却衔了一根丝。直悬到腹下,缠绕着那两个人,裹得严密如茧。它兜头而上,速度因受热而缓,但依旧直向着上面被他们打通的洞口而去!

下面的情景更加的诡怖,那分明是一个巨大的血潭。这地底已经是中空,打开之后发觉,一个城陷在下面。像是暗狱一般,还有各通的街道,隐隐还可以看得到房屋。但都是土夯而成。那血潭非常的黏稠,像酱一般的,有无数的人头残肢在半沉半浮。里面还不停的跳出细小的东西,四肢奇长无比,身体却非常小,顶着一个秃却大的头颅。没有眼睛,嘴却细小无比,像是小管子一样伸着。身体枯极,手足并用的向上弹,遇光则成灰,那金绞一轰,将潭底无数的这样的小东西都逼出来,乱跳着!

他隐隐觉得一阵作呕,那些东西一旦离了潭,马上风干一样的变得更加干瘪。但动作极为的快速,四肢非常长,一跃能窜得极高,乱蹦着上到了潭边,死了无数。但还有很多一入地便不见了。还有一些甚至在隐在地底的街道上蹦跳,眨眼间便在幽黑深处消失不见!

轻弦虽然觉得非常恶心,但手指尖不停,金绞催出更多。将那血潭炸飞无数!而月已经随着鬼面蝶一纵而上,追着它而去。轻弦隐隐觉得上面的洞口在缩小,感觉这血潭里的不过都是杂碎,在地底于他无利。他也不敢再停留,勾手回剑,金绞托着他直冲而上。

洛奇两眼涩痛难当,心里更是急恐若狂。嘴里不住的狂呼:“上,上,上!!!”她这边还在乱叫,忽然感觉到冷风扑面。气息一下顺了起来,她微微睨眼,居然是一团明亮。已经到了地面上了!不仅如此,那鬼面蝶还带着她们直向上飞。洛奇这才看清,真的是一只大蝴蝶,和手帕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大了好多倍。它蝶翼震抖,带出细小的嗡鸣,但感觉有些微微偏倚。

“你受伤了?”洛奇被它衔着,不停的乱晃,只能看到它巨大条纹的腹部。她仰着脸,鼓了半天勇气才敢去看它的面容。绣在图上已经觉得很可怕,现在看真实的的确是需要勇气。但她抬起头来,却看到另外一个身影。寂隐月!这鬼面蝶之所以会偏倚,是因为他一手扯着它的一侧,带着它斜掠。它似若挣扎,但却挣扎不脱。它没出声是因为它一松口她们就会掉下去!

他一直远远的把他们拽离这片荒地,直到一处伞形建筑,这里以前可能是一座塔,但现在只剩一个尖戳在地上。四周荒无一物,被阳光铺成一地金黄。

“让他走。”月控制住它的翼根,强行把它半压住。刚一坠下,洛奇感觉身体猛的一荡,差点没撞死在石头上。她脸上一团血糊,只露出两只此时已经极度惊恐的眼睛。她瞪着他,咬着牙半天才哼出来:“没,没到十二个时辰!”这才刚叫出来,况且她打算让它带着飞远一点。虽然从头到尾她也没看清袭击她的东西是什么玩艺。但那种吱吱几几的声音弄得她现在还毛骨悚然。不管是什么东西,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

“让他走。”他重复,一捞那丝黑丝,将两人一并提了起来。他没看清后面那个是谁,因为对方一直把脸缩在洛奇的背后。但肯定是个女人,身形比洛奇还要小巧。

洛奇此时已经被吓得够呛,脑子里已经是一团酱子。她有气无力的任他拎着:“走吧,你。”那鬼面蝶听了她的话,喉间发出一声愉快的轻笑。这笑声让洛奇觉得像哭一样难听,它微曲身体,然后猛的一展,洛奇身上的丝一下散了开来。它的体型在瞬间开始缩小,一直缩一直缩,直到变成一只巴掌大的蝴蝶,在洛奇眼前抖了两抖。啪的一下,不见了!像是从未来过一样!

一解缚,迎舞的身体便软软的歪倒。顺着檐就向下滚去,洛奇身体也是向下一跌,但是月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她扭身想去拉迎舞,这边已经有道光影掠飞而来。先她一步,一把将迎舞给抄了起来。轻弦一抄这人,一看她的脸,顿时倒抽了一口气。迎舞一直闷在洛奇背后,她脸的脏污也蹭掉了大半,此时大半张脸一露。轻弦哪会不识?竟然是失踪了近半年的崔迎舞,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心下一紧,本能的伸指去探她的鼻息。发觉她只不过是昏厥,微松了一口气。洛奇那声“小舞子”生生憋在喉腔里,完蛋了,小舞子让她的未婚夫给逮到了!

