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说的很平淡,没有任何语气上的波动和起伏,韩单面对着他,有些不知所措,低头道:“对不起……”

“你不需要对我道歉。作为一个宽容的上司,我会充分给予下属不同的发展空间。我可以允许你在上班时间休息或是网游。包括现在,如果你想提前离开的话,请随意。”

这番话将韩单背上的冷汗生生激了出来。虽然她不求上进,但还没有到任由老大被归类为废柴的程度。“我……”她想要解释却没有了辩驳的言辞。

要说昨天晚上想问题想到失眠才在谈判时睡着的?要说自己跑出来只是打个私人电话其实她很喜欢这种聚会?要说自己很顾全大局本职工作一向很认真?

她终是无言以对。

男子的忽然靠近让她不由后退一步,贴墙而立。他微俯下身,右手臂撑在墙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让她有一瞬间的慌乱。她避开他的视线,听见他咫尺之内语气清淡的声音。“不过,如果你想要这种特权的话,至少该打扮成能让我赏心悦目的样子。比方说短裙、深V领上衣、淡妆和香水。毕竟好看的花瓶才有摆放在办公室里的价值。”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如果你想要更多,那么除了观赏性,还要有能让我流连的实用性,对于女人,我很容易厌倦。”

她明白他的意思,在那些近乎羞辱的词句里。她捏紧了拳,却在仰起脸直视他的一瞬间慢慢松开。

两人如此之近,近到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精味道。而此刻,本该是讥讽调笑的表情全然不见。她的视线在迎上那片黑夜般深沉的瞳时失了方向,那个认真到让人看不懂的表情,让她迷茫。

“沈总接纳一无是处的我,是为什么?”她轻声问。

周维安说过这次的人事调动征询过他的意见,而他指明要自己。只是因为那场乌龙的相遇?

他直起身,微眯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不需要知道。选好你要走的路,因为我是决定你下个月还有没有机会从KL财务部领工资的人。”

直到他离开,韩单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手心里满是冷汗。

这个男人的心思和喜怒她一点都猜不透。她感觉到他在生气。可是他为了什么生气?既然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废柴,又何必要调她来做助理然后自己给自己找气生?

回到包厢却发现沈律不在,艾达说他被大老板叫走了。他这一走几位女士显然情绪低落不少。韩单怕喝酒,忙找个借口溜之大吉,一摸口袋才发现把小公寓的钥匙忘在公司,只得回去拿。

据伪新娘韩双来电反映,在她和何处风流解释清楚自己不是原先的“莲姬”本人之后,那男人指导她做完了姻缘任务,入了洞房便一句话都没说过,任凭屏幕上两个打扮的喜气洋洋的人儿大眼瞪小眼。

“这婚结的还顺利么?”取到钥匙的韩单边走边问。

“还行吧,没什么人捣乱。咦……”

“怎么了?”

“老姐,你男人真不可靠。”

“呃?”

“内叫什么牡丹的是个女的吧?她被人追杀了。你刚结婚的老公退出洞房花烛去救她了。”韩双现场直播。

“……你下线吧,这婚算结完了。”

“我还想去看热闹呢。”

“看你个头!”自己想方设法践诺来结婚,新婚之夜男人却赶去救其他的美了,这脸算是丢到家了。

入夜,有习习微风,韩单挂了电话站在森和大厦门口,想到今天的倒霉事件,一副包子脸碎碎念:“人要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小韩。”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来。

她右眼一跳,僵硬转身。心道,果然,塞牙的来了。脸上笑的很是敷衍:“梁总这么晚才回去。”

被称作梁总的是个四十挂零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长的珠圆玉润,眼睛极为细小,笑起来时弯成两道细线,像极了年画上的阿福。此人是一家上市公司的人事经理,一年前与前妻离异,带有一女。他的公司在森和隔壁,一回他的车差点撞到韩单,两人相识。听闻她尚未成家隔天便送来玫瑰一捧,接着便要约她一道吃饭。韩单对着花丛中的卡片迷惘许久,终于在旁人指点下得知“梁雄伟”便是此人的大号,顿时大惊,婉转拒绝,连电话都躲了,日后远远望见此人避之唯恐不及。不料对方犹如一块牛皮糖,黏的要命,让韩单很是伤脑筋。阿洁常拿此事作笑话来讲,说他“有房有车有事业,不但有结婚的经验,还有养孩子的经验,嫁他绝对的一步到位”,被韩单按在沙发上挠痒。

“你也加班到这么晚,饿不饿?不如我请你宵夜?浮玉路上的一家餐厅粤菜做的不错,尤其是汤。”

“不用了不用了。”韩单急忙摇手,“今天有点累,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这样啊……”梁雄伟有些失望,随即便眯着眼笑,“那我送你回去吧,我的车就停在地下车库。”

“我家离这儿很近,几步路就到了,不用麻烦了。”韩单把话说得飞快。

“几步路也是要走的嘛,你刚都说你累了,正好我送你回去。”对方眨着小眼睛穷追不舍。

韩单勾了唇角,深棕色的眸子里泛出些笑意。夜色模糊了轮廓,那一笑很是温柔,竟生出几分女人的妩媚味道来。

“梁总的好意我不该拒绝,今晚月色正好坐车实在浪费,不如梁总陪我走回去?”

