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爷子冷笑,“你看她挺好?那是你没看见她在春红倌的模样。”

梅老夫人揉揉眉心,“哎呦,我这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快给我拿药来。”

梅大少夫人连忙走到妆匣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丸药,送了温水让梅老夫人服下。

梅老夫人服下药后,担忧地说,“毓哥儿说带着她去逛园子,这没个人跟着怎么行?快派人去找找。怎么说如今也还是准太子妃,可别出了更荒唐的事儿,东宫没脸面不说,我们梅府也没了脸面。”

梅老爷子气道,“那个混账小子若是要躲,即便是在这府里,那些下人们哪里能找得到他?罢了,丢脸就丢脸,太子殿下一直就不怕丢脸,咱们怕什么?”

梅老夫人觉得今日这药服下也不太管用,立即说,“既然不找,还是派个人去知会太子殿下吧!这事儿不是小事儿,岂能等闲视之?”

梅老爷子想了想说,“等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来了再派人去知会他吧,免得消息先传出去,他一句话就先封了太医院的嘴。”说完,对外面下命令,“来人,传我命令,封锁府门,谁也不能往出递一言半语的消息。”

“是。”有人应声,立即去了。

梅老夫人觉得她活了一辈子,今日遇到这事儿可真是头一遭。

她本想着昨日太子殿下来一趟,那诚心诚意娶临安花颜的模样,着实让她这个外祖母虽然对临安花颜不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怎么说也要帮他。

所以,她先是打发了大少夫人一早就去东宫接人,然后亲自带着一众媳妇们在二门外迎接,给足了她的面子,也代表了梅府支持太子娶她的心意。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本来觉得不会出什么差错,却偏偏转眼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所谓梅舒毓一个巴掌,再加上临安花颜一个巴掌,这两个巴掌初次碰面拍在一起,竟然打了个脆响。让她真是措手不及。

这……可如何是好?

梅府的一众人等愁云惨淡,心里头皆七上八下地想着这事儿可怎么解决时,梅舒毓带着花颜出了福寿园,风一般地携着她掠去了后花园。

后花园有一处碧湖,有围湖林立的山石,有水榭亭台,还有两处倚湖而建的院落。

梅舒毓带着花颜掠进了水榭亭台里,见她面上波澜不惊,不以为意,他放开手,对他一笑,“我早就听闻你不喜欢嫁入东宫,原来是真的。”

花颜看着这一片湖光山色,想着不愧是皇后和武威侯夫人的娘家,她笑着说,“一直都是真的,从不作假。”

梅舒毓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认真地问,“你当真不育?”

花颜点头,“当真,这事儿我还真忘了,还要感谢你提醒。”

梅舒毓挑眉,“不像啊,据说女人最会骗人。”

花颜大乐,“这种事情难道还要看像不像的吗?我又不同于别的女子,若是因为这种事情就整日里哭丧着脸,那还不如不活了。早先确实忘了,如今若是因为这个能摆脱婚约,那我可是会高兴得做梦都要笑醒的,对比嫁入东宫,我宁可不育。”

梅舒毓见她煞有介事,似乎真是如此,他呆了呆,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他无言了一会儿,说,“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所有女子中最特别的与众不同的。”

花颜失笑,“因为你是高门贵裔府邸里的公子哥,没在市井里打过滚生活过,所见女子皆是名门闺秀。所以才觉得我特别不同,市井巷陌里多的是我这样不入流的女子。”

梅舒毓想了想摇头,“不是,我见过市井巷陌里的女子,但也不是你这样。”话落,他挠挠脑袋,“我说不出来,总之是你与她们都不同。”

花颜抿着嘴笑,看着他说,“你是真喜欢赵清溪吧?”