她这边还来不及担心别人,已经突然感觉到左肩窝处一阵麻冰的冷。她乱抖了一下,暴着眼叫:“你干什么?”她吼的是月,因为他正把手摁在她的伤处。她一疼才想起来,她自己戳了自己一刀。但刚才她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说起来,臭气大的熏得她的头都比肩膀疼得多。但现在他直接往伤口上摁,她一下疼极了,也顾不得别人了。

“你带水了吗?”他现在是问岳轻弦,轻弦愣了一下,把眼从怀里的人脸上挪开,半抬下巴向着西南:“我在那里有处落脚的地方。”说着,他已经掠飞而起:“跟我来吧,就我一个人。”

他们往西南走了大约三十里,这才看到一处荒掉的小村,周围还有田的痕迹,但已经一片荒芜。有一条小溪,但已经半干涸,有树,全是枯的,到处都是萎黄。轻弦带他们进了一处半塌的小土房,地上全是干草。墙角有个破了半边的缸,显然他在这里呆了不止一天了。因为缸里的水非常清,是新打的。

“你们先在这里歇一下,我先把她弄醒再说。”现在他脑子里乱轰轰的一团,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一天遇到了太多他完全没料到的人,让他堆了一肚皮的问题想问。

“你要把她…”洛奇这边还想问,月已经一把将她给扯跌到草堆里去了。她身上粘了无数黏糊糊的臭浆子,头发上也全是。身上的小包早没影了,洛奇刚想往起挣扎,他已经伸手几下,她顿时半边身子酥麻,动弹不得了。

这是第一更,晚点我会奉上第二更。希望大家喜欢!

第四十八章 疗伤

洛奇瞪着眼,一边的身子已经瘫软。她看着他向她伸过来的手,忍不住挣扎着用右手去推他:“混蛋,你不是现在想吸血吧?打不过你就趁早别逞强,跑到这里也不见得安全我告诉你!”她滋里哇啦的乱叫着,看着他的手已经伸到领口。她玩命努着往墙角挪:“这么脏你也下的去嘴,你不是有洁症的吗?”

他根本不理她,一手扳过她的右手把她拖到身边,另一只手已经一下扯开她的衣服。嗤的一声,她的领口裂了大半,露出她大半个左肩。她又惊又怒,但根本动弹不得,他坐在她的身侧,盯着她肩上的创口。

那里现在已经开始溃烂了,变成一个大创洞。所以当这个伤口露出来的时候,原来还想挣扎的洛奇顿时也吓怔住了,她并未觉得疼。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伤的并不重,而且她的手一直可以动的。除了当初他摁的那一下让她觉得疼了之外,现在她根本没有疼痛的感觉。

“你明明身上没有伤口,这个是怎么来的?”他的眼瞳微微缩了一下,五指开始微微的曲结,在空中慢慢绕腕。

“我掉下去看不见,不小心戳到的。”洛奇偏脸向着他的腿,她看不下去了。她从没受过这种伤,从那里可以看到更深的地方。她心里很害怕,因为不疼了就更害怕,她缩了一下:“我的胳膊要废了是吗?”

“你以后不许带刀。”他突然哼了一句,继而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有鬼杀的幼子在里面,我得弄出来。”

她的右手此时被他摁着,忽然指头一下扭曲抓住他,她的眼紧紧闭着:“我要死了是吗?”她突然哭起来,半边身体麻痹,所以只有一半在抖。眼泪不停的从眼缝里往外流,越哭越大声:“我就知道,不让你吸死,也得让你折腾死。都赖你,明知道会陷地的还在那走!”她反正现在也快死了,什么也不用怕了,又开始过嘴瘾了。

她正侧着脸骂骂咧咧,忽然感觉一股急冻自上而下,一下钻进身体内部去了。这种感觉让她连半麻的身体一下觉得又痒又疼,忍不住开始扭摆。她想偏过头去看,他忽然手一伸扳过她的脸:“别动。”他一把将她拖到怀里,左手绕过她的肩,将她的肩扳平,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手掌已经聚集周围的空气。

冥隐气聚在指尖,令温度极速的下降,结成薄薄的冰柱气旋,被他的手指一点点的推送进她的创口里去。那里根本已经不冒血,周围的肉呈一种不正常的乌黑色。鬼杀是食人的恶鬼,但是需要有伤口,才能让幼子进入。

