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的商人从不会无谓树敌,更何况战利品是区区一个阮熙颜。对于沈家而言,感情永远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她无言以对。

她不知道在他决定舍弃之前心底有过怎样的挣扎,她所见到的,只是他在每一次与旧爱相遇时在强大自控力下表现出的冷漠、淡然和拒绝。

“呃,上次的项链忘记还你了。等回去之后……”她岔开话题。

“我没养过猫。”他忽然开口,“也不会洗碗。家里的植物靠钟点工打理,与家人见面的频率保持在两个月一次。”

她侧脸看他。

而他正看着浩瀚星河。

“我不是你要找的男人,即便如此,却仍想抓着你不放。我想要得到的,是你在我身边安然自在的生活,只听我说、只看着我、只想着我、只相信我,只跟着我往前走。而我能给你的,是我的心。”

那一刻,他的目光,似穿越千万光年而来。

让人移不开视线。

一夜醒了三四次,在床上打了十七八个滚,看了半小时的天花板,韩单终于爬起来打算出门找个餐厅解决早饭,却被亲切的管家拦住,片刻三辆放满食物的餐车直接推到了230房里。韩单看着满满一桌子面包、奶酪、水果以及咖喱鸡、馄饨、寿司之类的东西受宠若惊,慌忙道:“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

“沈先生吩咐过,您起床之后通知他,他会过来与您一同用餐。”管家杨笑放好两套餐具。

看见穿着拖鞋和睡袍的沈律径直走了进来,韩单无语凝噎。

“你干嘛要到我房里来吃饭?”她忍不住问。

他的视线从IPAD上转移到她脸上,正色道:“直接搬过来住进度有点快,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她手一抖,一勺汤抖掉半勺,“我介意。”

“会游泳么?”他毫不在意,问。

“会一点。”

“对钓鱼有兴趣么?”

“呃,还行……”

“排球呢?”

“凑合能打……”

“学过冲浪么?”

“……”

于是,在沈总监的安排下,韩单度过了为期三天的,集各种惊喜、惊艳、惊吓、惊险、惊慌为一体的度假生活。

浮潜时只顾追着一只海龟拍,呼吸管进水,手忙脚乱的呛了好几口水,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正死死的抓着沈律的胳膊。被拖回浅海,看鱼群轻啄手心,激动异常。

冲浪完全掌握不到技巧,爬上冲浪板N次,被海浪拍下来N+1次。专业教练教育不成,换沈律亲自手把手的现场讲学,依旧不得要领,最终以“你果然没天分”作罢。

沙滩排球被一小姑娘打的晕头转向,坐在一旁观战的男人忍无可忍上来救场,于是变成了2V2。可怕的是,在被拖后腿的前提下,沈律居然逆转形势小胜对方。

对蹦极垂涎三尺又毫无勇气,于是鼓励沈总勇于尝试,结果被人家甩出的一句“你去我就去”砸的偃旗息鼓。

晃悠悠的坐船出海钓鱼,晕船的韩某人真正做到了面朝大海,只不过姿势难看了点。当船静止在海中央,金红色的太阳缓缓没入海面的一刻,她被这波澜壮阔的美震撼到忘了吐。

海水碧蓝,天空高远。椰树成林,白沙细腻。

在这样美好的环境里悠闲惬意的生活,让人很容易忘了时间的流动。

看完露天电影,两人踏着夜色徒步走回房间。

偶有蝙蝠掠过天空,栖息在树影间。

“早点睡。”

“嗯。”她在门口的台阶上站定,“晚安。”

他淡淡一笑,“晚安。”

她转身进门,却被向后拉进一个怀抱里。

“别动。”他的声音绕在耳畔,显得有些不真实。

“沈律……”惊讶过后,是不知所措。

长长的僵持过后,他缓缓松开手。

“抱歉。”说完这两个字,他快步离开。

韩单却怔在他离开前的表情里。

那是遗憾的眼神,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眷恋。

第二天早晨,沈律并没有来230号吃早饭,韩单有些诧异,被管家告知对方一早便离开了房间。他的手机也转接到了拒接状态,韩单料想是这厮大约是良心发现投身公事去了,便慢悠悠的独自出门散步。

回房间时却发现有人等在门口。

“韩小姐您好,我是秦总的秘书崔文,秦总派我来邀请您与他共进晚餐。”穿着棕色衬衫的男人彬彬有礼。

“抱歉,我不认识什么秦总,你找错人了。”