梅舒毓眨了眨眼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花颜笑吟吟地说,“眼睛,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你今日在书房里定然与梅老爷子据理力争过了,可惜,梅老爷子死活不去赵宰辅府提亲,一是认为你配不上人家赵小姐,二是觉得赵宰辅铁定看不上你,所以,死活不去丢那个脸。你觉得说不动你祖父,估计也说不动你祖母,你娶赵清溪没戏的,正好见了我,趁机便闹一场,也让他们心里不舒服一番。”

梅舒毓哈哈大笑,“原来你竟真是一个聪明至极的女子,怪不得太子表兄说什么都不取消与你的婚事儿了,想必他是十分了解你的好。”

花颜哼哼了一声,转过身,淡淡地说,“他了解我的好与不好都是没用的,我说不嫁入东宫,是真不嫁的,哪怕他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宁可抹脖子。”

第九十三章(二更)

梅舒毓闻言讶异地看着花颜,她这语气淡如天边的云,飘忽却真切。

他愣了愣,纳闷地说出与许多人一样的话,“太子表兄不好吗?竟让你这般不想嫁。”

花颜摇头,“他不是不好,立于云端,太高远了,我就喜欢在泥里打滚,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也不喜欢那个台面。”

梅舒毓聪明,一听就懂了,感慨,“这样说来,可真是可惜了太子表兄对你的一片心了。”

花颜哼笑,“人人都知道他一心要娶我,可是难道都知道他为什么要娶我?”话落,她倚在栏杆上,回首看着梅舒毓,“你知道为什么吗?”

梅舒毓想了想,从选花名册到懿旨赐婚再到拖了这一年来皇上太后的规劝,都不能让云迟动摇。渐渐地,所有人都知道他真是铁定了心要娶她,但为什么?有几个人知道?

他还真是不知道。

于是,他摇摇头,“还真不知,我一直以为他是要娶赵府小姐为太子妃的。”

花颜笑,这也是天下所有人都认为的事儿。所以,御画师制造花名册时,她为了打发走不再去她的花颜苑天天守着蹲着软磨硬泡的御画师才应允了。谁知道,就是因为这份以为,错失了最好的逃过这劫的机会,以至于弄到这般地步。

梅舒毓看着她,“你是他要娶的人,你应该知道吧?”

花颜淡笑摇头,目光深深,“我也不知道,我若是知道了,我就不必如此被动了,也许就能找到法子让他毁了这桩婚事儿了。”

梅舒毓讶异,“连你也不知道?”话落,说,“或许,他是真的喜欢你。”

花颜“哈”地大笑,“你觉得云迟那样的人,可能因为喜欢我而选我吗?”

梅舒毓咳嗽了一声,认真地想了想,也摇头好笑地说,“这我也是不相信的,他会喜欢谁啊?否则凉薄的名声就不会传得连西南的番邦小国都知道了。”

花颜又笑,“是啊,从皇后薨了,武威侯夫人故去,他仅有的温情估计也就一并都带走了,如今剩余的这些亲情,只是亲情罢了。他是真正的凉薄,不会因为谁而改变的。”

梅舒毓惊奇地看着她,“你知晓我那两位姑母的事儿?”

花颜颔首,“知道一点儿,不多,但已经足够了。”

梅舒毓默了默,叹了口气,“你真是一个活得很明白的人,比我这种活得糊涂的人强多了。”

花颜“扑哧”一乐,“你认为你活成了糊涂人吗?我看未必。”

梅舒毓也一屁股坐在栏杆上,翘着腿说,“从小到大,我真是活得乱七八糟的。整日里与陆之凌和一帮纨绔子弟厮混,斗鸡走狗,无所不为。五年前,陆之凌不知为什么一下子改好了些,不与我们混了,将一帮子兄弟都扔给我,成日里爱与苏子斩待着,我便成了那帮纨绔里的头儿。如今愈发觉得没什么意思,想要迷途知返,却发现已经不能拨乱反正了。”

花颜瞧着他,似笑非笑,“你喜欢赵清溪,但一直觉得她会成为太子妃,没想着有朝一日能有机会求娶,所以,便一直瞎混着。但去年,云迟没选她,选了我,让你看到了希望。如今赵府又放出为她择婿的消息,你一下子就燃起了曙光。”

梅舒毓点头,“说的没错。”

花颜笑看着他,“你因为看到了希望,所以想变得如名门世家才华品貌皆出众的公子们一样,能配得上她。但渐渐的,你发现自小就胡混,混得太久了,名声已经根深蒂固了,在人们心里眼里对你的看法已经扭转不过来了。哪怕是你的家人,也觉得你一无是处。所以,你是颇受打击的,今日,尤其是将你打击得彻底。因为,你连个登门求娶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心下郁郁,觉得生无可恋?”