那个大潭,是他们的养子潭,极小的幼子顺着伤口爬进去,一点点的吞吃活人。他们可以麻痹人的感官,让对方感觉不到一丝的痛苦,但必须要活血才能引进去。

人慢慢的被吃空,然后幼子便慢慢的长大。最后破体而出,在血潭里汲腐肉一段时间,便可以成形。洛奇下去的时候身上本来没有伤,但是她自己误伤的那一刀,等于给他们开了个口。

她身上腐血的味道太重,一时间他也没发觉她有伤。

但鬼面蝶自他身边而过的时候,他忽然嗅到在那腐血之下有他所熟悉的血味。这味道让他暂时放弃了继续追杀而选择先跟她上来!不过他却没想到,跟着她一块上来的还有活人。而且还是当初放到雷云城的那个女人,更怪的是,岳轻弦好像跟那个人很熟。而且他不但跟那个人熟,跟洛奇好像也很熟!

但现在这些事已经被他完全的忽略,他一向只管杀人,从不问因由。但现在,他只想救她,其他不作理论。

他从来没把冥隐气用到如此细致的地步,更没有用这种招法来替人救命过。冥隐气的迫寒可以逼出鬼杀,但是用的稍有不当,她的血脉会完全的被冻得坏死掉。他必须避开她的经络,在血肉之中去寻找那细小的幼子。用冥隐气把它们从安全的位置逼迫出去。

她现在感觉不到疼,但她体内觉得痒而且冰冷,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颤动。他的眼一直盯着那创口,他还是来的太慢了,小小的刀伤已经成了这样。他突然想起她曾经说的话,“指望你,八条命都不够”。看来他还是只会杀人,不会保护人。她说的对,明知鬼杀是何种妖鬼,他还在那里行走。都赖他!

她的脸埋在他的肘弯,强忍着那种又冻又痒的感觉在身侧飞窜。然后一直向下,好像绕到腰侧后去了。他的手扳着她,手臂把她紧紧挤压在他的身上,让她连转移注意力都不行,直直的感觉有东西在身体里扭动,像一条虫一样,然后一下过到她的腰侧,再往下。她突然身体一阵强抖,一张嘴咬住他的衣服,发出唔唔的声音。

他全身都裹出一股霜冰的微寒,头发和眼珠都耀出墨蓝色。眼此时微微眯着,拇指催抵,食指一送。她全身一崩,唔的一声闷叫出声。她的腿后此时掉出几个细小的东西,长长的四肢,小脑袋,黑黑的东西像是一只只没长成的青蛙一样。但此时已经被冻僵一般的张着脚,一会的工夫,便风干了!

他忽然一把将她抱起来,她回眼去看,他已经把她脏兮兮的衣服拉上去掩住了创口。他看她一眼:“回去再上药吧。”

“让我坐一会。”他这个抱的姿势让洛奇觉得很别扭,上半身让他勒起来,屁股悬在那。她伸出右手撑他:“我很脏,我要洗一下。”

“先这样,一会再洗!”他看她一脸的脏血糊,身体还在微微发颤,他用袖子给她抹脸。反正这件也脏的不成样子,再脏点也罢了。

“那我坐一会行不行,这样我很难受。”洛奇喘了一会,觉得肩窝开始隐隐有一点点疼痛。还有知觉,还好。

“不能坐,你的屁股让我开了一个洞。”他的话让她差点没喷出来,这种恶心的话他还能面无表情的说,洛奇觉得头上乌鸦在哇哇叫。她的右手猛的揪紧他的衣襟:“你~说~什~么?”

“你屁股不疼吗?我在左边开了一个洞。”他重复,他不这么说她就不疼。因为她左边身子让他封了穴,又灌了凉气。但现在他这样一遍一遍的说,洛奇不但觉得疼,简直觉得要疯!

“你凭什么在我屁股上开洞?”她气疯了,语无伦次起来:“你怎么不在你屁股上开个洞?”

“我又没有让鬼杀钻进去!”他面无表情,垂眼看着她:“我又没用刀戳自己。”他停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我又没用针扎自己大腿!”

半年前的事他也捞出来说,这种人小心眼到极点,记仇又小气!洛奇咬牙切齿:“是你害我掉下去的。”

“是你不肯回太康的。”他的回答让她气炸了肺,她揪紧他的前襟:“寂隐月,别以为老子受伤了你就来劲了!”