对方显得并不惊讶,只微笑道:“秦总说,如果韩小姐不愿意来的话,将这个交给您。”

韩单接过。

白色信封里装着的是一张照片。

她抓着海鱼张大了嘴,沈律拿着钓竿微笑的照片。

再一次来浮生,她忽然对这个名字有了新的感悟。

穿插在生命里的喜怒哀乐就如同菜品里的酸甜苦辣一样,让它们有了彼此不同的意义。品尝过,便不再会有遗憾。

玻璃墙前的海景依然美丽。

餐厅里所有的灯都被点亮,让整个大厅华美异常。

空旷的餐厅里,最大的餐桌边坐着两个人。

正对面的是汉唐集团的秦颂,而另一个,是沈律。

“坐。”秦颂率先开口。

韩单一皱眉,坐下问:“什么事?”

“我们好久没见了,在这儿遇见也很难得。你朋友说有事找我谈,刚好一起吃饭。”

她侧脸看向坐在对面的沈律,两人对视片刻。他转开视线,向秦颂笑道:“秦总这两天住的可好?”

“不错。”他淡笑,“听说你进了KL,很出乎我的意料。”

“为了我和父亲的一个赌约。”他答的坦白。“如果我能帮助陆昊上位,他会同意我从盛世抽身,自由发展。”

“现在的KL就像一只待宰羔羊,各种势力纠缠不清,谁都想要分一杯羹。你要快刀斩乱麻,很难。不过听说沈氏最近内部纠纷不断,非嫡系的一支被排挤在实权之外。”

沈律动作微微一滞,继而笑道:“秦总的消息渠道很广。”

“看来你是为了我手中的15%的KL股份而来。”秦颂摇摇杯子,品一口红酒,“不过我对你们的纷争没有任何兴趣,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最好的位置就是抱着自己的钱作壁上观。”

“事实上,我离开盛世有另外的理由。”

“哦?”秦颂的目光含着难以捉摸的笑意从韩单身上掠过。

“如您所见,我们很相爱。”

听见这几个字的时候韩单猛的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而她看见的,是熟悉的表情。

当她从冲浪板上掉下来的时候。

当她呛水后拼命咳嗽的时候。

当她接球摔倒在沙地上的时候。

他对她伸出手,温和微笑,那笑容带着一点宠溺和纵容,温暖的像是冬日的阳光。

而此刻,为什么面对着同样的笑容,却会觉得浑身冰冷?

钻石吊灯璀璨刺眼,韩单垂下眼帘。

听见那个平和的男声继续说道:“我不想让她去学做那种绵里藏针的手段,也不想让她委曲求全的与那些姑嫂妯娌和平共处。所以,离开盛世是最好的选择。”

沉默片刻,秦颂再度开口:“来找我,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我的。”沈律答。“她从没对我提起过,关于你们之间的事。”

男人露出一抹苍凉的笑来,“看来你误会了,沈律。我与她之间并不是你想象中的,离了婚的父亲与女儿之间的关系。就算此刻发生海啸而我手上拿着唯一的救生圈,她也不会开口求我,因为我是她这辈子最恨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乱入的小访谈:

Q君:晚上好,禽兽墨sama。

禽兽墨:我困了,有P速度放。

Q君哀怨:人家是Q,不是P……

禽兽墨:……

Q:问题一,为嘛这文里有那么多大神,难道他们都不用上班的么?

禽兽墨:下一题。

Q:你稍微配合一点啊喂!

禽兽墨:这是本网游小说来的,他们都不打游戏天天上班老子要写点啥?我已经努力的保持逻辑连贯了。

Q:可是可是,又大神又帅又有钱,会不会太特殊化了?

禽兽墨:网游里的大神跑到现实变成个卡西莫多(不认识的欢迎度娘),你是想让女主去百合、男配群搞基、观众被惊吓么?唔,虽然这样也不错。

Q:……我怎么忽然觉得坑底有阴风吹过。麻烦你迅速打消这种危险的想法……呃,咳咳,下一题。哦这道题很敏感嘛。

禽兽墨:关于那个部位的?

Q:你正经点能死啊?是关于为什么男猪脚不明显!还有网络和现实角色难以区分。

禽兽墨:我故意的。

Q(小声):……喂,这是现场直播,你就不怕出门被拖鞋拍死么?