梅舒毓一下跳起来,瞪着她说,“也没你说的生无可恋这么严重,只是有些泄气。我不知道以后我该怎样生活,觉得前景渺茫罢了,总不能继续浑浑噩噩地再混下去,毕竟混得太久已经没意思了。”

花颜收了笑意,“我从小便混迹很多地方,却没觉得一直混下去有什么不好?在红尘俗世里打滚,尝遍世间千百态,才是我认为来这世上走一遭最全的活法。当然,你的混与我的混想必是极其不同的,日久天长,你混的是一个地方一种混法,长久了自然会腻,觉得没了意思,迷茫不知出处。而我混的却是大千世界。所以,我这一年多来一直想着摆脱东宫的枷锁,继续以前的生活。”

梅舒毓仔细地听着,慢慢地又坐回了栏杆上,想了一会儿说,“这样说来,还真是不同的,似乎你比我会玩。”

花颜轻笑,“玩也是生活,对我来说,玩就是活着的一个乐趣。”

梅舒毓想到了什么,也跟着她笑,“是啊,你实在是太会了,那一日我听闻你去了春红倌包场,我都给惊吓了,差点儿想跑去看看,但我知道,好戏没那么容易看的,便生生地忍住了。”

花颜闻言有些郁郁,“那一日没成事儿,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不看也罢。”

梅舒毓瞅着她,见她面色淡得又没了颜色,忽然认真地问,“刚刚我们在前面说的话,还算数吗?”

花颜眉目动了动,扬眉笑看着他,“你想算数还是不想算数?”

梅舒毓“唔”了一声,“赵宰辅定然看不上我,我家里更是没戏不会促成,我是娶不到赵小姐的,你若是能毁了与太子表兄的婚,我们算数的话,我觉得也是极好的。”

花颜笑笑不语。

梅舒毓盯着她,忽然福至心灵地说,“你当真喜欢陆之凌吗?”

花颜笑问,“你觉得呢?”

梅舒毓摇头,“不像。”

花颜笑,“这一次你算是说准了,陆世子着实让我觉得潇洒如风,顺眼得紧,但距离喜欢,还差着远了。”

梅舒毓瞧着她的模样,又问,“那你喜欢谁?”话落,盯着她说,“定然是有喜欢的那个人吧?”

花颜不答话,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两处院落,“那两处院落没人走动,是没人居住吗?看起来冷清得很。”

梅舒毓顺着她手指方向看了一眼说,“那两处院落是我两位姑母未出阁前的居所。即便这么多年,祖父和祖母一直让人留着,时常打扫,无人居住。”话落,他改口说,“也不对,大姑母的院落一直无人居住过,小姑母的院落苏子斩五年前来住过几个月。”

“哦?”花颜来了兴致,“可以带我去看看吗?对于皇后娘娘和武威侯夫人,我实在好奇得紧。”

梅舒毓站起身,痛快地说,“有何不可?走,我带你去。”

花颜点头,与梅舒毓一起出了水榭亭台。

距离那两处院落不远,没走半盏茶功夫便到了。

梅舒毓推开一处院落的大门说,“这是大姑母的院落,大姑母喜静,因自幼身体不好的原因,素来喜欢独处的时候多。所以,她院落和房中的摆设,都是使人心神静谧之物,大姑母去时,我才三岁,勉强记事儿,对她模样记不大清了。”

花颜打量着院中的景色,十分雅致,进得屋中,整洁得纤尘不染,确实如梅舒毓所说,处处透着主人喜静的喜好。

桌案上摆着一架七弦琴,看来是十分爱琴之人。

梅舒毓道,“大姑母爱琴,小姑母爱萧,她们在闺阁时,时常作伴,琴箫合奏。这琴箫上造诣都是极受当年当世大家推崇的。”

花颜点头,见七弦琴干净,她动手拨动了一个音符,音质清越至极,她笑道,“真是一把好琴。”

梅舒毓见此,问,“你也爱琴?”