这提议显然在梁雄伟的意料之外,他咧嘴点头:“好,好。美女相邀是我的荣幸……”于是腆着肚子跟上来,两人并排而行。男人的目光停在她微笑的表情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手从提包里游移到衣袋里。那只揣在袋里的右手此刻攥着的是一罐防狼喷雾。这产品质量有保证,有一次她自己不小心按到,辣的流了半天眼泪。

总是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不如索性看看他要做什么。倘若只是提出交往请求,她便明确拒绝之,倘若这厮心中存了什么杂念,她就让他知道知道HELLO KITTY发威的厉害……打定了这个主意,她的步子便轻快起来。

“小韩啊,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的晚上散步了,今天跟你一起走,我觉得好像年轻了十岁似的。”雄伟哥感叹。

“梁总您看起来挺年轻的。”她一面虚与委蛇一面自我唾弃。

“以后别‘梁总梁总’的叫了,怪生疏的,叫我雄伟好了。”白胖子眉眼弯弯的提议。

韩单看着他那与“雄伟”两个字无论如何不沾一点边的圆脸,忍笑忍的差点憋出内伤。她平整语气道:“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梁总和我三叔年纪相近,直呼其名显得太没礼貌了。”

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被韩单一语劈出条天堑来,雄伟哥觉得有些懊恼,只得讪笑:“我觉得两人相处其余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便是投缘。我第一眼看见小单你的时候,就觉得特别面善。”

称呼从“小韩”变成“小单”,韩单只觉虎躯一震:“我这相貌再平凡不过,丢进人海就找不到的,梁总太抬举我了。”

“你性格好人品也好。”他只一个劲的夸,“我就最欣赏你这种平淡是真的生活态度。我奋斗了这么些年,该有的都有了,就差一个贤妻。小单,你明不明白我的心?”

她步履一滞,继而抿唇笑道:“梁总真爱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雄伟哥上前一步,蹭到她身边,轻轻抓住她的手。

韩单顿觉左手上一片毛骨悚然,她站定,问:“梁总真要娶我?”

“当然。”他急切表白,点头中双下巴抖了一抖。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

白胖子闻言一怔,随即脸上漾开一圈笑,慢慢靠近,松了她的手揽过腰,极其亲昵地低声说:“今天这么晚肯定是不行了,单单,咱们挑个好日子再去。”

“那现在?”

“我在东湖有一栋临湖小别墅,要不,我们去那儿?”放缓了的语气,含着暧昧不清的味道。

“去做什么呢?”她假做不知。

“感情都是需要慢慢培养的嘛。”硕大的脸凑上前来,能闻到他嘴巴里食用过海鲜的腥气。

韩单泛起一阵恶心。

投缘。面善。结婚。不过一句笑话。

这男人始终没有提过要为自己的孩子寻一个母亲。他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用来排解寂寞的情人。距离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性格温顺容易把握,身价清白价格适中,不会在将来咄咄逼人兴风作浪。

而她,正是被他盯上的“合格”人选。

此刻的韩单笑靥灿然,犹如一株盛放的妖花,在那芳香馥郁的背后伸出小而尖利的毒牙。喷他的脸,踹他的腿,问候他祖宗十八代。她要让这死胖子对她望而生畏。

正当她捏紧了喷雾剂正要动手的一刻,忽然有车灯大亮,照得两人睁不开眼。而那锋芒璨璨的光正对着两人,没有丝毫要移开的意思。

雄伟哥眯着小眼转过身,恨恨地斥道:“谁这么没道德!”