禽兽墨:你不早说……呃,其实吧,这个是有历史原因的,话说三百年前……嗷~打人不打脸!

Q:你个死禽兽不算人!

禽兽墨:哎~我只是想写点不一样的网游文来着。虽然结尾不免落入俗套,但是过程想让它特别一点。

不觉得有趣么,网络这种东西?

人与人邂逅、交谈、产生情感牵连,甚至比一般友人亲厚,可以肆无忌惮的分享秘密,喜悦和悲伤。但事实上却从未见过面。我不知道你是否远在千里之外,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就在一墙之隔。

在游戏里陪伴和保护韩单的两个男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无法现身的理由。而这一份陪伴,有时就足以安慰和鼓励,让她变得更坚强。谁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Q:原来如此,你的另辟蹊径好像小众化了一点,有些孩纸不太有耐心猜男主什么的呢……

禽兽墨:《花妖新娘》是我写的第二本网游小说,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本这种题材的小说。所以,我想表达的一切都在里面。写它花了很长的时间,写到一半的时候还全部删掉重头再来。结局早已想好,而且会按照自己的想法一路写下去,如果不喜欢这种文章构架,我只能说抱歉。谢谢你们曾看过的许多章节,没有看到结尾其实也很好。

想对仍然坚守这只坑的孩纸们说:谢谢你们一路陪同,虽然我不曾见过你们,但看见留言,仍然会觉得温暖,这就是文字的力量、网络的力量。

Q:不知不觉你煽情了……

禽兽墨:我正走在从2B青年向文艺青年转型的路上。

Q:呕——下一题,关于女猪。有人说,她这么大年纪,又没什么特色,为嘛有那么多帅哥喜欢?

禽兽墨:俗话说,情人眼里出眼屎。世界上有那么多普普通通的姑娘都有人爱着呢,为什么她就不能招人喜欢呢?

Q:好吧,下一题,关于新坑《琉璃》,你终于跑去写古风了么?

禽兽墨:嗯。写完《花妖新娘》之后,我想换换口味。我能小声吐槽我以前都是写那种类型的文么……

Q:还顺手不?狐狸啊妖怪啊神仙啊什么的?

禽兽墨:我要说不顺手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填坑了?

Q: 滚吧你。那么访谈结束,预祝花妖明年3月成书顺利,并大卖吧。

第四十三章

原来也有落在你算计之外的事呢。

看着对面男人脸上稍纵即逝的那一丝意外,韩单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弧度在脸上蔓延、扩大,最终在唇边化为一声嗤笑。

在空旷的餐厅里,显得愈加突兀。

“秦先生说笑了。”她转向秦颂,缓缓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我们公平交易各取所需,况且您签约利落出手大方,对我来说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大贵人,怎么会有恨。”略一停顿,弯起眉眼,“如果不是因为得留着一只肾用来活,我倒真想和您再做一次买卖。”

此刻,从巳的角度看去,出现在那个年轻女子脸上的微笑彷如是参与一场有趣的对话时的相谈正欢,没有一分一毫的勉强和做作。

而她的眼睛却是冷的,就像是染了薄霜的窗。

有什么东西被关在了里面,再看不清。

她就这样笑着,用轻描淡写的口吻提起那些需要耗尽勇气来遗忘的过往。像是忽然间松开了那只紧握到被弓弦割伤鲜血淋漓的手,飞箭离弦,伤痕累累。

秦颂蹙眉看向别处的目光。

沈律脸上从未出现过的,错愕凝固的表情。

在这个安静的空旷的场地里,一切都停了下来,只有那台仿古英式的座钟还在一秒一秒的走动,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仿佛一下又一下,敲击着谁的心。

经历过的,试图忘记的,不断掩藏的那些伤口,如今再度重现在眼前,却发现原来那些疼一分都不曾减轻过,只是时间将自己麻醉了,忘记了它们还存在着。

还能想起醒来时,眼前那一世界的白。

反复在身体里辗转的疼痛。

一点一点注入身体的透明液体。

因为孤单和害怕在黑夜里压抑着的小声哭泣。

沈律,你以我为饵接近秦颂,却不知道在那层薄如蝉翼的血缘关系之外,还有铭心刻骨的丑陋伤疤。

你亲手将我推向那个我一生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既然如此,就给你看吧。

我撕破疤痕掀开血肉,让你看那些曾在我生命里烙下印记的疼。