花颜眉目动了动,睫毛眨了眨,笑着说,“我爱萧。”

梅舒毓点头,“走,我小姑母的屋子里留着萧了,那把萧也是极好,碧玉萧。当年,我大姑母和小姑母先后出阁,一同将这琴箫留在了家里,寓意就是如她们还留在这家里不曾嫁人,姐妹情深,一生互爱。”

花颜点头,随着梅舒毓去了另一处院落。

第九十四章(一更)

武威侯夫人的院落与皇后的院落大相径庭,一花一草一木都不相同。

若说一个喜静,那这另一个看起来应该是极其喜动的,因为她的院落里摆了秋千、架了瓜藤,还设了登梯,这些事物花颜不陌生,她的院落里也有的。

她笑着对梅舒毓说,“看来你小姑母是个十分有意思的人。”

梅舒毓点头,“祖母说我小姑母年轻的时候是个贪玩的性子,但自从大姑母去后,她伤心至极,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以前喜欢的,后来都不喜欢了。”

花颜道,“这世上最好的姐妹,怕是谁也比不了她们的。”

梅舒毓颔首,带着花颜进了屋。

屋中的一应摆设虽然也雅致,但有些不搭调的小玩意儿掺杂其中,一把碧玉萧果然摆放在桌案上,静静地,似乎亘古就被人放在了那里。

花颜来到桌前,伸手慢慢地拿起了萧,同样干净整洁,未曾落灰,她掏出娟帕,轻轻地擦了擦,然后,放在了唇边。

一缕萧音飘出,幽幽婉转,清扬悠远。

梅舒毓一怔,凝神静听,顿时觉得这萧音入耳,当真是舒服至极。

可惜,不大一会儿,萧音便停了,不再继续。他看着花颜,问,“怎么不吹完这一首曲子?我还没听出来这是何曲,太短了。”

花颜一笑,又用娟帕擦拭干净碧玉萧,将之放回原处,说,“我怕招来人抓贼。”

梅舒毓想着他们二人是从前院那般出来的,顿时也笑了,“有道理,也罢,这曲子只能改日再寻你听了。”

花颜笑笑,不做应答。

二人又在屋中转了一圈,外面有人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二公子,快,太子殿下来了。”

花颜暗想,来得可真快!

梅舒毓一听,立即走到门口,对来人问,“太医院的太医可都来了?”

那人摇头,“没来,太子殿下刚刚进府,老爷子听闻后,命小的们找您,小的找到这边,听到萧声,便知晓二公子在这里,赶忙过来知会您。”

梅舒毓面皮动了动,看向花颜,“看来太子表兄着实在意你,这么快就赶来了。太医院既然无一人先来,今日怕是你不能如愿了。”

花颜早就想到不会这么顺利,梅府的动静,太医院的动静,若是想瞒住云迟,没那么容易,他第一时间就能知道,立即出手的话,这两处都能被压制住动弹不得。只是他没想到他忙着处理安排灾情之事,还能腾出手来理会她,连一个微小的空隙都不给她。

她脸色平静地说,“也没什么,我早已经料到,如今我所做的,虽然都不见得事成,但总有一日,积小成多,让他想压都压不下的。”

梅舒毓对她翘起大拇指,“我如今对你倒真有些敬服了,与太子表兄对着干,且让他如此连朝事儿都扔下赶来处理你生出的事端,天下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个。”

花颜嗤笑,“这难道是有什么可得意的事儿吗?”说完,她踏出房门,没打算前去,而是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拍拍身旁,“他来了难道就要出去迎吗?不如你也坐,我们等他来问罪好了。你敢不敢?”