“你不是老子,连小子也不是。”他一手挟着她起身,看着她又能大声叫,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松了一口气,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也没了。心又重新揣回到肚子里去了,让他一直崩紧的面容,此时也变得柔和起来。

他挟着她到水缸边:“现在洗洗吧。洗洗脸就行了!”他顺着她的腰,让她的脸冲着水缸。洛奇从水里的倒影里看他,突然伸手掬出水来就往他身上撩!鸭子踹腿一样,她只有右手可以用,乱掏乱撩一气,把自己连他全弄个湿透!

他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招,手没松她,人却开始后退要离开缸沿。此时洛奇伸手扒着缸边,身体被他拉成一条直线。她索性连脑袋都扎进去了,汲了一大口水。他伸手去掰她的手,她趁机猛的回头,一阵乱甩,水珠全招呼到他身上。然后噗一口,喷了他满脸!

他的眼微微睁大,没见过这么泼皮的人。都伤成这样还搞怪!他此时满脸是水,一把将她竖抱起来,她明明自己冻得发抖。去了血污,因失血的脸此时惨白。而且半边身子是麻的,根本动不了,所以只能抖一半,更怪异了。但是她看着他一脸水渍,碎发都湿嗒嗒的滴水,张狂的哈哈大笑,右手指着他:“落汤鸡,落汤鸡!哈哈哈哈~!”

他看她笑得见嘴不见眼,突然觉得心跳加速,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又想把她扔缸里去,又想把她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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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刺靡

西雷山凤镶院内,各色花朵竟相开放。无视春夏,不分季节,五彩霞光之下,总是一团锦绣风光。院内西拐角,一处八角花庭,满园的蔷薇,花枝重叠,花影灿烂。品种繁多,耀目醉人。

花池边上,一个粉白衣衫的女子倚台而坐。衣袂飘摇,素带垂飞,长发歪挽花髻,发上别着一支粉团蔷薇,衬托出她美好的容颜。眉如裁柳,目若清露,神采飞扬,婉转流光。俏尖的下巴微微上扬,唇边带出一抹微笑,似是口角噙香。她身形小巧,长长的裙摆覆在腿上,微微露出一点点足尖。裙边的长穗摇曳生姿,花海浮荡之间,让她的身形,飘忽如仙。

这满园的静谧,却因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打破。她闻声而起,举止一动一间像带了一层薄雾,微微俯身垂首,粉唇半开,带出那出谷黄莺一般的清脆:“宗主!”

凤宣喑此时双目微眯,显得眼更是狭长。锦衣华裘依旧,但脚步却没了往日的闲静,气息也失了往日的平和。他的唇崩成一条直线,此时微微有些苍白。他瞪着面前的女子,半晌吐出几个字来:“这里的花,总是开得如此灿烂。”

“宗主所来,并非是为了赏花。宗主要属下做什么?”她微微带笑,抬起脸,虽是仰视却不显卑微。

宣喑一脸阴霾,看着花团锦簇,当日要用那种方法以淘汰暗,杀二盟的弱者。他本亲自挑选八名精英,但是得知暗盟选的,皆是盟内弱汰之人。为了不伤兄弟情谊,为了保证羽光的实际利益。他不能将真正的高手放出去,而该照二哥哥那样,将较弱的人派出执行命令。唯有胜者才配返回,败者非死即弃!

他不愿意,他根本不同意这种方法。但是羽光四盟,同忾连枝,况且他们兄弟情谊,更比那同血同脉的还要亲近。他不愿意,却不能拒绝。左右为难的滋味,让他尝个透彻。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刺靡,蔷薇花主,花熙族最强的高手之一。同样也是,花熙族部,最难管束的一个。花熙一直在外海渺山,之所以臣服羽光,完全是因为族长浮风。用刺靡的话说,花熙是被他凤宣喑的男色而征服的。这根本就是对他的污辱,所以,即便她一直乖张,逆意而行。他还是要留着她。要她明白,他凤宣喑,究竟是用什么来霸服妖众。

但她一直不以为然,她憎恨浮风,也憎恨所有甘为他用的花熙女子。若不是他一直罩护,她早让她们的族长浮风处置过一万次了。而她也愈发的乖张,喜怒无常,时而静漠,时而张狂。

时常会说奇怪的话,让他也莫可奈何。

这边他还在发怔,她已经突然开口:“一见倾心,再见夺魂。比起刀光剑影,最厉害的,原来是回眸而顾望,见情而心绵!”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微微的悠长,双眼如露清润,双颊略染胭色。她轻轻笑着:“宗主如今怒从心起,也是因此吧?”