韩单有些费力地朝光源的方向看去,模糊中只分辨出白色的车身轮廓。

“这么久没见,你选男人还是这么没品。”

当这个有些慵懒的男声响起来的时候,她的心狠狠的抖了抖。

第二十章

20、回忆,有时如蜜,有时如刀。

那声音,那人。

一瞬间,在韩单的潜意识里充满了一种抵触的情绪,让她将那句话归入到幻听的部分。然而,这种耀眼的、强烈的、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疼了眼睛,也仿佛穿透了身体。让她清楚地想起那个人来。

还真是久别到让人怀念。

光暗下去一块。从男人身躯遮挡住的阴影里,她抬眼向那个逆光的影子看去。

“真巧呐。”那慵懒却又充满魅惑的低沉嗓音犹如一场噩梦,飘荡在空气里。

黑色衬衫,深色长裤,让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夜幕中凸显而来的鬼魅。灼眼的光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声音和面孔却与记忆叠加,陌生又熟悉。

阔别两年的人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是该说些什么才对,可她张了口却丢了声音。那些平日里随口用来应酬敷衍的打招呼方式,恍然间都成了空白。心里涌上来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式的感慨——果然是他……

巧遇么?

韩单环顾四周,看见街边整齐停着的三辆并未熄火的黑色奥迪,露出一丝苦笑。

偏偏在这样尴尬的时刻,遇见这样尴尬的人。

“单单,你的熟人?”梁雄伟站到她身边,便要伸手揽她的腰。她下意识的挪开一步避过熊掌,白胖子脸色一僵。

看见两人小动作的某人唇边露出一丝玩味的笑,视线从梁雄伟身上游移到她身上,又飘开去:“品味还真差。”

韩单摸不准他口中的“品位差”说的是自己还是梁雄伟,反正对她来说都不是句好话,便装没听见,一把挽住身边的白胖子:“雄伟,我们走……”

梁雄伟经她这么温软的一唤,心头一颤,转身正要迈步。却被突然冲上人行道的一辆黑色奥迪A6吓得倒退一步。那辆车就这么不偏不倚的横在两人面前,将人行道拦腰截断。

这动静大了些。有路人在远处驻足眺望,或从马路另一侧绕道快步离开。

“这怎么开车的!”梁雄伟的声音有些抖,显然是受惊不小。

“你有意见?”副驾驶座有人开门下车。那是个年轻男子,一头栗色短发,左耳上的一排耳钉反射出一小片银色流光,将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梁雄伟自恃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会当街与人骂架,于是拉着韩单便要绕道,却被从车上下来的两个魁梧男人拦住去路。“光天化日……你们干什么?!”见着情况,他腿有些软,虚张声势明显底气不足。

韩单抬头看见一片月明星稀。白胖子的这句话让她有一种“被强抢的民女”的错觉。她叹口气,很是幽怨的开口:“雄伟,恐怕你拉着我,他们不让走呢。”

白胖子小声问:“你认识他们?这些是什么人?”

“按照通俗的说法,应该是——”韩单耸耸肩,“黑社会吧。”

“你,怎么会……”梁雄伟像白面饼一样的脸更白了几分。

“我炒期货赔了,于是找高利贷借了点钱,谁知到利滚利的,一下子欠了五百多万。”韩单天马行空的杜撰,配合一脸严肃的表情,效果逼真。

“你这女人……”梁雄伟又粗又短的胳膊一甩,将她的手甩脱,放大了音量冷笑道,“你是打算傍上我还债?你的如意算盘倒打得好!也不照照镜子,我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说罢怒气冲冲的迈着小短腿,头也不回的走了。那姿态活像一只上岸的企鹅。

“雄伟。”韩单朝白胖子深情呼唤几遍,转个身满怀惋惜幽怨道,“我被甩了,你的目的达到了。”

男子唇边带着讥讽的笑意:“两年没见,你倒是有点长进,学会做戏了。”

她微哂,这么快就被看穿了么。也罢,本就不指望能骗过他。

这白胖子想要的不过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妞儿,而不是这种一身麻烦的女人。今天的突发状况正好成了韩单快刀斩乱麻的契机,并且成为了两人绝缘的保证。欠债什么都是假的,但至少有一点她没骗他——这帮人真的绝非善类。

“两年没见,纪少的小心眼还是一如既往。”韩单与他针锋相对。

耳钉男似乎对这样的对话方式显得很惊讶,靠在车门边颇有兴趣的望向两人。

“虽然我一向记仇,不过看见沦落到对着天蓬元帅投怀送抱的旧识,还是会有那么一点怜悯心的。”黑衣男人语速很慢,深棕色的眸子像是沉寂千年的琥珀,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本以为放养了你这么久,至少身边也能有个像样的男人,结果依旧是没人要。”

“你才没人要!你全家都没人要!”这样毒舌的表达方式彻底激怒了韩单。“要不是你这种小气自私为所欲为的自大狂阻挠,我早就……”她一时语塞。

“早就跟你的学长双宿双栖了?”他似笑非笑的接话,“胆子大了不少嘛,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了。”