梅舒毓一屁股也坐在了台阶上,“有什么不敢的?我有两个表兄,待我都不算好,我素来也与他们不亲近。但若是这一个欺负我了,我去那一个面前说一说,那一个表兄也不会不管的。毕竟,对于给这个表兄找麻烦,那个表兄很乐意的。”

花颜偏头,眸光微动,“你说苏子斩?”

梅舒毓点头,“是啊,就是他,你认识他的。”

花颜点头,笑着道,“不止认识,也算是熟识了。”

梅舒毓对小厮挥手,“别再这杵着了,就说我不去接驾,在这里陪着太子妃晒太阳呢,太子表兄若是找人,只管来这里好了。”

那小厮知道劝不动这位二公子,只能快跑着去报信了。

花颜在小厮走后,漫不经心地问,“你说五年前苏子斩在这里住过几个月,那时候,他都在院子里做什么?”

梅舒毓想了想说,“他那时候身受重伤,在这府里养伤,每日里也不做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看书,也不下棋,更不吹箫,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窗前,便那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几个月。”

花颜又回头看了一眼里面的屋子,问,“是他一人剿平黑水寨那次?”

梅舒毓点头,“正是那次,五年前,他一人只身剿平黑水寨,负了重伤,行走百里,最后体力不支滚下落凤坡,被东宫和梅府派出的人找到,那时已经奄奄一息。我祖父都觉得他是没救了,但太子表兄将他送来了这处小姑母未出阁前一直住的院落,又请了当世的名医诊治,他竟然奇迹地生还了。”

花颜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情形,恐怕浑身都是血,她默了片刻说,“他身上定然落了很多伤疤吧?难得没那时候伤了那张脸,否则可就难看了。”

梅舒毓愕然失笑,“应该是吧,当年他被送回来时,全身上下没一处不带伤,唯那张脸还能看。”

花颜不再说话,揪了房檐一角垂下的一片蔓藤叶,把玩着。

梅舒毓也学着她揪了一片蔓藤叶,拉开了话匣子,与她继续说,“当年,小姑母死后不足白日,柳芙香嫁给了他父亲,他大闹喜堂阻止,又被柳芙香话语给伤了,万念俱灰之下,便只身一人出了京城,去了黑水寨,朝廷多年来都平不了的寨匪,被他一人平了,九死一生地活过来,从那之后,他性情大变。”

花颜点头,望着天说,“他当年,应该是真的万念俱灰存了死志去的黑水寨吧?本就没想活着回来。后来,缴平了黑水寨后,负伤又奔走出百里,滚下落凤坡,估计也是想找个地方安静的死。”

梅舒毓颔首,“可能吧!没问过他。”

花颜揣测,“后来东宫和梅家找到他,太子殿下聪明地将他送来了这里,她母亲自小长大的地方,将他的死志生生地拉了回来,人也就活了。”

梅舒毓点头,“是这么个道理,死而复生,便成了现在的苏子斩,除了他身边的近身人外,这南楚京城唯陆之凌还能与他相交一二。其余人,不过都是怕他,不敢得罪他,凑上前的讨好罢了。”

花颜笑了笑,问,“他以前什么样?”

梅舒毓张口就说,“以前啊,跟我大哥差不多,名门公子,知书守礼,文武双全,品貌兼备,德修善养。唯一有点儿偏颇的喜好,那便是酿酒了。”

花颜没见过梅舒毓的大哥,但见了他的大嫂梅大少夫人,也能窥其一二,梅府的长子,定是个真真正正的名门公子。她暗暗叹了口气,笑着说,“如今也不错,名门公子太多了,不差他一人。”

梅舒毓闻言颇有些讶异,“我以为既顺方赌坊之事后,你与他结了仇怨了,前几日特意选了春红倌去砸他的场子。听你这语气,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儿?”

花颜扔了手中被她揉烂的叶子,又新揪了一片,笑着说,“我与他的仇怨,大了去了,这一生,能不能了结,还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