她见他默然不语,接着说道:“浮风对宗主一见倾心,甚至甘于将花熙一族奉上。但是宗主呢?贪恋的不过是花熙一族的美貌,又或者,是因为花熙的凝露!她们任宗主予取予求,待到宗主厌倦之日,她们便一败涂地,一无所有。”她笑得更加开心,抬眼看着宣喑:“而宗主也一样,一见倾心只是开始。她死了,也不见得是坏事。现在只不过觉得牵挂,有些微微的惋惜,或者还有点不甘。但是,若是她还活着,或者依旧回到这里。天长日久下去,当她在宗主心里翻江倒海,摧城拔寨。宗主终将会如浮风一样,一败涂地,一无所有。到那时,不知是不是可称之为‘报应’?”

他看着满园的花海,忽略了她的讽刺,却沉浸在那四个字里。一见倾心?是这样吗?但除此之外,再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但是,她已经没有机会让自己品尝到那种滋味,因为她已经消失在西荒之地。身边没有护卫,她甚至比普通人更加的孱弱,如何生存,又如何找寻?

他微扬了眉,半晌才回过神来,低声开口:“凭什么说我一败涂地,臣服的也许是她!”

她笑意更是深浓:“为什么要用‘也许’?”她的笑容有如花开:“宗主一向自负阅尽芳丛,花海之中游刃有余。如今也开始戚戚牵挂,终日坐立难安,扭捏无状。这等情景,还言什么胜败?倒是在刺靡看来,实在妙不可言!”她说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微颤,像是一件极好笑的事情一样。让他见了不由怒上心头,再是好脾气的人也不见得可以忍得她这么久。

“宗主前来找我,并非只为赏花。宗主心不在花,而在寻人。而这件事,只有属下愿意办!”她收起笑意,换上一副静漠的模样。

宣喑看着她,忽然也轻轻飞扬起唇角:“因为只有你,希望我‘一败涂地’,想看我如何一无所有?所以只有你,希望她还活着。”

“当日宗主已经亲点我为八人之一。只不过,因暗部所派之人,并非强流。宗主不想因此坏了兄弟情谊。刺靡知道宗主左右为难,所以当时刺靡奉上蔷薇花属至宝以护其心脉,再加上宗主的金羽衣。虽然谈不上万无一失,但至少不会因那些人动法而受波及!况且她一向智稳有余,其体虽弱,但并非软弱的人。加上之前我故意告诉她,她那相好的就在魔宗,她必然千方百计,也要过去!”她最后一句话一出,不意外的看到宣喑面色一灰,指节也在咯咯作响。

“传报今天才到,再往前推个两日…听闻那里是鬼杀之地,鬼杀又名地涡婆,乃是地底所生的暗鬼。专门食人,那些人都是在那里失踪。必是拉到地底,生存无望了!”宣喑轻语,眉间不由的突跳。

“若真是无望,宗主也不会来找我。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想必宗主也愿意尝试。”她微拢了一下头发:“既然宗主不便亲自前往,属下便代为跑这一趟。反正这一路,必会留下蔷薇印迹,并不难找。况且游戏已毕,其他三位宗主,现在所想,该是如何与魔宗商谈了!”

“找到她要通知我。”他微顿了一下,开口:“无论死活!”

第五十章 情起

洛奇躺在厢阁的榻上,现在不是半麻,根本已经是全麻。月用冥隐功封她的体脉,让她全身上下,除了还能挤眉弄眼,絮絮叨叨之外,再不能动分毫。

她才刚回来不久,紫竹几个忙着帮她清理干净。她现在身体有重伤,不能泡在水里洗,只能一点点的用净绒巾子沾上水来擦。床边已经摆了厚厚的一大叠,还不停有新的送进来。脏的丢进桶里,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洛奇直挺挺的躺着任她们动作,脑子里却在想迎舞。

迎舞只与她匆匆一见,然后便又让岳轻弦带走了。岳轻弦这个臭小子,把迎舞带出去之后就没再进来过。等洛奇急着让月带着出去看的时候,才发觉那臭小子竟然跑了,把洛奇给气得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她还有一肚子问题要问迎舞,她明明在雷云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但是话都不及说,现在居然让岳轻弦一言不发的带走了。这下更不知道去了哪里!

寂隐月在帮洛奇治伤的时候,由于太过专注,根本忽略了周围的动静。致使岳轻弦何时离开竟然一无所知,现在回想,当时实在是危险,若有外敌而入。根本是他最薄弱的时候!岳轻弦不告而别,于他算不得是什么事。至于那女人是死是活,是不关他的事。但洛奇不一样,她很担心小舞,况且她也实在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舞为什么从那么远跑过来?