韩单咬唇不语。此刻已然有些后悔了,这厮身材像魔鬼性格也像魔鬼,自己太不淡定。

忽然间男人向她伸出手来。她慌忙后退,却见他微眯着眼,将手收回去。因为喝了酒,脸颊上微烫,只感觉到手指尖留下的几个冰凉触点。

“你喝酒了?”他眉头微蹙。

“部门聚餐喝了两杯。”韩单敷衍道,“时间不早了,要是没什么吩咐我就先告退了,各位晚安。”说罢她转身便走。

前面是横在路上的车,她只得穿过马路。一旁站在三辆奥迪边上的几只黑衣男让她紧张的喉咙发干。她能预料到,只要纪某人只要开口说一句“站住”,她就会像小鸡似被这些黑衣男提回他面前。

然而,安然穿过马路,什么都没有发生。韩单长舒一口气,加快了步子往小公寓走去。

耳钉男朝着韩单离开的方向做了个手势,立即有一辆车慢慢跟了上去。

白色BMWZ4的远光灯熄灭,从驾驶座下来的男子走过来,银灰色的薄外套随意的敞开着,修长的胳膊搭在纪某人肩上,笑道:“就这样放她走,还真不像你的风格。”

“这姑娘胆子很大嘛,敢这么顶撞我们的纪二少。”耳钉男调侃。

夜色里,琥珀色的瞳染上晦暗的流光,黑衣男子轻轻勾了勾嘴角。

我们,还有时间。

脑袋里充满乱七八糟的杂念,回家的路忽然变得很短。

黑而空荡的房间。

韩单打个酒嗝,无精打采的倒在床上,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耳边很安静,只有闹钟的指针移动发出轻微而有规律的声响。偶尔晃过的车灯光芒让漆黑的屋子亮起来,又迅速的暗下去。

纠缠两年,分别两年。此刻,这个男人再度出现。

兜兜转转,时光渐远,而自己又回到了原点。闭上眼,还能清楚的想起两年前的每一个细节。

流动的暖风纠缠校园里人工湖旁的垂柳,耳畔有起伏的蝉鸣。

在那个大二尾声的炎夏里,她穿着湖蓝色的百褶裙站在图书馆外的树荫下等人。她第一次穿短裙和有跟的鞋子,有些局促的挺直了身子,然而心里却满是呼之欲出的欢喜。

裙子和鞋都是礼物,那个相貌出众的学长郑重其事送给她。

——你穿一定很漂亮。

只是想起他微眯着眼说话的样子便会不自觉的满脸绯红。

这就是恋爱吧。

抱着厚实书本等待许久也不觉得累的自己,却被阿洁在电话里的“你在哪?学长在寝室楼下被人打了!”惊的浑身冰凉。慌张的跑去,路上扭了脚,却发现那个放在心里最柔软地方爱慕着的男生一脸青肿的被几个深色衬衫的男人按倒在地上,书本和杂物散落一地。

围观的人很多,甚至有男生从寝室的阳台上探出身子观望,却没有人上前帮忙。

她正要冲上前却被跑过来的阿洁一把拉住,她压低了声音告诫自己。

小单,别过去……是纪云翊。

纪云翊。城北另一所名校D大的学生,家世显赫背景复杂,个性张扬为所欲为,传说与黑道交往甚密。最近盛传的流言是把一个让他交作业的教授逼迫到辞职离校。

这样的人,原本永远划分为“与己无关的那一类”,却就此在心里生了怨憎的根。

——住手!我报警了!

她猛地甩脱阿洁的手,大喊着用奋不顾身的姿态冲上前。脚扭伤的地方肿的很疼,而她就像是变成泡沫也在所不惜的人鱼,单纯的想要捍卫自己最初的爱情。

那是她第一次站在他面前。

他很高,那张面孔年轻而英俊,琥珀色的眸子里却是目空一切的冰冷。带着压迫感的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到倒在地上的男生身上,唇边模糊的笑意包含了嘲弄和轻蔑。

“别紧张,他们动手都避开了要害,不至于影响你们的夜生活。”他的声音仿佛大提琴,低沉而动听。却吐出这样刺耳的句子。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她仰脸怒视。

“burberry的新款,看来陪明辉药业的小开睡觉收获不错。”他的手指掠过她的领口,视线仿佛利刃,一层层剖开她的矜持和自尊。“他出多少钱一晚上?我出两倍。”他眯起眼微笑。

羞辱、窘迫、愤怒、混乱。

啪的一声响起时,韩单才从失控的状态中惊醒。

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看面前的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