月把她的伤口暂时处理了一下,他要解决的是鬼杀的鬼皇与鬼后。只有他们的人头,才能让漠出手找人。而除掉这一对,鬼杀便就此灭族。因为只有这两个,才可以产下后代。

所以那时他又带着洛奇重新回去,他不能将她放在那个地方。回去的时候,却是发现,岳轻弦竟然已经提前将这里清理了。在寂隐月给洛奇治伤的时候,他带着迎舞回来,用万罗剑阵将这座地下之城摧成飞灰!

月是明白的,岳轻弦这么做,是不想他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这里。因为洛奇受了伤,必须早治早好。或者她没有伤,他也许会出手抢人!但是现在,他却变成帮他们清除垃圾。这说明,他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也许途中不能很好的照看两个人。况且他没有完全的把握从月手里抢人,只好放弃,先走了一步。

这样,与漠的交易便以这种方式结束。这种地生的暗鬼都死在金绞剑之下,万罗剑阵一开,光逐暗夜,催化成烟。洛奇越想越觉得自己伤得很不值,那种东西虽然长的恶心但可能真的没什么本事,或者比猪精也强不到哪去。但却偏偏让她肩上一个洞,屁股上一个洞。碰见迎舞,碰见轻弦,结果又都跑了!一想小舞她就心下发沉,更是对岳轻弦咬牙切齿。早知道这个小子这么阴险,当初就该淹死他为民除害!她不管是谁替她节约了时间让她早些回返,不言声带走小舞就是十恶不赦~!

洛奇回来的时候没看到冯鸢和影。听紫竹说,她们住了几天之后便上太康山去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紫竹几个因为用了洛奇的令牌调了侍卫来这里,冯鸢这几日也没兴出什么风浪来,为此她们也很是感激洛奇。因为之前的血河清源,从不曾这般关照过她们。

她们小心翼翼的帮洛奇全身都弄干净,然后让她躺着帮她洗了头发。待头发干的差不多,这才把她抬到床上去躺着,把枕头换了个方向,让她左侧冲外。洛奇并不觉得有多疼,回来的路上她都是处在被麻痹的状态下。但她也不敢去看自己肩上的伤,那地方根本不像是用刀戳的,根本就是少了一块肉。连紫竹几个见了都是头皮发麻,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重伤还能嘴巴不停。

她正缠着紫竹问东问西,忽然听得门响,知道月进来了。她忙瞪眼努嘴让紫竹给她盖被子,她现在全身动不了。那几个也不给她穿衣服,虽然屋里熏的很暖。但洛奇觉得就她一个人赤裸裸实在难看死了,而且现在他要进来了。就算再无视他的性别,她也没办法这么大刺刺的横在这。紫竹伸手给她搭了一床薄毯,却露出她的肩。她安抚的笑笑:“主人,月君要给主人治伤呢!一会再穿衣裳吧!”

“既然回来了,也该请个大夫吧?不用抠门成这样吧?”洛奇一脸不快,在外头也就罢了。荒村野店的,但现在回太康了呀,他居然连个大夫都舍不得给她请!她正说着,他已经拎了东西进来了。洛奇看他手里拎着一个小木箱子,他已经换了衣服。一身蓝色裹绒缀金线的长袍,他穿什么洛奇都觉得很骚包。

他二话不说坐在床边的绣墩上,紫竹抬了个小方台子放在他的身侧,上面架了一个小火盆。边上还有一个水盆,一叠干净的巾子。

洛奇一看他这架势,看来他真是准备亲力亲为了。抠成这样,宁可自己动手也不请大夫,大老抠。她正在心里骂他,突然看他手一掀,盒盖一开。她冷汗刷的一下冒出来了,一排刀!大大小小的,什么样的都有,连带齿的都有。下面是一个针垫,一排针!而且不是扎穴用的银针,比那个可粗长的多,还有带倒钩的。

她现在动不了,就剩头还在乱甩,嘴里开始乱骂起来:“王八蛋!你要干什么??”

他看她一脸恐惧,眼睛都快冒血了。鼻子呼哧带喘,头半抬着试图要动。他也不理她,只顾从里面挑工具,他拿了一把极薄的小刀,边刃闪着寒光。洛奇看着那东西,感觉那一刀下来,剐肉肯定跟切豆腐一般容易。她越加的恐惧,身体僵麻动不了,神经就开始紧紧的崩着。她大声喊着:“身为血河,我对生活极度不满意。我要求换大夫!我要求换大夫!”

“你也知道是血河了?”他哼着,伸手把她的脸推侧过去:“不想看就闭上眼,鬼叫什么?”

“寂隐月,你说过我胳膊不会废掉的,你说过的!”她哑着嗓嘶吼着,吓得眼泪汪汪,心快窜到喉咙里去:“我不想当独臂大侠,呜呜~!”

“不切你的手,只是把烂肉去掉。把伤口缝一下而已。”他忽然摸摸她的脸,看她满脸泪水,替她抹了两下:“不会疼的。”

“真的吗?”她可怜巴巴的回眼看着他,小脸已经皱成一团,突然说:“屁股也要缝吗?”

他看她的样子,眼中忽然荡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洛奇一霎间有些发怔。她甚至不能分辨,那个算不算是笑。只是他的表情不再像以向那样一成不变,至少他的声音现在有了起伏。

“那里不用,一会让她们给你上点药就行了。”他拿出一个小丸子给她:“吃吧,吃了睡一觉。用冥隐气弄晕你,会影响你的血速。”

她乖乖的噙了药,一伸脖吞进肚子里。看那里面长长短短的针,忽然又不放心起来:“那你缝好看点啊!”

他简直无奈了,看她一脸期待,真的点点头:“嗯。”药力很快挥发,她陷入昏睡。没有她吱吱乱叫,他可以专注于她的伤口,但他又突然觉得这样太安静了。他打消自己这种古里古怪的念头,用小刀去掉她腐坏的伤沿,然后开始给她缝合伤口。这一路他都用冥隐气封住她主要的大脉。所以她的血流很慢,出血量已经控制到最低。但是她还是有血液流出来,带出他所熟悉的味道。

越是取她的血,越是从那血中得到情感的变化。越是可以体会那各种情感的滋味,虽然不算深刻,但却让他的心,难以保持以往的频律。总在没有受伤的时候,依旧可以感觉到血行的变化,冷热的交替。屋里静的可以听到针以及筋线行走的声音。火盆的火炭不时发出轻轻的细响,他细致的替她缝合,修长的手指像是在做一件完美的工艺,他眼中所看的,也不再是一个狰狞的伤口。而始终跳跃的,是她那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时而笑弯弯,时而瞪圆圆,时而飞眼角,只这一双眼睛,便可以带出很多的词汇,形象为他解释,何为喜,何为悲。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问她,你是冷还是害怕?因为他已经可以从她的表情里,分辨出她的需求。也可以从她的血液里,感受到她的情怀。原来血河,还可以如此!

鬼杀会把活人扔进血潭,地底的漆黑,血潭的黏稠。能挣脱逃走者少之又少,腐血会慢慢侵蚀人体,就算没有伤口,皮肤也渐渐溃烂。他们没有牙,只有细软的管,顺着溃烂的部位。慢慢入体!洛奇只下去一会,如果她没有误伤自己,该是不会有事。但是那个女人,她在那里呆了该不止一会了。但好像她一直无虞!她为什么到那里?从羽光雷云山,到那里何止千里,无人相助,她根本不可能走那么远。若是羽光不愿意她再寄养在雷云,大可杀了了事,或者通知他去带人。何必要不远千里的送给鬼杀?

他很少会主动去想这些事,一向用不着他想,只消听命去做就可以了。只是那个女人,洛奇似乎很在意。因她很在意,让他也不由的跟着在意起来了!真是奇怪啊!

他用绒巾去擦拭伤口溢出的血,不知觉间,用了好多块。看着一大堆沾血的绒巾,她流了好多血。看着她的面色,现在甚至比他还要苍白上几分,让他的血行又有些紊乱起来。他把伤口表面给她敷上一层药,然后细密的裹好。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她翻过来看看她的屁股!毕竟那里让冥隐气给顶穿了一个洞。虽然臀部肉厚,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不放心呐!

第五十一章 呕气

药劲一过,霜气一散,洛奇很快就因伤口的疼痛而醒了过来。紫竹依旧陪在她的身边,但洛奇发觉四周的摆设变了。这里不再是她住的小院,而是换到月的房间里来了。她脑子一激,本能的撩被子去看自己,已经穿上一身白色的软拉绒的小衫。

“他干什么把我弄来这里?”洛奇一张口,觉得声音哑的根本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而且她明明是扯着嗓门想吼,但发出的声音竟然如此虚软无力。

“主人,你睡了三天了。”紫竹递过一杯水让她润喉,轻声说着:“那,那个院…冯主子住进去了!”

原本洛奇还因自己睡了三天感觉有些诧异,看来这回伤的真是不轻。没断了手筋已经算是万幸了,但紫竹后面一句话一出,她呷在嘴里的一口水顿时喷了出来,水中还带了点血丝。呛得她一咳,浑身便痛得有如灼火乱焚。她瞪着眼,额间瞬间蒙了一层汗。紫竹吓了一跳,忙拿巾子替她抹汗,低声说:“主人,奴婢炖了…”

“小竹子,你告诉我,这三天发生什么事了?”洛奇没有心思听她说炖了什么,她只觉得浑身伤口扯得痛。但这种痛她可以忍,她忍不了的是,心底那乱纷纷的麻团。

紫竹看她那样子,哪敢逆她。便一字一句将这几天的事告诉了她。影君之前与同法继者风临止决斗,力量不及。力之不及,输掉的,不仅是七君的地位下圭的城主,还有自己的性命!风临止收纳了影君的功力,接管了她所有的一切,包括血河冯鸢。

风临止收归影君功力之后,力量更上层楼,但需要至阴的寒潭来行功。寒潭只有太康城这里有,他想借此地行功,就要拿出相应的东西来交换。能帮助月增长功力的只有两样东西,一是他的狱蝶罗煞阵,比影所设更为强大。但是他人在异地执行任务,无法布阵。只能以自己的血河冯鸢作为交易。因此月让她住了进来,前天已经搬进来了。

洛奇一脸僵木,看她伤了,马上就去找新的。既然如此,她之前跑掉三个月,为什么还要去找她?他究竟什么意思?

如果他带进来任何一个,她也许都没有这般的愤怒。现在不仅仅是觉得愤怒,她甚至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为什么偏偏是冯鸢?她之前还高声大嗓的骂,现在却把这个人弄进来,而且还登堂入室,霸占她所住的庭院。

洛奇觉得打心眼里发寒。寂隐月表情寡淡如水。根本不知喜怒为何物,这样一个血冷心空的人。却能把别人的感情玩弄于股掌,让人为他演绎喜怒哀乐,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他真是强人啊!让她翻江倒海,又怒又哀。她不能供血,但他需要血,所以他养两个!然后她就得时刻准备着,为这个身份孜孜不倦的争斗?好没意思,像两个妒妇在抢男人!说实在的,她一点也不希罕,只是觉得有些丢脸。要她选,她宁可走!她才不怕任何人,她只是讨厌这种境地。而把她置身于这种境地的,就是寂隐月这个混蛋!

“主人不要生气,月君并没有弃掉主人。月君让主人在这里静养,月君知道主人不愿意和她在一处,所以才让主人过来。”紫竹看她一脸漠然,一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轻声劝着:“以往的血河若是伤成这般,七君不会再医治。况且是主人这种伤患,怕是要养上半年才能恢复到以前啊!”她想起上一任的清源,有一次他自己做雕功弄伤了手,他不是想先去治伤。而是先怕到腿软,怕月君发觉他的伤患之后会收干他的血再寻新人。那次月君刚取过血,一个月没来找他。他不敢找大夫,自己在院里混治。血流了无数,伤口狰狞,医是医好了。手指却落下个无力的后症。

一个月后,月君招唤他的时候,很快就发觉他脉有不畅。当时就在太康招募新人,只是那一次,没能有人血更胜他,这才逃过一劫。后来月君要时时出去办事,这件事一直搁置下去。月君用药促他血质更佳,却再不理会他断脉的事。因为脉息断在指尖,与颈脉没有关系,不影响他取血。清源后来长了记性,再不敢随意弄伤自己。

哪像这个,瘦皮猴一样的还天天舞枪弄棒。月君总说不许她折腾,她全当耳旁风,照折腾不误,动不动还张口闭口寂隐月前寂隐月后,心情好了就叫老大,心情不好就直接王八蛋上嘴。之前丢了三个月,月君与继者相决在即,月君都不肯再找个新的,只说找个替代品。

现在也是一样,他明明可以借机把冯鸢完全据为己有,风临止急于收功,再不愿意也会答应。但他没这么做,真不知是极品成什么样才能有这样的待遇啊!

“小竹子,你给我收拾东西,我不要在这住了。”洛奇咬着嘴唇,怔了半天忽然开口。这边紫竹还在发怔,突然一个声音淡淡的扬起:“走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